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南宋使者王肃现在哪里?” 拓跋弘面色阴沉。

“王肃上月来京,现在应该回去了吧!” 慕容白曜不禁

心下忐忑。

“哦?”拓跋弘紧紧盯着慕容白曜,“难道你不知道他现在就在方山灵泉宫?”

灵泉宫?

慕容白曜心下一颤,太后现在不是在那里吗?皇上为何要这样问?难道……

“微臣不知!”

嗯,育良书记教过的,热情,礼貌,一问三不知。

“不知?”拓跋弘一声冷笑,“那我问你,前日你妻慕容氏是不是被太后接去方山了?”

“呃,这个……”慕容白曜勉强答道,“确有此事。微臣之妻已有十月身孕,太后怜悯,特接去方山便于照顾。”

“是这样吗?可是,我怎么听说不是这么回事啊?”

“启禀皇上,此事千真万确!”

“慕容白曜,我问你,王肃之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拓跋弘是用兵老手,正面突破不成,便开始诱敌深入。

但慕容白曜又岂非用兵名家?

“臣确实不知。”

任敌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

“我听说,王肃被你送出平城,又悄悄化妆去了方山,而慕容氏又被接去灵泉宫,这恐怕不是巧合吧?”皇上这是在暗示什么?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带点儿绿?“皇上明察,臣妻端淑贤良,断然不会做那龌龊之事,更何况她身怀十月身孕!”

慕容白曜索性两眼一闭,一条道走到黑。

“我也相信他们不会有什么,可是保不准他们是另有图谋。慕容白曜,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说出实情,我可以饶你不死,保你妻儿平安!”慕容白曜这才知道今晚拓跋弘召见自己的用意,原来他是准备向冯太后发难了。

(3)

方山,灵泉宫。

一位俊男怀抱着一个美女。

“尼古拉斯,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讨厌,以前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叫人家尼古拉斯,说,你心里是不是有别人了!”

……

呃,对不起,走错片场了。

此时的方山灵泉宫里,一位妇人正躺在床上抱着肚子翻来滚去,疼痛难忍,稳婆、丫鬟给妇人擦汗的擦汗,端水的端水,出出进进,忙得不可开交。

院外,一个儒衫长须的中年男子和一个面白肤润、姿色绝佳的宫廷贵人若即若离地关注着眼前的一切。

“这样,真的能成功吗?”长须男子问。

“事已至今,别无他法,只有一试了。”贵妇幽幽道。

“不然,还是我把他带回宋国罢!”

“回去后,你又怎么和府上交代呢?”贵妇似笑非笑。

“就说……我在路上捡的。”“瞒得了一时,恐怕瞒不了一世。况且,自己的骨肉,远在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心——”

“阿柔,委屈你了。”

长须男子轻轻拥揽贵妇。

“没什么委屈的,”贵妇轻轻一笑,“只要你知道,这世间还有我们母子便好——” 太华殿内,拓跋弘死死盯着慕容

白曜。 “这么说,你是一个字都不肯说了?”

“臣既不知,多说何益?”

“好,你要当忠臣,我成全你!”拓跋弘一声令下,“来人,把慕容白曜带下去,斩!”

几个殿前侍卫应声而入,带走慕容白曜。

“皇上!”慕容白曜道,“你要治微臣之罪,微臣万死不辞,但你千万不能诬陷太后啊!”

“诬陷?哼!”

拓跋弘一声冷笑。

确切地说,拓跋弘也不知道冯太后和王肃是何时开始的。

就在这几年,他几乎常年带兵在外,对外说是抵御柔然进犯,其实还不是为了牢牢抓住军权?或许就是在哪个时候,作为刘宋使者的王肃就和冯太后开始眉目传情了。拓跋一族本就是胡人,甚至连在北地生活的汉人积年累月下来,也多少都受胡人的影响,不那么看重礼教。再加上冯太后寡居多年,骤然见到一位江南望族的大才子,心动之情可以理解。可是,你毕竟是大魏的太后啊,和敌国使臣共商国是商量到了床上,教我这个皇上以后怎么面对南朝?怎么面对江东父老?你好,敌国使者,we are 阀木累?任我脸皮再厚也不敢面对,那画面太美!

而且不仅如此,听说冯太后还给自己生了个小兄弟。这是什么节奏?难道要谋朝篡位?冯太后虽然说是拓跋弘名分上的“母后”,可她并非拓跋弘的生母。

要说这个冯太后,可着实不简单,年轻时就像开了挂,秒杀一切拦路虎。我们都知道她在丈夫驾崩后浴火重生,却不知道她的运气有多好,现在看起来倒更象是从几百年后穿越过来的。

第一,拓跋弘的生身之母李氏,原本是南朝人,因为北魏南征,被虏到北方来,辗转做了拓跋濬的妃子。拓跋濬从小就在北地长大,平日接触的鲜卑女子不是女汉子就是金刚芭比,何时见过这种,一双含情目两蹙罥烟眉的女子?当时就宠爱得昏天暗地无以复加,要不怎么后宫那么多妃子,她先怀上龙种呢?拓跋濬害怕宫里有人暗害她,还特意带她阴山数月游,生下小拓跋弘。本来就宠爱有加,又生了皇子,李氏在拓跋濬心中的地位那是扶摇直上天下无双,无人可以撼动啊,堂堂北燕皇族后裔冯氏,被秒得连个渣儿都不剩。我估计冯太后纵身跳火时想的绝对不是以身殉情,而是妒火中烧,不能让拓跋濬和李氏在另一个秀恩爱,不允许,绝对不允许!为什么呢?因为李氏已经早于拓跋濬先去了。

众所周知,北魏皇族流行的祖制是子贵母死。也就是说,无论哪一个皇帝的后代被立为太子,这位太子的生身之母必须赐死,据说这么做是以防外戚专权,东西两汉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啊。有魏一朝,被赐死的皇后比比皆是,如果哪位喜欢穿越的女同学不不幸穿越到北魏当上太子妃,记住千万不能生儿子,否则可能没出第一集就下去领盒饭了。

拓跋弘的生母李氏就很好地客串了一回群演,而把这位美人逼死的,正是她的情敌冯后,也就是后来的冯太后,以至于让拓跋弘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娘。虽然说李氏是死于祖制,但冯太后的助攻恐怕也没在拓跋弘的心中留下什么和蔼可亲的印象,所以他自小就不跟这位“母后”亲近,也是理所当然。

第二,是她手铸金人,成为正式主宰后宫的不二人选。

要说中华文明五千年以来,在哪朝当皇后最不容易,我认为首选北魏,没有之一。

除了不能生儿子,在北魏要当上皇后,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程序,就是按照游牧民族预测吉凶的习俗手铸金人。被选定的候选人一生只有这一次机会,成,则说明上天眷顾你,选中你当后宫之主,败,则淘汰出局,想当皇后,此生再无可能。

而这手铸金人的程序呢,说起来不难,就是被定为候选人的准皇后在工匠的协助下将铜液灌入模具,铸造出来的金人完好,便算成功。这套流程一来考验人的心理素质,在面对进一步万人之上,退一步万丈深渊的人生节点上能否沉得住气。二来是考验当事人能否和所有参与之人同心同德,协力合作,之中倘若有一个人出了差错,就满盘皆输。所以免不了有些使绊子、做手脚的宫斗戏上演。但无论如何,能做成功,还是说明冯太后的心性、运气俱佳的。多少嫔妃因为没有铸成金人,名字都淹没在历史的滚滚红尘中,更别说享受荣华富贵了。

面对这样一个“穿越”来的对手,可见拓跋弘会有多郁闷。如果她真的在外面有了一个私生子,取代自己和儿子也并非不可能。谁让自己的儿子才刚刚出生,和自己一样图样图年轻呢!所以拓跋弘的做法是,一不做,二不休,必须去灵泉宫查,但又不能明着和冯太后撕破脸,这就需要一个高明的借口:慕容白曜谋反!只有慕容白曜谋反,拓跋弘亲自带人去抓慕容氏才理所当然!只要能在灵泉宫查到冯太后的情人和私生子,后面的一切就由自己说了算!慕容白曜,事已至此,朕只好借你的人头一用了!要怪就去怪冯太后吧,谁让她把你的妻子接上方山了呢!

拓跋弘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报!慕容白曜业已正法!”须臾,御前侍卫回奏道。

“好!慕容白曜党附乙浑,意图不轨,灭其三族,传令下去,宗子军在东掖门外集合,即刻随我去方山!”

“喏!”

(4)方山,又名方岭,在平城正北,登高俯瞰,据说能一览平城无余。王肃在登方山俯瞰平城曾后作诗一首,曰《悲平城》:悲平城,驱马入云中。阴山常晦雪,荒松无罡风。

大意是说平城这块地儿真不咋样,也只有你们这些没文化的胡人才会选这里建都。我们都选建康那旮旯风景好的地方!但方山的风景还是极好的,山青水碧,风景秀丽。当然,对王肃来说,最主要的是还是看人。哪里有冯太后,哪里才

是风景,建康?什么建康?……

“王郎,你再为我吟诵一遍《悲平城》罢。”素日威严的冯太后,也只有在这个才子情人面前才会小鸟依人,让人不胜怜惜。

“阿柔,你有心事幺?”王肃轻声询问道,“你一有心事,就让我吟诵这首诗。”“如果不是身在北朝,如果不是身为太后,我多想和你一起纵马江南,去看看你家乡的舟桥楼宇,感受你心中的诗情画意——”

“王某何幸,能得阿柔如此垂青?”“你愿意我随你去幺?” 王肃当然知道,冯太后只是说说罢了,谁会放弃独掌天下之尊,去江南做一个布衣草

民?“嘘!这样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我不希望你为我受一丁点儿委屈!”

“那你愿意为我留下来幺?”

“呃……阿柔,孩子长得像我幺?”“不像!像你多难看,满脸的胡子,还是像我多些,皮肤水嫩水嫩的!”“我在想,如果孩子像我该多好!这样,以后你想我的时候,看看他就不觉得寂寞了。”

“这么说,你还是不愿意留下来陪我了?”“我毕竟是宋国使臣,如果这样就留下来,恐怕……恐怕会遭天下人耻笑。”“那你和敌国的太后上床,就不怕遭天下人耻笑吗?”冯太后佯怒道。

“阿柔,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我心里没有一时一刻不在想念你和孩子……”冯太后轻轻用手捂住王肃的嘴:“不用说出来,我知道,你我各自有命,能得一时情缘,已是缘分。我也正是想给孩子一个名分,才想要把他寄托在慕容世家,不至于像无父无

母的孤儿漂泊于世。”“阿柔,苦了你了!” “像你说的,寂寞的时候,看看他,也许就觉得不苦了。” 冯太后轻轻一笑,“对了,

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幺?”

“我这一辈子,就是思前想后,顾虑太多,我希望孩子

不像我,所以我给他起了个‘冲’字,就叫王冲,你看怎样?”

“王郎,你忘了,他以后应该姓慕容。”

“那就叫慕容冲。”冯太后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不吉,不只是因为鲜卑皇帝中曾经有一个大燕皇帝与此重名,而且那个皇帝最后还被手下的将军杀死,连三十岁都不到,但是看见王肃兴致正好,也不便拂了他的意。

“禀报太后,南乡公夫人马上要生了!”一位老妇人急急忙忙跑来道。

“好!”冯太后眼眉一挑,“快去准备!”灵泉宫前,踏踏马蹄声在深夜显得尤为刺耳。守门军校原本的昏昏睡意立刻被这声音惊到九霄云外。

“醒醒,醒醒!你听!”“大半夜的,哪来的马队——莫非是柔然来袭?”为了抵御柔然,北魏特地在平城以北设置沃野、怀朔、武川、抚冥、柔玄、怀荒六镇,虽说如此,也难保柔然小股马队趁夜来袭。

“不像!听声音,倒象是从平城过来的——”还没等一众卫士回过神来,已经有一骑斥候先来叩门:“皇上亲临灵泉宫捉拿人犯,尔等原地待命,敢擅离职

守者,斩!”

众卫士这才惊魂稍定。

产房内,婆子、丫鬟都已经准备就绪,稳婆分开慕容氏的两腿:“用力,加把劲儿!”

门外,紧张的冯太后和王肃不时向里面张望,须臾,“哇” 的一声,一个婴儿落地。丫鬟急忙来报:“生了生了!”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是个男孩儿!”

“男孩儿?”冯太后胸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阿柔,事情成了!”王肃紧紧握着冯太后的双手。

“不对!”恍惚中,冯太后似乎听到宫门处传来纷繁杂乱的声音,“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还没等丫鬟出去,已经有宫人来报。

“启禀太后,皇上到!”皇上?他怎么会来?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如果被他发现王肃在这里,岂不是——饶是冯太后素来镇定,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一刻,美人的脸颊微微泛白。

“这个时候,要走恐怕是来不及了。”王肃捋着胡须,倒还显得镇定。

“你这把胡子,还是刮了去罢!”冯太后道。宗子军号称魏国禁军精锐,所有人员全部由宗室子弟构成,在这里,你要是喊一句“姓拓跋的”,保准所有人一起拿眼

睛瞪你,因为每个人都姓拓跋。

自从拓跋弘的太爷爷太武帝拓跋焘被身边的宦官宗爱所杀,继位的每位皇帝心里都仿佛产生一丝阴影,宗爱不但首创了本朝太监杀皇帝的先例,而且还是继赵高之后,又一位在一年之内对皇帝完成两连杀的杀手专业户,这不能不让拓跋弘心有余悸。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在他这里不成问题。因为常年征战,拓跋弘对军队了然于胸,宗子军是皇家军队,对皇室的忠诚度毋庸置疑,久而久之,就成了拓跋弘的亲近卫队,只对皇帝一个人效忠。换句话说,就算冯太后对拓跋弘有所不满,想要像对付乙浑一样做掉拓跋弘,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首先就过不了宗子军这关。正因如此,拓跋弘才有胆量孤身闯入灵泉宫。

(5)方山,又名方岭,在平城正北,登高俯瞰,据说能一览平城无余。王肃在登方山俯瞰平城曾后作诗一首,曰《悲平城》:悲平城,驱马入云中。阴山常晦雪,荒松无罡风。

大意是说平城这块地儿真不咋样,也只有你们这些没文化的胡人才会选这里建都。我们都选建康那旮旯风景好的地方!但方山的风景还是极好的,山青水碧,风景秀丽。当然,对王肃来说,最主要的是还是看人。哪里有冯太后,哪里才是风景,建康?什么建康?……

“王郎,你再为我吟诵一遍《悲平城》罢。”素日威严的冯太后,也只有在这个才子情人面前才会小鸟依人,让人不胜怜惜。

“阿柔,你有心事幺?”王肃轻声询问道,“你一有心事,就让我吟诵这首诗。”“如果不是身在北朝,如果不是身为太后,我多想和你一起纵马江南,去看看你家乡的舟桥楼宇,感受你心中的诗情画意——”

“王某何幸,能得阿柔如此垂青?”

“你愿意我随你去幺?”王肃当然知道,冯太后只是说说罢了,谁会放弃独掌天下之尊,去江南做一个布衣草民?“嘘!这样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我不希望你为我受一丁点儿委屈!”

“那你愿意为我留下来幺?”

“呃……阿柔,孩子长得像我幺?”“不像!像你多难看,满脸的胡子,还是像我多些,皮肤水嫩水嫩的!”

“我在想,如果孩子像我该多好!这样,以后你想我的

时候,看看他就不觉得寂寞了。” “这么说,你还是不愿意留下来陪我了?”“我毕竟是宋国使臣,如果这样就留下来,恐怕……恐怕会遭天下人耻笑。”“那你和敌国的太后上床,就不怕遭天下人耻笑吗?”冯太后佯怒道。

“阿柔,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我心里没有一时一刻不在想念你和孩子……”冯太后轻轻用手捂住王肃的嘴:“不用说出来,我知道,你我各自有命,能得一时情缘,已是缘分。我也正是想给孩子一个名分,才想要把他寄托在慕容世家,不至于像无父无

母的孤儿漂泊于世。”

“阿柔,苦了你了!”

“像你说的,寂寞的时候,看看他,也许就觉得不苦了。” 冯太后轻轻一笑,“对了,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幺?”

“我这一辈子,就是思前想后,顾虑太多,我希望孩子

不像我,所以我给他起了个‘冲’字,就叫王冲,你看怎样?”

“王郎,你忘了,他以后应该姓慕容。”

“那就叫慕容冲。”冯太后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不吉,不只是因为鲜卑皇帝中曾经有一个大燕皇帝与此重名,而且那个皇帝最后还被手下的将军杀死,连三十岁都不到,但是看见王肃兴致正好,也不便拂了他的意。 “禀报太后,南乡公夫人马上要生了!”一位老妇人急急忙忙跑来道。

“好!”冯太后眼眉一挑,“快去准备!”

灵泉宫前,踏踏马蹄声在深夜显得尤为刺耳。守门军校原本的昏昏睡意立刻被这声音惊到九霄云外。

“醒醒,醒醒!你听!”

“大半夜的,哪来的马队——莫非是柔然来袭?”

为了抵御柔然,北魏特地在平城以北设置沃野、怀朔、武川、抚冥、柔玄、怀荒六镇,虽说如此,也难保柔然小股马队趁夜来袭。

“不像!听声音,倒象是从平城过来的——”

还没等一众卫士回过神来,已经有一骑斥候先来叩门:“皇上亲临灵泉宫捉拿人犯,尔等原地待命,敢擅离职守者,斩!”

众卫士这才惊魂稍定。

产房内,婆子、丫鬟都已经准备就绪,稳婆分开慕容氏的两腿:“用力,加把劲儿!”

门外,紧张的冯太后和王肃不时向里面张望,须臾,“哇” 的一声,一个婴儿落地。丫鬟急忙来报:“生了生了!”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是个男孩儿!”

“男孩儿?”冯太后胸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阿柔,事情成了!”王肃紧紧握着冯太后的双手。

“不对!”恍惚中,冯太后似乎听到宫门处传来纷繁杂乱的声音,“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还没等丫鬟出去,已经有宫人来报。

“启禀太后,皇上到!”皇上?他怎么会来?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如果被他发现王肃在这里,岂不是——饶是冯太后素来镇定,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一刻,美人的脸颊微微泛白。

“这个时候,要走恐怕是来不及了。”王肃捋着胡须,倒还显得镇定。

“你这把胡子,还是刮了去罢!”冯太后道。

宗子军号称魏国禁军精锐,所有人员全部由宗室子弟构成,在这里,你要是喊一句“姓拓跋的”,保准所有人一起拿眼睛瞪你,因为每个人都姓拓跋。

自从拓跋弘的太爷爷太武帝拓跋焘被身边的宦官宗爱所杀,继位的每位皇帝心里都仿佛产生一丝阴影,宗爱不但首创了本朝太监杀皇帝的先例,而且还是继赵高之后,又一位在一年之内对皇帝完成两连杀的杀手专业户,这不能不让拓跋弘心有余悸。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在他这里不成问题。因为常年征战,拓跋弘对军队了然于胸,宗子军是皇家军队,对皇室的忠诚度毋庸置疑,久而久之,就成了拓跋弘的亲近卫队,只对皇帝一个人效忠。换句话说,就算冯太后对拓跋弘有所不满,想要像对付乙浑一样做掉拓跋弘,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首先就过不了宗子军这关。正因如此,拓跋弘才有胆量孤身闯入灵泉宫。

(6)

“拓跋弘参见太后!”拓跋弘虽然带着千余名士兵杀气腾腾地包围了方山,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免不了的。当着满院的宫女太监、侍卫兵士,

强忍怒气对冯太后深鞠一躬。

“皇上免礼,不知深夜前来,所为何事?”明知对方来意不善,冯太后依然能镇定自若,淡然处之,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势。

“慕容白曜谋逆,儿特来捉拿犯臣之妻,慕容氏。”“什么?慕容白曜谋逆?”冯太后微微吃惊,脑中飞快转念,想理出个头绪来。

“是,慕容白曜党附乙浑,意图不轨,已经被我诛杀了。”

“当真?”

“当真!”

看样子,拓跋弘不象是开玩笑。

震惊,十分震惊!冯太后简直不敢相信,昨天还是自己亲信的慕容白曜转眼间就成了一缕亡魂,而他的妻子还在这里生产,儿子也刚刚出生。如果拓跋弘想斩草除根,这一家三口恐怕只能在黄泉路上团聚了。

“可有证据?”

“有慕容白曜与乙浑书信为证。” 心痛!

不能呼吸!冯太后当然知道,那些书信是慕容白曜在自己的授意下故意写给乙浑的,为的就是麻痹敌人,引蛇出洞,这事自己曾经和拓跋弘说过,可是他还是装作不知道,明知慕容白曜是我的人他还要杀,明知慕容氏在我这里他还要抓,他想干嘛?转瞬之间,冯太后已经对拓跋弘的来意猜出了十之八九,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难道他听说了什么?

“那你将如何?”“慕容氏身为叛臣之妻,恐有党羽在此作乱,恳请太后速回平城,儿当在此彻查灵泉宫。”哦,听明白了,这哪是搜什么慕容白曜党羽啊,这是摆明了搜我啊!就为了搜我,堂堂南乡公,一代名将,就被硬生生打成叛逆,这世界还有王法吗?“这样啊,”冯太后依然不慌不忙,“慕容世家在我朝数代为官,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其中必有误会,能否请皇上网开一面,饶过其家人,待事情查明之后再行定夺?” “慕容氏可免,但余者必查!”宫外旌旗招展,马蹄声连连,冯太后知道今晚之事必不可免,况且拓跋弘冠冕堂皇,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反对,只有长叹一声:“罢了,看在你一片孝心,本宫就回了平城罢!慕容氏且随本宫如何?”

“正好!”慕容氏产后昏厥,尚不知夫君已死,只见左右丫鬟半搀着将其抬上轿子,紧接着,两个稳婆抱着两个男婴,也准备登轿。

“且慢!”

拓跋弘看见两个孩子,目中精光一闪。这两个孩子一般大小,一个黑如炭火,虎头虎脑,一个白白净净,耳聪目明。

“皇上何意?”冯太后装作不解。

“此二子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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