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天雷劈坟的事,听起来有些玄乎,大约是巧合吧。

“你这小娃子,要是还想安生,就赶紧回家好好呆着,那地方去都别去!”我白了他一眼,说:“你要是肯让我在你店里干,我保准不去。”钱老头一听,顿时有些讪讪,道:“咱这店是正经买卖,不能干犯法的事不是?”

我懒得理他,说:“这凶宅我都住了,还差个荣华么?说

不定我呆在荣华都比呆在家里安全。”钱老头怔了一下,说:“哎哟,刚才是我想岔了,忘了你还住在鬼楼。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2 15:24听你说这工作还是包吃住的?你赶紧就搬进殡仪馆去住,无论怎么样也比你住凶宅安全啊!”这老家伙真是见风就是雨。我是琢磨着想搬出去住来着,可也得家里那位批准呀。

又闲扯了几句,喝了一肚子的茶水,见天色不早了,就出了门,去市场买了些菜回来。到家的时候,青子正在二楼书房,听到我进门也没说什么。后来见我在楼梯上上下下的,就问:“什么时候吃饭?”我说很快就好。洗了把脸进了厨房,大约半个多小时候后就喊青子下楼吃饭。

“今天有什么事?”青子坐下,看到一桌子的菜,问了一句。

这段时间我为了省钱,晚饭基本上都是两菜一汤,大多数时间都是素菜,偶尔加一个小荤。幸好青子这女人在这方面倒并不是太过挑嘴,只要食材新鲜,做得口可,就算只是青菜豆腐,她也不来说什么。像今晚这样有鱼有肉的,那是好久都没有的情形了。

我早就在等着她这句话了,搬了张椅子坐下来,洋洋得意

地宣布我找到工作了,明天开始正式上班。

青子夹了块茄子吃,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嗯”了一声。我见她反应冷淡,不由有点失望,说:“这工资可不低哦,每个月六千块呢,只要省着点花,够我们平时的开销了,说不定还能存点钱。”青子不时夹上一筷子菜,似乎今天的茄子挺对她胃口的,不过对我兴致勃勃说的话却没什么反应,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只是去上班了我就不能老呆在家里,平时吃饭什么的你就……”我还没说完,青子就说了一句:“出去之前把衣服洗好,早饭做好,必须在晚饭之前回来。”。

作者:匪夷V日期:2018-05-2308:14我刚还琢磨着,应该怎么把想要搬去殡仪馆住的事情说出口,应该找什么样的借口,这下好了,我都还没开口呢,就直接被这女人给堵了回来。不过本来这事我也没抱希望,要是我真搬出去住了,这女人的衣服谁洗?饭谁做?这女人会答应才怪了。

“那中午饭你自己做啊?”我听到她说让我出门前准备好早饭,但没提到午饭,难不成这女人体谅我工作辛苦,午饭准备她自己来解决?

青子道:“中午不吃了。” 我无言以对。这女人也真是

懒得够可以的了!这双手长得是真好看,就是不干活。

虽然明天就开始上班了,但晚上还是照旧被扔了寒骨井。

我现在人保持清醒状态,已经能松手仰卧在绳上超过一息时间,但这女人的要求也早已跟着提升了。我的进步总赶不上她的变化快。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我倒是越来越习惯于卧倒在绳子上。青子当初那么随意地一指,让我在此处挂上麻绳,但后来我就慢慢体会出,这条麻绳横跨的,实在是个很奇妙的位置。

当我可以不借助手脚,在绳子上仰躺超过一息时间后,就逐渐有了这种古怪的感受。

可以说,我所住的这个卧室,是整栋楼里阴气最盛的地方,换句话,也可以说是这个地方的阴眼。这栋楼本来就建在积尸地上,积尸地下面又有个聚阴池。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3 09:44在被人动了手脚之后,聚阴池中积聚了无数年的阴气就直穿积尸地,又再度渗透上地面。

虽然我不清楚这地方究竟是怎么动的手脚,但这些天翻看死人脸留下的那堆书册,也有些收获,估摸着这房子里头甚至是房子底下,被人暗中改了布局,排下了某种邪门的阵法。

当年那个疑似我三叔的小孩子,还有那个姓闻的术士来过一次,挖掉了埋在地底的三口人缸,应该是破掉了一部分阵法。

至于他们当年为什么不干脆把整个阵法都破掉,原因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因为这阵法实在太过厉害,他们能力未及,又或是因为某种不得已的因素,他们不能破去阵法。

这么些年过去了,个中原因也已经不为人所知。虽说这栋房子自从我们俩住进来后,还没出什么特别大的问题。但无论是当年那姓段的一家还是姓陈的外来户,都不是一住进去就丧命的,而是在住了一段时间后才出的事。

这事情不解决,始终不会住得安生。我也曾趁着青子刚买完衣服心情愉悦,旁敲侧击地问过她有关房子的问题,但她都是冷冷地来上一句:“自己去想。”这死女人!我要是自己想得出来,还用得着来问你嘛?后来问过几次,我也不问了,每天就自己翻着死人脸留下的那堆书,瞎捣鼓,瞎琢磨,只是到现在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3 11:14不过,我基本上能肯定,我现在所住的这个房间,大概就是这邪门阵法的阵眼。

我从死人脸一处笔记上看到过这么一句话,但凡是阵眼,必是阵中最强之处,亦是最弱之处。意思就是,阵眼就是一个阵法的核心位置,是用来牵引发动整个阵法的。只要阵眼被破,那这个阵法就被破去,所以说这是最弱之处。但反过来说,一个阵法的阵眼,必然是蕴藏这个阵法中最强大的威力,我现在住在这个房间里,就好比是坐在一个炸药桶上,随时都有可能灰飞烟灭。

这整个房间在夜间的某个时刻,会变得阴冷异常,这个时间并不固定,或早或晚,或短或长,有时候甚至一个晚上可能会出现好几次。偏偏就这根绳子所在的位置却是基本恒温的,不会受寒气侵袭,若说青子那死女人不知道其中的名堂,我是打死也不信的。

在绳子上呆的时间一长,特别是当夜深人静,全身心都放松下来的时候,就逐渐能体会到绳子周遭细微的气机变化。

我发现了一个窍门,只要我的身体能与那些不断变化的气机保持相同的频率,就算是仰卧在绳子上,绳子也能奇妙地保持平衡。

我后来就猜测,想要在绳子上睡觉,其中的诀窍并不是跟那些表演杂耍的一样去跟绳子较劲,而是应该去体会周遭气机的变化,让身体去随着气机律动。这样自然而然就会在绳子上稳如泰山。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3 12:44

只不过想得到是一回事,做到却是另外一回事。到现在为止,我顶多也就能在清醒状态,在绳子上平躺一息多时间,不超过两息。至于在绳子上睡觉,那就更是想都不敢想。这房子的另一古怪之处,就是能在深夜阴气大盛之时,把林文静和刘楠两个鬼丫头的身影给映照了出来。这有点像是死人脸笔记上提到过的灵镜映照现象,是因为不正常的阴气水平,在空间中形成一面特殊的镜子,把一些平时看不到的东西映照了出来。

不过,也只是有点像而已,是不是那什么灵镜映照还不好说。

这两个鬼丫头的影子一直就并肩站在那里,夜里黑漆漆的,也只能看到个白生生的体态轮廓。有时候趴在绳上太困了,迷迷糊糊的,猛一见到那俩影子,总能吓一跳,用来提神醒脑,效果不错。

就这样乱七八糟地想着,我就睡了过去,然后一下子就从绳子上跌了下来,摔个狗吃屎。

第二天一早就爬起来。青子的衣服向来都是晚上就洗好的,给她做好了早饭放着,我就抓了两个包子,背了小包,就匆匆地出门了。从这儿到荣华殡仪馆,需要大约二十来分钟的车程,再加上步行的距离,还是需要不少时间的。毕竟是第一天上班,迟到了可不好。

这也算是我长这么大,生平第一次正儿八经地上班。虽说以前很早就跟着三叔跑灵堂,但那是家族生意,不算数。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3 14:14

坐在车上,我就特别地有些兴奋,心想要是三叔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急匆匆地赶到荣华殡仪馆门口,一看,这大铁门依旧关得死死的。在门口喊了几嗓子,没人应,倒是跟昨天的情形一般无二。

我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开门,只得重施故技,攀着铁门翻了进去。整个殡仪馆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因为阴气重,凉爽倒是凉爽得很,比进了空调间还舒服。

转了一圈下来,跟昨天简直一模一样,诺大的殡仪馆,一个人影也没有。按理说我的职务是化妆师,是尸妆间的兵,第一天来应该是要先去尸妆间跟那个白头发女人报道的。只是不知怎么的,我对那怪女人也有点发怵,想着还是先去跟麻老大、燕子他们见了面再说。

也不知道其他人这时候都在哪里,就又去了殓房,想着先找到瘦竹竿,再让他带着去找麻老大他们。谁知我去了之后就发现,殓房的门虽然开着,却没见着瘦竹竿的人。屋里头也只剩了一具尸体,掀开裹尸布一看,是那个胸口扎了铁锥的男人。

另外那个怀了蛇胎的女人不知被送去了哪里。

我只得从房间退出来,往前走了一段路,经过一座掩映在两株大丧数树下的小平房,见门也是虚掩着,就走了过去。

门上挂着个小木牌,用红色笔迹写着“存房”两个字。

所谓的存房,其实就是存房骨灰盒的地方。我站在门口,看看屋子后头两株枝繁叶茂的大桑树,心想咱这殡仪馆也够特别的,又是桑树又是槐树的,真不怕不吉利。

作者:匪夷V日期:2018-05-2409:39推门进去一看,里头的空间倒也不小,中间竖着一排排黑枣木的木架,上头一格格整齐地摆放着骨灰盒。相比起瘦竹竿那间殓房,这存房倒显得干净整洁得多。边上放着供人休息的桌椅,靠墙甚至还有一排书架和一排杂物架。

两排架子再过去,角落里还停放着一口朱红色的棺材。我不禁有些奇怪,在存房里停棺材的,还真是少见。不过这荣华殡仪馆,本来也就是殡仪馆中的奇葩,有些怪事也见怪不怪。

那口棺材并没有密封,棺盖被推开一半,搁在那里。我也找不到人,闲得无聊,就走过去看看,那棺材里又是躺着什么尸体。

走到近处,透过掀开一半的棺材盖,隐约可见一个人躺在里头,入眼一团淡粉。正准备再走近些,看仔细些,突然影子一晃,一只雪白的手从棺中伸出,抓住我的领子,一把就将我拽了进去。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子腾空而起,接着就钻进棺材,脑袋撞到什么东西。却不疼,反而是软绵绵的,在上头还弹了几弹。

我一时间有些迷瞪,再仔细一看,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唇红肤白,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原来是燕子。我此时脑袋正埋在她胸脯上,顿时一阵手忙脚乱,想爬起来,脑袋一下磕到棺材盖上,顿时眼前一阵金星。

燕子伸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说:“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陪姐姐再睡一会儿。”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4 11:09说着,一把将我又拽了回去。这燕子本来就是个细腰大胸的主,顶在我脸上,顿时就闷得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听外头有人叫:“燕子,刚刚好像听到陆景的声音,他是不是来过了?”听声音,是那个肌肉男的。隔了好一会儿,燕子才在里头答应了一声:“在这儿呢。”娇笑了一声,总算是推开棺材盖坐起来,抱着我从里头爬出来。就见肌肉男站在门口,脸上神情有些古怪。

我好不容易从燕子手里挣开,衣服裤子却已经给弄得皱巴巴的,手上脖子上还残留着燕子身上的香气,尴尬得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燕子伸了个懒腰,慵懒地道:“四哥,你今天这么早。”那肌肉男只是看了我几眼,倒也没说什么,憨厚地笑笑,道:“今天不是陆景来么,老大让我接待一下。只是刚刚前头出了点事,就耽搁了。”

听说出事了,我就插了句嘴:“怎么了?”好歹从今天我也算是荣华殡仪馆的人,殡仪馆的事也就算是我的事。肌肉男的脸色有些不太好,说:“那个蛇胎有点问题,老六在解室,老大和老三都已经过去了。”一听说蛇胎,我就想起了昨天那具出马女弟子的尸体,好奇地问:“蛇胎出什么问题了?”怪不得之前在殓房没见到她,原来是被送去其他地方了。不过这解室我还真没听过,不知是什么所在。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4 12:39燕子打了个哈欠,说:“那咱们也过去看看罢。”睡眼惺忪的,显然还有些没睡够。

我自然是说好,我还真没见过蛇胎,正好去瞧瞧。肌肉男憨厚地笑笑,说:“正好老大吩咐了,说如果你醒了,就把你也叫上。”但站着仍是不动。

燕子挑了挑眉:“怎么?”

肌肉男呵呵笑了笑,说:“你的衣服可能要换一身。”刚才肌肉男来得突然,燕子是直接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衣服也没换,此时还穿着一件紧身的粉色小背心,一条粉蓝色小短裤,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燕子不以为然地道:“我的衣服怎么啦,有本事你不要看啊!”不过说归说,还是去里头换了套衣服出来。

肌肉男领着我们一路往东,去往殡仪馆的待客厅。路上我又问了几句,才知道这个殡仪馆有个古怪的惯例,只在夜里接生意,而且大家也都习惯了在晚上干活。反而大白天的,所有人基本上都在房中睡觉。

怪不得我昨天来,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心想这都什么破规矩,也不知是哪个脑袋抽筋的人定下的。青子是下了死命令的,我晚上必须要回家睡觉,要是按着这馆里的规矩,我还哪有时间上班?就有些忧心忡忡的,想着呆会儿见到麻老大,该怎么争取调班到白天来干活。

跟着肌肉男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处平方前,门上小牌写着“解室”两个字。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4 14:09木门虚掩着,肌肉男推门进去,我和燕子随后进入。

到里头一看,这屋子比殓房来得要小,大约至于它的三分之一大小。也是个没有窗户的,不过此时屋顶正中挂下来的白炽灯泡,正散发着刺眼的光芒。灯下摆着一张木板床,麻老大、黑毛和瘦竹竿几人正围在站在那里。

见到我们进来,麻老大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过去。

我边走边打量,见这屋内除了几张木板床,靠墙排列着两排木架子,上头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种器具,粗粗一看,有各式的小刀,甚至还有劈骨斧之类的东西。

跟着肌肉男他们走到近前,就见木板床上躺着昨天见过的那具女尸。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除去,雪白的肚皮被剖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自心窝处开始,直到小腹。因为人死了已经颇久,所以也没什么血流出,只是伤口边缘沾了好一些墨汁一般黑乎乎的东西。

瘦竹竿木愣愣地站在一边,戴着一双手套,右手还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刀,手套上占满了粘稠的“墨汁”,大约这女人的肚子就是被他剖开的。我这会儿想到,这“解室”八成是一个解剖室,不过我还从来没在殡仪馆里见过解剖室,真是有些怪诞。

我又看了几眼,注意到这女人原本隆起如小山丘的肚子,此时已经是如谷地般平平,看来那蛇胎已经被取了出来。

“什么怪味!”燕子捂着鼻子直皱眉头。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4 15:39这屋子里此时确实充斥着一股怪味道,又酸又腥。那黑毛阴着一张脸,瓮声瓮气地道:“你还嫌臭啊,我们都在这里闻一早上了!”燕子白了他一眼,道:“也没人非要逼着你来啊!”这两人也真是冤家对头,才一见面就吵上了。

黑毛冷哼了一声,正要再说,被麻老大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你们也都来看看,刚才老六把这女人的蛇胎给拿出来了。”麻老大看了我和燕子一眼,眉头紧皱,神情有些古怪。

我觉得气氛有些怪异,见瘦竹竿听了麻老大的吩咐,“噢”了一声,木愣愣地走过去,到旁边拎过来一只木盒子。燕子皱眉道:“不就是蛇崽子,又有什么好看的?我最讨厌这种东西。”黑毛在边上冷笑了一声。我生怕两人又吵起来,忙上前打开木盒。这一开,立即就是一股子腥臭味扑鼻而来。

燕子忙捂住了鼻子。我往里头看了一眼,顿时一个激灵,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盒子里盘着一条青色的小蛇,沾满了黑乎乎的粘稠“墨汁”,使得那一抹青色都不太分明。这小蛇大约也就小手指粗细,三寸来长,身上的鳞甲都还没长出,显然是新出生的幼蛇。

然而它的脑袋,却并不是三角形的,而是圆乎乎的一颗。

仔细一看,似乎还能在上头隐约分辨出一个婴儿的五官!这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我看得头皮发麻,这东西他妈的究竟算是人,还是蛇?。 今天先更新到这里了,大家可以关注微信公众号【右手灵异】继续阅读,回复 90060,从“第六十九章 夜眼”开始阅读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5 08:33燕子在看清楚盒子里的东西后,也是脸色发白:“这条蛇怎么长了个人头,是这女人肚子里的?”那瘦竹竿点头说:“是……的……”他倒是好,不管遇到什么事,说话都是这个调调,半点情绪也没有。

我仔细瞧了几眼,这条婴儿蛇脑袋耷拉着卧在盒子里,不过那前额像眼睛的地方,不时轻微地颤动一下,显然还是个活物。

“这东西还是个活物啊。”我就十分好奇。这女人都死了三天多了,腹中的胎儿居然到现在还活着,实在是有些诡异。

麻老大道:“这样的东西你们谁见过?”目光转处,燕子、肌肉男和黑毛都摇了摇头。瘦竹竿倒是没动,不过隔了好一会儿,他也摇了摇脑袋。他只是迟钝了些而已。

我也跟着摇头,这人头蛇身的鬼东西我又哪里会见到过?麻老大道:“我也没见过。找你们来,就是商量一下,这东西该怎么处置。”我又看了一眼那怪物,心想这东西还真是难办。要说把这东西拿出来送给死者家属吧,那非得把人给吓死不可。

燕子最先开口,说:“还想什么,这玩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赶紧让死矮子拿去火化了!”那黑毛把一双小眼睛一翻,冷笑道:“要去你去!这女人是个出马弟子,肚里的这蛇胎明显就是她出马的那条蛇给搞出来的野种。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5 10:03 咱们要是把它给一

把火烧了,万一那条蛇找上门怎么办?”黑毛这话说得也不是没理。传说中,能挑选香童成为出马仙的,都不是什么普通货色,好歹都是一些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就比如那头青蟒,估计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麻老大看了一眼肌肉男,说:“老四,你怎么看?”

肌肉男挠挠脑袋,憨厚地笑了笑,说:“我也拿不定主意。”麻老大又问到我,这回我倒是支持了黑毛的看法。那黑毛看了我一眼,笑道:“你这小鬼倒还有点想法。”

这样子下来,麻老大最后决定就把这东西留一个月。如果一个月之内那头蛇还不出现,到时候就把它一把火给烧了,省得留下个祸害。

之后又让老六给换了个有缝隙的铁笼子,既可以透气,缝隙又不足以让那东西逃出去,以免把它给闷死了。

事情处理完后,麻老大拍了拍我肩膀,说:“以后你就是老七了,这里的人你应该都认识了吧。”我在心里一盘算,这麻老大自然是老大,尸妆间那个白发女人他们都叫她二姐,应该就是老二,黑毛是老三,燕子叫肌肉男“四哥”,那他就是老四,燕子是老五,而瘦竹竿是老六。

我是最后一个来的,年纪又是最小,自然是老七了。燕 子一把搂住我脑袋,往她鼓鼓囊囊的胸脯上按,笑道:“小七,快来叫一声四姐听听!”我一张脸被埋在里头,哪还叫得出什么声音,只发出“唔唔”几声。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5 11:33麻老大吩咐道:“小七,这女人的尸体你给缝合一下,再给化个妆,整理好仪容。”我好不容易从燕子怀里挣脱出来,答应道:“好的。”给尸体化妆,这就是我的本职工作么。想到一件事,又问了一句,说我能不能在白天工作,晚上还得回家去。

麻老大说:“咱们殡仪馆只规定不许白天接生意,没有规定白天不能干活。只要你事把活干完了,什么时候干都随你。”有他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黑毛打了个哈欠,说要回去再睡一会儿。燕子也是,说起太早了,累得慌。麻老大则跟肌肉男一起说着话,到前头去了。瘦竹竿则拎着那关了那条怪蛇的铁盒子回了殓房。

我抱了裹尸布过来,替女尸把身体盖上,推着木板床往尸妆间去。

这尸妆间是在两棵大桑树下,树荫斑驳,门依旧是虚掩着的,不过我可不敢随便就推门进去。先在门口小声叫了一声。

“二姐,你在吗?”我这一句“二姐”一出口,只觉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要说这女人虽然看不出年纪,但再怎么往低了说,至少也有四十多岁了。我一个小毛孩子,却要叫她为二姐,实在是有些别扭。不过按照这儿的规矩,都是平辈称呼的,我是这儿的老七,自然要叫她二姐。

屋里头没人应,我只好又叫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里头有人说了一句:“进来吧。”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5 13:03声音很轻,不过我正在全神倾听,所以还是听到了,立即答应一声,推开门,将尸体推了进去。

屋子里黑漆漆的一团。我发现殡仪馆的这几个人似乎都特别喜欢黑暗的环境,瘦竹竿的殓房,这二姐的尸妆间,燕子的存房,全都是没有窗户的。也不知是当初这房子造下来就是如此,还是后来被他们改成这样。

那女人还是躺在她那张躺椅上,只看到个背影。我估摸着,按照这群人的脾性,现在这时间,这女人也是正在睡觉。

这点倒是每个人都不同,那瘦竹竿喜欢睡停尸板,燕子喜欢睡棺材,这位二姐喜欢睡藤椅。就不知道老大、肌肉男还有黑毛又是什么喜好。

“二姐,我来给这女尸缝合化妆。”

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只听那女人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这女人叫什么名字?” 这我倒还真不知道,刚才也忘了问。

“以后给尸体化妆前,要先记下他的名字。这女人叫张慧芳。”

我忙答应一声。

那女人道:“你去那边干活吧,别弄出太大声音就行。”我点头应了,小心地把尸体朝她指的地方推过去。尸妆本来就是一件极安静的活,不会有什么太大动静。

把身上背的包放下,去架子上找了双缠尸手套,准备就绪,正想要动手,就发现遇到了难题。这屋子里头黑漆漆一片,昨天我给那具被剐首的男尸下针的时候那还好,是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外头还能照进来些亮光。作者:匪夷V日期:2018-05-25 14:33但我现在这位置,已经是在屋子的最里头,黑乎乎一片,就算我睁大了眼睛,很多东西也只能隐约看到个轮廓。只能朝那女人问了一句:“二姐,我开个灯会不会影响你?”听那女人说了句“随意”,我这才松了口气,但找了这一圈下来,才发现这屋里头根本就没灯!不管是给尸体缝针还是化妆,都是一件特别精细的活。这黑灯瞎火的,根本就干不了什么。

大约是我走来走去,弄出了动静,被那女人听到了,说:“怎么?”

我只得把实情说了,说屋子里太黑,干不了活。那女人道:“你没开过夜眼?”我已经是第二次听说这“夜眼”了。第一次是在南疆古墓,从青子口中听到。我就说没有,又问:“夜眼是什么?”那女人没有回答,说:“那你把尸体推到门口去。”我“噢”了一声答应了,把尸体推到门口,看了眼那女人,见她依旧躺在那里,连姿势都没半分改变。心里犯了下嘀咕,揭开裹尸布,开始干活。

这女人上半身的尸容保持得还不错,肚子上那道口子缝合起来也很容易,就是这下体的伤口有些麻烦,简直是惨不忍睹,也不知这女人死前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大约两个多小时候,大致的缝合修补工序终于是完了,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把裹尸布给尸体盖回去,准备呆会儿出去问问燕子,有没有给这张慧芳准备的衣服。之后再给尸体清洗一下身子,换好衣服,补好妆,这才算是大功告成。

正要把尸体推回到角落去,只听一阵悉索,原来是那女人在藤椅上动了一下,伸出一只戴着绿色毛线手套的手来。

作者:匪夷V日期:2018-05-2608:39我一见她伸手,忙脱下手套,过去搀着她的手。她朝我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扶着我的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女人的腿脚显然有隐疾,全靠我扶着,才能勉强站住。

对我说:“扶我过去看看。” 我应了一声,搀着她过去。她的个子还是挺高的,不过很是消瘦,所以分量也不重。我把裹尸布掀开了,她看了一眼,说:“推过去吧。”

这大概就算是过关了。

那女人看了一眼门外,说:“扶着我去外面走走。”顶头上司都发话了,我这新来的小鬼能不殷勤着点吗,赶紧搀着她往外头走。这几日正是盛夏,艳阳高照,一碧千里。

不过虽然在外头这太阳毒得很,在这殡仪馆里头却像是隔了一层纱,连阳光都显得不那么刺眼了。也不觉得如何热,反倒是有些凉爽。

“天气还不错啊。”那女人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她虽然满头白发,但容貌看上去年纪也不如何大,只是听她说话,总有种苍老的味道。

我说是啊,最近的天气都不错,二姐你应该多出来走走。

那女人道:“腿脚不利索,走不动了。”

我立即说:“有我在啊,以后你要想出来走,尽管叫我。”我这说的倒是真心话。这女人躺在屋子里,死气沉沉的,跟一具尸体也没差,实在是有些可怜。

那女人看了我一眼,苍白的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意:“你这是在同情我?”我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这女人难道会读心术,这也能被她知道,忙说:“我是觉得二姐很亲切,本事又厉害,心里很是崇拜。”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6 10:09那女人冷冷地一笑,说:“我一个连路都走不动的老婆子,你又哪只眼睛看出我厉害了?更别说什么亲切,你这小鬼倒是挺会讲瞎话。”我心里暗叫这女人实在不好对付。不过这段时间以来,我在青子那死女人的手底下吃够了苦头,也长了几分经验。眼前这女人虽然厉害,但总归也厉害不过青子。

面不改色地说:“二姐虽然没出过手,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女人面无表情地道:“你这小鬼也算个明眼人?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个道理。”我就说:“咱们殡仪馆里头,除了我之外,像老大、燕子姐他们,是不是都是很厉害的人物?”那女人点了点头,道:“麻老大他们几个,很多年前名头就很大。”我刚刚其实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麻老大、燕子他们真的还是有名号的人物,也不知是什么来头,为什么现在会窝在一个小小的破殡仪馆里。

一时间也不及细想,就说:“那不就是了。昨天一进二姐的尸妆间我就知道啦,从老大开始一直到老六,对二姐您都是尊敬得很,连话都不敢讲太大声。既然他们都是厉害的人物,那二姐能让他们这么尊敬,那肯定是更加厉害的人物!”那女人一听,冷笑了一声道:“这到底是尊敬呢,还是畏惧?不过算你这小鬼说对了罢。”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6 11:39我听她语气平静,似乎并没有生气,就大着胆子问:“二姐,你的腿是怎么了?风湿病么?咱们这儿阴气太重,就容易关节不好。”那女人看了我一眼,一双细长的眼睛眯了眯,说:“听你这小鬼一口一句叫我二姐,实在是别扭,以后叫我二婆婆。”我愣了一下,虽说这女人一头白发,从背后看确实像个老婆婆,但就冲她这容貌,我也叫不出口啊。

“要不,还是叫二姑姑吧。”我自作聪明,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以前在村里,碰到年纪大些的女人,我都管她们叫二姑姑,三姑姑什么的。

那女人瞪了我一眼:“我让你叫二婆婆,你就叫二婆婆,哪来这么多废话。什么二姑姑的,难听得要死。”我听她语气虽然森冷,只得答应了。反正叫得老了也是她的事,她喜欢被人叫婆婆,那就叫婆婆呗。

其实也就是在外头走了几步,二婆婆就摆摆手,让我扶她回屋。我说现在天气好,要不再走走。她没说话,我只得扶了她回去。进去又是躺到那藤椅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我站在那里,只见她在一片漆黑中露出一头白发,半天也不动弹一下,真的很像是一具尸体,充满着死气和腐朽的味道。

我出门去,把门轻轻合上,去存房找燕子问张慧芳衣服的事,一路上就在想着,这二婆婆究竟是个什么人,不仅跟正常人不一样,甚至跟麻老大他们这些人也是格格不入。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6 13:09

到存房的时候,燕子却没有躺在棺材中睡觉,而是拿布在一个个擦拭架子上那些个骨灰盒子。看她小心仔细的模样,与平日里那种风风火火的气质又是大相径庭,似乎这些骨灰盒子都是她的宝贝似的。

我走进屋去,说:“燕子姐,你没睡啊?”燕子抬头见是我,眼神勾了勾,笑说:“回来就睡不着了。

怎么,被二姐给骂出来了?”我笑说:“没有,二婆婆睡下了,我来问问张慧芳的衣服怎么办?”燕子愣了一下,把擦拭好的骨灰盒子摆回原位,诧异地道:“你叫二姐二婆婆?你这小鬼胆子不小啊!”

我说哪里啊,是她让我这么叫的。

燕子“哦”了一声,看了我几眼,说:“那还挺稀奇的。

咱们这位二姐性格古怪的很,你可要当心点,别在她面前犯错了。”我就说:“她看起来挺年轻的啊,就是这头发有些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燕子正色道:“你可千万别在她面前问东问西的,她要发起火来,谁都救不了你!”

我说不会吧,二婆婆看起来也挺和蔼的啊。至少从昨天和今天的事情来看,她这人虽然说话冷淡了些,但脾气还算好的。

燕子冷笑一声,说:“挺和蔼?那是你没见过她发作!我就告诉你,在她面前最好少讲话,能不说话就别说话。”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6 14:39

我听燕子说得可怕,但心里头却总是有些不信。

“好了,不跟你说这些了。反正你就记住我的话,没事就离她远远的。”大约是怕吓着了我,燕子板着脸说完,又笑了笑,说,“张慧芳的衣服在换衣房,我带你去拿。”从换衣房捧了衣服回来,又用清水把张慧芳的身体擦拭干净,换好衣服,重新上妆。一切就绪后,已经是午后了。从早上到现在,也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饿得咕咕叫。

殡仪馆里这些人都是夜间活动的,所以白天基本也没人吃饭。我找到厨房,也没找到什么吃的,见有些面条,就加水白煮了一碗,将就着吃了。手头的事情已经忙完,就有点无聊。

去了一趟殓房找瘦竹竿,原本想趁着现在有时间,把剩下的那具男尸也给拾掇了,不过去了一趟后,听瘦竹竿说,这尸体暂时先别动。

我只好又退出来。在这个殡仪馆里,大白天总是冷冷清清的,我只能在尸妆间门口大桑树下找了个位置,躺在那也跟着睡觉。心里不免想着,这生意也太差了点,照这么下去,工资科怎么发得出。

一直到下午五点多钟,麻老大出来找了我一次,说我干的不错,以后没什么事可以自己随意走,想回家也可以。

我一看天色不早,也就不客气,进屋拿了包,跟二婆婆道了声别,就出了殡仪馆。路上正好买菜回家,吃饭的时候跟青子绘声绘色地讲了上班第一天的经历,不过那死女人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说:“下次这丝瓜少放点盐。”

我心里暗骂,你会烧,下次你来!

被她这么一搞,也没了说话的兴致,闷头扒饭。

作者:匪夷V日期:2018-05-2708:36接下来的几天,还是按时地去殡仪馆上班,不过每次都是翻墙进去。听燕子说,咱们殡仪馆的大门只有在晚上才会开,因为只有晚上才有客人上门。我第一天上班的晚上,张慧芳的丈夫来了一次,对她妻子的仪容很是满意。当晚,张慧芳的尸体就被拉去炼人房火化了。

所谓的炼人房,也就是火化房,平时都是黑毛在负责打

理。我就有些好奇地问燕子,说咱们这样一笔生意,能

赚多少钱。

燕子比了四根手指头,说:“四万吧,这个比较麻烦,比平时的要高一些。”我大吃了一惊,这么一笔生意居然要四万块钱!我当初跟三叔跑灵堂,那可是常年跟殡仪馆打交道的,熟知其中的价格。

这四万块钱,不知能抵得上一般殡仪馆的多少单生意了!

“那平时的那些收多少?”燕子想了想,说:“大概两三万吧,一般要是低于两万的,我们不接的。”我吸了一口冷气,说这实在是太高了吧,这跟抢钱也没什么分别了。

燕子冷笑一声说:“他们花个两三万,四五万的,就能保得家宅平安,已经是很划算了。就你这几天见过的几具尸体,你觉得像长福那些馆子能摆得平?”我听得心里咯噔一声,细细回想起来,这几天遇到的这些尸体还真都是藏着大问题的。不管是那个被剐首而死的男人,还是怀了蛇胎的张慧芳,就连那具心口扎铁锥的男尸,都不可能是正常的。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7 10:06燕子看了我一眼,说:“我听老大说了,你这小鬼头的手艺很不错,连二姐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不过,你还是出了个岔子。”我听了一惊,把之前处理尸体的诸般细节回想了一遍,好像并没有什么漏洞。

燕子笑了一声,说:“你是不是把那张慧芳的肚子给缝上了?”我说是啊,那女人的肚子被切开了一个大口子,当然是得用针线缝合了。说到一半,突然心里就一动,“啊”了一声,恍然大悟:“那女人的肚子!”这女人被他丈夫送来的时候,是怀有身孕的。但之后瘦竹竿把蛇胎取出后,我直接就把女人的肚子给缝合了。这样他丈夫来一看,不是马上就会发现不对劲么?这确实是我的疏忽,应该在缝合前用棉花或者棉布填充的。

燕子就说:“当时二姐是不是还亲自看过,却没有说什么?”我一想,还真是,当时二婆婆明明是来看过的,却没当场指出。

“这不就是了,二姐之所以不指出,那是因为你填不填都一样。因为那张慧芳的丈夫其实早就知道他老婆肚子里的胎儿有问题,所以才送来我们这儿。”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一大半。原来这荣华殡仪馆之所以

能存活下来,靠的是接一些特殊的生意。虽然单子比较少,

但贵在精,正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嘛。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7 11:36这倒也挺好的,没生意的时候也乐得清闲,反正工资照拿。

这天早上,我刚从铁门翻进来,正要去尸妆间,就见燕子迎面走来,头发用粉红色头绳扎了,穿一条黑白两色的格子短裙,露出一条白皙丰腴的大腿,脚下是一双大红凉鞋。这燕子也三十好几的人了,不过这身打扮实在是嫩得可以,就跟街上那些十七八岁的小姐姐似的。

见了我就提了提裙子,说:“怎么样,姐这身衣服好看不?”我说:“好看是好看,就是在咱殡仪馆里穿成这样,有点不太合适吧?”殡仪馆向来是生人与死人的边界线,讲究的是庄严肃穆,这穿得红红绿绿的实在不搭调。

燕子上来就敲了下我的脑袋,说:“我喜欢,我乐意!”

我捂着脑袋,心想女人是不是都是这德行,凡事就是我高兴我最大。不过燕子今天居然起这么早,倒让我有些意外,就说:“今天怎么没睡觉?”燕子冲我抛了个媚眼:“怎么,想跟姐姐一起睡?明天早点来存房,不过今天可不行,老大他们都去了前厅,我们也得过去瞧瞧。”

我不由奇怪:“出什么事了?”燕子冷了一张脸,冷笑道:“有人破坏了规矩,非得大白天的把尸体送上门来!”我吃了一惊,听说我们这的客户都是由一些相熟的中间人牵线进来的,大家合作多年,都是知道规矩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跟着燕子,转过几个弯,就到了前面的待客厅。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7 13:06这待客厅倒是比其他房舍要气派些,是个两层楼。我们沿着楼梯上到二楼,就见里头摆着沙发、茶几等东西,甚至柜子上还摆了个电视,只是非常老式了,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款,能不能用也不知道。

麻老大、黑毛、肌肉男还有瘦竹竿都已经在里头了。瘦竹竿反正还是老样子,长手长腿的,木愣愣地往那一杵,跟个竖在那的长竹竿似的,脸上也没半分表情。黑毛正跟两个人在讲话,声音还挺大的,看起来似乎起了些争执。肌肉男则是站在一边,嘴角带着憨实的笑容,没有说话。

麻老大坐在沙发上喝着茶,阴沉着脸。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矮胖,头上稀稀疏疏几根黄毛,小鼻子小眼,长相颇为滑稽,涎着一张脸,满脸堆笑,冲着麻老大又是点头又是讨好。

在这胖子旁边,还坐着个年轻人,看着也就二十来岁,脸很白,嘴唇上两撇淡淡的胡须,表情却很是肃穆,板着脸

端坐在那里,腰身挺得笔直,正闭目养神。

我一看,还觉得挺有趣,这人年纪不大,却拼命地绷着脸装老成。

再看和黑毛纠缠的那两个人,一个是个中年男人,脸色焦黄,额头上全是冷汗,看穿着像是挺富贵的。另一个则是个打扮颇为妖艳的女人,死命抓着黑毛的胳膊不放,大声哀求,就差跪下了。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7 14:36见到我们进来,麻老大展了展眉头,露出一丝笑容,冲我点了点头。

我就小声问肌肉男,这屋里头都是些什么人。

肌肉男低声说:“喏,这两个是死者的家属,一个是父亲,另一个女的……据说是那孩子的继母。”指了指正更黑毛纠缠的那两人。

我看了他们一眼,说:“哭得挺伤心的呀,看来这继母还不错。”以前在村里的时候,班里也有个女同学是跟着继母过的,日子过得叫那个凄惨。这样看起来,这女人还不错,哭得挺情真意切的。

肌肉男笑道:“哪里,这女人这么哭法,怕不是为了孩子,而是为了她自己。”我“咦”了一声,有些不明白。肌肉男说:“你要是觉得

好奇,去看看孩子的尸体就知道了。”

他这么一说,显然是那孩子的尸体有古怪。这跟尸体有关的事,我当然是更加好奇了,一听就心痒痒,问他在哪里。

肌肉男指了指东边角落里一个大铁盒子,说就在那里。

燕子大约是没睡够,一直在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对于看什么尸体却是没兴趣。我只好一个人过去,那铁盒子大约一米来长,半米来宽,盒身很厚,做的很结实。盒盖是开着的,往里头一看,只见一具男童的尸体躺在里头。

这男童估摸也就四五岁,脸色铁青,嘴唇发乌,尸体上已经起了黑点。乍一看,这尸体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但上前再仔细一瞧,就发觉了异常。 今天先更新到这里了,大家可以关注微信公众号【右手灵异】继续阅读,回复 90060,从“第七十二章 鬼牙”开始阅读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8 08:14我打开包,从里头取出一双缠尸手套戴上,捏住这男童的下巴,把他的嘴唇掰开。就见这男童唇间,两侧分别长出两颗锋锐的獠牙,看上去诡异非常。

人虽然也有犬牙,但绝不可能长成这样。这种牙齿,在我们这行叫做鬼牙,这是在人死后长出的牙齿。

一般能长出鬼牙的,就说明这具尸体是染上了煞气,有煞变之虞。煞变可就比寻常的尸变要可怕得多了。绝大多数尸变,都是由于尸体的纯阴之体无意中沾了一丝阳气,导致万阴从中一点阳的格局,促使尸体因阳生变,发生起尸。

起尸虽然挺吓人的,但只要应对得宜,危害并不如何剧烈。

但是煞变就不同了,一旦发生煞变,往往就变成世人常说的厉鬼恶鬼,那就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男童如今已经长出了鬼牙,这就说明是煞气缠身,怪不得肌肉男说那女人之所以这么嚎啕大哭是为了自救,原来如此。只是这事也真古怪,好好的一个男童,怎么就沾上了煞气?我正琢磨着,就听有人一声大喝:“你这小鬼干什么?谁叫你乱动的!”这声音又尖又响,倒是吓了我一跳。一回头,只见那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正冲着我大叫。

“你这破小鬼,你乱动什么?哪里来的野孩子!”那女人咆哮着,大约是在黑毛那碰了钉子,干脆把火全部撒在了我身上。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8 09:44他妈的,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叫我野孩子。骂人谁不会啊,农村里骂人的话那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我可是学了好多,保管骂得她怀疑人生!正要发作,就听燕子冷笑了一声,说:“这是谁啊,好大的嗓门,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撒野!” 那女人来的时候没见过燕子,也不知燕子是谁,也就不敢随意说话,讪讪了一下,把到嘴的话给吞了回去。燕子却不罢休了,朝那谢顶的胖子瞪了一眼:“狮子头,赶紧领着这婆娘给我滚出去!”我听的一愣,心想这胖子肥肥胖胖,圆不溜秋的,哪里像只狮子了?正好肌肉男走了过来,我就问了一句。肌肉男笑说:“这狮子头不是狮子的头,而是我们平时吃的狮子头。” 这下我总算明白了,原来是指的肉丸子啊,瞧这胖子圆溜溜的脑袋,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儿,不由得大乐。

听肌肉男说,这胖子其实是个中间人,专门介绍客户上我们这来的,也就是替两方牵个头,他拿个中介费。想来也是这边的常客,跟燕子也是挺熟的,深知她的脾气,听她一吼,顿时就白了脸,起来冲着她点头哈腰的,大叫姑奶奶息怒。

又跑过去朝那妖艳女人劈头盖脸一通奚落:“你还想不想活命了?你还想不想解决事情了?”直骂得那女人脸色煞白。

这胖子也算是个有眼力劲的,他大概是见到我进来的时候,麻老大朝我点头致意,训完那女人后,立即就屁颠屁颠跑到我面前,满脸堆笑说:“这位小兄弟瞧着眼生的很,不知道是……”肌肉男站在我旁边,拍了拍我肩膀,说:“这是我们家老

七陆景。”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8 11:14那胖子一听,当时就愣了一下,大约是完全没想到我一个小孩子居然会在这殡仪馆里任职,愣了几秒钟,才醒悟过来,更是笑得连眼睛都没了,上来抓住我手臂直摇:“幸会幸会,原来是陆兄弟,年轻有为,年轻有为,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又说:“以后陆兄弟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一声。兄弟我姓施,你叫我狮子头就行。”我听着就直有些想笑,好不容易甩开了他一双油腻腻的手,说:“我说狮子头哥,你也是咱们行里的老人了,怎么不懂规矩呢?咱们殡仪馆白天不接生意,你不应该不知道啊?”我虽然年纪小,但也是跟着三叔跑惯了灵堂的,知道像狮子头这种人,其实都是些社会上的老油子,我现在好歹也是殡仪馆里的一员,可不能让他给看轻了,就学着三叔说了一嘴。

那胖子连连点头,苦笑说:“这不是没办法么,事情实在是太急了。”我心里琢磨着,这男童的尸体确实有古怪,难怪要心急火燎地送到这儿来。只是这尸体都已经长出鬼牙了,要是最后真煞变了,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这生意可不能轻易接过来。

只听麻老大冷冷地道:“规矩就是规矩,天塌下来也不能破,赶紧带着这些人出去!”

一听麻老大下了逐客令,那胖子脸色发白,不停擦着额头冷汗,回去狠狠地瞪了那女人一眼,挥手说:“赶紧走吧,等晚上再来!”那女人一急就滚倒在地上撒泼,又哭又喊,那胖子气得直咬牙,瞪了那男人一眼:“还不过来拉一把!”那男人赶紧过来,拖住那女人,正要把人给抬出去,就听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这又是什么破规矩?”我循着声音一看,原来是那个一直板着脸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年轻人,这时候终于睁开了眼,一张小白脸蛋绷得紧紧的。

作者:匪夷 V 日期:2018-05-28 12:44那胖子一听就急了,过去就想要阻止他再说话。那小白脸却是根本没理会他,扯着嗓子叫道:“姐,我就说你们别来,你们偏不信,这就是个骗钱的地方!不就是尸变么,有我在,你们怕什么?”

我一听,原来这小白脸还是这妖艳女人的弟弟,听他说什么尸变,似乎还是个内行的。不过是真内行还是假内行就不好说了,这男童都已经长出了鬼牙,可不止是尸变那么简单。

“庞贝,别胡说八道!”那富贵男人忙把那小白脸喝止了。

狮子头也是满头是汗,拉了那小白脸就要往外走,“小祖宗啊,你可别乱说话了!”一边朝麻老大直点头,说,“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

住!” 我见他这么狼狈,就在旁插了一句:“你们事情

是很紧急,但咱们殡仪馆的规矩不能坏。你们把尸体放在太阳底下,然后再摆一个落地铜钱,加上八盏命灯碗,应该能撑到晚上。”

那狮子头一听,感激地朝我连连点头。谁料那个叫庞贝的小白脸却是把头一昂,冷笑道:“什么落地铜钱命灯碗的,旁门左道,一个小毛孩子也来胡说八道!”

我听得来气,不过懒得跟他争辩,随他去好了。

狮子头大概也是有些火大,朝那富贵男人吼道:“还不来管管?他妈的,接了你们这单生意也算老子倒霉!”

富贵男人忙上前来,要拉他那小舅子出去。谁知这小白脸却是连姐夫的面子也不卖,挣开他的手,两只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环视了一周,傲然道:“你们这些骗子,知道我是谁吗?”“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我悄声跟旁边的肌肉男说。肌肉男憨厚地笑笑,没说什么。

我这声音说的低,不过那小白脸的耳朵却灵,居然让他给听到了。涨红了脸,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我有些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桌子上是一块赤黑色的木牌,比手掌略窄,上头刻着雕刻着有些古怪的花纹。

“这是什么?”我扭头问肌肉男。一看,却吓了一跳,只见肌肉男的脸色说不出的古怪。还没等我回过味来,就听“哗啦”一声巨响。

转头一看,就见原本趾高气扬的小白脸已经躺在地上,后脑勺上淌出一缕鲜血,昏迷不醒,屋子里满地的碎瓷片。燕子站在那里,手里头还抓着半个碎瓷瓶,双目中寒光闪烁,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饿狼。

作者:匪夷V日期:2018-05-2908:48狮子头就站在她旁边,已经被吓得愣在了那里,嘴唇哆嗦着,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还别说他,刚才这一下,就连我都被吓着了。我从来没见过像这样的燕子,也不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啊!”那妖艳女人发出一声尖叫,“贝贝啊,贝贝啊,你怎么了呀!”

这女人叫得真是难听死了,吵得我头疼。

只听到“咔嚓”一声响,黑毛硬生生把拿在手里的一个茶碗黑捏得碎了,大踏步上去,一把将那女人赶开,抓住那小白脸的头发,像拽一条死狗一样就把人给拽着朝外拖出去。

“谁叫你带道士进来的?”麻老大一只独眼盯着狮子头,一张脸黑得像要滴出墨来,“真当我们的规矩是摆设是不是?”

狮子头额头上冷汗涔涔,身子已经在发抖,颤声说:“我……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肌肉男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去,一手一个,拎住那对夫妻的脖子,大踏步出门,把人给丢了出去,冲狮子头吼道:“还不快滚!”我被他这一声厉吼吓了一跳。平日里殡仪馆这么多人中,就数肌肉男最是面目和善,脸上总是挂着憨厚的笑容,给人很安心的感觉,但此时他的一张脸却冷得跟冰一样,目露凶光,简直就像一头暴怒的野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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