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弟放肆起来,拥她倒在炕上,昏天黑地……眨眼天亮,毛弟醒来,看阳光洒满炕头,照着女子雪白胸脯,心口血样桃花消失。
毛弟再看自己,胸口血花也瞧不见,摸摸心口再不觉刺痛。
女子“嗯”一声醒来。
毛弟说,我叫马胜利,既和你好了,我会娶你,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你叫什么?
女子说:
我姓冉,叫冉小北。
我的血化在你心头,你的情留在我心里。从今日起,你是我,我是你,我们是一家。
记得你自己说的话,可不许反悔。
冉小北起床,炕上垫块白布,血迹斑斑。
毛弟说,原来你还是姑娘家,这东西不干净,扔了吧?冉小北羞羞一笑,叠起布塞怀里,又说,我第一次给了你,你第一次也给了我,以后我们每一次都在一起,直到死。
毛弟轻拥她说,嗯……又指日头道,老天爷都放晴了,在祝福我们。
冉小北轻轻抽搐,挣脱毛弟跑出门,看看太阳,忙说,快走!
毛弟跟她往后山跑。
小径崎岖,走不一会已看不到老茂的屋。
七弯八拐,到个小山洞,装着老茂一家四口。
老茂望冉小北问,怎么了?冉小北说,快来了,这里藏不住,你们往山里躲吧!最好两三个月再回,才可能安全。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16 18:57
老茂喊上婆娘、女儿,背些吃食奔深山逃走。
冉小北说,胜利,你也走,你在我身边,我更难…… 毛
弟听她一句话未完,心里又是刀扎样痛。
冉小北却“哎哟”倒在他怀里。
待喘过气来,冉小北说,我错了,我们再也不该分开,但我们在一起,我若分心顾你,便斗不过他们,斗不过
我们都得死。
毛弟问,他们是谁?是不是原先对我们车队下蛊的人?冉小北有些乱,握紧毛弟手说,对车队下蛊的人是我,但我不是有意害你们,我是在保护老茂一家人。
毛弟问,谁要害他们?小北你怎么会下蛊?你是什么人?冉小北抬头看日头越来越盛,焦急说:胜利,你一定要
信我。
现在时间紧急,我没空解释。
你在洞里躲到,等我来。
如果我来不了,七天后你再出来也不至被捉。
你带吃的没有?
毛弟摸书包说,还有三四个馍。
不由多说,冉小北推毛弟入洞,再从兜里掏块石头,看样子平平无奇,和毛弟中蛊的小石子差不多。
毛弟看冉小北把石头放地上,叽里呱啦说些苗语,……小石头忽弹起来,像有了生命,如气球渐渐胀大,到后来“啪”一声裂为两半,继续长大,又再炸裂!……再后来山体似也抖动起来,不断有石块从山上落下,却砸不到冉小北,只加入变大的石块一起,渐渐封住山洞口,留几个窟窿,透气透光。
毛弟凑近窟窿眼看。
冉小北又掏几根野草,望空洒落,再说些听不懂的苗语,野草落地疯长,把洞口遮得密实,到后来,连小径也被淹没。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17 08:39
冉小北隔树石,深情望一眼毛弟,掉头去了。
洞里有水,毛弟包里馍馍还剩三个半,正好一天半个。
第一天光影消失,毛弟才敢吃半块馍馍,喝些水躺倒睡,却不免胡思乱想:
一会想冉小北是天仙下凡,和自己一辈子过着美满生活……过一会又想她是恶毒草鬼婆,害了老黄,再害老茂一家,又来害自己……
第一天后,山里再没有阳光,洞中难分昼夜。
毛弟也分不清自己有时是瞎想,还是做梦,但时不时,他在心间剧痛中醒来,仿佛听见有人在喊,胜利,胜利……
越是分不清昼夜,毛弟越心焦,人饿得也越快。
三个馍馍吃完,毛弟下定决心,就算冉小北是草鬼婆,让她害死,也不可惜……若万一她的对头厉害,有人相助,胜算总高些……
毛弟喝些水,洗把脸,去推封洞巨石。
巨石轻飘飘散碎,缩如马浪骨。
长草飘零,现出路径。
天正向黑,毛弟垫起脚,往农舍走。
农舍有人生火!毛弟趴墙缝看。
院子里竖着五块长条石,其中四块上不知绑着什么,下面架柴火已烧得焦黑!大条石旁另外捆着五人,看穿着打扮,都是南蛮苗人。
脚步声响,一个人披头散发走到院子当中“哈哈……”狂笑,不停说苗语。
五个苗子听了,有的惶恐、有的淡定……披散头发那人,捉个像灶妈子(武汉话:灶妈子就是蟑螂。)样的肥虫,捏开最胆小苗人的嘴,逼他吞下。
再叽里呱啦说些苗语,解开捆绳。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17 20:07胆小那人站起来,干呕几声,拿扁担挑水桶出门提水,看走路姿态,竟是女的!一身银饰,哗啦啦作响。
披发人指手划脚,让剩下四人各在条石前站定,剩下一根,似乎留给提水那人。
火光映在苗人脸上,更显出他们内心的惶恐。
披头散发的难道是妖魔作怪?……毛弟想着,悄悄绕屋走,终于找到条缝,凑近看。
是冉小北!!!毛弟虽有准备是她,但还是没想到。他实在没想到冉小
北是杀人犯,而且杀了不止一个,她杀了老茂一家!老茂和他老婆、伢的衣服、鞋就堆在冉小北脚下。
石条上原来绑的是人!烧焦的人!!
烧焦的老茂一家!!!
看情形五个苗子也跑不脱。…… 毛弟偷偷看。
胆小那人担水回来,桑小北取了桶,照条石泼去。
石头上人已焦枯,被水一淋,噼啪作响,散作骨灰,垮一地。
两桶水泼了两个人。
冉小北呵斥数声,胆小女人担着空桶继续出门。
她自个埋头在骨灰堆里寻摸。
摸一会,找出两个头盖骨。
比较着扔掉大的,留个小的。
走到穿白衣的人跟前,用她衣襟揩干净头盖骨。
忽伸长指甲在白衣人额头一划。一串血洒出来,注入头
盖骨里!接会血,冉小北仰头喝下。
嘴角挂着血,扭头又去穿红衣的跟前,划开额头继续接血……
毛弟看得恶心,扭头要呕,差点撞到人身上。
那人穿一身花,挑着水桶,摇手要毛弟莫作声,跟她走。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18 08:50
两人垫脚走远,绕过一颗大树,花衣服抛开扁担哭……
毛弟看她是个三四十来岁的女人,问,怎么了?花衣女
子说:
我哪知道,我和里头四个人一起,是贵州的。
今年老家发旱灾,几个人一起前去宜昌投奔亲戚。哪晓
得走到这里,碰到个疯女人,在院子里杀人。
我们都是苗族,不是没看过土匪杀人,但像她这样杀人,太可怕……
花衣女子说着喉头忽地一跳,像有灶妈子在皮下拱!灶妈子在皮肤下爬到脸上,她面色扭曲,起伏不定,甚是恐怖!!毛弟等灶妈子沿她头顶爬到后背去,待她喘息一下,再问,她么样杀?
花衣女子说:她不晓得怎么在院里捆住四个人,把他们脱精光。
然后,捉好多各样的爬虫、飞虫,丢在他们身上,……那些虫子是鬼养的,拼命往他们身体里钻,钻进去不停咬……四个人像是一家,一边叫对方的名字,一边惨叫…… 到后来虫子越来越多,从四周飞来,叮着他们疯咬…… 很快,这一家人不再叫,身体慢慢干瘪,像被虫子吃光肉,
喝干血。
而那些可怕的虫子,开始咬破他们的皮爬出来,飞不见了。
可怜一家人已奄奄一息,坏女人还不放过他们,又架柴火堆烧……不晓得你来了多久,看到多少,刚才人烧得差不多,她可能看我最胆小,不敢反抗,就逼我吞下只怪虫,强迫我去挑水……估计这两桶水挑完,她收拾好骨灰,接着就要杀我们了。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18 20:42
毛弟听得紧张,哆嗦手摸根烟,划数下洋火没划着。
花衣女子抢过去,点燃烟说,你个大男人胆子咋这小?你要是怕,赶快跑,反正她不认得你。我中了蛊,跑不脱,只求等下死个痛快!毛弟说,哪个说她不认得我。唉……怪我冇看清她,居然还……花衣女人眼睛一亮,说,怎么?你们见过?完了,那你肯定也被她蛊惑了。
毛弟说,可不是,我还答应和她结婚……那天晚上,我们还……
花衣女人忽拉毛弟衣领。
看毛弟胸口白白净净,未免失望。
想一会,忽咬破自己食指,拿血涂在毛弟胸口。
鲜血沁入毛弟皮肤,心口现出朵大大桃花,开得正艳!花衣女人面有喜色,叽里呱啦说些苗语,又替毛弟拉拢衣襟说:那草鬼婆对你动了情,又不信你,所以在你身上也落了蛊,而且是苗疆最最歹毒的蛊——情花蛊!我问你,最近心口是不是像针刺样剧痛过?毛弟惊讶点
头。
花衣女子接道:我再问你,你吱吱唔唔的是不是和她睡过?
毛弟皱眉点头。
花衣女子又问,早上起来,她是不是流了血?毛弟接着
点头,奇怪花衣女子像全看到了。
花衣女子欣喜说:那就好,苗疆传统,族里的草鬼婆一向是姑娘来做,当上草鬼婆,一辈子都是姑娘,不能结婚。
一有男女之事,童子身破漏,功力会差些。
这草鬼婆虽邪恶,但元阴损耗,我们也许还有生机。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19 09:04花衣女子边和毛弟说话,边挑好水,往回走。离门还有十来米,花衣女子小声说,我先进去,看有没有机会反抗,要是能和她势均力敌,你就进来帮忙。要是她太狠,你莫管我们,自己逃命去。毛弟点点头,又趴着墙缝看。
花衣女子挑水进门。
冉小北接过水泼在剩下尸骸上,雾气蒸腾,骸骨散落,她又在灰堆里寻摸头盖骨。
花衣女子偷偷抄起扁担,朝冉小北头上抡。
扁担抡在半空,忽然定住。
冉小北忽然回身,望着花衣女,眼放厉光,叽里呱啦说些苗疆土话……花衣裳手软软坠下,扁担落地,脸皮不断扭曲扯动,皮肤下一只蟑螂似已变成三、四只!到后来,花衣女子眼角渗出几滴鲜血,蟑螂似要咬破脸皮爬出来!她熬不住疼,瘫倒地上,大声惨叫,声音在黑黑的山谷里回荡。
冉小北一步步逼近,左手端着滴血的头盖骨,右手缓缓伸出,指甲长出,划向花衣女额头。
“住手!”冉小北愕然回头,看毛弟立在门口,惶恐说,你!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要你等七天吗!毛弟愤怒说,七天!?是要等你再杀了这五人,把她们也烧成灰好最后对付
我吗?冉小北指花衣女子说,胜利,是谁教你这样说的?是不是她?毛弟说,你做都做了,还怕人说,实话告诉你,我趴院墙上已看了半天。你老实说,老茂一家是不是你杀的?
冉小北道,不……不是我……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19 19:33 毛弟说:
哼!不是你是鬼!!!
我问你,这四个人头皮是不是你划开的?还有,花衣女
子是不是被你喂了蟑螂? 你是不是对她下了草鬼?
你是不是传说中恶毒的草鬼婆?还有,你是不是对我也下了最恶毒的蛊?…… 毛弟的提
问像机关枪扫中冉小北。
她不停颤抖,披散长发在夜色里越发像厉鬼,忽抬头仰天长啸,说一通苗语,再看毛弟时,竟双目血红,只不停说:
胜利,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为什么?…… 为什么?……
毛弟看她像索命恶鬼,每说句为什么,便似有小鬼拿刀剜自己心头一下,痛不堪言。
说到三句,饶是毛弟铁打样汉子,心口被剜三刀,倒退三步,跪坐地上。
冉小北却像鬼上身样,浑身抖如筛糠,鲜血沿七窍慢慢流出,一步步向毛弟逼近!
司机擅估距离,毛弟心算,再有七步,就……
“呜!”
半空里风响。
冉小北一心对付毛弟,忽略了花衣女人。
她一扁担,正砸在桑小北太阳穴!
冉小北扑倒,毛弟松口气,心噗通通乱跳。
花衣女人拎扁担笑咪咪走来,又一扁担,拍在毛弟顶门心!
毛弟再次醒来,头痛欲裂。
看到张脸,疼便轻些。
这脸本来那么完美,让人心醉,却也使人胆寒,如今冇得知觉,到不可怕。
再看两人绑似粽子,只露头脚,作一堆,动弹不得。
木偶样的冉小北仍那样动人,毛弟看着她,又想起那个夜晚……那个热情而温柔的冉小北……只愿一生都活在那个夜晚,天永不亮。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20 08:45 毛弟想着,轻吹冉小北乱发。
长发飞舞,冉小北大眼一眨醒来,看到毛弟,柔声唤:
胜利……时间紧急,不晓得那些人几时进来,你莫说话,听我说。
我们苗族历史悠久,祖先是不敌黄帝的蚩尤部落九黎族,又称三苗,擅巫术。
三苗族败走南疆,与蛮荒地住民通婚,历经几千年,逐步被同化,散落各地。
外人统称我们为苗族,其实苗族又分很多种,各有自己地盘。
苗疆险恶,多猛虫恶兽,进化出苗人役使虫兽的独特法术。
我们称草鬼,汉人称蛊。
苗族又是崇母社会,所以不同苗族最厉害的草鬼婆,即你们汉人说的巫师,几乎都是女的。
那五个被我绑住的都是女人,除了跟我一样黑衣的,她们是各自部族里最厉害的草鬼婆。
她们衣着不同,分别属于红苗、青苗、白苗、黑苗、花苗。
所有苗族里,黑苗最古老神秘。
黑苗草鬼婆也公认最厉害。
草鬼婆在苗族里代代相传,传女不传男。而我正好是这一代黑苗草鬼婆的接班人。
巧的是我们寨子里有个田水牛,走出大山,读了好多书,在城市里当老师,连名字也改成田水流。
田水流告老回乡,带回两箱书,当上我们苗寨的老师。
我是田老师最得意的学生,一心想去大山外看看世界,不稀罕做黑苗至高无上的草鬼婆。
我虽不是熟苗,也不能算生苗。
但黑苗草鬼婆的接班人是上一代草鬼婆在盘瓠父神前占卜而得,黑苗人相信,如果不尊重神灵旨意,会给苗寨带来灾难。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20 18:52 越不让我走,我
偏要跑。
我离开苗寨,一直跑到老茂家附近才停。
我有预感,人生将在这里转折,也晓得黑苗的人不会轻易放过我,他们迟早会来。
我尽量躲在老茂家后山洞里闭关,直到你们车队来,误闯我布的蛊阵。
然后,我遇到了你,胜利。
我才知道,你就是我等的人,但我没经历过男女相好,所以,当你踏中石头蛊,我怕再见不到你,就把黑苗草鬼婆最珍视的心蛊种在你心里。
情花成双。从今往后,我们注定生死要在一起,而你迟
早会回来找我。
若你不来,我们都得死。
但我算错汽车速度,你还没回这里,我已感到黑苗的人在靠近。
所以我让老茂一家躲进山洞。
哪晓得你还是先到了。
心蛊已熟,情花绽放,我们都把持不住……老茂家所在为山中极阴,终年难见日光,是草鬼婆修炼的好去处。
第二天,突然放晴。
天有异象,是高人作祟。
我晓得黑苗人带帮手到了。
为减少伤害,我让老茂一家往山里逃,又用巨石、狗尾巴草作障眼蛊封住山洞护你。
唉,我一心惦记你,难免算错,不该让老茂一家往深山逃,苗人在汉地不敢放肆,他们若走公路,反而安全。
果然,后来草鬼婆来了。
其中红苗、白苗与我斗法。
我怕伤及你,佯装败走,引开她们。
哪知黑苗居然找齐五大苗草鬼婆同来。花苗、青苗抓住
老茂一家,做法烧了。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21
08:42我晓得出事,假装逃走,骗过红苗、白苗草鬼婆,回到这里。
等五大苗人到齐,我趁机下僵虫蛊暂时定住她们。
我以为花苗草鬼婆最胆小,便放她去挑水。
哪知她最诡,已发现你在垣墙外偷看,故意装胆小,接近你,伺机反扑。
你不知内情,误以为我是坏人,着了花苗蛊婆的道,引动我俩体内心蛊发作,才让她有机会打倒我们。
但花苗不知,情蛊发作,便会噬心。
我见你怀疑我,万念俱灰,也怀疑自己看错人,引动心蛊发作。
你是不是觉得当时心里像刀剜?……心蛊是我所种,在下蛊人体内反噬,威力更大,所以我当时七窍流血,不消三刻,便会五内俱焚而亡。
花苗两扁担,看似扳回败局,实则救你我一命,也让我有机会和你解释,不至于下辈子怀恨相见。
……毛弟听完,才晓得自己错怪冉小北,愧疚说,小北,我不信你,害了你……冉小北浅浅一笑,乌黑的大眼里都是柔情,说:胜利,换做我是你,也许误会更深。现在没时间谈这些。
你看到的黑苗,是族里地位、蛊术仅次于我老师的黑苗草鬼婆长老。
长老请动苗疆四大部落草鬼婆,是要抓我回去。
如今知道你我关系,估计会先杀你……毛弟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只要和你在一起,死我不怕。
冉小北微颤摇头,说:
你不晓得草鬼婆杀人的手段。
苗寨有种传说,草鬼婆杀人,会让人希望自己从未生下来……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22 16:14 正说着,门开了。
为首的黑苗,五六十岁年纪,对冉小北叽呱激动说苗语。
冉小北同样大声说苗语,似乎不同意跟她回去。
末了黑苗又对红苗、青苗、白苗、花苗的人不停说,像在征求她们意见,说一阵忽指毛弟嗷嗷大叫。
红苗、白苗抬毛弟到院里,青苗、花苗抬冉小北。
红苗草鬼婆解散发髻,叽哇乱叫,忽以手指天。
阴阴地天空忽然一亮,太阳在惨白的天上淡如月亮。
大地震动,院子里五根长条大石晃动如活物,将冉小北团团围住。
白苗草鬼婆却不怪叫,只静静从衣服角上抽条丝线出来,望空一抛。
丝线如龙,落在巨石上,过一会如蚕吐丝不停生长,把冉小北裹在巨石里,犹如蚕茧,只露头脸。
毛弟本以为五大苗要对付自己,却没料到她们向冉小北下手,焦急看她。
冉小北乌黑的大眼里满是惊惧。
花苗草鬼婆走来,拿手在毛弟身上摩挲,毛弟身上麻绳如蛇扭动,褪散一地。
她笑咪咪望毛弟说,多亏你,坏人捉住了。
毛弟说,你们根本不是逃荒的,你们都是草鬼婆,老茂一家是你们杀的,你们才是坏人!
花苗草鬼婆哈哈笑说:我们草鬼婆是上天选定,维系着全族兴衰,若擅自出走,族人失去护法,整族都有灭顶之灾。
红、白、青、花、黑,五大苗族,无论哪支,动辄数十万人,为了族人,莫说这里一家人,就算要我死,也绝不皱眉。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23 21:54 毛弟大声说,那
也不能牺牲平头百姓!花苗草鬼婆说:牺牲?!年轻人,你不知草鬼婆厉害,尤其是黑苗草鬼婆,稍有不慎,我们都得死!你能怪我们下手太重?花苗说着,脸上肉又一跳一跳起伏,像灶妈子在肉里爬。她也散开头发,叽哇乱叫,忽咬破舌尖,望空喷口鲜血。
脸上皮肉乱动,灶妈子似乎都往舌头尖跑!花苗厉声一喝,血嘴大张,伸手拈出个乌黑灶妈子,肚子肥鼓,比冉小北下蛊时大两三倍!
花苗惨笑说,让你尝尝黑苗草鬼婆的手段。
说着,举肥蟑螂走近毛弟,要他张嘴。
毛弟看蟑螂滴血扭动,甚是恐怖,往后退缩。
青苗草鬼婆走近来,望着毛弟,重重跺脚!
毛弟觉得脚底板像上胶,牢牢粘在地上,不能动弹。
青苗盯他看,忽然伸出双手,虚空一抓。
毛弟腮帮子生疼,似被人抓住。
青苗双手掰扯。
毛弟不由自主张嘴,眼看花苗把蟑螂扔到嘴里!灶妈子
入嘴往里爬。
毛弟喉头剧痛,灶妈子似已咬破喉咙,钻到其它地方!再过一会,毛弟脸皮拱动,疼痒难当,忍一会终于扛不住,大声惨叫!冉小北心痛如裂,乌黑大眼珠渐渐充血如兔,流出血来!
再过一阵,冉小北七窍出血!心蛊又发作了!!!……
花苗忽侧头,望青苗示意。青苗抬右手,伸拇、食指虚空一捏。
脸皮下灶妈子正爬至额头,被青苗拿捏,动弹不得,疼痒之苦瞬间消失。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24 08:28 毛弟呼哧喘气,
头上汗如流水。
花苗笑说,这就是黑苗草鬼婆的手段,你莫看她漂亮,可浑身毒虫,这样的人,你还想一辈子和她在一起吗?毛弟看冉小北眼里淌血,知道她心疼自己,情蛊发作,内心激动,大声说:莫说我还有一口气,就算死,我也要做鬼,一辈子陪到她。
花苗没想到一个汉人,竟如此嘴硬,示意青苗。
青苗手指一松,灶妈子又在毛弟脸皮下爬动。
花苗再望天叽哇念段咒……毛弟觉得脸皮下的灶妈子一生二,二生三,变作数个,不停乱钻乱啃,比先前疼痒数倍!再撑不住,倒在地上惨叫翻滚……
花苗见毛弟一味呼痛,却不讨饶,又看青苗。
青苗会意,双手隔空扭动,把毛弟从地上生生拉起!可怜毛弟纵有千钧力量,也只能像木偶任人摆布,再加上几只蟑螂在面皮下乱爬,愈显狰狞如鬼。
花苗笑眯眯走过去,从怀里掏个小木盒。
那木盒颜色暗红,样式古朴,不知里面装着什么。青苗看了,后退几步。
其他几人隔得虽远,也各退两三步。
冉小北困在石柱蚕茧里,不停挣扎,却动弹不得。
花苗神情肃穆,托着木盒鞠躬念咒……咒语念毕,花苗摸出双金色手套戴上,再小心翼翼去开木盒。
木盒打开,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映得木盒里锦缎华丽无比。
其他人见到金光,又退数步。
毛弟脸皮下的蟑螂似也吓住不动。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24 19:18 疼痒消除,毛弟
喘粗气看。
花苗托木箱过顶,拜祭完天地神灵,才笑说:金蚕一颗
屎,三更叫人死。金蚕飞身上,神仙也要亡!毛弟才晓得,木箱里原是一种厉害蛊虫,唤作金蚕!再看冉小北恐惧已变作绝望,大眼睛完全血红,七窍鲜血有如泉涌!鲜血挂腮帮上,却不滴落,形成不小的血包,半空悬浮。
花苗恭敬伸出右手,木盒里一条肥蚕慢慢爬到她掌心。
那蚕比寻常蚕虫大三五倍,通体金黄,更奇特的是它体内金光透出,直映得花苗整个人都成淡金色!毛弟看金蚕肥肥蠢蠢,心想,不过是条虫,有多厉害?金蚕在花苗手上,
忽抬起头,懒洋洋地看。
花苗忙说,莫忙,莫忙,有你吃的。
又望毛弟说,小兄弟,蟑螂你不怕,我现在请金蚕吃了它们,不过金蚕是仙虫,我养得起,却使唤不了。小小蟑螂不够吃,少不得要用你去祭它的五脏庙。
毛弟才明白,花苗请出金蚕,是要吃自己,想想左右是死,反而了然,又深情去看冉小北。
众人注意力都在金蚕上,没人留意冉小北七窍血流如注,腮边半悬空的血泡,足有半个脑袋大小!冉小北嘴角蠕动,不知在嚼些什么…… 忽然天边起道闪
电!
花苗脸色变了,亦开始起咒。
咒语念动,肥蠢金蚕忽立起来,背上生出两对小金翅膀,飞在半空,金翅振动,嗡嗡作响。
毛弟体内蟑螂怕不过,拼命往深处钻。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25 12:12 毛弟浑身抽搐,
叫苦不迭。
金蚕似感应到蟑螂,扭转肥身体,准备往毛弟头顶飞。
天空里一声焦雷炸响!天色忽黑沉似夜!!花苗变了脸,扭身看冉小北。冉小北此时头前血包长至脑壳样大,慢慢旋转,冉小北双目翻转,再睁开时已变作右眼白左眼黑,嘴里嗡嗡念咒,天地仿佛也随之嗡嗡
震动。
花苗大惊道:裂血大法!……忙转身,又叽哇说声咒,捏剑指直指毛弟顶门说:疾!金蚕“嗖!”一声,罩向毛弟头顶!但已晚了……夜空里忽然“叽叽……”声不断,似有东西自天地间不停飞来!
岩老鼠(武汉话:蝙蝠。)!
岩老鼠铺天盖地,直扑冉小北面前血包,沾着即走。
黑乎乎的岩老鼠沾了血,通体变红,变成一个个血蝙蝠!
血蝙蝠分作两队。
一队落在石柱蚕茧上,拼命啃咬。
另一队血蝙蝠数量更多,飞扑金蚕。
岩老鼠本是昆虫天敌,毛弟看了,心头暗喜。
当先一只大血蝙蝠如幽灵飞来,双爪如刀,直抓金蚕。
金蚕终究肥蠢,被利爪钳住,竟“叮”地一声,如金铁交鸣!
血蝙蝠张滴血尖牙咬!哪晓得金蚕看似蠢蠢笨笨,却忽一偏头,闪电般一口啄在血蝙蝠爪上。
岩老鼠爪硬,却脆断如酥糖。
血蝙蝠痛叫松爪。
金蚕弹起,再一口撕开它喉咙。
岩老鼠栽倒,血洒一地。
后面的岩老鼠红着眼围攻金蚕,侥幸咬中,也似咬钢铁,伤不了它。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25 20:21金蚕以一敌众,毫无惧色,但看漫天血蝙蝠不停死伤坠地,金蚕也再抽不开身,去伤毛弟。
众人都看天上血蝙蝠大战金蚕,没留神另一队岩老鼠疯狂咬断白苗丝蛊。
丝蛊断裂,如蚯蚓旋即再生,反缠住些小蝙蝠,裹如蚕茧。
怎奈血蝙蝠太多,不消一刻将丝茧咬碎如渣。
更多血蝙蝠疯狂扑上长条巨石,咧嘴便咬!血蝙蝠似是铁牙,虽咬不伤金蚕,却一口在巨岩上啃个洞!
眨眼间,五条石柱瓦解。
血蝙蝠再咬!
冉小北身上麻绳直如朽木,寸寸断落。
冉小北复活了!!!“哈哈哈哈……”冉小北大笑着,冲五大苗草鬼婆说些苗语,又指半空血蝙蝠群,五指突分,说声:“疾!”血蝙蝠越来越多,分四小股,扑到黑苗、红苗、白苗、青苗身上,却不下口咬她们。
四大苗草鬼婆呆立如铜人。
更多血蝙蝠飞去围攻花苗金蚕。
奈何金蚕刀枪不入,咬死的血蝙蝠渐堆成山。
花苗留神战局,说:冉小北,你莫以为吸过四大苗草鬼婆血精,使出裂血大法,破了四大苗蛊术,一定赢。
你莫忘了还有我,还有花苗金蚕,你若破不了金刚不坏的金蚕,待我金蚕反破你血蝠阵,看是你裂我的血,还是我枭你的首!
冉小北眼露惧色,随即镇定,拿手一指毛弟。
一队血蝙蝠飞去,咬断毛弟捆绳,却不伤他分毫。
毛弟仍被青苗控制,手脚恢复自由,却不能动。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26 08:29 冉小北扭身指青
苗,再道:“疾!”两只硕大血蝙蝠飞扑过去,停在青苗双眼上,咧开血淋淋牙齿就咬!
青苗忙垂手,站若木偶。
两只血蝙蝠似有灵性,不再咬,只挂在眼皮上不肯飞走。
青苗手一垂,毛弟浑身舒泰,活动手脚,行走自如。冉小北温柔说,过来。
毛弟走过去,看冉小北一对乌黑大眼珠变成一阴一阳,也觉恐怖。
冉小北说,张嘴。
毛弟不由自主张开嘴,顿觉小腹里三四只蟑螂快速上爬,待爬过胸膛,聚作一堆,好像又变成一只,继续上行。
冉小北伸长手,指甲如刀,轻划开毛弟舌尖。
鲜血流出,不一会舌头鼓胀,舌尖钻出个肥硕蟑螂,似比花苗先前吐出来时又大一倍!那灶妈子跳上冉小北手掌,似乎找到亲人,直顺她袖笼爬走,再瞧不见。
冉小北再用手一抹,毛弟舌尖便不流血。
冉小北拉毛弟躲她后头。
再观战局,金蚕咬一只血蝙蝠便舔口血,肥蠢的肚子吸足鲜血,个头胀大两倍有余!通体金光更盛,也越战越勇。
血蝙蝠虽多,却也折损过半。
再斗一刻,金蚕更狠,两三丈内,血蝙蝠不敢近身,反到是金蚕主动出击,每击必中。
眼见战局扭转,花苗得意,说,冉小北,血蝙蝠折损十之六七,我看你裂血大法还能撑多久?冉小北神情肃穆,显然被说中心事,想了想,忽然咧嘴“吱吱……”尖啸。血蝙蝠里,飞出十数个岩老鼠,围冉小
北头顶,亦“吱吱……”尖叫。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26 20:27 冉小北十指忽
分,轻喝声:“疾!” 血蝙蝠飞走无踪。
隔一会,天边又一道闪电,直击山谷。
金蚕似惧闪电,又像被闪电激起杀气,越飞越快,噬咬血蝙蝠纷纷坠地。
顷刻间,血蝙蝠已呈败相。
“轰隆隆……”惊雷至。
黑蒙蒙天空转亮。
金蚕越显神勇,血蝙蝠溃不成军,有的逃散,纷纷挂四大苗身上。
花苗哈哈一笑,说,冉小北,方圆百里蝙蝠都在这,我看你还能咋办?裂血大法形成的血包悬于半空,仅剩拳头大小,冉小北以手虚托,镇定自若。
地底忽有声音传出,先似蚂蚁搬家,又变爬虫拱动,再后来像万马奔腾……
大地震动,毛弟脚板心震得发麻。
花苗面色一变,念咒声高!金蚕吸血又胀大不少,闻声加速,竟比岩老鼠飞得还快。
天上零散血蝙蝠遭它冲击飞噬,雨点样落地,幸存的飞
挂四大苗身上。
四大苗草鬼婆浑身挂满血蝙蝠,远远看去,像四个血人。
花苗见破了血蝙蝠,叽哇念咒,催动金蚕,捏剑指瞄毛弟,喝声:“疾!”
金蚕破空,直罩毛弟头顶!
冉小北挡在毛弟身前,金蚕似有忌惮,悬空不进。
花苗右手连绕,再道:“旋!”
金蚕侧旋,避过冉小北再袭毛弟!冉小北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厉喝:“起!” 土地拱动,
像开水沸腾。
泥土翻动处,无数爬虫钻出,抖抖翅膀飞起,尽是蛾、蝶、蝉、蝇之类飞虫!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27 12:07同类吸引,金蚕不攻毛弟,直扑飞虫,像要与它们戏耍。
飞虫不理,直飞冉小北面前血包,沾血即变,通体血红,反咬金蚕。
当先一只血蝉,咧嘴咬在金蚕腹部!
金蚕号称金刚不坏,被咬得“唧唧”乱叫,勾头反噬,血蝉溅血坠地。
血虫阵营迅速壮大,铺天盖地,与金蚕斗作一处。
金蚕号称蛊王,血虫亦不能奈何。斗一会,花苗说:裂血将完,我看你还有么法子。
冉小北面前血包仅剩核桃大小,飞虫连绵漫天,不消一刻,便会沾完。
伸手入嘴,冉小北嘬唇尖啸,声透山谷,回荡激响。
余音未落,远处似有声音呼应,第一声听在山外,到第三声,竟似已翻过山梁!
什么东西,来得这快?……冉小北展颜望花苗说:上苍造物,阴阳变幻,生生相克,花苗你识得驯饲金蚕,可晓得世上也有克它之物?花苗大笑说:我这宝贝,苗家宝刀宝剑也不能损它分毫,世上能降它的,只怕还未出生。
冉小北笑道,井底之蛙,哪能窥天,且看我破你金蚕。
说罢仰天再啸,呼应之声更近!
毛弟惯会估算速度、距离,不由叹那东西迅如鬼魅。
花苗脸色也变了,念动咒语,变换手印,大喝三声“疾!疾!疾!”
金蚕嗡嗡振翅,不再与血虫纠缠,去攻毛弟!
血虫不要命缠斗,减缓金蚕速度。花苗手印再
变,念咒怒喝:“杀!” 金光暴涨!金蚕三尺之内尽为光芒笼罩,光圈里血虫化作血雾洒下,毛弟脸上亦溅数滴。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27 19:49余下血虫虽踊跃,却再无法突破金蚕光圈,沾光即坠,伤亡更大。
金蚕又吸不少虫血,身躯涨如麻雀大小,扭扭屁股,照毛弟顶门心扑落!冉小北情急,口里尖啸如刀,忽起一腿,将毛弟扫躺地下,躲过金蚕一击。
金蚕一击不中,半空拐弯,二击又至!冉小北不停尖啸,忽伸长长指甲,一划一切,核桃大小的血包裂成三团。
屈指连弹,血包呈三角飞射出去!半空里尖啸激荡,忽然三团灰影飞至,分撞在血包上,复旋转落地,尖嘴獠牙,血红长舌吞吐,灵血尽收腹内!!
是三只肥大刺猬!!!刺猬浑身鬃刺长约尺许,根根挺立,吱吱尖叫,似在求战。
眨眼间刺猬通体血红,叫声越显凌厉!半空里金蚕本要再击毛弟,听叫唤,身躯颤三颤,不敢再攻。
花苗脸色大变,连变手印,召唤金蚕。
金蚕腆着肥肚子往回急飞。
冉小北捏剑指冲半空,厉喝道:“疾!” 各类飞虫不要命聚作一团,像片血云,封住金蚕退路!金蚕身形稍缓。
冉小北左手一挥,再喝声:“着!”
血刺猬贴地疯跑,待追近金蚕,忽弹至半空,卷作三个血刺球穿透金光,望金蚕便扎!
金蚕左躲右闪,却再避不开第三下,本来刀枪不入的身体,叫刺猬血刺穿透!
血刺破体,护体金光消失,金蚕扭动肥蠢身躯挣扎,鲜血顺刺下流,竟是金色的!血刺猬翻滚着落地,另两只扑过来,伸小尖嘴入长刺里,分嘴左右一咬。
作者:七水灵日期:2012-09-2811:43金蚕裂成数截,
坠地。
花苗“哎哟”大叫跌倒,长喷一口鲜血!
三只肥大刺猬各衔一截金蚕,大嚼数下,吞落腹中,再领血飞虫,镇住花苗。
冉小北道:
五大苗,黑苗为根。
若论巫蛊,也以黑苗为最。
我身为黑苗最尊崇草鬼婆雷破尸的传人,也略懂先天骨相,自然知道你们五个里,花苗最滑头。
只是我低估了你,以为蟑螂蛊能降住你,没料到你喂着虫蛊之王金蚕,反让你使诈捉住胜利。
聪明反被聪明误,我被胜利误会,情蛊发作,花苗你若不操之过急,抡一扁担,我们只怕活不到现在。
我们醒来被缚,看似落于下风,实则逃过一劫。
好在我留有后手,提前饮下其他四苗头盖精血,才能借四苗法力发动‘裂血大法’,危急时刻救了胜利,反败为胜。
花苗你以为养着金蚕,就天下无敌,却不知天地万物,相生相克,金蚕号称金刚不坏,却也有它唯一克星——刺猬!不是寻常刺猬,而是以裂血大法召唤的洪荒刺猬。
这种刺猬,生于荒野,敢与虎狼、野猪相搏,常食毒虫蛇鼠,能疾行如鬼魅,刺长逾尺,蕴有剧毒,一刺能杀野猪,
以法血喂饲,方可破金蚕护体金光。
我们草鬼婆,都明白蛊破噬心的道理。
花苗受重创,恢复元气当在十年之后,但你该晓得,裂血追魂,若非我有意制止,这漫天虫兽已将你们啃为骸骨。
草鬼婆半生修行不易,你们四大苗又关乎苗疆运数,若投降认输,我此刻便放过你们。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28 20:10 冉小北边说,结
个手印,往脸上一抹。
五大苗身上爬的血虫、蝙蝠,齐齐退缩,让出头脸。
花苗虽败,却傲立说:冉小北,你毁我花苗镇寨之宝金蚕,有种今天杀了我,如若不然,十年之后,天涯海角,我当寻仇。冉小北微
笑挥手,花苗身上虫、蝠尽退。
花苗望空再喷口鲜血,走去如风。
冉小北看她背影说:十年,我等你……四大苗都是黑苗邀来助阵的,如今惨败,黑苗与冉小北又是一族,便叽哇说苗语相互理论,其他三苗不时插话,也是土话。
毛弟但看她们神情,甚是激动。
论半天,冉小北挥挥手,虫蝠漫天,尽都飞入阴霾里,消失不见。
三头肥大刺猬,绕冉小北数圈,点点头似作揖而去。
三大苗搀扶退走,唯有黑苗那人垫后,叽哇说一通,最后说:十年!我给你十年,十年期满,就算我不找你,雷破尸也会来!看五大苗走去无踪,冉小北面白如纸,忽倒在毛弟怀里,低语:快扶我去山洞……
毛弟心焦,抱冉小北,在厨房寻些吃食,跑向山洞。
冉小北暗念咒语,石草再次封闭洞口。
咳嗽数声,连吐几口乌血。
冉小北喘息道:裂血大法极耗体内真血,我已是强弩之末,怕命不久了,胜利你陪陪我……
说着栽倒在毛弟怀里。
毛弟探她鼻息,连气都没了。
在民权路 H 号,毛弟与李善强交好,闲暇也曾听他说气功,略通气息导引,便依记忆按摩冉小北丹田,以嘴布气,待有了呼吸,再沿任督二脉不停按摩……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29 14:04冉小北醒来,双目赤红,额头发烫,说:血,血…… 毛弟听不清她说的是血,还是水,但想冉小北以裂血大法与五大苗斗法,体内怕有一半血都耗尽了,想起老人言,差么事,补么事。
情急之下,捉冉小北手,拿长指甲划破手腕!冉小北闻
到血腥,捉毛弟手猛吮……毛弟看着她,一个人变两个,再后来山洞旋转,栽倒地上……
醒来不知过了多久。
冉小北还在,正在喂水。
毛弟喝水,又吃些馍馍,看手腕上的疤都快好了。
冉小北说:胜利,起来,我们走。
两人出洞,看老茂家残垣断壁,一屋人尸骸全无,不由感慨,捡些骨灰,寻山头埋了,拜数拜,往东去。
一路上,冉小北跟毛弟介绍。
阴山斗法,因黑苗地位尊崇,其余四大苗掌族草鬼婆齐齐出动,依次是红苗向日班、白苗蒙花落、青苗吴片片、花苗龙朝海、黑苗田根深。
五人里,只有田根深不算掌族神婆。
黑苗掌族草鬼婆是冉小北师傅,号称苗疆第一人,只闻其名,难见其人的雷破尸!
雷破尸在苗疆,是神一样的人物。
传说她能飞天遁地,已修炼到女转男身,威猛金刚的地步。
五大苗现身,冉小北晓得来的不是雷破尸。
雷破尸若来,只得一人。
她真来了,冉小北只有回头。
雷破尸没来,所以抓冉小北回去是田根深的主意,是黑苗族人的主意。
也许雷破尸根本不知情。
所以冉小北敢力敌五大苗,敢拼命!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09-30 20:35冉小北拼掉半条命,算为自己,为毛弟赢得了幸福,但她深知,幸福顶多十年。
十年之后雷破尸会来,就算她不来,田根深也会来,田根深不来,龙朝海必定会来,龙朝海若来,五大苗势必相助……
到那一天,恐血洗江汉……
所以,在山洞里,冉小北拉着毛弟的手,轻抚手腕伤痕,问:胜利,我们在一起,若只能活十年,你愿意吗?毛弟说:我不愿意,但我晓得,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所以,我决定先活十年。既然只有十年,我们就该活得快快活活,从今日起,你喊我毛弟。
老郭回武汉一个月,毛弟回了。
爷俩相见。
老郭红眼使劲拍毛弟,说,我晓得你会回的,我晓得,晓得……
毛弟眼也红红,递过烟拉老郭到无人地方说话。
隔天毛弟递交了请假一个月的检查,说湖南姨妈家里出了急事。
老郭、张哥、小万、小戴几个车队的同事都签名作证,证实不虚。
单位按事假处理,不再追究。
一个礼拜后,毛弟和姨妈湖南老家乡下的女子姬小白结婚。
老郭和车队同事搭伙送了一对开水瓶。
晚上哥几个在毛弟家喝喜酒,老郭醉了,不停说:毛弟,你媳妇好灵醒,可惜老黄看不到……我对不住兄弟……对不起黄为国,对不起以前的赵大眼……我不能再对不起你,你
说的事,我一定帮你办成……
张哥拍拍毛弟,说:良辰美景,莫辜负了。喊小万,小戴几个架起老郭家去。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10-01 18:50 那一天是 1966 年
5 月 15 日。
阴历 3 月 25 日。
星期天,丙午年、生肖属马、癸已月、甲戍日。
生肖冲龙(戊辰),煞北。
宜:祭祀、开光、出行、解除、塑绘、裁衣、入殓、移柩、破土、启钻、安葬、除服、成服。
忌:嫁娶、上梁、修造、拆卸、架马、入宅、伐木、动土、出火、开柱眼。
凶神宜忌:甲不开仓财物耗散,戍不吃犬作怪上床。
第二天,文化大革命开始。毛弟看到报纸,喃喃道:怕搞不成,搞不成……过一个礼拜,老郭提两瓶泸州老窖去老领导长航贺局长家。
三个月后,姬小白有了武汉户口,被安排到长航食堂上班。
再八个月,马胜利家添丁。
毛弟望着女儿说,长得像老子一样机灵,像小白一样漂亮,就叫灵丽吧。
……………… 十年,
这十年虽动荡、艰苦,
甚至难熬,却又匆匆。
十年将至,毛弟抽掉十根烟,低头看表到十点。
夜风寒,下趸船往家走。
路过王家巷候船室,见个叫花子袒露大腿躺在路边乞讨,一条腿烂了,只见到白森森的骨头,像有蛆虫在血肉里拱!
叫花子哎哟喊疼。
毛弟心里过不得,摸贰分钱扔他面前,凑近了,闻到股怪味。
这味好熟!毛弟颈毛竖立,加快脚步走入对街和平里,在里面转三圈,看没人跟来,再绕个大圈,回家。
天热起来。
日头在天上不停烤,地面也像炉子在蒸,人成了剁馍(武汉早点,用平底锅、锅盖加热上下烤熟的一种馍,大如桌面,
剁开来卖,所以称剁馍。),两头煎熬。
作者:七水灵 日期:2012-10-02 20:17家家户户竹床都松了绑,洗好,喷过敌敌畏(杀虫毒药名。),暴晒后再洗……
一时间,民权路 H 号,敌敌畏味道弥漫。
大脑壳独自在院子里晃。
雪琴和小蕾坐在瘦子太竹床边画画,独不见灵丽。
自毛弟那晚从江边回来,灵丽很少在院子里玩。她越躲着,大脑壳越发怀疑,害姐姐的是她。
正午,饭菜飘香,冲散敌敌畏味道。
各家各人,拈菜捧碗。
毛弟弄到几棵笋,撕半份肉票买二斤五花肉,媳妇烧成一锅。
添一大碗到院子里,分刘爹爹半碗。
汪进闻到香味,不知哪里钻出来,鼓眼睛望。
刘家俊看他嘴里滴下亮晶晶涎水,叹息一声,拈一坨肉,拨几筷子笋到他碗里。
余下半碗,小蕾家和瘦子太屋里各分了些。
菜冇入口,巷子里来个叫花子,跛着腿,举个空碗,瘫坐在三栋门口,盯着毛弟菜碗望。
毛弟碗口朝下,示意空了,却不回三栋,托着空碗,直走到街上。
瘦子太见那人脸白如纸,嘴唇乌黑,心里过不得,添碗饭,拈些腌菜,竹笋,倒在他碗里。
大脑壳屁颠颠捧着饭碗跟在后面,看叫花子跛腿露出白骨,又拈块大笋到他碗中。
叫花子也不言谢,摸双筷子,捧碗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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