拓跋弘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报!慕容白曜业已正法!”须臾,御前侍卫回奏道。
“好!慕容白曜党附乙浑,意图不轨,灭其三族,传令下去,宗子军在东掖门外集合,即刻随我去方山!”
“喏!”
(4)方山,又名方岭,在平城正北,登高俯瞰,据说能一览平城无余。王肃在登方山俯瞰平城曾后作诗一首,曰《悲平城》:悲平城,驱马入云中。阴山常晦雪,荒松无罡风。
大意是说平城这块地儿真不咋样,也只有你们这些没文化的胡人才会选这里建都。我们都选建康那旮旯风景好的地方!但方山的风景还是极好的,山青水碧,风景秀丽。当然,对王肃来说,最主要的是还是看人。哪里有冯太后,哪里才是风景,建康?什么建康?……
“王郎,你再为我吟诵一遍《悲平城》罢。”素日威严的冯太后,也只有在这个才子情人面前才会小鸟依人,让人不胜怜惜。
“阿柔,你有心事幺?”王肃轻声询问道,“你一有心事,就让我吟诵这首诗。”
“如果不是身在北朝,如果不是身为太后,我多想和你一起纵马江南,去看看你家乡的舟桥楼宇,感受你心中的诗情画意——”
“王某何幸,能得阿柔如此垂青?”
“你愿意我随你去幺?”
王肃当然知道,冯太后只是说说罢了,谁会放弃独掌天下之尊,去江南做一个布衣草民?
“嘘!这样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我不希望你为我受一丁点儿委屈!”
“那你愿意为我留下来幺?”
“呃……阿柔,孩子长得像我幺?”“不像!像你多难看,满脸的胡子,还是像我多些,皮肤水嫩水嫩的!”“我在想,如果孩子像我该多好!这样,以后你想我的时候,看看他就不觉得寂寞了。”
“这么说,你还是不愿意留下来陪我了?”
“我毕竟是宋国使臣,如果这样就留下来,恐怕……恐怕会遭天下人耻笑。”“那你和敌国的太后上床,就不怕遭天下人耻笑吗?”冯太后佯怒道。
“阿柔,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我心里没有一时一刻不在想念你和孩子……”冯太后轻轻用手捂住王肃的嘴:“不用说出来,我知道,你我各自有命,能得一时情缘,已是缘分。我也正是想给孩子一个名分,才想要把他寄托在慕容世家,不至于像无父无母的孤儿漂泊于世。”
“阿柔,苦了你了!”“像你说的,寂寞的时候,看看他,也许就觉得不苦了。”冯太后轻轻一笑,“对了,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幺?”
“我这一辈子,就是思前想后,顾虑太多,我希望孩子不像我,所以我给他起了个‘冲’字,就叫王冲,你看怎样?”
“王郎,你忘了,他以后应该姓慕容。”
“那就叫慕容冲。”
冯太后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不吉,不只是因为鲜卑皇帝中曾经有一个大燕皇帝与此重名,而且那个皇帝最后还被手下的将军杀死,连三十岁都不到,但是看见王肃兴致正好,也不便拂了他的意。
“禀报太后,南乡公夫人马上要生了!”一位老妇人急急忙忙跑来道。
“好!”冯太后眼眉一挑,“快去准备!”
灵泉宫前,踏踏马蹄声在深夜显得尤为刺耳。守门军校原本的昏昏睡意立刻被这声音惊到九霄云外。
“醒醒,醒醒!你听!”“大半夜的,哪来的马队——莫非是柔然来袭?”为了抵御柔然,北魏特地在平城以北设置沃野、怀朔、武川、抚冥、柔玄、怀荒六镇,虽说如此,也难保柔然小股马队趁夜来袭。
“不像!听声音,倒象是从平城过来的——”还没等一众卫士回过神来,已经有一骑斥候先来叩门:“皇上亲临灵泉宫捉拿人犯,尔等原地待命,敢擅离职守者,斩!”
众卫士这才惊魂稍定。
产房内,婆子、丫鬟都已经准备就绪,稳婆分开慕容氏的两腿:“用力,加把劲儿!”门外,紧张的冯太后和王肃不时向里面张望,须臾,“哇”的一声,一个婴儿落地。丫鬟急忙来报:“生了生了!”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是个男孩儿!”
“男孩儿?”冯太后胸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阿柔,事情成了!”王肃紧紧握着冯太后的双手。
“不对!”恍惚中,冯太后似乎听到宫门处传来纷繁杂乱的声音,“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还没等丫鬟出去,已经有宫人来报。
“启禀太后,皇上到!”皇上?他怎么会来?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如果被他发现王肃在这里,岂不是——
饶是冯太后素来镇定,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一刻,美人的脸颊微微泛白。
“这个时候,要走恐怕是来不及了。”王肃捋着胡须,倒还显得镇定。
“你这把胡子,还是刮了去罢!”冯太后道。
宗子军号称魏国禁军精锐,所有人员全部由宗室子弟构成,在这里,你要是喊一句“姓拓跋的”,保准所有人一起拿眼睛瞪你,因为每个人都姓拓跋。
自从拓跋弘的太爷爷太武帝拓跋焘被身边的宦官宗爱所杀,继位的每位皇帝心里都仿佛产生一丝阴影,宗爱不但首创了本朝太监杀皇帝的先例,而且还是继赵高之后,又一位在一年之内对皇帝完成两连杀的杀手专业户,这不能不让拓跋弘心有余悸。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在他这里不成问题。因为常年征战,拓跋弘对军队了然于胸,宗子军是皇家军队,对皇室的忠诚度毋庸置疑,久而久之,就成了拓跋弘的亲近卫队,只对皇帝一个人效忠。换句话说,就算冯太后对拓跋弘有所不满,想要像对付乙浑一样做掉拓跋弘,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首先就过不了宗子军这关。正因如此,拓跋弘才有胆量孤身闯入灵泉宫。
(5)方山,又名方岭,在平城正北,登高俯瞰,据说能一览平城无余。王肃在登方山俯瞰平城曾后作诗一首,曰《悲平城》:悲平城,驱马入云中。阴山常晦雪,荒松无罡风。
大意是说平城这块地儿真不咋样,也只有你们这些没文化的胡人才会选这里建都。我们都选建康那旮旯风景好的地方!但方山的风景还是极好的,山青水碧,风景秀丽。当然,对王肃来说,最主要的是还是看人。哪里有冯太后,哪里才是风景,建康?什么建康?……
“王郎,你再为我吟诵一遍《悲平城》罢。”素日威严的冯太后,也只有在这个才子情人面前才会小鸟依人,让人不胜怜惜。
“阿柔,你有心事幺?”王肃轻声询问道,“你一有心事,就让我吟诵这首诗。”
“如果不是身在北朝,如果不是身为太后,我多想和你一起纵马江南,去看看你家乡的舟桥楼宇,感受你心中的诗情画意——”
“王某何幸,能得阿柔如此垂青?”
“你愿意我随你去幺?”
王肃当然知道,冯太后只是说说罢了,谁会放弃独掌天下之尊,去江南做一个布衣草民?
“嘘!这样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我不希望你为我受一丁点儿委屈!”
“那你愿意为我留下来幺?”
“呃……阿柔,孩子长得像我幺?”“不像!像你多难看,满脸的胡子,还是像我多些,皮肤水嫩水嫩的!”“我在想,如果孩子像我该多好!这样,以后你想我的时候,看看他就不觉得寂寞了。”
“这么说,你还是不愿意留下来陪我了?”
“我毕竟是宋国使臣,如果这样就留下来,恐怕……恐怕会遭天下人耻笑。”“那你和敌国的太后上床,就不怕遭天下人耻笑吗?”冯太后佯怒道。
“阿柔,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我心里没有一时一刻不在想念你和孩子……”冯太后轻轻用手捂住王肃的嘴:“不用说出来,我知道,你我各自有命,能得一时情缘,已是缘分。我也正是想给孩子一个名分,才想要把他寄托在慕容世家,不至于像无父无母的孤儿漂泊于世。”
“阿柔,苦了你了!”“像你说的,寂寞的时候,看看他,也许就觉得不苦了。”冯太后轻轻一笑,“对了,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幺?”
“我这一辈子,就是思前想后,顾虑太多,我希望孩子不像我,所以我给他起了个‘冲’字,就叫王冲,你看怎样?”
“王郎,你忘了,他以后应该姓慕容。”
“那就叫慕容冲。”
冯太后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不吉,不只是因为鲜卑皇帝中曾经有一个大燕皇帝与此重名,而且那个皇帝最后还被手下的将军杀死,连三十岁都不到,但是看见王肃兴致正好,也不便拂了他的意。
“禀报太后,南乡公夫人马上要生了!”一位老妇人急急忙忙跑来道。
“好!”冯太后眼眉一挑,“快去准备!”
灵泉宫前,踏踏马蹄声在深夜显得尤为刺耳。守门军校原本的昏昏睡意立刻被这声音惊到九霄云外。
“醒醒,醒醒!你听!”“大半夜的,哪来的马队——莫非是柔然来袭?”为了抵御柔然,北魏特地在平城以北设置沃野、怀朔、武川、抚冥、柔玄、怀荒六镇,虽说如此,也难保柔然小股马队趁夜来袭。
“不像!听声音,倒象是从平城过来的——”还没等一众卫士回过神来,已经有一骑斥候先来叩门:“皇上亲临灵泉宫捉拿人犯,尔等原地待命,敢擅离职守者,斩!”
众卫士这才惊魂稍定。
产房内,婆子、丫鬟都已经准备就绪,稳婆分开慕容氏的两腿:“用力,加把劲儿!”门外,紧张的冯太后和王肃不时向里面张望,须臾,“哇”的一声,一个婴儿落地。丫鬟急忙来报:“生了生了!”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是个男孩儿!”
“男孩儿?”冯太后胸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阿柔,事情成了!”王肃紧紧握着冯太后的双手。
“不对!”恍惚中,冯太后似乎听到宫门处传来纷繁杂乱的声音,“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还没等丫鬟出去,已经有宫人来报。
“启禀太后,皇上到!”皇上?他怎么会来?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如果被他发现王肃在这里,岂不是——
饶是冯太后素来镇定,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一刻,美人的脸颊微微泛白。
“这个时候,要走恐怕是来不及了。”王肃捋着胡须,倒还显得镇定。
“你这把胡子,还是刮了去罢!”冯太后道。
宗子军号称魏国禁军精锐,所有人员全部由宗室子弟构成,在这里,你要是喊一句“姓拓跋的”,保准所有人一起拿眼睛瞪你,因为每个人都姓拓跋。
自从拓跋弘的太爷爷太武帝拓跋焘被身边的宦官宗爱所杀,继位的每位皇帝心里都仿佛产生一丝阴影,宗爱不但首创了本朝太监杀皇帝的先例,而且还是继赵高之后,又一位在一年之内对皇帝完成两连杀的杀手专业户,这不能不让拓跋弘心有余悸。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在他这里不成问题。因为常年征战,拓跋弘对军队了然于胸,宗子军是皇家军队,对皇室的忠诚度毋庸置疑,久而久之,就成了拓跋弘的亲近卫队,只对皇帝一个人效忠。换句话说,就算冯太后对拓跋弘有所不满,想要像对付乙浑一样做掉拓跋弘,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首先就过不了宗子军这关。正因如此,拓跋弘才有胆量孤身闯入灵泉宫。
(6)
“拓跋弘参见太后!”
拓跋弘虽然带着千余名士兵杀气腾腾地包围了方山,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免不了的。当着满院的宫女太监、侍卫兵士,强忍怒气对冯太后深鞠一躬。
“皇上免礼,不知深夜前来,所为何事?”明知对方来意不善,冯太后依然能镇定自若,淡然处之,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势。
“慕容白曜谋逆,儿特来捉拿犯臣之妻,慕容氏。”
“什么?慕容白曜谋逆?”冯太后微微吃惊,脑中飞快转念,想理出个头绪来。
“是,慕容白曜党附乙浑,意图不轨,已经被我诛杀了。”
“当真?”
“当真!”
看样子,拓跋弘不象是开玩笑。
震惊,十分震惊!
冯太后简直不敢相信,昨天还是自己亲信的慕容白曜转眼间就成了一缕亡魂,而他的妻子还在这里生产,儿子也刚刚出生。如果拓跋弘想斩草除根,这一家三口恐怕只能在黄泉路上团聚了。
“可有证据?”
“有慕容白曜与乙浑书信为证。”
心痛!
不能呼吸!
冯太后当然知道,那些书信是慕容白曜在自己的授意下故意写给乙浑的,为的就是麻痹敌人,引蛇出洞,这事自己曾经和拓跋弘说过,可是他还是装作不知道,明知慕容白曜是我的人他还要杀,明知慕容氏在我这里他还要抓,他想干嘛?转瞬之间,冯太后已经对拓跋弘的来意猜出了十之八九,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难道他听说了什么?
“那你将如何?”
“慕容氏身为叛臣之妻,恐有党羽在此作乱,恳请太后速回平城,儿当在此彻查灵泉宫。”哦,听明白了,这哪是搜什么慕容白曜党羽啊,这是摆明了搜我啊!就为了搜我,堂堂南乡公,一代名将,就被硬生生打成叛逆,这世界还有王法吗?
“这样啊,”冯太后依然不慌不忙,“慕容世家在我朝数代为官,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其中必有误会,能否请皇上网开一面,饶过其家人,待事情查明之后再行定夺?”
“慕容氏可免,但余者必查!”
宫外旌旗招展,马蹄声连连,冯太后知道今晚之事必不可免,况且拓跋弘冠冕堂皇,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反对,只有长叹一声:“罢了,看在你一片孝心,本宫就回了平城罢!慕容氏且随本宫如何?”
“正好!”
慕容氏产后昏厥,尚不知夫君已死,只见左右丫鬟半搀着将其抬上轿子,紧接着,两个稳婆抱着两个男婴,也准备登轿。
“且慢!”
拓跋弘看见两个孩子,目中精光一闪。这两个孩子一般大小,一个黑如炭火,虎头虎脑,一个白白净净,耳聪目明。
“皇上何意?”冯太后装作不解。
“此二子是何人?”
“慕容氏怀胎十月,今晚临盆,此二子皆是慕容氏所生。”
“哦?慕容氏一胎生二子?”
“是双胞胎。”
“为何长得不像?”
“双胞胎中亦多有不像者。”
“为何看起来一个黑一个白?”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既然二人是兄弟,可否滴血验亲?”
“皇上是在怀疑什么?”
“无他,好奇耳!”
时至此刻,冯太后已经可以充分相信,拓跋弘今晚突闯灵泉宫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他一定是听到自己和王肃育有一子,才想来捉个现行。还好王肃已经刮去胡子,隐匿在一干太监之中。但这两个孩子却是无处掩形,不得不暴露在拓跋弘眼皮子底下。
冯太后和王肃确实育有一子。
太后寡居多年,忽然产子,此事亘古闻所未闻,是以冯太后将孩子隐匿在方山灵泉宫,本想先蒙混过关,等孩子渐渐长大再说后话,岂料拓跋弘亲征柔然,忽然凯旋,这一下不由慌了手脚。王肃要将孩子带回南朝,冯太后心有不舍,危急之际,忽然想到慕容氏临盆在即,不如顺水推舟,假称孩子是慕容氏所生,将孩子交由慕容氏代养,这样一来,冯太后也不至于和骨肉天涯相隔,是以急召慕容氏到灵泉宫,想来个暗度陈仓,谁知还是被拓跋弘听到风声,当即果断斩杀慕容白曜,亲自来方山拿人!
拓跋弘当然不会相信这两个看起来黑白分明、容貌发肤都不一样的孩子会是双胞胎,要证明他俩不是亲兄弟的办法只有一个,滴血验亲!
不得不说,在那个科学有限的年代,滴血验亲已经是人们认识到的最科学有效的手段了,自从它被发明出一来,就没有人怀疑过它的真实性和权威性,所以一听到拓跋弘的提议,冯太后也是吓得脸色煞白,她知道这两个孩子不是亲生兄弟,如果血液不相融,自己岂不是前功尽弃?
“不可……”眼看着拓跋弘随行的太医已经拿出金杯、银针,看来是有备而来,冯太后虽然明知自己的反抗毫无意义,也还是不由自主地出言阻止。
“太后!”拓跋弘似笑非笑道,“莫非这两个孩子的身世另有隐情?”
“当然不是……”
“那为何出言阻止?”
“孩子年幼,恐伤身体!”
“哈哈,无妨,太医自有分寸!”拓跋弘认定这两个孩子不是兄弟,是以吩咐太医只取二人之血,一旦血不相融,自己立刻发难!谁知,神奇的是,两个孩子的血在水中徐徐转了数圈,居然完全融合起来,这下看得拓跋弘目瞪口呆。这在当时自然不能被理解,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血液怎么会融合?但是现在的科学可以给出很好的解释,理论上,任何两个人的血在足够长的时间内都可以相融!现在的拓跋弘,就像一只鼓足了的气球,浑身是气但无处发泄!
他本以为自己带着大军前来,一旦发现把柄,立刻以淫乱后宫为名将冯太后软禁,届时冯太后面临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打入冷宫,从此再不能干涉朝政,这样一来,朝廷的大权才会回到皇族的手里,可是谁料出师未捷,难道这俩孩子真的都是慕容氏所生?
谢谢大家支持!你们的回帖就是我 动力
“皇上!”
太医在拓跋弘耳边耳语几句,拓跋弘听后大喜!
正是,两个孩子虽然血液相融,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两个孩子都是冯太后所生!所以,只要证明他们不是慕容氏所生,自己依然可以兴师问罪!
拓跋弘兴冲冲地下令取慕容氏之血滴入杯中,结果,让他瞠目结舌的是,慕容氏的血也融了进去!
苍天啊,大地啊,是哪位天使大姐在恶作剧啊?拓跋弘有备而来志在必得,结果奋力一拳打在棉花上,毫不受力,这力道转化为无形,反而差点把他自己憋出内伤。
人生就像闹肚子,有时候你以为是一泡屎,其实它只是一个屁。
难道是情报错了?不可能啊,就算孩子的事错了,可是还有一个人不可能错,那个南朝使者王肃,明明有人看到他进了灵泉宫,此时为何偏偏不在?如果能拿到他,冯太后淫乱后宫的罪名依然不可避免!
对,拿到那个南朝使者!“传令下去,搜查灵泉宫,看有没有身穿南朝服饰的可疑男子!”
拓跋弘一声令下,守在门外的宗子军闪亮登场。
“皇上,”虽然是有惊无险,但拓跋弘的不依不饶,终于激怒了冯太后,“要不要连本宫一并查了,验明正身?”
“儿不敢!”
“那你几次三番在我宫内查人,意欲何为?”
“我实在是为了太后的安危——”
冯太后怒视拓跋弘。
此时,化装成太监的王肃已经感觉到大魏禁军的凛凛杀气,一个彪悍的宗子军校尉已经距离他仅仅一步之遥。
上帝保佑,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阿弥陀佛!“禀报太后,太尉源贺、尚书令拓跋丕、尚书右仆射穆泰前来护驾!”
宫门处的守门军校飞马来报。
“什么?”
比冯太后更惊讶的是拓跋弘。
此次行动,他严令禁止走漏风声,可是谁知道,还是被冯太后的这几个铁杆儿粉丝尾随而来。
拓跋弘登高俯瞰,只见方山脚下,刀枪林立,火把通明,马蹄踏踏,人影憧憧,看样子,人数比宗子军多了数倍有余。
太尉源贺掌管天下兵马,拓跋丕和穆泰又是鲜卑勋贵,朝中四贵已来其三,看来今晚的行动提前结束了。
“有劳皇上挂怀。我累了,要休息了,你们都下去罢。”
冯太后说完这句话,便再不理拓跋弘,更不提回平城之事。
拓跋弘知道自己错过了有史以来也可能是从今往后最佳的一次翻盘机会,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单挑?自己单挑对面一群人。群殴?对面一群人殴打自己一个,左右都赢不了。爹地啊爹地,你可知道你千辛万苦守住的大好江山现在被你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你可知你曾经的女人被你的敌人玩弄于床笫之间?还生下了两个孩子!我此生纵然扳不倒冯太后,也要让这两个泥子命赴黄泉!
“叛臣之子,杀!”拓跋弘一挥手,两名侍卫劈手从稳婆手中夺过两个孩子,就要手起刀落。
他知道光明正大搜宫不成,早就心生一计,此举正是要逼王肃现身。
王肃,如果你再不出来,就别怪我对这两个孩子不客气!
“不可!”果然,人群中,一个面白如镜的“太监”抢身上前,伸手便要来夺。
本来,王肃也没想过为了孩子暴露自己,可是,眼见孩子命悬一线,他还是鬼使神差地站了出来。本能也好,父爱也罢,一切都因自己而起,就让我来了解这一切吧!好啊,王肃,你终于出现了!你以为你刮了胡子我就不认识你了吗?冯太后也想不到,事情竟然陡起变故。王郎啊王郎,就算牺牲了孩子,我也要保护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有刺客!保护皇上!”宗子军平日训练有素,一声令下,立即有十余名铁甲武士闪身挡在拓跋弘身前,长刀出鞘,等着王肃自己往刀刃上撞。
王肃在冲出来的那一刻就后悔了,md,又是冲动的惩罚,就像我和阿柔初次见面那样。
那夜我喝醉了拉着你的手……
呃不……
那次我为宋使,来到平城见天子,天子他特别忙,回到后宫搬出娘。这个娘们不一般,九天仙女下凡间。稍微冲我一眨眼,立刻全身都酥软。那夜我没有回房间,天亮之后点根儿烟,佳人在侧心在颤,这算不算做汉奸——
王肃在踏上了冯太后龙床的那一刻,就清楚知道这件事的后果。自古以来,给皇上戴绿帽儿,或者给皇上的皇上戴绿帽儿,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一旦东窗事发,必死无疑。轻则像嫪毐一样被抄家灭门,重则还会引起两国开战。要知道拓跋家的皇帝没有孬种,一旦冯太后因此失势,拓跋弘掌权,以他好战的性格和憋屈了这么多年的苦水,向南朝报复不可避免。所以自己不同意冯太后把孩子生下来,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大一个孩子,不可能不引起人们猜测妄议。
但陷入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超出天际,冯太后也不可避免。
她一生膝下无子,难得又遇到有情郎,只恨自己不能给王肃多生几个,所以才想出冒充慕容世子的主意。
冒充就冒充吧,王肃也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谁知道拓跋弘才刚出京便回师,搞得自己手忙脚乱,走到这一步,也实在让自己没想到。为今之计,只有一死,还冯太后一个清白,免得让拓跋弘乘势做大,引起第三次南北大战。
想到此处,王肃故意把脸往宗子军的刀刃上撞去,瞬间,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就变得血肉模糊。
早知今日,也许,当初自己就不该踏出那一步,我早该死了,阿柔,永别了!我去另一个世界等你!王肃朝冯太后看了最后一眼,毅然转身,猛然朝山下纵身一跃……
“速到山下,捉拿刺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treechang 2017-07-30 09:43:51
照你说的冯太后熏死过去醒过来后性情大变,按穿越小说的套路,她一定是被现代穿过去的灵魂附身了,哈哈哈哈
----------------------------- 有这个可能——
@顾浩大爷摆 2017-07-30 11:25:02
果断马克,是原创首发么?
----------------------------- 是原创首发,尽量每天更新一章!
(8)
拓跋弘没料到王肃还会来这么一手,一手好牌再次被打得稀巴烂,不由得气急败坏。
王郎——
方山虽然不高,从山顶跃下也必然摔得粉身碎骨,冯太后虽然心下震惊、剧痛得无以言表,但面上还是依然平静:“一个太监,值得皇上大惊小怪吗?”
太监?
嘿嘿,拓跋弘心道,等找到尸首就知道了!如果此人不是太监,你冯太后就是全身是嘴也说不清,到时候我治你一个通奸之罪,看你还笑不笑得出!
“儿实为太后安危着想,不可不察!”
“这么说,你倒是一片孝心了?”
“不敢!”
空气再次凝结。
大家都知道,现在一切的关键,在于王肃的尸首,如果被拓跋弘找到,冯太后百口莫辩。王郎牺牲自己保护孩子,冯太后此时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喜是悲,纵有眼泪也只能在眼眶里打圈,更绝不能多看孩子一眼。
“回皇上,刺客的尸体找不到了。”
须弥,宗子军虎贲校尉飞马来报。
“为何?”拓跋弘急道。
“方山河道连通如浑水,刺客的尸体已落入河中!”
“什么?”
冯太后如释重负。
“如浑水流经宫皇城,马上通知禁军,在下游打捞,若打捞不到,唯你是问!”
“喏!”
冯太后的心再次紧张起来。
七天之后,宗子军在如浑水下游打捞到一具尸体。一名男子看衣服和宫中太监如出一辙。只是尸体长时间被水浸泡,已经胀得无法辨认。依稀可见男子面部刀疤纵横,血肉模糊,辨其下体,其势已去。
除此之外,拓跋弘从宗子军的回报中再也探不到一点儿有用的信息。
武州川啊,你不停地流;如浑水啊,你望不到头——
上天为何如此待我?扳倒冯太后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这样错过了,我是拓跋家族的罪人!拓跋弘知道,河中发现的尸体绝不是王肃,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终究还是斗不过冯太后。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自己这么做也是不得不为!眼看儿子拓跋宏一天天长大,如果自己后退一步,儿子不但可能当不上皇帝,甚至可能小命都保不住!为了孩子,王肃可以牺牲自己,从万丈悬崖上纵身一跃,拓跋弘也可以牺牲!你不是太后吗?你不是不交权吗?那么好,我就让你当不成太后!
拓跋弘当然不敢公然和冯太后火并,降不了你我还升不了你吗?
五年后,他把自己才五岁的太子拓跋宏立为皇帝,才二十出头的他早早就当上了皇上,那么自然,冯太后的身份就水涨船高,成为太皇太后,从皇帝的“妈”升级为皇帝的“奶奶”,你总不好再越级干政了吧?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年轻人的想法就是很傻很天真,这一纯属泄愤的举动丝毫不对冯太后构成威胁,冯太后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你爱咋咋地,让自编自导自演却没有观众的拓跋弘很受伤,说好的剧本呢?说好的台词呢?演员演出都不按剧情的吗?可惜他忘了,修改剧本的权力从来就不在编剧自己手中,导演、制片人、明星,随便哪个人大笔一挥,你的剧本就成了太监。
很明显,冯太后是集三者于一身。欲哭无泪的拓跋弘只好自己挖坑自己埋,自己写的剧本,再难也要演完,从此迁居崇光宫,老老实实当起了太上皇。
可是,他真的会那么老实吗?你见过哪个太上皇跨着战马拿着钢刀屁颠屁颠深入大漠几千里满世界去追柔然人的吗?你见过哪个太上皇钻山林猎虎豹又是打仗又是阅兵频繁地向太后大秀自己的肱二头肌的吗?不仅如此,他还训练自己才几岁的儿子早早就骑马打猎,my son my love,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鲜卑从马背上得天下,历代君王都是马背上的皇帝,你也不能差了,先教你什么呢?就从打狗棍先练起吧,打狗棍法第一步,先和几十条恶狗关在一起……呃,对不起儿子,忘了给你棍子——鹿苑位于平城北郊,西起雷公山,东包采掠、白登山,方圆数百里,自从北魏在平城建都以来,这里便成为皇家猎场。鲜卑族出自草原,对水草情有独钟,每年秋季,皇帝都会带着皇族、大臣围场狩猎,以获得猎物的多寡进行封赏。
这次秋猎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非要说有,就是年仅十四岁的皇帝拓跋宏第一次狩猎。十来岁的他不像他爹地那么勇猛拉风,追着一头色彩斑斓的猛虎一骑绝尘而去。他人小力气弱,还拉不起大弓,只能拿一把小弓箭到处追猎一些雉鸡、野兔之类,跟在他身边的妹妹拓跋嫣十分不满。拓跋嫣才十一岁,嘟起小嘴的样子让人又爱又怜。
“我说哥哥呀,你就不能打一些大点的猎物吗?这么小的兔子,杀了它太可怜了!”
“我也没办法呀,这么大点儿的弓,只能打这些。”拓跋宏委屈道。
“那咱们去找别人一起吧!”
“我才不想让那些大臣笑话!”
如果说他爹拓跋弘当的皇帝有名无实,那么拓跋宏的皇帝生涯更叫一个身不由己。他爹好歹只受冯太后一个人摆布,他还得受他爹摆弄。
小宏啊,今天练功了没有?爹给你的七本内功心法都记熟了吗?年轻人切忌心浮气躁,没事多看看佛学也是好的,这八本《四十二章经》你拿去吧!还有,当皇上不能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那不成黑社会大哥了?多读点历史,以史为鉴嘛,这套从春秋到东晋的二十四本《皇帝那点儿事儿》送你——
成天被耳提面命的拓跋宏已经被摧残得少年老成,拓跋嫣知道哥哥差点都要学成书呆子,难得出来放松放松,就拉着他道:“干嘛非找大人?我们去找绝哥哥和傥哥哥啊!”拓跋嫣口中的绝哥哥和傥哥哥,就是慕容白曜的遗腹子。
十四年前,拓跋弘以“党附乙浑”的谋逆罪将南乡公慕容白曜处死,一方面借他的头打开灵泉宫的大门,搜查冯太后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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