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婴下手便是。”

“多谢阿婆。”有良感激道。

舂衣仙随即嘴里再次诵起了咒语,掌中的那支桃木剑剧烈的跳动起来,剑身渐渐现出一层淡淡的金色,并隐约发出雷鸣之音。

“唗!”舂衣仙蓦地暴喝一声,桃木剑猛地跳起一尺多高,然后剑尖冲下化作一道金光闪电般的射进了画中。

有良睁大阴眼紧张的盯着画里的三个人,生怕“桃花斩”误伤到董贵妃和吴凤娇。

《敦煌夜魇图》的夜空之中划过一道明亮的流星,直奔黄沙丘上的三人而去,“桃花斩”果然犀利,舂衣仙的法器还真有两把刷子。

“咦,怎么啦?”舂衣仙蓦地惊叫了起来。

夜空里,那道流星的速度突然间变慢了,在画中人的头顶上空折着筋斗如同自由落体一般垂直掉了下来,笔直的插在怪婴脚下的黄沙中......画里的“活师”怪婴咧嘴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一口黄牙,撅起了小屁股竟然伸手将桃木剑拔出,高兴的拿在手里把玩起来。

舂衣仙痴痴地盯着画面,许久,这才懊悔莫及的幽幽说道:“是老妪失算了,原来张道陵在这幅画中设下了禁制,任何法术在里面都要失效。唉,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便如何

是好,‘桃花斩’可是老妪两千年前的祖传之物啊。”有良在一旁心下暗道,方才也忘记了提醒老阿婆一旦入画则武功法术全失的事儿,要不要进去替她取出来呢?还是别让其知道自己有自由出入的能力,江湖上人心叵测,不可不防。画轴收了舂衣仙的法器也是其自找的,将来留着自用也不错,他不怀好意的想着。

“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有良关切的问道。

舂衣仙摇摇头,叹息说:“眼下唯有请老妪的堂兄出面了,小兄弟,你这是准备要去哪儿里?”

“临潼。”“那太好了,老妪和你一路同行,堂兄就居住在临潼。”舂衣仙面露喜色。

列车停下了,小站又有新上车的旅客走入车厢,有良将画轴卷起收进了背囊内。

“阿婆,您的堂兄也是个风水师么?”有良问。

“不是,”舂衣仙摇头说道,“老妪祖上在秦国曾官至长信侯,一共留下两支嫡裔,堂兄的先祖为长子,世代为守陵人,老妪则是次子一脉,以阴阳风水为生。”

“守陵人?”“嗯,临潼的秦始皇陵。” “秦始皇的陵墓现在还有守陵人?”有良不免有些诧异,古时候肯定是有看陵的,

可是这都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啊。

“阿婆,您的祖上叫什么?”有良颇为好奇。

“嫪毐。”舂衣仙应了声后,就不愿意再多说了。

清晨时分,列车徐徐的驶进了西安火车站。

有良挎上背囊与舂衣仙下车,在站前广场的小摊上胡乱吃了点早餐,然后乘汽车来到了临潼。

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门前车水马龙,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排起了长龙,等待着入馆参观,其中还有不少金发碧眼的老外。

两人绕过停车场,沿着一条隐秘的小径向树林深处走去,不久就瞧见了山坳里树荫掩映下的三间土坯房。

“堂兄就住在那里,平时以卖烧烤为生,堂嫂早年瘫痪卧床,且慢......”舂衣仙正说话之际,突然间警觉了起来。

“阿婆,怎么了?”有良诧异道。

舂衣仙压了低声音,悄悄耳语:“老妪感应到堂兄家中的房子里充斥着一股凛冽肃杀之气,与以往完全两样,我们从山后绕过去。”太阳已经升起,但舂衣仙却仍然周身汗毛竖立,心中忐忑不安。

有良倒是没有任何的感觉,跟在老阿婆身后蹑手蹑脚的在树林里绕行,突然,舂衣仙止住了脚步,面露惊恐之色。灌木丛下面的杂草中,静静的躺着两具尸体。

作者:鲁班尺 日期:2016-03-17 06:46 第二百一十一

章 舂衣仙雨雪霏霏,紫柏山中云雾缭绕,朦朦胧胧,寒气袭人。

有良沿着泥泞的小路走进了李家沟,农户家中炊烟袅袅,几只土狗懒洋洋的伏在门槛上,望见陌生人无精打采的吠叫了两声,然后又打起了瞌睡。

村东头的那三间破旧的老宅静悄悄的,房门紧闭像是很久都没有住人了。透过柴门望去,院子里的辘轳、缰绳以及水桶散乱在地上,与他和二丫离开时的情景一样。

有良伸手摘下铁挂钩走了进去,穿过冷清的院落,推开门扉来到屋子内,见桌椅板凳上面和房间角落里已然积满了灰尘,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放下背囊默默的坐在炕沿儿上沉思起来。

二丫并没有回来李家沟,那么究竟会去哪儿呢?她在结识自己之前从未出过远门,以后两人去过所熟识的地方有铜川孙家源、京城憨叔家、昌瑞山地下古墓、清源寺遗址、河东风陵寺,对了,关中地脐......她是否因自己面容的改变而躲进了地脐里呢?邻家大婶听见动静出来,瞧见房门打开于是过来查看,她见到有良先是一愣,随即便认出他去年曾经来过的。

“咦,你不是二丫的对象吗?她没同你一起回来么?”大婶打量着有良,不无诧异的问道。

“我们走散了,俺以为她先回来了李家沟。”有良眼神儿迷茫,口中叹息着。

邻家大婶告诉他,自两人走后房门一直空关着,没有任何人来过,说完便热情的邀请有良到她家里去吃饭。

“大婶,不了,俺还要马上动身接着去寻找二丫。”有良谢绝了邻家大婶的好意。

有良翻了翻柜子的抽屉,没有发现纸笔,于是到灶坑里找出一根烧焦的木炭,在屋内粉刷着石灰水的墙壁上写了几行字,然后背起行囊关好门,最后留恋的望了一眼老宅,默默的离开了李家沟。

是夜,月色清凉,李家沟的村民已经沉入梦乡,农户家偶尔传来几声犬吠,随后又归于寂静。

紫柏山上闪出一个瘦弱的女人身影,身穿小花袄扎两只小辫,怀里还抱着一只黑猫,径直奔村子东头的李家老宅而来。

她蹑手蹑脚的行走在村中土路上,脚踏积雪发出轻微的“咔咔”响声,有几只警觉的土狗闻到脚步声从农家院子里窜出来一阵狂吠。

月光下,那女人的脸上布满了褶皱,五官移位,模样狰狞可怖。但见她两眼一瞪面露凶光,霎时间那些土狗浑身竟如筛糠般的瑟瑟发抖,夹起了尾巴乖乖的爬伏在了地上,再也不敢吭气了。

“媚娘,我们终于回家了。”二丫老态龙钟的脸上缓缓流淌下冰凉的泪水。

“喵......”那黑猫懂事儿的轻轻应了声。

二丫抱着媚娘走到村东头自家的柴门前,目光默默的凝视了许久,然后轻轻的纵身跃起,如鬼魅般飘进了院子里,伸手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月光透过窗棂射进屋内,所有的摆设都同爹爹活着时一样,二丫触景生情又落下泪来。

“喵呜......”媚娘似乎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儿,从二丫怀里挣脱下来,扑到北墙下兴奋的呜呜直叫。

二丫瞥见白色的墙壁上仿佛题有字迹,于是借着微弱的月光近前细瞧,一望之下,竟如雷击般的一震,身子禁不住的剧烈颤抖起来。

那墙壁上题写着:“二丫,俺已经拿来了医治尸蜕的血灵芝,可你究竟在哪儿呢?俺先去临潼秦始皇陵,然后再到关中地脐去寻你。有良。”

那落款的时间竟然就是今天......二丫看到这里,内心再也抑制不住久久压抑着的情感,骤然失声恸哭,口中喃喃说道:“对不起,有良哥,我不再躲着你了,呜呜......”许久,二丫抹干了泪水决然说道:“媚娘,我们这就去找有良哥。”

“喵呜......”媚娘闻言大喜,一个劲儿的点着头。

二丫从柜子里找出几件换洗的衣服塞进了挎包里,又翻出一条围巾将自己的脸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视物。

月色如水,万籁俱寂,她抄起媚娘出门,但见其身影晃动飞身跃出院墙,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中。

夜行列车飞驰在连绵起伏的秦岭山区,在一座座山洞间穿梭,“隆隆声”不绝于耳,旅客们都眯起眼睛打起了瞌睡。

有良坐在窗前一点困意也没有,心中一直盘算着二丫可能的落脚之处,不管怎样自己也得下去地脐里一趟,万一她还不在那里的话,接下来该到哪儿去寻找呢?也不知何时上来了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妪,发丝已斑白,眉弓突兀,眼睑深陷,面如菜色,仿佛营养不良似的。打她一上车,疑惑的目光便盯在了有良的身上,随即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

“小兄弟,老妪瞧你身上桃花邪气太盛,怕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老太婆一口的陕西东府方言,直言不讳的问道。

有良睁开了阴眼,看不出此人有什么古怪,在江湖上行走,处处得多留点心眼儿。

“什么‘桃花邪气’?俺不明白,阿婆可否讲得详细一点?”有良说道,这老太婆身着黑色布褂和裤子,连内衣都是黑色的,脚下也是一双黑袜黑布鞋。

“老妪在关中一带瞧风水已有四十余年,人称‘舂衣仙’。”老太婆自我介绍说。

“看一次收费多少钱?”有良说道。

“小兄弟这么讲就太俗气了,”舂衣仙面色颇为不悦,“但凡术数高手见到异象之人难免技痒,岂能以金钱相论之?”江湖中不泛一些奇人异士,性情也都大相径庭,有良心中不仅暗道,瞧这老阿婆长相怪怪的,谈吐不凡,说不定就是位隐士高人呢。于是其不敢怠慢,赶紧解释说道:“阿婆,对不起,俺不是这个意思。”舂衣仙的面色缓和下来,诧异的望了有良那只阴眼一下,然后从斜背的挎包里掏出一把黄褐色的连鞘木剑,约有一巴掌多长,上面雕刻着一连串怪模怪样的符箓。

“这是老妪使用多年的桃花斩,极为灵验。”舂衣仙干枯的手指轻抚剑鞘,神情仿佛很是陶醉。

“桃花斩?”有良头回听说。

“此剑专斩第三者,但凡夫妻有外遇当以此物斩断情丝,除却桃花,便可保家庭和睦,身体安康益寿延年。”有良“噗嗤”一乐:“俺哪儿里会有什么‘第三者’?”此刻从老太婆的话语中,他已然认定她应该是个江湖骗子。

舂衣仙面色蓦地一板,严肃的说道:“你的身上就附着有三个女人的阴邪之气,老妪一望便知。”有良淡淡一笑:“阿婆,这次您真的是看错了,俺还没有结婚成家,哪儿来的三个女人?”“哼,”舂衣仙愠怒起来,“老妪好心渡你,小兄弟却如此的冥顽不灵,真的是气煞人了。”有良见老婆婆生气了,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说:“阿婆,那您就随便‘开斩’好了,看看那几个‘第三者’在哪儿。”舂衣仙闻言更加的愤怒不已,厉声呵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第三者’插足,而是三个女鬼缠身,你以为就那么容易对付吗?”

“三个女鬼?”有良心道,还真是越说越玄了。

“奇怪,”舂衣仙疑惑不解的自言自语说着,“这三个女人年龄相差如此悬殊,还是‘老中青’三结合呢。”

“年龄悬殊?”有良忍俊不已。

“不错,一个起码上千岁了,一个倒是二八豆蔻年华,那小的就更奇了,竟然还不曾满月。”舂衣仙眯起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

有良闻言心中一动,这老太婆说的不会是董贵妃和吴凤娇吧?但还有一个不曾满月,那岂不是个婴儿?”舂衣仙左手掌伸直,将桃花斩自鞘中抽出平放在上面,嘴里嘟嘟囔囔的诵起了咒语,那只桃木小剑竟然缓慢的旋转了起来,最终指向了有良撂在身旁的那只旧背囊。

“小兄弟,你的背囊里有古怪,打开来瞧瞧。”舂衣仙不容置疑的吩咐道。

有良心中暗自吃惊,这老太婆倒是有些道行,竟然看出来背囊里有古怪,难道指的是那幅《敦煌夜魇图》么?董贵妃和吴凤娇确实在里面,可是令其迷惑不解的是,那个所谓“不曾满月”的婴儿又在哪儿?他抬眼望了一下车厢内,列车“咣当咣当”的摇晃着,人们都昏昏欲睡,没有人注意到他和老阿婆,于是便解开了背囊的系带。

果不其然,那只桃木小剑的剑尖直接指向了画轴,随即便微微颤动起来。

“哦,原来女鬼们躲在画轴里,”舂衣仙见状恍然大悟,嘴里悄声吩咐说,“把画打开,让老妪施展法术。”有良略一迟疑,最终还是解开了布带,将画轴轻轻展开在座椅上......作者:鲁班尺 日期:2016-03-17 06:47 第二百一十四

章 破碎的武士俑黄老魇翻开有良的背囊,除了换洗的衣服和零散钞票以外,还有一根巴掌多长的血红色干蘑菇和一支小小的青花瓷瓶。

那蘑菇闻着有股淡淡的腥味儿,而瓷瓶里面的青色液体则清香扑鼻,两样东西估计都是世间罕见的药材。他将画轴、青花瓷瓶和血灵芝一古脑儿的揣进了自己怀里。

黄老魇站起身来,伸出手臂朝着地上的舂衣仙一挥,随着“哔哔啵啵”的静电声响,解开了她封闭着的穴道。

舂衣仙幽幽醒转,睁开了眼睛四周望了下,瞥见炕上那只旧背囊犹在,但却不见了有良的踪影,心中顿时一紧预感到不好,于是紧忙问道:“他人呢?”“这家伙一问三不知,已经被老夫杀了。”黄老魇淡淡的甩了句话。

舂衣仙闻言心中便是一酸,这傻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强出头,结果反而枉自丢了性命。

“你杀了他,谁替你去五丈原寻人?”舂衣仙忿忿道,原本想借此机会让他逃命去的,现在一切都晚了。

黄老魇嘿嘿一笑:“老太婆,现在先去做饭,今晚老夫与你一同去认亲。”

“认什么亲?”

“到时候就知道了。”黄老魇哼了声。

舂衣仙不敢违抗亦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逃脱,于是只好到厨房里去烧火做饭,不多时,土坯房里已然升起了阵阵炊烟。

夜幕降临了,老白回来禀告说,杜十娘、关教授、柳瞎子以及古空禅师和薛道禅一行就住在秦俑博物馆对面街上的小客栈内,估计明日就有可能寻来这座山坳之中。黄老魇听罢没有作声,他已经有了计划。

秦俑博物馆南倚骊山,北临渭水,为秦始皇陵墓的从葬坑,距骊山大墓不过 1.5 公里,陪葬有上万名兵马陶俑,形状与真人同等大小,气势恢弘。陶俑中有车士俑、立射俑、跪射俑、武士俑、军吏俑、骑兵俑、御手俑和为数不多的几只将军俑。秦兵马俑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考古发现,被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迹”。

是夜,尽管有警卫不时的巡逻经过,但黄老魇三个人仍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那座白色的穹形建筑内。

巨大的天棚下是三个大土坑,虽然馆内已经熄了灯漆黑一片,但黄老魇与老白均可暗中视物,只有舂衣仙跌跌撞撞的几乎绊倒。

大坑有两丈多深,里面整整齐齐的排列着陶俑方阵,他们手握兵器或蹲或站,气宇轩昂,形态各异,威风凛凛。

“嗯,这才是老夫心目之中的‘虎狼之师’,”黄老魇双目黯然噙泪,口中长叹一声,幽幽吟诵道,“他们黑衣如铁,他们迅疾如风,他们攻无不克,他们战无不胜,他们令天下无不为之闻风丧胆,他们比饿虎更凶猛,他们比狼群更团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黑暗中,他的声音古朴苍凉,伤感悠扬,动人心魄,连舂衣仙都有些感动了。

“主人,当初发掘出来的时候大都已破损,国家动用了许多文物工作者才逐步修复的。”老白作为考古学家,饶有

兴致的介绍说。

“现在带老夫去找将军俑认亲。”黄老魇吩咐道。

“主人,目前共有三个坑,一号坑为地下军团的‘右军’,出土人马陶俑六千件、战车百乘;二号坑为‘左军’,由步兵、骑兵和战车三个兵种所组成;三号坑出土的陶俑数量最少,但却是统帅地下军团的指挥部,八位将军都在此,请跟我来。”老白一面解释着,一边踮着脚领着黄老魇和舂衣仙下到了三号坑底,前去辨认将军陶俑。

将军俑身高一米八十以上,不但体格魁梧健壮,而且个个前庭饱满,双目炯炯有神。他们头戴燕尾长冠身披战袍,神态刚毅,威风凛凛,显示出身经百战,临危不惧的大将风范。

“主人,您看他们真的是太美了。”老白望着将军俑啧啧赞叹,人都仿佛陶醉了一般。

黄老魇盯着将军俑一一看过去,不满的问:“数万人马就这几个将军?”

“目前已经出土的就这么多了。”老白显得很委屈。

黄老魇转过头来,阴鸷的目光逼视着舂衣仙,口中冷冷道:“老太婆,你是嫪毐的后人,又得到过李斯传授的风水术,祖上的魂魄禁制在哪个将军俑中理应能够感应得到,你现在给老夫去认亲,若是找不出来就杀了你。” 舂衣仙迫于黄老魇的淫威,无奈之下只得服从,心中却在宽慰着自己,祖先嫪毐的魂魄被禁制了两千多年,或许他想要出来透透气也说不定呢。她将手掌依次贴在每一尊将军俑的胸前,希望能够感应到先人之灵,但是全部试过后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反应,换言之,嫪毐并不在这里。

舂衣仙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找出来。

黄老魇身上骤然升起一股凛冽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其实他是做样子给舂衣仙看的,眼下在没有找到嫪毐和开启封印方法之前,还不能杀掉她。

舂衣仙见状嚇然,赶紧分辨说:“嫪毐兴许尚未出土或者他并不在将军俑中......”黄老魇闻言心中一动,这老太婆说嫪毐不在将军俑中或许还真有些道理,从秦国丞相李斯布下的这个惊世迷局中便可以看出此人之深谋远虑,其匪夷所思程度绝不能以常人度之。

“主人,老太婆所言非虚,我们可以在将军俑的周边先找找看,也许嫪毐就蒙混在旁边的军士佣中呢。”老白也表示赞同。

“你,”黄老魇手一指舂衣仙,命令道,“去将军俑周边寻找,不要再让老夫失望了,否则......”舂衣仙赶紧摸着黑去排查周边的陶俑,时间慢慢的过去了。这时,远处乡村里隐约传来了鸡鸣之声,东方就要破晓,但是舂衣仙那儿仍无结果。

黄老魇心中焦躁,怒气冲冲的纵身自坑底跃上,站在护栏前四下里望去。陈列室中摆放着两辆出土的铜马车,旁边的屋子则是一间临时修复室,当他的目光扫过玻璃橱窗时,心中不禁为之一动。

房间内躺着一件破损了的彩色陶俑,从其身服饰上看属于铠甲武士俑,脑后绾六股宽辫形扁髻,虽然其面敷粉色,白睛黑珠,但发髻斑白,脸上布满褶皱,一看便知是个老兵。

“哈哈哈......”黄老魇蓦地仰天长笑,“桀桀”的瘆人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博物馆大厅中。

“主人,小心别让外面的警卫听到。”老白赶紧提醒他。

“舂衣老太婆,老夫认得,这个武士俑便是你的先祖嫪毐。”黄老魇得意的说道。

舂衣仙疑惑的隔着玻璃橱窗向内张望,黑暗中隐约瞧见地上躺着断了两只胳膊和一条腿的陶俑,感觉看不清楚便想入内探查,但房门是落了锁的。

“不必了。”黄老魇淡淡说道,双掌一搓,一道七彩光晕击向橱窗,十毫米厚的钢化玻璃瞬间粉碎坍塌了下来。

黄老魇入内伸手抄起那件残缺的陶俑夹在腋下,然后一手抓住舂衣仙纵身跃起,如同一只巨大的黑鸟飘出大厅,几个起伏后凌空飞出围墙,消失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之中。老白诧异的摇摇头,这个黄老魇怎么如此肯定这尊武士俑就是嫪毐呢?他一瘸一拐的悄悄溜出门,然后手中拄杖一点也跃起跟随了上去。

此刻,黄老魇已然不见了踪影,老白一边思索着走进了树林。

自己在京城的语音信箱里已经给当年的猪头妖留了言,不知道其会不会赶来临潼,牠为什么要掌握有关黄老魇的信息呢?但愿猪头妖与黄老魇两人打起来同归于尽才好,两人一死,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标记和禁制便会统统解除,这样就摆脱掉所有的羁绊,可以再去找一个健康的新宿主了。

老白沿着林中小径朝山坳中的土坯房走去,不时的回头瞧上一眼,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尽管蛇类有着超乎寻常的警觉,但其还是疏忽了,没有留意到身后不远处的半空里有一只巫蝉正悄无声息的跟着他。

土坯房内,黄老魇放下武士俑和舂衣仙,盘腿坐在了炕上。

“老太婆,老夫再问一次,你真的不知道封印开启之法么?”黄老魇阴沉着脸缓缓问道。

舂衣仙沉默不语,她确实知道封印的开启之法,所谓传男不传女也是其骗黄老魇的。在自己的这一脉中,只传嫡长男和长女,若是万一长男因故突然死亡而来不及传下去,便由长女再传给嫡长孙,庶出则不在此列。真实的情况是,长兄六七年死于文革期间的批斗,其长子中年遭遇车祸身故,因国家强制实行计划生育,因而只得一女,幼时随其母改嫁远走他乡再也没了音讯,这一脉的香火就此中断。

自己是长女,故而知道开启封印的方法。

天意如此,恐怕这保守了两千年的秘密就应在她的手里所终结。

“老妪知道开启封印之钥。”舂衣仙长叹一声幽幽说道。

黄老魇不动声色的“哼”了声:“老夫听着呢。”

作者:鲁班尺 日期:2016-03-17 06:47 第二百一十五

章 封印之钥此刻,老白也回到了土坯房内,恭敬的站立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凭什么断定这件武士俑就是老妪的先祖嫪毐?”舂衣仙迟疑的问道。

黄老魇淫邪的往下一指:“你仔细瞧瞧这件武士俑,他的胯间之物超出了其他陶俑十余倍不止,不是嫪毐又会是谁?”舂衣仙望过去,那武士俑的下体果然高高隆起,令人侧目,她知道先祖是赵姬的男宠,生殖器畸形,因此便不再怀疑。

原来如此,老白打心眼儿里也佩服起黄老魇的洞察力。

“‘封印之钥’并非人力所能为之......”舂衣仙眉弓凸

出,双目深陷,眼神迷离,口中如梦呓般的喃喃自语。

“此话何意?”黄老魇追问道。

“你知道‘月遮太白’么?”舂衣仙目光望着他。

“太白金星嘛,”黄老魇鼻子哼了声,“老夫又岂能不知?”“不错,道家本经载:‘天庭有金星,名曰太白。太白当道,安得千年,太白逝,天道崩。’意思是说,太白金星在则天下和平,逝去则群魔出世。”舂衣仙说。

“那又如何?”

“因为只有在此刻方能开启秦俑封印。”舂衣仙回答。

黄老魇闻言眉头皱起,冷冷道:“你是在存心捉弄老夫么?那太白金星谁知其何年何月何时才会逝去?”

“明日申时。”舂衣仙说。

“你是说明日?”黄老魇闻言大吃了一惊。

“正是,老妪早已算出明日申时将会出现‘月掩金星’天象,此乃可遇而不可求,届时便可以解除封印的禁制了。”

“那么如何开启?”黄老魇迫不及待的问道。

“击碎陶俑,封印便自然打开了。”“就这么简单?”黄老魇怀疑说,“不是要用极高深的祝由术才能开启封印的么?”

“祝由术?”舂衣仙摇了摇头,“祖上传下来的‘封印之钥’并没听说需要什么祝由术啊。”黄老魇一愣,随即桀桀冷笑道:“老太婆莫非哄骗老夫不成?明日果真会出现‘月掩金星’?”“主人,”老白在一旁插嘴说,“月亮在运行中恰巧走到金星和地球之间,三个星球呈一条直线时便会发生此种天文现象,不过极为罕见,天文学家通过计算行星运行的轨道是能够准确预测出来的。”黄老魇根本没听懂老白在说什么,于是不耐烦的一摆手阻止其在那儿胡说八道。

“明日便是己巳年乙亥月丙申日,公历 1989 年 12 月 2日,可置先祖嫪毐陶俑于高山之巅。申时时分,也就是下午的三点至五点钟将其击碎,届时封印自解,若是错过了时辰则‘封印之钥’就不起作用了。”舂衣仙解释着。

黄老魇听完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老夫就依你所言,明日申时将嫪毐置于九龙山西峰之上,到时候若是见不到‘月掩金星’,你就等死吧。”

“天道如此,老妪夫复何言。”舂衣仙长叹了一声。

土坯房前,巫蝉躲藏在屋檐下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然后扇动着透明的翅膀悄无声息的飞走了。

秦俑博物馆对面街上的小客栈里,巫蝉又与薛道禅合为了一体。

“嘻嘻嘻......”薛道禅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原来黄老魇跑来临潼是想要开启秦俑军团的封印。”随后将土坯

房内谈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古空禅师听罢面色凝重,沉吟着说道:“如此说来,秦兵马俑虽是烧制的陶俑,实则体内封印有当年秦军士兵的魂魄,这么庞大一支骁勇善战的阴兵军团若是被其释放出来,必将给中原百姓带来一场血光之灾。”薛道禅点点头:“昌瑞山清东陵地下古墓中也见到有部分的阴兵,虽说他们见不得阳光,但在夜间还是蛮有杀伤力的,黄老魇手中若是有了这几万阴兵军团,那麻烦可就大了。”“阿弥陀佛,老僧必须要出手阻止他。”古空禅师口诵佛号坚决的说道。

“大师,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对付黄老魇可有胜算?”杜十娘忧心忡忡的问。

“老僧惭愧,虽可自保,但却无胜算。”古空禅师沉吟道,若是与千年大魇竭力一拼的话,自己与薛道禅倒是能全身而退,可杜十娘等人就难说了。

“不如我们即刻就去偷袭黄老魇,不成功则成仁。”关教授神情悲壮,决心从容赴死。

杜十娘弯腰对古空禅师施礼,幽幽说道:“大师,妾身与关教授和柳十三准备先行潜伏到黄老魇身边等待时机,在其防范最松懈的时候突袭他,请您和薛先生届时里应外合一并动手。”“这黄老魇生性多疑,现在恐怕会对你们倍加提防,薛某以为今日下午申时在九龙山西峰之巅,等其全神贯注开启封印之时,偷袭比较容易得手。”薛道禅思索道。

古空禅师也点点头:“薛先生说的不错,我们挑选在黄老魇精神最亢奋、注意力最集中的那一刻下手胜算确实会大很多。”当几个人商议妥具体的行动方案后,天色已经蒙蒙亮,杜十娘带着关教授和柳十三匆匆离开小客栈,走进那片幽静的树林去面见黄老魇。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已经暴露,老白昨日便禀报给了黄老魇。

穿过林中小径,三个人来到了山坳中的土坯房前。

“主人,十娘应召已经赶来临潼。”杜十娘对着紧闭的屋门朗声说道。

“你们都进来吧。”土坯房内传来黄老魇的声音。

杜十娘带着关教授和柳十三推门走进屋里。

房间内,黄老魇一身玄衣醺裳、头戴法冠正在炕上盘腿打坐,晨曦透过窗棂射进来,他的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七彩光晕,显得格外神圣。

地上垂手而立着老白,他的手里拄着一根竹杖,其身旁还有一个发鬓斑白、面容丑陋的老太婆。 “十娘,来临潼就只有你们三个人吗?”黄老魇连眼睛都没睁。

“是的。”杜十娘答道。

“嗯,把伪装去了吧,老夫喜欢你的真容。”黄老魇的话一语双关。

“是,主人。”杜十娘无奈只得将罩在脸上的面具揭下,露出其本来的面貌。

舂衣仙一望之下愕然之极,但见其冰肌玉肤,螓首蛾眉,简直是美艳绝伦,具有倾国倾城之色,自己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从没见过这般如此美丽的女人。

黄老魇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的直视杜十娘,真的是国色天香啊,原先后宫里的那些嫔妃,也包括董贵妃在内根本无法与之相比,正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现在自己心里头明明知道她是与岳麓山那老和尚一起来的,显然已经背叛了自己,但如此之妙人尤物,又怎能忍心的杀掉呢?他思考半晌决定先将此事暂且放下,等今天九龙山上唤醒了阴兵军团后再说。

“你们几个远道而来,途中辛苦,就先打坐休息吧。”黄老魇淡淡说道,蓦地双手搓动,一座覆钵形的七彩光罩瞬间将三人扣入其中。

杜十娘等人心下暗自吃惊,这黄老魇将他们困住莫非是觉察到了什么,亦或只是一种防范的措施?三人无奈只得盘腿坐下,以他们三个自身的功力是绝难破罩而出的。

这时,黄老魇耳边响起了轻微的“嗡嗡”声,这么冷的天竟然还有没冻死的苍蝇在飞,他心里想着也并未加以理会。

这可不是普通的苍蝇,而是一只极善追踪的雌性“茅山绿蝇”。

东骊山腹地的九龙山,山峦环抱,松柏常青,古人诗云:“上有青松盖顶,下有四水围城。前有千山掩护,后有五龙护送。”此地十分的隐秘,人迹罕至。

黄老魇一行沿着山沟前行,由于不放心将武士俑交给旁人,万一失手打碎了将前功尽弃,所以他便自己扛在了肩上,杜十娘等人则默默的跟随在其身后。

一股清泉汨汨流淌着,水声如咽,凄凄切切,像是有怨妇在哭泣一般,这就是“哭井”。相传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的先锋官胡寿廷遭诬陷被杀后,就偷偷的埋葬在这里。后来其女胡秀英到此祭奠,心中万分悲伤,一连痛哭数日不止,忽然脚下涌出一泉,其音如泣如诉。秀英知道是上苍有灵,其父蒙冤,秦腔戏中有一本《下河东》便是述说的此事。

舂衣仙闻状心下暗道,此水声甚为不吉,看来今天的开启封印一事必将多生变故,甚至还会有杀戮。

“时辰快要到了,前面就是西峰之巅。”黄老魇加快了脚步,率领着众人匆匆的攀上了峰顶。在一株虬节突起、针叶如伞的古松树下,爬伏着一头生有黑色鬃毛、身形异常魁梧的黄土高原八眉大公猪,两只铜铃般的圆眼正死死的盯着他们。

作者:鲁班尺 日期:2016-03-17 06:48 第二百一十七

章 千年大魇此刻,尽管夕阳西下并未落山,但西峰山顶方圆数十丈的范围内阴风阵阵,笼罩着漫天的凛冽杀气。费叔的心中暗自叫苦,自己的几百 CC 血浆在黄老魇身体内竟然没起作用,反而导致其要大开杀戒,这可是一只千年大魇,功力自然非同小可。

楚大师也是同样焦虑,他和费叔曾商量过,若能够收服黄老魇最好,万一不行的话只有将其除去。一山不容二虎,中原江山眼见着唾手可得,绝不容许这家伙横插一杠子搅局。

“古空禅师、薛先生,为民除害在此一举,黄老魇功力高强,单打独斗我们都不是其对手,还是一并上吧。”他口中高声叫道,随即袖口一抖射出一条画着朱红符箓的黄缎子凌空缠向了黄老魇。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古空禅师口诵佛号一摆袈裟纵身上前,张嘴咬破指尖猛吸数口,然后朝着散发着七色毫光的黄老魇喷去,同时双掌用足十成老阴之气将“梦遗掌”击了出去。

因为对付的是只千年大魇,所以老僧一出手便使出了当年禅宗六祖慧能传下的“血禅”和自己赖以成名的“梦遗掌”,但闻漫天血雾之中传来铮铮梵音,如同成千上万支

声波钢针疾速刺去。

楚大师为“茅山宗”第一高手,古空禅师则是禅宗有道高僧,两大旷世高手同时发动攻击自然威力极大,在他们身后的豹哥和小林子感到空气中的压力骤增,两人几乎透不过起来,不由自主的“蹬蹬蹬”一连退出去十余步才勉强站稳脚跟。

此刻,峨嵋老尼还尚未来得及撤出,身边的气流便已急速涌过,如利刃般将其崭新的职业女套装撕成了碎片,仅剩下那件贴身的粉红色肚兜和蕾丝边三角裤。尽管她也会些三脚猫的武功,但处于当世绝顶高手的掌风中,身子如同风中落叶一般根本无法站稳,顿时险象环生。

“哔哔啵啵”一阵杂乱的持续静电声响,黄老魇周身的七彩毫光与古空禅师的“血禅”梵音撞击在一起,随后紧接着“梦遗掌”的老阴之气与楚大师的驱魔黄缎又接踵袭来。

黄老魇依仗着有周身七彩“魇芒”护体,因此全然无惧,甚至还有闲心来欣赏老尼那白白胖胖的肉体,神情一时间竟有些魂不守舍,在唐代妇女以肥为美,仿佛勾起了他久远的记忆。

“血禅”声箭与魇芒互有消长,但原本庄严的梵音迅速紊乱起来,叽叽喳喳仿佛好多泼妇在同时吵架似的,令人耳鼓刺痛,随后便归于了沉寂。

“梦遗掌”中的老阴之气遇上七彩魇芒顿时化为一团白色的水蒸气瞬间消散,半空里传来裂帛之声,符箓黄缎碎片也如雪花般的飘落下来,古空禅师与楚大师两人联手的突袭在黄老魇面前竟然不堪一击。

“哈哈哈......”黄老魇仰天狂笑不已,鄙夷道,“尔等还有什么能耐就统统的使出来吧。”但凡成年大魇能发出魇芒、魇晕和魇气三种非尘世功力,端的是厉害无比,在场的众人见之无不嚇然。

“老尼莫怕,我们来救你了。”茅大茅二红着眼睛纵身扑上,虽说两兄弟的智商不算太高,但是对老尼的真情却是不容置疑,即便情形再危险也要舍命相救。

“嗖”的茅二伸手入裆一抓一甩,但见黑光闪动蛊鳝鱼凌空弹向了黄老魇,口中喷出毒汁迎头淋下。

黄老魇勃然大怒,左掌中一道毫光“啪”的击在了蛊鳝鱼的身上,顿时青烟爆裂,焦香味儿刹那间弥散开来,就如同夜摊上的烤鱼烧焦了一般。

他的右掌中射出一团七彩光晕形同覆钵,从天而降将老尼和茅山二宝扣在了里面,随即催动魇芒,令透明光罩内的温度骤然上升。

三个人困在罩内无论如何挣扎也出不去,炙热的温度烤得老尼大汗淋漓皮色通红,湿透了粉红肚兜和底裤。茅山二宝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两个人的发须已经烤焦打起卷来,散发出一股糊臭味儿。

卫道长大惊失色,茅山二宝虽说挺浑的,老尼也是喜欢到处去撩骚,这三个人总是给茅山宗惹事儿,但毕竟是同门师兄弟,危难之际岂能见死不救?他“唰”的一声从木箱中抽出了那把豁牙漏齿的王麻子菜刀,把脚一跺便要纵身上前。

“且慢!”楚大师赶紧拦阻道,以卫道长的武功上前硬拼无疑等于是去送死。

楚大师说罢抢过菜刀身子一矮,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黄老魇并未急于催动魇芒即刻烧死光罩内的三个人,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披头散发几乎全裸的老尼,鼻子用力的嗅嗅,咂吧咂吧嘴唇吞咽下口涎,当年农民起义军吃掉过好些女人和孩子,但像养得如此白嫩肥胖的却是极为少见。

黄老魇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觉脚下剧疼,急忙低头一看大惊,自己的右脚掌竟然整只被切掉滚落一旁,鲜血激射而出染红了裤脚......楚大师的半截身子还仍在泥土下面,手里握着一把血淋淋的破菜刀,面露狡诈之色。

“哇......”的一声怪叫,黄老魇“噗”的往脚下喷出一口寒凉彻骨的千年魇气,方圆丈许的土壤瞬间冻得如铁板一块,将楚大师禁锢在了里面。

楚大师心中嚇然,自己以茅山缩地术钻到黄老魇的脚下,因为他的周身为七彩魇芒所护体,唯有足下未曾防范是其死穴。

虽然偷袭成功斩下了黄老魇的一只脚掌,但自己的下半身却被禁锢住了,根本动弹不得。彻骨的丝丝寒气透过半截长袍向体内钻去,他竭尽全身真气与之对抗,但仍旧感觉到肢体渐渐的麻木,王麻子菜刀“咣当”一声掉落在了坚硬的冻土地面上。

狂性大发的黄老魇根本不容楚大师多想,随即一掌劈下,掌风之中裹挟着隐隐雷鸣之声。

“我命休矣。”楚大师心中暗道,目光瞥见古空禅师正欲上前救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嘻嘻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始终未出手的薛道禅不知何时偷偷的溜到了身后,抱起那尊武士俑撒腿就跑,口中还不停的叫喊道,“黄老魇,薛某将陶俑扔下悬崖如何?”黄老魇大惊失色,现在已是申时,西边天空中的月亮刚刚开始遮掩金星,而开启封印则必须得在西峰之巅敲碎武士俑才可以解除禁制,若是薛怀义这狗东西将其扔下了悬崖,岂不坏了大事?他顾不得掌毙楚大师以及自己的断腿,身子凌空纵起如同一只受伤淌血的巨大黑鸟扑向了悬崖边,斜刺里阻住了薛道禅的去路。

古空禅师终于松了口气,一步跃至楚大师身边伸手去拉他,用足气力甚至撕破灰袍将其上身都拽变了形,却也还是纹丝不动。

这黄老魇的禁制太邪门了,继续用力非但救不出来楚大师,反而会令其断为两截。

此刻,七彩光罩内保持着炙热的恒温,皆因黄老魇并未继续催动魇芒。尽管如此,茅山二宝的发须已经焦糊,身上的道袍和内衣裤都已火焙成灰,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老尼也是万分狼狈,原本引以自豪的乌丝长发此时成了黄褐色,粉红色肚兜以及蕾丝边三角裤被茅大偷偷触摸了两把便顿成齑粉,如此三个人全部都是赤条条的了。

“老尼,我们就是死也绝不能让你的身体‘走光’。”又瘦又高的茅大悲壮的迎面搂抱住了她。

“师兄做的对,贫道也誓死追随。”茅二又矮又胖,义不容辞的张开短粗双臂从后面勾住老尼肥大的臀部,几乎整个脸都埋了进去。

舂衣仙以及杜十娘等人见状不禁愕然,茅山宗的道士用情之深简直令人瞠目。

“简直有辱斯文。”关教授面红耳赤的说道。 “真是不

堪入目。”柳十三在身后翻着眼皮。

“可却也是真情的表露。”杜十娘幽幽的轻叹一声。

薛道禅不敢与黄老魇直面硬碰,而是用力的将那尊武士俑抛向了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着悬崖下坠去,他掌握的时间恰到好处,令黄老魇根本就来不及半空中拦截。黄老魇“哇哇哇”的狂叫不已,若是武士俑摔下悬崖而粉身碎骨,那数万阴兵军团就永远的埋葬在骊山大墓地下了。

“嘻嘻嘻......”薛道禅再次发出尖利的笑声,不过却蓦地戛然而止,他吃惊的发现半空里有道身影闪过,竟然有人凌空接去了武士俑。

“秦始皇兵马俑乃是国宝,怎能随便的丢弃?”寒生双手捧着武士俑从天而降,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作者:鲁班尺 日期:2016-03-17 06:48 第二百一十八

章 丑老太婆松树林里陆续出来一群人,走在前面的是两个牵着手小孩儿。

贾道长一行自木里大寺一路驱车来到了汉中留坝李家沟,见到了墙壁上有良的留言。数日后,寒生领着才华墨墨也赶到了,于是大家便汇合一道直接奔临潼而来。在途经西峰山下的时候,听闻峰顶传来打斗之声,于是便上来看个究竟。

此刻的黄老魇简直喜出望外,那具武士俑竟然被人接住而没有坠下山崖,正所谓“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阴兵军团总算是有救了。

“来者何人,老夫多谢了。”黄老魇心存感激,口中高声问道,同时连点自己的右小腿数穴,将六条经络全部封闭止血,然后把手一伸便想要赶紧讨回武士俑。 “阿弥陀佛,”古空禅师见到来人是寒生时,顿时心头释然,口诵佛号说道,“朱医生,此人便是千年大魇黄巢,妄想开启秦俑封印解除阴兵军团的禁制,因此万万不可交还武士俑给他,否则中原必将遭遇血光之灾。”“阴兵军团?这里发生了何事?”寒生大惑不解,他与贾道长一行刚刚登临峰顶,还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楚大师满是血污且半截身子陷于地下,旁边扔着一把破菜刀,两丈开外的七彩光罩内有三个赤裸男女相拥在一起,看模样依稀辨认出是茅山二宝和那个老尼。

“朱医生,”古空禅师赶紧解释说,“秦始皇陵地下曾陪葬了三万秦军士兵,其魂魄封于陶俑之内已达两千余年。这黄老魇想要趁月掩金星之际,在西峰之巅击碎这具武士俑释放阴兵军团为己所用,方才薛施主将陶俑抛下悬崖,便是要令其阴谋破产。”“原来如此,”寒生恍然大悟,但仍有些不解,“薛先生抛秦俑落山便可无虞了么?”“不错,眼下正是百年一遇的‘月掩金星’天文异象,武士俑必须于此刻在高山之巅击碎方可开启封印,若是扔进山沟里摔烂,则黄老魇的阴谋也就彻底破产了。”古空禅师说。

“别听老和尚胡说八道,”黄老魇显得异常委屈的解释道,“老夫是要保护秦俑才遭到他们围攻的,这位英雄,方才你不也是说此乃‘国宝’么?这些人为了毁坏国宝甚至还斫去了老夫的右脚,简直是丧心病狂。”“嘻嘻嘻......”薛道禅尖声笑了起来,“黄老魇还真会倒打一耙,朱医生,是非善恶还需要多说么?明眼人一见便知。”此刻寒生何尝不知就里,一具缺胳膊少腿的陶俑也没啥大不了的,自己此行的目的是寻找有良和二丫,其他的事儿实在不愿多插手,尤其是楚大师那帮人也并非善类。

他把武士俑撂在脚下,旁边就是茂密的荒草丛,地上还散落着几个窝头。

这时,老白拄着竹杖已经悄悄的绕到松树下,满脸堆笑万分恭敬的对着猪坚强说道:“您就是当年二酉山藏书洞的那位救命恩人吧?”“哼哼,呼哧呼哧......”猪坚强眨了眨眼睛,喉咙里发出一连串的低鸣。

老白诧异的瞅着牠,神情有些惶惑不解。

“嗯,没错,”费叔在一旁微笑着点点头,“老白,这三十多年来你忠心耿耿的履行了诺言,我十分的满意。”老白到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穿中山装面色威严的男人才是那位猪妖,他说话的声音与电话留言分毫不差。

“老白,你在干什么?”黄老魇一眼瞥见他正偷偷的与费叔私下交谈,不由得起了疑心。 “主人,我......”老白支支吾吾的,眼光瞄着费叔。

“别怕,”费叔拍拍他的肩膀,随即转向黄老魇嘿嘿说了句,“这位佘天庭,代号‘老白’,他是我的人。”黄老魇闻言一愣,阴鸷的目光恶狠狠的瞪着老白,冷笑道:“你这狗东西是自己找死。”说罢,双掌一搓便要动手。

“咦,武士俑呢?”舂衣仙这时突然间惊呼了一声。

众人的目光望过去,但见武士陶俑的一条小腿还露在荒草丛外,身子正一点点的被什么东西拖了进去。

此刻老祖离着草丛最近,于是手疾眼快“嗖”的猱身扑上,听得“啪”的一声闷哼,她的身子竟然被击得倒飞出来,“噗通”摔在了地上,口鼻喷血衣襟撕裂昏死了过去。

古空禅师与薛道禅面面相觑,两人心意相通,双双纵身跃起从左右两侧包抄过来。

荒草丛中蓦地站立起一个瘦弱的“老太婆”,身穿一件蓝花夹袄,斑白的头发,层层褶皱的脸上长满了黑色的寿斑,面目狰狞扭曲令人心生畏惧。

古空禅师止住了脚步,口诵佛号问道:“阿弥陀佛,请问施主何人?”老太婆没有理睬他,手中拽着那具秦俑的一只胳膊走出了荒草丛,脚下还跟着一只三条腿的老黑猫。

“嘻嘻嘻......”薛道禅突然尖声笑了起来,他认出来那只黑猫正是媚娘。 “啪”的一道五彩闪电自老太婆的掌中发出,薛道禅虽然猝不及防,但其青魔的本能即刻做出了反应,周身青芒刹那间暴涨护体,但见一团青烟升起,他“蹬蹬蹬”倒退了几步趔趄着差点摔倒,身上的衣服已被烧焦散发出一股涤纶化纤燃烧的臭味儿。

就在这时,一道小小的身影斜刺里凌空袭来,墨墨见她娘老祖满脸是血生死未卜,顿时勃然狂怒,“一苇渡江”身子纵起,与此同时张口“呸”的一声射出毒痰直奔老太婆。那只大血蚤趾高气扬的骑在痰块上,颈后鞭毛猎猎嘴里伸出尖利的口器径直朝对方刺去。

“喵......”黑猫媚娘眼神儿锐利,瞅见了骑着青痰的那只大血蚤,于是“腾”的弹跳而起,锋利如刀的指甲在半空中闪电般拦截并划向这只鲜红的蛊虫。

大血蚤是当年暹罗第一降头师蒙拉差翁精心培育的蛊虫,跟着墨墨走南闯北并能与主人心意相通,不过现在受到其情绪的影响,一时间光顾着愤怒而忽略了地上那只三条腿的残疾黑猫。

这媚娘可是秦岭深山中修炼得道的灵兽,不但能识人言且聪慧机敏,但见牠半空里双爪挥动利刃般的指甲,竟然将那只自负的大血蚤瞬间斩为了两段......那蛊虫“吱”的一声惨叫死于非命,这只跟随了墨墨多年,曾令无数暹罗降头师闻风丧胆的血降头,在临潼西峰顶上轻易被媚娘所斩杀,大血蚤就此绝种了。

多年来,墨墨早已视大血蚤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如今见其殒命不由得血灌瞳仁,口中狂叫一声,小辫散开,“嘭嘭嘭”一连数道臂影狠狠的砸在了媚娘的身上。

“喵呜......”媚娘没能躲开当年达摩祖师传下的“断臂立雪”,随着一声惨叫从半空中坠下。

夕阳西下,老太婆斑白的发丝已根根竖起,面目扭曲更加狰狞可怕,两只皱皮手掌用力一搓,一道闪烁着淡淡五色魇芒的光晕“哔哔啵啵”瞬间在墨墨的身上爆裂开来。

墨墨连声都未吭便一头从半空里栽下,脑袋眼瞅着便要撞上坚硬的地面,但见眼前身影闪动,寒生闪电般的一把抱住了她并随即跳出圈外,细瞧之下,墨墨此刻已经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于是赶紧对墨墨进行急救。

“毳毴毵毶毷毸毹......氁氂氃氋氄氅氆氇......杀杀杀......”随着一阵怒极而声音颤抖的巫咒,鬼婴沈才华双目圆睁扑了上来,一出手便是最恶毒的“猪油神功”第十式“无毒不丈夫”,手指如风朝着老太婆的胯下疾速划去。

他和墨墨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差,此刻见其受到重创早已红了双眼,口中发狂的一遍遍念动咒语,疯了般的冲向那个可恶的老太婆。

西峰山顶上面发生的突然变故,令费叔等人愕然不已,从哪儿冒出个奇丑无比的老太婆,而且武功又是如此的诡异,竟然于举手投足之间便轻易重伤了老祖母女,真的是天外有天,太他妈的太邪门了。

黄老魇望见后却是心中一动,看这个丑八怪老太婆的出手竟然和自己如出一辙,只不过发出的是五色光晕而已,他不由得心中暗道,这是魇,一只刚出道的幼魇。

他仍静静的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双目紧盯想一睹究竟。

“嗤嗤嗤”数声裂帛,老太婆的裤裆已然被沈才华的祝由指气划烂了。

鬼婴曾经以“无毒不丈夫”切下过不少高手的睾丸,几乎是指到蛋除,但他盛怒之下却忽略了老太婆是个女人,根本就没有蛋蛋。

“才华,莫要伤害此人,她就是二丫。”寒生蓦地出声喝止道,他已经瞧出了端倪,二丫的相貌一定是在木里大寺受到密宗驱魔法器的绞杀而产生了畸变,就和当年的黄建国一样。

哪知沈才华仿佛没听见似的,依旧是不依不饶的发出凌厉的指力,非要致其于死地不可。

古空禅师和薛道禅闻言大吃一惊,两人目光对视心中大骇,原来的那位二丫姑娘原来已经蜕变成了一只新魇。

“哈哈哈,”黄老魇狂笑数声,双手搓动掌间闪烁着七彩魇芒,“小姑娘莫怕,有老夫在此,无人敢伤害你。”说罢纵身跃起,径直拦在了老太婆和沈才华之间。

作者:鲁班尺 日期:2016-03-17 06:48 第二百一十六

章 月掩金星蓝天碧空如洗,一丝云朵也没有,西峰顶上的松林隐隐传来松涛声。

“天意啊,这么肥硕的一头大猪,正好可以当作老夫解除阴兵军团封印的祭旗之物,哈哈哈......”黄老魇大笑不已。

走在他身后的老白见状则心中大喜,这头黑猪分明就是当年的那个猪妖,接到电话留言也赶来了,看来一场大战不可避免,真希望两人今日统统的死掉,换自己一个自由之身。

舂衣仙深陷的双眸盯着这头神情怪异的黑猪,在牠的身上可以看出散发着一股诡异的妖气,令人心神不宁。今天是怎么了?难怪古人说“月掩金星”之时,尘世间将有妖魔出世呢。

黄老魇将肩上的武士俑撂下,抬头仰望,此刻已近未时末,阳光还很明亮,但他还是能够看到西边天空上挂着一道弯弯的娥眉月,在其东边不远处有一颗银白色的光点,那就是“启明星”,古人称作“长庚星”,也就是太白金星。

就在这时,封顶一块青色巨石的后面转出一人,负手站在大黑猪的身旁,枯瘦的身形着一件灰色长袍,正是楚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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