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拓跋宏义无反顾绝情而去的那一刻,慕容傥的心彻底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从小就一起读书,一起习武,一起骑马,一起泡妞,我把你当皇上,当兄弟,甚至在虎口下救过你的命,你却要

杀我?

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但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噻?

射你爹那一箭的是我大哥,又不是我!为什么?为什

么?拓跋龙兴把慕容傥吊在这棵树上就走了。他确信慕容傥活不下来。一来这里极少有人经过,不会有人救他。二来就算有人要救,树底下还有一个被树叶掩埋的枯井,不小心的话极容易掉进去,这荒郊野外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掉进井里的人除了等死还是等死,所以无论怎样,慕容傥都活不过今晚。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慕容傥能双手揪着绳子坚持半天,也没想到在这宫里还有一个人,雨仙。雨仙被高崇虎一记银针伤了左肩,知道今晚救人不成,便想离开皇宫,结果身后一高一矮两名侍卫追得甚急,她伤势过重,又迷了

路,迷迷糊糊转到这里。

“谁在那儿?”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前面有一个人影。正是慕容傥。

慕容傥借着月光,认出是先前绑架自己的小宫女,他很想大声跟她说“是我”,但他一来吊在树上,脖子被绳子勒着,二来身上还被雨仙点着哑穴,想出声也不可能。两只手死死抓住绳子,连挥手的资格都没有。

雨仙这才看清,树上挂着的人是之前被自己绑架的“宫女姐姐”。

“宫女姐姐?你怎么在这儿?”雨仙记得和“宫女姐姐”分手的地方是太和殿,没想到自己绕了皇宫一圈,还是能见到她,难道自己又绕回来了?直到看着“宫女姐姐”张着嘴巴说不出话,这才想起自己给她点了哑穴。

“我救你下来!”风巫虽然仇视胡人,但也不会滥杀无辜,看到“宫女”被自己连累,雨仙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才想要救她。但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脚下正是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只要自己再朝前迈一步,她和慕容傥就只能一个树上,一个井底,两两相望了。对于这口枯井,慕容傥是有印象的。小时候他和哥哥玩耍,就曾掉下去过,要不是哥哥回去叫人,只怕自己现在早成了一堆白骨了。所以看到雨仙要踏上枯井的时候,慕容傥干着急没有办法。

“嗬……呸!”慕容傥虽然说不了话,但是吐口水还是可以的。紧要关头,他一口口水吐在地上,果然,雨仙停住脚步,皱眉道:“我好心救你,你怎么吐我口水?那你再多吊一会儿吧!”慕容傥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听雨仙说让自己多吊一

会儿,急得一口气没上来,直翻白眼儿。

正在这时,一直追雨仙的一高一矮两名侍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两个人一个手上持刀,一个持剑。

“雨仙姑娘,你跑不掉了,乖乖跟我们兄弟回去吧!”

“你束手就擒,我们兄弟也省事儿了!”两个人笑声淫荡,想不到今晚还有如此艳遇,这小妮子简直漂亮得像仙女一样啊!

雨仙心下暗道,这俩货,要不是我身上受伤,怕他何来?但她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道:“两位大哥,你们趁人之危,还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传将出去,不怕被人笑话大内侍卫如此不堪吗?”高个儿侍卫嘿嘿笑了两声:“我们堪或不堪,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不过看在你受伤的份儿上,哥哥让你,可不许太调皮哦!”

“那好,咱们单挑!”雨仙最怕他们一拥而上,那样一来,自己半点儿机会也没有。

“单挑就单挑,我先来!”矮个儿侍卫身上中了雨仙两个银针,心中有火,也不等瘦高个答应,挥剑就上。

“老樊,小心点儿!可别把姑娘弄伤了,一会儿就不好玩儿了!”老樊倒是有心相让,但这姑娘又岂是好对付的?夜入皇宫又不被大内侍卫发现,孤身救人险些得手,要不是大内总管高崇虎伤了她,只怕她早就逃之夭夭了。

这一交上手,老樊有点后悔了,娘的,早知道这姑娘这么难缠,应该让张先先上,我坐收渔翁之利,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雨仙的剑被张先夺了,此时使的是随手抢来的一口剑,老樊使的是刀,两个人一个舞起来如灵蛇起舞,另一个挥起来却是虎虎生风。雨仙知道自己在气力上不敌,刻意避免和对方硬碰硬,伺机寻找对方破绽。她好不容易激将成功,逼得对方和自己单打独斗,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如果连一个矮子都久战不下,就更没法对付对方的高个儿了。

想到这儿,她卖了个破绽,露出受伤的左肩,故意“啊”了一声。

老樊大喜,她身上有伤,看来是撑不住了!当即刷刷两刀,抢攻雨仙左肩。没想到雨仙是假招子,矮个儿侍卫抢攻,露出空门,雨仙身子一转,最后一把银针撒出,正中老樊面门。

@澈的未来很未棺 2017-08-06 12:47:21 此贴会

----------------------------感谢支持! @宁丫头吼吼宁张 2017-08-06 21:09:11 上来先

-----------------------------欢迎常来! (1)慕容傥出生的这一年,慕容家族在中原这块本不属于他们的乐土上建立的大燕帝国,已经消失了整整一个甲子,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大魏,由一个群雄环饲的小国一跃成长为庞然大物,灭后秦,吞大夏,降北凉,征北燕,成为继天王苻坚之后,再次一统北方的超级巨舰。

慕容氏的后人也许曾想过,假如没有参合坡一战,现在的大魏,或许应该叫大燕。但是,历史没有假如,至少慕容白曜就是这么想。他的前辈慕容垂就曾经背叛苻天王和前秦,建立后燕,可惜最终还是在与魏国的争霸中不幸败北,遁走辽东,后又被冯氏灭国。可是,那又能怎样呢?连冯氏不也被拓跋一族纳入麾下了吗?如今北魏的后宫,就是年轻的太后冯氏掌权,而朝中,又以南乡公慕容白曜居首。有时候历史真的很可笑,拓跋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剿灭群雄,最终决策帝国的,却是当初降臣的后裔。早知道你这么拼命地为他人做嫁衣裳,我们是不是应该早点放弃抵抗?虽说历史有点黑色幽默,但拓拔氏多少还是让慕容白曜有些敬佩的。自开国以降,拓跋氏的皇帝就没出过一个废物。

道武帝拓跋珪击败后燕,将魏国的版图从草原东扩至中原;明元皇帝拓跋嗣北拒柔然,南征刘宋,辟地三百余里;太武帝拓跋焘攻城掠地,灭国无数,一统北方,柔然后撤千里以避其锋;虽说文成帝拓跋濬没有开疆辟土,却也是守成之君,维护了帝国的统一,至少不像慕容宝才皇二代就成了膏粱子弟。只是眼下这个皇帝拓跋弘,倒教慕容白曜有些吃不准。

文成帝拓跋濬英年早逝,拓跋弘继位的时候才十一岁,整个帝国的重担,都压在他和年仅二十三岁的冯太后身上。

要说这个冯太后,也是烈性女子,文成帝驾崩后,按照北魏旧制,先帝的一应御衣器物等俱应焚烧,朝中百官和后宫嫔妃一起亲临现场哭泣哀悼。结果火光熊起,冯太后思念亡人,不能自已,竟然纵身扑向熊熊烈火。可惜她不是丹妮莉丝,不能在大火中孵出巨龙,反倒是被众人七手八脚从大火中救出。烟熏火烤,冯太后早已不省人事。在鬼门关转了一圈,阎王不收,冯太后才幽幽醒来。人在生死关头,往往会大彻大悟,冯太后就如灵台开窍一般顿悟了: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千百年来,想明白这三个终极问题的人数不超过十个手指头,这冯太后居然就这样无师自通,想明白了自己已经从皇后升职为太后,从而认真从事起太后这一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但是,高手不是一日练成的,是需要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和百分之一的机会——,当然后者比前者重要一万倍,就像冯太后能成为千古一后,首先她得是太后,如果她只是个普通妇人,纵然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只能成为尼古拉斯•大妈•冯。

有了身份,冯太后的机会,是一个权臣。

这位权臣名叫乙浑,他的上位充满了传奇色彩,如果有机会让他登上福布斯权臣排行榜的领奖台,他的发言词一定如下:我之所以走到今天,最要感谢的人就是——我寄己!乙浑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侍中,虽然号称三品,但在京师遍地王爷满目将军之地,随随便便碾压他的人至少有几百个,可是只有他从文成帝的死中看到了机会。

拓跋濬死的时候才二十六啊,谁都没想到一代帝王英年早逝,不然尼古拉斯•太后•冯也不至于慌乱得六神无主失了方寸,一时冲动险些成为先帝的陪葬。

继位的拓跋弘年幼,拓跋濬没有机会进行权力交接,就意味着权力出现了巨大的真空。这情形就像你喜欢上一个美妇,突然得知她成了寡妇一样,先下手为强啊,不然她就是别人的了!乙浑喜不喜欢冯太后我不知道,但至少他喜欢权力的游戏。这哥们儿欺负皇帝、太后是孤儿寡母,瞅准时机矫诏杀了平原王、南阳公等大批实力派大臣,然后自封太尉,总领朝政。

或许有人说这是扯淡,你自封太尉谁认可你?我估计这就是乙浑的高明之处,矫诏杀了那么多大臣,谁是省油的灯?哪个不是皇亲国戚,谁人不是封王拜将?凭你说杀就杀?但是,我有先王遗诏呢?瞬间就堵住了悠悠众口,好吧,先王遗诏,命我任太尉,总领朝政,谁人不服?可去地下问先帝——

这就是矫诏的高明之处。

等到拓跋弘和冯太后从悲痛中晃过神儿来,搞明白状况时,人家乙浑已经是权倾朝野,乾坤独大了,再想扳倒他,难!但是,谁教她是冯太后呢!跟所有的太后一样,太后要

想夺权,在朝中必须有同盟。吕后有外戚,武则天有狄仁杰,冯太后有慕容白曜。

慕容白曜是当朝名将,封冠军将军,进爵南乡公,在朝中的地位是和乙浑共同执政。实权在握的他,理所当然成为冯太后和乙浑共同拉拢的对象。

上天啊上天,一个是爱我的人,一个是我爱的人,究竟该选谁呢?掷个色子吧!在慕容白曜的回忆录——《那些年我们共同欺负的女孩儿》一书里,很明显,慕容白曜是站在乙浑一边的。也许除了他和冯太后,谁都不知道他是冯太后安插在乙浑身边的棋子。

冯太后对付乙浑的策略,说起来很像某些男孩儿追女孩儿,宠着你,惯着你,然后再把你一脚踢开!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今天加官进爵,明天诰命赏赐,总之就像温水煮青蛙,用温柔的陷阱麻痹得敌人找不着北,暗中却和慕容白曜加紧谋划,随时准备给予乙浑致命一击。

要么说没文化真可怕呢,乙浑这个大字不识一筐的主儿,或许真的以为自己就高枕无忧了。绝对的权力,带来绝对的自信。尤其是不受制约的权力,更好像无所不能。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乙浑甚至可以相信,把自己截成十一

段,组个足球队,踢完球自己还能接回成原来的模样……

这么乐观的他,一定是射手座的!所以,乙浑的悲剧是不可避免的。内有慕容白曜卧底在侧,外有冯太后虎视眈眈,乙浑实在是犯了一个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所以轻而易举就被冯太后碾压在历史的车轮后了。

据载,乙浑被斩的这天,他流着泪,深情唱起了那首动人的歌:?

我最深爱的人伤我却是最深

进退我无权选择紧紧关上心

门留下片刻温存只怕还有来

(2)也许就是这首歌,在另一个男人心里种下仇恨的种子,这个人就是拓跋弘。

才十来岁的他或许还不懂得什么叫基情,但是他很明白慕容白曜曾经“背叛”过自己。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你爱得贪婪我爱的懦弱——所以每次见到慕容白曜,这个风一样的少年总是会想起乙浑,那个曾经想做王的男人。随着拓跋弘渐渐长大,慕容白曜愈来愈感觉到后背发冷,仿佛有一把无形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自己头上,随时会斩落下来。这个世界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了。明明自己是有功之臣,可是偏偏要受到这般猜忌。

话说,把事情和皇帝说明白不就行了吗?大错特错!别忘了这是权力的游戏。权力从乙浑手中消失了,自然会过度到别人手里,只是这个人不是皇帝。年纪幼小的他还不能亲政,凡事皆由冯太后代劳,如今几年过去,拓跋弘已经长大成人,冯太后却丝毫没有交出权力的意思。

而慕容白曜摆明了是冯太后的亲信,就算他曾帮助诛杀乙浑,又能怎么样呢?皇帝要急于扳倒的,是升级版的乙浑 2.0。一气之下的拓跋弘干脆放出大招,我不是没威望吗?大臣们不

都是不服吗?那么好,我砍人,看你们服不服!满朝文武都是冯太后的人,当然不能让他说砍就砍,拓跋弘把目光对准了塞外,柔然人常年来袭,我就砍他们攒人头!等我建立了像太武帝一样的功勋?看你们还服不服!于是,南北朝第一古惑仔拓跋弘开始了常年砍人的生涯,曾经深入柔然境内两千多里,吓得柔然人不敢饮马阴山。

皇上好战,这慕容白曜是知道的,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为什么拓跋弘刚刚宣布出征就回来。尤其是今晚,拓跋弘平日里跟自己素无往来,这次怎么会急急忙忙在半夜急急忙忙召见自己?难道是冯太后有事?不可能啊,冯太后现在远在方山,前日还把自己已经怀胎十月的妻子接去陪驾,更何况自己看得清楚,太监手上拿的是皇上的手谕,深更半夜,他找我来做什么?总不会是数星星吧?我又不是宇宙区长胸怀宇宙 ——管他呢,毕竟人家是君,自己是臣,君叫臣到,不敢不从。

或许,这是个缓和拓跋弘猜忌的机会呢,慕容白曜心想。

平城位于今天的山西大同,最早为赵武灵王所建,后经秦汉,遂成平城县。北魏道武帝拓跋珪称帝后,迁都此处,“营宫室,建宗庙,立社稷”,后又经过几代皇帝扩建,已

经隐隐然有大都市气象。

早在汉代,皇宫就有“东宫、西宫”之说,平城仿汉代皇宫所建,亦分东、西二宫。东宫以太后为首,下携皇室女眷,平日理事居住,皇帝都在西宫。

时值深夜,宫门已经紧闭,传谕太监出示手谕,领着慕容白曜过了穿堂越殿,一路来到太华殿。

身为朝中重臣,这已经不是慕容白曜第一次深夜入宫,但一路行来,月浊星稀,夜鹰高啼,还是让慕容白曜有些不寒而栗。尤其是宫前十几位手持矛戈的士兵,难道今晚有事?

“微臣参见皇上。”

无论从正面还是侧面看,这个人都是拓跋弘。慕容白曜不禁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不用像冯锡范一样被公主骗去东郊皇陵去迎战东方不败。

“慕容白曜,你可知罪?” 拓跋弘的台词掷地有声。

“这个……微臣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慕容白曜知道

今晚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却没料到拓跋弘上来就先发制

人,不禁冷汗冒出。

“我问你,南宋使者王肃现在哪里?” 拓跋弘面色阴沉。

“王肃上月来京,现在应该回去了吧!” 慕容白曜不禁

心下忐忑。

“哦?”拓跋弘紧紧盯着慕容白曜,“难道你不知道他现在就在方山灵泉宫?”

灵泉宫?

慕容白曜心下一颤,太后现在不是在那里吗?皇上为何要这样问?难道……

“微臣不知!”

嗯,育良书记教过的,热情,礼貌,一问三不知。

“不知?”拓跋弘一声冷笑,“那我问你,前日你妻慕容氏是不是被太后接去方山了?”“呃,这个……”慕容白曜勉强答道,“确有此事。微臣之妻已有十月身孕,太后怜悯,特接去方山便于照顾。”

“是这样吗?可是,我怎么听说不是这么回事啊?”

“启禀皇上,此事千真万确!”

“慕容白曜,我问你,王肃之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拓跋弘是用兵老手,正面突破不成,便开始诱敌深入。

但慕容白曜又岂非用兵名家?

“臣确实不知。”

任敌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

“我听说,王肃被你送出平城,又悄悄化妆去了方山,而慕容氏又被接去灵泉宫,这恐怕不是巧合吧?”皇上这是在暗示什么?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带点儿绿?“皇上明察,臣妻端淑贤良,断然不会做那龌龊之事,更何况她身怀十月身孕!”

慕容白曜索性两眼一闭,一条道走到黑。

“我也相信他们不会有什么,可是保不准他们是另有图谋。慕容白曜,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说出实情,我可以饶你不死,保你妻儿平安!”慕容白曜这才知道今晚拓跋弘召见自己的用意,原来他是准备向冯太后发难了。

(3)

方山,灵泉宫。

一位俊男怀抱着一个美女。

“尼古拉斯,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讨厌,以前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叫人家尼古拉斯,说,你心里是不是有别人了!”

……呃,对不起,走错片场了。此时的方山灵泉宫里,一位妇人正躺在床上抱着肚子翻来滚去,疼痛难忍,稳婆、丫鬟给妇人擦汗的擦汗,端水的端水,出出进进,忙得

不可开交。

院外,一个儒衫长须的中年男子和一个面白肤润、姿色绝佳的宫廷贵人若即若离地关注着眼前的一切。

“这样,真的能成功吗?”长须男子问。

“事已至今,别无他法,只有一试了。”贵妇幽幽道。

“不然,还是我把他带回宋国罢!”

“回去后,你又怎么和府上交代呢?”贵妇似笑非笑。

“就说……我在路上捡的。”“瞒得了一时,恐怕瞒不了一世。况且,自己的骨肉,远在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心——”

“阿柔,委屈你了。”

长须男子轻轻拥揽贵妇。

“没什么委屈的,”贵妇轻轻一笑,“只要你知道,这世间还有我们母子便好——”太华殿内,拓跋弘死死盯着慕容白曜。 “这么说,你是

一个字都不肯说了?”

“臣既不知,多说何益?”

“好,你要当忠臣,我成全你!”拓跋弘一声令下,“来人,把慕容白曜带下去,斩!”几个殿前侍卫应声而入,带走慕容白曜。 “皇上!”慕容白曜道,“你要治微臣之罪,微臣万死不辞,但你千

万不能诬陷太后啊!”

“诬陷?哼!”

拓跋弘一声冷笑。

确切地说,拓跋弘也不知道冯太后和王肃是何时开始的。

就在这几年,他几乎常年带兵在外,对外说是抵御柔然进犯,其实还不是为了牢牢抓住军权?或许就是在哪个时候,作为刘宋使者的王肃就和冯太后开始眉目传情了。拓跋一族本就是胡人,甚至连在北地生活的汉人积年累月下来,也多少都受胡人的影响,不那么看重礼教。再加上冯太后寡居多年,骤然见到一位江南望族的大才子,心动之情可以理解。可是,你毕竟是大魏的太后啊,和敌国使臣共商国是商量到了床上,教我这个皇上以后怎么面对南朝?怎么面对江东父老?你好,敌国使者,we are 阀木累?任我脸皮再厚也不敢面对,那画面太美!而且不仅如此,听说冯太后还给自己生了个小兄弟。这是什么节奏?难道要谋朝篡位?冯太后虽然说是拓跋弘名分上的“母后”,可她并非拓跋弘的生母。

要说这个冯太后,可着实不简单,年轻时就像开了挂,秒杀一切拦路虎。我们都知道她在丈夫驾崩后浴火重生,却不知道她的运气有多好,现在看起来倒更象是从几百年后穿越过来的。

第一,拓跋弘的生身之母李氏,原本是南朝人,因为北魏南征,被虏到北方来,辗转做了拓跋濬的妃子。拓跋濬从小就在北地长大,平日接触的鲜卑女子不是女汉子就是金刚芭比,何时见过这种,一双含情目两蹙罥烟眉的女子?当时就宠爱得昏天暗地无以复加,要不怎么后宫那么多妃子,她先怀上龙种呢?拓跋濬害怕宫里有人暗害她,还特意带她阴山数月游,生下小拓跋弘。本来就宠爱有加,又生了皇子,李氏在拓跋濬心中的地位那是扶摇直上天下无双,无人可以撼动啊,堂堂北燕皇族后裔冯氏,被秒得连个渣儿都不剩。我估计冯太后纵身跳火时想的绝对不是以身殉情,而是妒火中烧,不能让拓跋濬和李氏在另一个秀恩爱,不允许,绝对不允许!为什么呢?因为李氏已经早于拓跋濬先去了。

众所周知,北魏皇族流行的祖制是子贵母死。也就是说,无论哪一个皇帝的后代被立为太子,这位太子的生身之母必须赐死,据说这么做是以防外戚专权,东西两汉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啊。有魏一朝,被赐死的皇后比比皆是,如果哪位喜欢穿越的女同学不不幸穿越到北魏当上太子妃,记住千万

不能生儿子,否则可能没出第一集就下去领盒饭了。

拓跋弘的生母李氏就很好地客串了一回群演,而把这位美人逼死的,正是她的情敌冯后,也就是后来的冯太后,以至于让拓跋弘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娘。虽然说李氏是死于祖制,但冯太后的助攻恐怕也没在拓跋弘的心中留下什么和蔼可亲的印象,所以他自小就不跟这位“母后”亲近,也是理所当然。

第二,是她手铸金人,成为正式主宰后宫的不二人选。

要说中华文明五千年以来,在哪朝当皇后最不容易,我认为首选北魏,没有之一。

除了不能生儿子,在北魏要当上皇后,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程序,就是按照游牧民族预测吉凶的习俗手铸金人。被选定的候选人一生只有这一次机会,成,则说明上天眷顾你,选中你当后宫之主,败,则淘汰出局,想当皇后,此生再无可能。

而这手铸金人的程序呢,说起来不难,就是被定为候选人的准皇后在工匠的协助下将铜液灌入模具,铸造出来的金人完好,便算成功。这套流程一来考验人的心理素质,在面对进一步万人之上,退一步万丈深渊的人生节点上能否沉得住气。二来是考验当事人能否和所有参与之人同心同德,协力合作,之中倘若有一个人出了差错,就满盘皆输。所以免不了有些使绊子、做手脚的宫斗戏上演。但无论如何,能做成功,还是说明冯太后的心性、运气俱佳的。多少嫔妃因为没有铸成金人,名字都淹没在历史的滚滚红尘中,更别说享受荣华富贵了。面对这样一个“穿越”来的对手,可见拓跋弘会有多郁闷。如果她真的在外面有了一个私生子,取代自己和儿子也并非不可能。谁让自己的儿子才刚刚出生,和自己一样图样图年轻呢!所以拓跋弘的做法是,一不做,二不休,必须去灵泉宫查,但又不能明着和冯太后撕破脸,这就需要一个高明的借口:慕容白曜谋反!只有慕容白曜谋反,拓跋弘亲自带人去抓慕容氏才理所当然!只要能在灵泉宫查到冯太后的情人和私生子,后面的一切就由自己说了算!慕容白曜,事已至此,朕只好借你的人头一用了!要怪就去怪冯太后吧,谁让她把你的妻子接上方山了呢!

拓跋弘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报!慕容白曜业已正法!”须臾,御前侍卫回奏道。

“好!慕容白曜党附乙浑,意图不轨,灭其三族,传令下去,宗子军在东掖门外集合,即刻随我去方山!”

“喏!”

(4)方山,又名方岭,在平城正北,登高俯瞰,据说能一览平城无余。王肃在登方山俯瞰平城曾后作诗一首,曰《悲平城》:悲平城,驱马入云中。阴山常晦雪,荒松无罡风。大意是说平城这块地儿真不咋样,也只有你们这些没文化的胡人才会选这里建都。我们都选建康那旮旯风景好的地方!但方山的风景还是极好的,山青水碧,风景秀丽。当然,对王肃来说,最主要的是还是看人。哪里有冯太后,哪里才

是风景,建康?什么建康?……

“王郎,你再为我吟诵一遍《悲平城》罢。”素日威严的冯太后,也只有在这个才子情人面前才会小鸟依人,让人不胜怜惜。

“阿柔,你有心事幺?”王肃轻声询问道,“你一有心事,就让我吟诵这首诗。”“如果不是身在北朝,如果不是身为太后,我多想和你一起纵马江南,去看看你家乡的舟桥楼宇,感受你心中的诗情画意——”

“王某何幸,能得阿柔如此垂青?”

“你愿意我随你去幺?”王肃当然知道,冯太后只是说说罢了,谁会放弃独掌天下之尊,去江南做一个布衣草民?“嘘!这样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我不希望你为我受一丁点儿委屈!”

“那你愿意为我留下来幺?”“呃……阿柔,孩子长得像我幺?” “不像!像你多难看,满脸的胡子,还是像我多些,皮肤水嫩水嫩的!”“我在想,如果孩子像我该多好!这样,以后你想我的时候,看看他就不觉得寂寞了。”

“这么说,你还是不愿意留下来陪我了?”“我毕竟是宋国使臣,如果这样就留下来,恐怕……恐怕会遭天下人耻笑。”

“那你和敌国的太后上床,就不怕遭天下人耻笑吗?”冯太后佯怒道。

“阿柔,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我心里没有一时一刻不在想念你和孩子……”冯太后轻轻用手捂住王肃的嘴:“不用说出来,我知道,你我各自有命,能得一时情缘,已是缘分。我也正是想给孩

子一个名分,才想要把他寄托在慕容世家,不至于像无父无

母的孤儿漂泊于世。”

“阿柔,苦了你了!”

“像你说的,寂寞的时候,看看他,也许就觉得不苦了。” 冯太后轻轻一笑,“对了,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幺?”

“我这一辈子,就是思前想后,顾虑太多,我希望孩子

不像我,所以我给他起了个‘冲’字,就叫王冲,你看怎样?”

“王郎,你忘了,他以后应该姓慕容。”“那就叫慕容冲。” 冯太后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不吉,

不只是因为鲜卑皇帝中曾经有一个大燕皇帝与此重名,

而且那个皇帝最后还被手下的将军杀死,连三十岁都不

到,但是看见王肃兴致正好,也不便拂了他的意。

“禀报太后,南乡公夫人马上要生了!”一位老妇人急急忙忙跑来道。

“好!”冯太后眼眉一挑,“快去准备!”灵泉宫前,踏踏马蹄声在深夜显得尤为刺耳。守门军校原本的昏昏睡意立刻被这声音惊到九霄云外。

“醒醒,醒醒!你听!”“大半夜的,哪来的马队——莫非是柔然来袭?”为了抵御柔然,北魏特地在平城以北设置沃野、怀朔、武川、抚冥、柔玄、怀荒六镇,虽说如此,也难保柔然小股马队趁夜来袭。

“不像!听声音,倒象是从平城过来的——”还没等一众卫士回过神来,已经有一骑斥候先来叩门:“皇上亲临灵泉宫捉拿人犯,尔等原地待命,敢擅离职守者,斩!”

众卫士这才惊魂稍定。

产房内,婆子、丫鬟都已经准备就绪,稳婆分开慕容氏的两腿:“用力,加把劲儿!”

门外,紧张的冯太后和王肃不时向里面张望,须臾,“哇” 的一声,一个婴儿落地。丫鬟急忙来报:“生了生了!”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是个男孩儿!”

“男孩儿?”冯太后胸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阿柔,事情成了!”王肃紧紧握着冯太后的双手。

“不对!”恍惚中,冯太后似乎听到宫门处传来纷繁杂乱的声音,“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还没等丫鬟出去,已经有宫人来报。

“启禀太后,皇上到!”皇上?他怎么会来?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如果被他发现王肃在这里,岂不是——饶是冯太后素来镇定,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一刻,美人的脸颊微微泛白。

“这个时候,要走恐怕是来不及了。”王肃捋着胡须,倒还显得镇定。

“你这把胡子,还是刮了去罢!”冯太后道。

宗子军号称魏国禁军精锐,所有人员全部由宗室子弟构成,在这里,你要是喊一句“姓拓跋的”,保准所有人一起拿眼睛瞪你,因为每个人都姓拓跋。

自从拓跋弘的太爷爷太武帝拓跋焘被身边的宦官宗爱所杀,继位的每位皇帝心里都仿佛产生一丝阴影,宗爱不但首创了本朝太监杀皇帝的先例,而且还是继赵高之后,又一位在一年之内对皇帝完成两连杀的杀手专业户,这不能不让拓跋弘心有余悸。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在他这里不成问题。因为常年征战,拓跋弘对军队了然于胸,宗子军是皇家军队,对皇室的忠诚度毋庸置疑,久而久之,就成了拓跋弘的亲近卫队,只对皇帝一个人效忠。换句话说,就算冯太后对拓跋弘有所不满,想要像对付乙浑一样做掉拓跋弘,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首先就过不了宗子军这关。正因如此,拓跋弘才有胆量孤身闯入灵泉宫。

(5)方山,又名方岭,在平城正北,登高俯瞰,据说能一览平城无余。王肃在登方山俯瞰平城曾后作诗一首,曰《悲平城》:悲平城,驱马入云中。阴山常晦雪,荒松无罡风。

大意是说平城这块地儿真不咋样,也只有你们这些没文化的胡人才会选这里建都。我们都选建康那旮旯风景好的地方!但方山的风景还是极好的,山青水碧,风景秀丽。当然,对王肃来说,最主要的是还是看人。哪里有冯太后,哪里才

是风景,建康?什么建康?……

“王郎,你再为我吟诵一遍《悲平城》罢。”素日威严的冯太后,也只有在这个才子情人面前才会小鸟依人,让人不胜怜惜。

“阿柔,你有心事幺?”王肃轻声询问道,“你一有心事,就让我吟诵这首诗。”“如果不是身在北朝,如果不是身为太后,我多想和你一起纵马江南,去看看你家乡的舟桥楼宇,感受你心中的诗情画意——”

“王某何幸,能得阿柔如此垂青?”

“你愿意我随你去幺?”王肃当然知道,冯太后只是说说罢了,谁会放弃独掌天下之尊,去江南做一个布衣草民?“嘘!这样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我不希望你为我受一丁点儿委屈!”

“那你愿意为我留下来幺?”

“呃……阿柔,孩子长得像我幺?”“不像!像你多难看,满脸的胡子,还是像我多些,皮肤水嫩水嫩的!”“我在想,如果孩子像我该多好!这样,以后你想我的时候,看看他就不觉得寂寞了。”

“这么说,你还是不愿意留下来陪我了?”“我毕竟是宋国使臣,如果这样就留下来,恐怕……恐怕会遭天下人耻笑。”“那你和敌国的太后上床,就不怕遭天下人耻笑吗?”冯太后佯怒道。

“阿柔,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我心里没有一时一刻不在想念你和孩子……”冯太后轻轻用手捂住王肃的嘴:“不用说出来,我知道,你我各自有命,能得一时情缘,已是缘分。我也正是想给孩子一个名分,才想要把他寄托在慕容世家,不至于像无父无

母的孤儿漂泊于世。”

“阿柔,苦了你了!”

“像你说的,寂寞的时候,看看他,也许就觉得不苦了。” 冯太后轻轻一笑,“对了,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幺?”

“我这一辈子,就是思前想后,顾虑太多,我希望孩子

不像我,所以我给他起了个‘冲’字,就叫王冲,你看怎样?”

“王郎,你忘了,他以后应该姓慕容。”

“那就叫慕容冲。”冯太后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不吉,不只是因为鲜卑皇帝中曾经有一个大燕皇帝与此重名,而且那个皇帝最后还被手下的将军杀死,连三十岁都不到,但是看见王肃兴致正好,也不便拂了他的意。

“禀报太后,南乡公夫人马上要生了!”一位老妇人急急忙忙跑来道。

“好!”冯太后眼眉一挑,“快去准备!”灵泉宫前,踏踏马蹄声在深夜显得尤为刺耳。守门军校原本的昏昏睡意立刻被这声音惊到九霄云外。

“醒醒,醒醒!你听!” “大半夜的,哪来的马队——莫非是柔然来袭?”为了抵御柔然,北魏特地在平城以北设置沃野、怀朔、武川、抚冥、柔玄、怀荒六镇,虽说如此,也难保柔然小股马队趁夜来袭。

“不像!听声音,倒象是从平城过来的——”还没等一众卫士回过神来,已经有一骑斥候先来叩门:“皇上亲临灵泉宫捉拿人犯,尔等原地待命,敢擅离职守者,斩!”

众卫士这才惊魂稍定。

产房内,婆子、丫鬟都已经准备就绪,稳婆分开慕容氏的两腿:“用力,加把劲儿!”

门外,紧张的冯太后和王肃不时向里面张望,须臾,“哇” 的一声,一个婴儿落地。丫鬟急忙来报:“生了生了!”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是个男孩儿!”

“男孩儿?”冯太后胸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阿柔,事情成了!”王肃紧紧握着冯太后的双手。

“不对!”恍惚中,冯太后似乎听到宫门处传来纷繁杂乱的声音,“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还没等丫鬟出去,已经有宫人来报。

“启禀太后,皇上到!”

皇上?他怎么会来?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如果被他发现王肃在这里,岂不是——饶是冯太后素来镇定,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一刻,美人的脸颊微微泛白。

“这个时候,要走恐怕是来不及了。”王肃捋着胡须,倒还显得镇定。

“你这把胡子,还是刮了去罢!”冯太后道。

宗子军号称魏国禁军精锐,所有人员全部由宗室子弟构成,在这里,你要是喊一句“姓拓跋的”,保准所有人一起拿眼睛瞪你,因为每个人都姓拓跋。

自从拓跋弘的太爷爷太武帝拓跋焘被身边的宦官宗爱所杀,继位的每位皇帝心里都仿佛产生一丝阴影,宗爱不但首创了本朝太监杀皇帝的先例,而且还是继赵高之后,又一位在一年之内对皇帝完成两连杀的杀手专业户,这不能不让拓跋弘心有余悸。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在他这里不成问题。因为常年征战,拓跋弘对军队了然于胸,宗子军是皇家军队,对皇室的忠诚度毋庸置疑,久而久之,就成了拓跋弘的亲近卫队,只对皇帝一个人效忠。换句话说,就算冯太后对拓跋弘有所不满,想要像对付乙浑一样做掉拓跋弘,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首先就过不了宗子军这关。正因如此,拓跋弘才有胆量孤身闯入灵泉宫。

(6)

“拓跋弘参见太后!” 拓跋弘虽然带着千余名士兵杀气腾腾地包围了方山,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免不了的。当着满院的宫女太监、侍卫兵士,

强忍怒气对冯太后深鞠一躬。

“皇上免礼,不知深夜前来,所为何事?”明知对方来意不善,冯太后依然能镇定自若,淡然处之,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势。

“慕容白曜谋逆,儿特来捉拿犯臣之妻,慕容氏。”“什么?慕容白曜谋逆?”冯太后微微吃惊,脑中飞快转念,想理出个头绪来。

“是,慕容白曜党附乙浑,意图不轨,已经被我诛杀了。”

“当真?”

“当真!”

看样子,拓跋弘不象是开玩笑。

震惊,十分震惊!冯太后简直不敢相信,昨天还是自己亲信的慕容白曜转眼间就成了一缕亡魂,而他的妻子还在这里生产,儿子也刚刚出生。如果拓跋弘想斩草除根,这一家三口恐怕只能在黄泉路上团聚了。

“可有证据?”

“有慕容白曜与乙浑书信为证。” 心痛!不能呼吸!冯太后当然知道,那些书信是慕容白曜在自己的授意下故意写给乙浑的,为的就是麻痹敌人,引蛇出洞,这事自己曾经和拓跋弘说过,可是他还是装作不知道,明知慕容白曜是我的人他还要杀,明知慕容氏在

我这里他还要抓,他想干嘛?转瞬之间,冯太后已经对拓跋弘的来意猜出了十之八九,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难道他听说了什么?

“那你将如何?”“慕容氏身为叛臣之妻,恐有党羽在此作乱,恳请太后速回平城,儿当在此彻查灵泉宫。”哦,听明白了,这哪是搜什么慕容白曜党羽啊,这是摆明了搜我啊!就为了搜我,堂堂南乡公,一代名将,就被硬生生打成叛逆,这世界还有王法吗?“这样啊,”冯太后依然不慌不忙,“慕容世家在我朝数代为官,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其中必有误会,能否请皇上网开一面,饶过其家人,待事情查明之后再行定夺?”

“慕容氏可免,但余者必查!”宫外旌旗招展,马蹄声连连,冯太后知道今晚之事必不可免,况且拓跋弘冠冕堂皇,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反对,只有长叹一声:“罢了,看在你一片孝心,本宫就回了平城罢!慕容氏且随本宫如何?”“正好!” 慕容氏产后昏厥,尚不知夫君已死,只见左右丫鬟半搀着将其抬上轿子,紧接着,两个稳婆抱着两

个男婴,也准备登轿。

“且慢!”拓跋弘看见两个孩子,目中精光一闪。这两个孩子一般大小,一个黑如炭火,虎头虎脑,一个白白净净,耳聪目明。

“皇上何意?”冯太后装作不解。

“此二子是何人?”

“慕容氏怀胎十月,今晚临盆,此二子皆是慕容氏所生。”

“哦?慕容氏一胎生二子?”

“是双胞胎。”

“为何长得不像?”

“双胞胎中亦多有不像者。”

“为何看起来一个黑一个白?”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既然二人是兄弟,可否滴血验亲?”

“皇上是在怀疑什么?”

“无他,好奇耳!”时至此刻,冯太后已经可以充分相信,拓跋弘今晚突闯灵泉宫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他一定是听到自己和王肃育有一子,才想来捉个现行。还好王肃已经刮去胡子,隐匿在一干太监之中。但这两个孩子却是无处掩形,不得不暴露在拓跋弘眼皮子底下。冯太后和王肃确实育有一子。

太后寡居多年,忽然产子,此事亘古闻所未闻,是以冯太后将孩子隐匿在方山灵泉宫,本想先蒙混过关,等孩子渐渐长大再说后话,岂料拓跋弘亲征柔然,忽然凯旋,这一下不由慌了手脚。王肃要将孩子带回南朝,冯太后心有不舍,危急之际,忽然想到慕容氏临盆在即,不如顺水推舟,假称孩子是慕容氏所生,将孩子交由慕容氏代养,这样一来,冯太后也不至于和骨肉天涯相隔,是以急召慕容氏到灵泉宫,想来个暗度陈仓,谁知还是被拓跋弘听到风声,当即果断斩杀慕容白曜,亲自来方山拿人!拓跋弘当然不会相信这两个看起来黑白分明、容貌发肤都不一样的孩子会是双胞胎,要证明他俩不是亲兄弟的办法只有一个,滴血验亲!不得不说,在那个科学有限的年代,滴血验亲已经是人们认识到的最科学有效的手段了,自从它被发明出一来,就没有人怀疑过它的真实性和权威性,所以一听到拓跋弘的提议,冯太后也是吓得脸色煞白,她知道这两个孩子不是亲生兄弟,如果血液不相融,自己岂不是前功尽弃?

“不可……”眼看着拓跋弘随行的太医已经拿出金杯、银针,看来是有备而来,冯太后虽然明知自己的反抗毫无意义,也还是不由自主地出言阻止。

“太后!”拓跋弘似笑非笑道,“莫非这两个孩子的身世另有隐情?”

“当然不是……”

“那为何出言阻止?”

“孩子年幼,恐伤身体!”

“哈哈,无妨,太医自有分寸!”拓跋弘认定这两个孩子不是兄弟,是以吩咐太医只取二人之血,一旦血不相融,自己立刻发难!谁知,神奇的是,两个孩子的血在水中徐徐转了数圈,居然完全融合起来,这下看得拓跋弘目瞪口呆。这在当时自然不能被理解,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血液怎么会融合?但是现在的科学可以给出很好的解释,理论上,任何两个人的血在足够长的时间内都可以相融!现在的拓跋弘,就像一只鼓足了的气球,浑身是气但无处发泄!他本以为自己带着大军前来,一旦发现把柄,立刻以淫乱后宫为名将冯太后软禁,届时冯太后面临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打入冷宫,从此再不能干涉朝政,这样一来,朝廷的大权才会回到皇族的手里,可是谁料出师未捷,难道这俩孩

子真的都是慕容氏所生?

谢谢大家支持!你们的回帖就是我 动力

“皇上!”

太医在拓跋弘耳边耳语几句,拓跋弘听后大喜!正是,两个孩子虽然血液相融,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两个孩子都是冯太后所生!所以,只要证明他们不是慕容氏所生,自己依然可以兴师问罪!拓跋弘兴冲冲地下令取慕容氏之血滴入杯中,结果,让他瞠目结舌的是,慕容氏的血也融了进去!

苍天啊,大地啊,是哪位天使大姐在恶作剧啊?拓跋弘有备而来志在必得,结果奋力一拳打在棉花上,毫不受力,这力道转化为无形,反而差点把他自己憋出内伤。

人生就像闹肚子,有时候你以为是一泡屎,其实它只是一个屁。

难道是情报错了?不可能啊,就算孩子的事错了,可是还有一个人不可能错,那个南朝使者王肃,明明有人看到他进了灵泉宫,此时为何偏偏不在?如果能拿到他,冯太后淫乱后宫的罪名依然不可避免!对,拿到那个南朝使者!“传令下去,搜查灵泉宫,看有没有身穿南朝服饰的可疑男子!”

拓跋弘一声令下,守在门外的宗子军闪亮登场。 “皇上,”虽然是有惊无险,但拓跋弘的不依不饶,终于激怒了冯太后,“要不要连本宫一并查了,验明正身?”

“儿不敢!”

“那你几次三番在我宫内查人,意欲何为?”“我实在是为了太后的安危——” 冯太后怒视拓跋弘。

此时,化装成太监的王肃已经感觉到大魏禁军的凛凛杀气,一个彪悍的宗子军校尉已经距离他仅仅一步之遥。上帝保佑,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阿弥陀佛!

“禀报太后,太尉源贺、尚书令拓跋丕、尚书右仆射穆泰前来护驾!”

宫门处的守门军校飞马来报。

“什么?”

比冯太后更惊讶的是拓跋弘。

此次行动,他严令禁止走漏风声,可是谁知道,还是被冯太后的这几个铁杆儿粉丝尾随而来。

拓跋弘登高俯瞰,只见方山脚下,刀枪林立,火把通明,马蹄踏踏,人影憧憧,看样子,人数比宗子军多了数倍有余。

太尉源贺掌管天下兵马,拓跋丕和穆泰又是鲜卑勋贵,朝中四贵已来其三,看来今晚的行动提前结束了。

“有劳皇上挂怀。我累了,要休息了,你们都下去罢。”

冯太后说完这句话,便再不理拓跋弘,更不提回平城之

事。

拓跋弘知道自己错过了有史以来也可能是从今往后最佳的一次翻盘机会,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单挑?自己单挑对面一群人。群殴?对面一群人殴打自己一个,左右都赢不了。

爹地啊爹地,你可知道你千辛万苦守住的大好江山现在被你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你可知你曾经的女人被你的敌人玩弄于床笫之间?还生下了两个孩子!我此生纵然扳不倒冯太后,也要让这两个泥子命赴黄泉!

“叛臣之子,杀!”拓跋弘一挥手,两名侍卫劈手从稳婆手中夺过两个孩子,就要手起刀落。

他知道光明正大搜宫不成,早就心生一计,此举正是要逼王肃现身。

王肃,如果你再不出来,就别怪我对这两个孩子不客气!

“不可!”果然,人群中,一个面白如镜的“太监”抢身上前,伸手便要来夺。

本来,王肃也没想过为了孩子暴露自己,可是,眼见孩子命悬一线,他还是鬼使神差地站了出来。本能也好,父爱也罢,一切都因自己而起,就让我来了解这一切吧!好啊,王肃,你终于出现了!你以为你刮了胡子我就不认识你了吗?冯太后也想不到,事情竟然陡起变故。王郎啊王郎,就算牺牲了孩子,我也要保护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有刺客!保护皇上!”宗子军平日训练有素,一声令下,立即有十余名铁甲武士闪身挡在拓跋弘身前,长刀出鞘,等着王肃自己往刀刃上撞。

王肃在冲出来的那一刻就后悔了,md,又是冲动的惩罚,就像我和阿柔初次见面那样。

那夜我喝醉了拉着你的手…… 呃

不……那次我为宋使,来到平城见天子,天子他特别忙,回到后宫搬出娘。这个娘们不一般,九天仙女下凡间。稍微冲我一眨眼,立刻全身都酥软。那夜我没有回房间,天亮之后点根儿烟,佳人在侧心在颤,这算不算做汉奸——王肃在踏上了冯太后龙床的那一刻,就清楚知道这件事的后果。自古以来,给皇上戴绿帽儿,或者给皇上的皇上戴绿帽儿,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一旦东窗事发,必死无疑。轻则像嫪毐一样被抄家灭门,重则还会引起两国开战。要知道拓跋家的皇帝没有孬种,一旦冯太后因此失势,拓跋弘掌权,以他好战的性格和憋屈了这么多年的苦水,向南朝报复不可避免。所以自己不同意冯太后把孩子生下来,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大一个孩子,不可能不引起人们猜测妄议。

但陷入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超出天际,冯太后也不可避免。

她一生膝下无子,难得又遇到有情郎,只恨自己不能给王肃多生几个,所以才想出冒充慕容世子的主意。

冒充就冒充吧,王肃也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谁知道拓跋弘才刚出京便回师,搞得自己手忙脚乱,走到这一步,也实在让自己没想到。为今之计,只有一死,还冯太后一个清白,免得让拓跋弘乘势做大,引起第三次南北大战。

想到此处,王肃故意把脸往宗子军的刀刃上撞去,瞬间,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就变得血肉模糊。

早知今日,也许,当初自己就不该踏出那一步,我早该死了,阿柔,永别了!我去另一个世界等你!王肃朝冯太后看了最后一眼,毅然转身,猛然朝山下纵身一跃……“速到山下,捉拿刺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treechang 2017-07-30 09:43:51照你说的冯太后熏死过去醒过来后性情大变,按穿越小说的套路,她一定是被现代穿过去的灵魂附身了,哈哈哈哈

----------------------------有这个可能—— @顾浩大爷摆 2017-07-30 11:25:02 果断马克,是原创

首发么?

----------------------------是原创首发,尽量每天更新一章!

(8)拓跋弘没料到王肃还会来这么一手,一手好牌再次被打得稀巴烂,不由得气急败坏。

王郎——方山虽然不高,从山顶跃下也必然摔得粉身碎骨,冯太后虽然心下震惊、剧痛得无以言表,但面上还是依然平静:“一个太监,值得皇上大惊小怪吗?”

太监?嘿嘿,拓跋弘心道,等找到尸首就知道了!如果此人不是太监,你冯太后就是全身是嘴也说不清,到时候我治你一个通奸之罪,看你还笑不笑得出!

“儿实为太后安危着想,不可不察!”

“这么说,你倒是一片孝心了?”

“不敢!”

空气再次凝结。

大家都知道,现在一切的关键,在于王肃的尸首,如果被拓跋弘找到,冯太后百口莫辩。王郎牺牲自己保护孩子,冯太后此时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喜是悲,纵有眼泪也只能在眼眶里打圈,更绝不能多看孩子一眼。

“回皇上,刺客的尸体找不到了。” 须弥,宗子军虎贲

校尉飞马来报。 “为何?”拓跋弘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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