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光线中,我看到柴胡一手一个,卡着他们的脖子,低声吼道:“你们两个出去,让日本人抓了去。”

海棠花说:“日本人怎么了?日本人也有鸡把,也要干那事。”

另一个妓女说:“我还没见过日本人的鸡把长什么样子。”

海棠花说:“我也想见。”柴胡说:“好的,你们去见吧。”他抓着那两个妓女向钱库的出口拖。两个妓女不愿意去,她们用脚尖勾着地面,摇晃着双手。

作者:我是骗子他祖宗 日期:2014-09-23 19:20柴胡说:“两个臭婊子,不是想见日本人的鸡把吗?咋又不去了?”

海棠花说:“外面枪子乱飞,谁敢去!”我们在钱库里等候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没有了动静,海棠花说:“我要上去。”

柴胡质问:“上去干什么?”

海棠花说:“我就要上去。”

柴胡恶狠狠地盯着她:“你再说一句,我扭断你的脖子。”

海棠花说:“扭断脖子,我也要上去。”

柴胡说:“你他妈的,就不能让老子省省心。”

海棠花说:“我的玉佩忘记房间里,我要上去找。”

柴胡说:“一个破玉佩,比你命还值钱。”

海棠花说:“就是比命值钱。”

柴胡说:“比命值钱也不准上去找。”海棠花着急得在钱库里团团转,后来居然哭了起来,她边哭边喊:“我要上去,我要上去。”我感到这个妓女真是不可理喻。什么破玉佩,居然这么重要,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外面明明有日本人,见人就杀,而她非要上去。

我爬上钱库台阶的最上层,示意让海棠花别再哭闹,我把耳朵贴在木板的缝隙上,听着上面的动静。外面好像静息了,日本人已经冲过了马巷。我又悄悄打开了钱库的木盖,藏身在柴禾堆后面,向外面张望,看到大院院门敞开着,显然日本人进来过,他们没有找到什么,就又离开了。

看到外面没有危险,我悄悄挪开柴禾堆,海棠花第一个跑了出去,她径直跑上了二楼,她的搅拌踩在木质楼梯上,咚咚作响。

我用手势示意海棠花轻点声音,但是她看不到,她已经跑进了房间里。我迫于无奈,找到一把断柄的铁锨,藏身在院门后。盗窃行有一个规矩,进门后先要抽开门闩,清理逃跑的后路。所以,我只要站在院门后,就能够应付突发情况。

过了一会儿,海棠花从二楼上又跑了下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听起来异常响亮,她跑到楼下的院子里,高高兴兴地举着一个青绿色的玉佩,向我示意。

我准备离开,和她一起回钱库里。

就在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海棠花咚咚咚的脚步声引来了一名日本兵。那名日本兵向院子里望了一眼,看到了海棠花,立即哇哇大叫,端着枪冲了进来。海棠花看到日本兵,花容失色,再也不说他想见日本人的鸡把了。海棠花穿着旗袍向钱库跑,可是一脚踩在旗袍的前摆上,摔倒了。

我看到那名日本兵冲进来,海棠花摔倒了,刚想上去解救,突然看到后面又来了一名日本兵,他端着枪,也冲向了海棠花。

我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日本兵,当时我也顾不得那么多,抡起断柄的铁锨,一下子砸在后面那名日本兵的天灵盖上。那名日本兵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远处传来了枪声和炮声,炮声和枪声都很激烈,可能是一支守城的散兵和日本人的搜索部队交火了。枪声和炮声掩盖了后面那名日本人倒地的扑通声。

前面那名日本人已经冲到了海棠花的跟前,他举起枪要向下扎。

海棠花呜呜都哭着,连翻滚躲避的意识都没有。而我距离海棠花还有几丈远,根本就来不及救援。

作者:我是骗子他祖宗 日期:2014-09-23 19:21就在我们说话的间歇,白头翁已经从粮仓里取出了一大捧红小豆,放在两块瓦片中摩擦,磨成粉末。他让我想办法弄瓢水来。我听到外面没有了动静,就悄悄溜到厨房里,端来了一瓢水。

白头翁把磨成粉末的红小豆,用水调和成浆糊状,然后摊在一张布条上,包裹在海棠花的脚腕上。

白头翁刚刚包扎完好,突然听到巷道里传来了咣咣的锣声,接着是一个人的喊声:“皇军爱民,也爱大家,各家各户,出来登记。”

听声音,我觉得很熟悉,但急切间想不起是谁。

柴胡让大家不要再说话,他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弄哄哄地,有人在哭,有人在叫,一个破锣声音在喊:“都甭藏了,皇军一家家搜查,谁也躲不掉。”柴胡和我对望一眼,我看出了他眼中的忧郁。日本人如果搜查进来,看到这里有这么年轻女人,一定会兽性大发,而且,粮囤里还藏着两具日本人的尸体,他们要是发现了,这里每个人都得死。

柴胡说:“我出去,把日本人引开。”

我说:“我也出去。”

赛哥说:“我也出去。”柴胡说:“好,就我们三个人出去,其余的人躲藏在这里面,绝对不要出去,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回来通知的。”我们三个人钻出了钱库,盖上了木板,然后给木板上加盖了柴禾。

这样,日本人从这里经过,只看到司空见惯的没有任何价值的一堆柴禾,而不知道柴禾堆下面是地下室。

那个喊话的声音很熟悉,我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就从地上抓了一把黄土,抹在脸上。我们三个人刚刚走进一间房屋,就听见院门被踢开了,两把雪亮的刺刀伸了进来。

两个穿着皮鞋的日本人走进来后,向院子两边看了两眼,后面走进来了一个人,我一看,大吃一惊,他居然是保长。就是那个喜欢胡乱摆谱的自以为是的保长。

保长穿着布鞋,还是那双从张家口穿来的布鞋,还是那身从张家口穿来的对襟衫,还是那种洋洋得意的表情。

日本人回过头来,保长脸上的表情立即变了,得意的表情荡然无存,换成了谄媚的表情。

日本人向着保长摆摆头,保长心领神会,立即对着我们三个吼道:“你们,嗨,说的就是你们,到巷子口去登记。他妈的,别磨磨蹭蹭,快点。”我们三个依次走过日本人和保长的面前。保长的眼睛在我们三个人的脸上望了望。我担心他会认出我,如果他认出来我,我就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掐死他。还好,保长望向我的目光和望向别人没有什么两样。

狗日的保长投向了日本人。他不但是老渣,还是汉奸。我以后一定要干掉他。

我们走到了院门口,保长问:“屋里还有人没有?”

柴胡说:“没有了,家里只剩下了我们三个。”

保长说:“其他人呢?”柴胡说:“都跑走了,女眷也都走了,听说鬼子要来,都走了。

只留下我们三个看门的。”保长踢了柴胡一脚:“妈的,叫皇军。你再敢乱叫,老子割了你的舌头。”巷口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后坐着一个老鬼子。老鬼子脸上皱纹很多,就像一只猴子一样。桌子后还放着一根拐杖,老鬼子是个瘸子。

前方的日军在向前推进,后方的治安就交给了这些鬼子中的老弱病残。

老鬼子身边站着一个人,穿着府绸汗衫,他一直对着老鬼子点头哈腰,一看就是汉奸。也只有没地位的汉奸,才会对鬼子这样陪着小心。

巷子口足有上百人,一个留着八字胡子的汉奸对着人群喊道:“都排好队,登好记,皇军就给大家发良民证。敢有冒充良民的兵匪,杀无赦。”我们排在队伍的后面,队伍慢慢地向前移动。我来到桌子前的时候,那个汉奸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说:“叫呆狗。”

汉奸说:“正名叫什么?”

我装着听不懂,问:“什么证明?要什么证明?”

汉奸骂道:“他妈的土老帽,住在哪里,干什么的?”

我说:“给财东家熬活的,住在马巷。”这个汉奸在一张纸片上写了“呆狗、马巷”,另一名长头发汉奸伸出手指,摸着我的手掌,突然大呼小叫:“不对,不对,这只手不是长工的手。”老鬼子摇摇晃晃站起来,旁边两名鬼子也拿着枪跑过来,我心想,坏了,这些狗日的把我认出来了。

作者:我是骗子他祖宗 日期:2014-09-23 19:21就在这时候,柴胡冲出来了,他手中拿着一跟柴禾,像标枪一样掷向日本人。日本人一闪身,那根柴禾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落在了地上。日本人看到了柴胡,就放弃了海棠花,向柴胡扑过来,端着枪扎向柴胡。柴胡手中没有了武器,只能左右闪避。钱库里又跑出了杏花,她披在身上的宽大的床单,就像蝴蝶翅膀一样扑闪扑闪。她身躯高大,几步就跨到了海棠花身边,她拉起海棠花,可是海棠花站不住,她穿着高跟鞋的脚扭伤了。

杏花架起海棠花,跑进了钱库。

那边,日本人还在和柴胡游斗,手无寸铁的柴胡只能躲闪。我冲上去,再次举起了断柄铁锨。可是,这名日本人很聪明,他看到了我,立即背靠墙壁,挺着长枪,以一敌二。

更可怕的是,日本人和我们对峙的时候,已经装填子弹,拉响了枪栓。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显然训练有素。

李幺傻见过三八大盖,这种日本制式步枪,枪身极长,前面有两尺长的一把刺刀,利于拼刺,但是也有缺陷,就是易于走火。所以,日本人在拼刺刀前,都要先把子弹退出来,免得伤了自己人。

这种三八大盖枪,呆狗也见过,而且还使用过。所以,呆狗一看到这名日本人拉响枪栓,就知道他马上就要开枪了。

可是,呆狗的手中只有一把断柄的铁锨,长不足两尺;柴胡手中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块砖头从天而降,砸中了日本人的脑袋。日本人受到突如其来的打击,倒了下去。我立即扑上去,照着他的脸补了一铁锨。他的脸立即姹紫嫣红,灿烂缤纷。

那块砖头是赛哥砸出去的。

赛哥跑到院门后,向外面张望,看到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就轻轻地关闭了院门,然后,我们把那两具日本人的尸体,连同两把三八大盖,搬进了钱库里。

钱库里满是粮囤。两个日本人的尸体丢进粮囤里,上面盖上粮食,一百年也不会被人发现。即使被人发现了,两个日本人早就被粮虫吃成了骷髅。

两把步枪用得上。我清点了一下,还有几十发子弹。有了步枪有了子弹,关键时刻就能用上。尽管我的枪法实在不怎么样,但是我的胆气壮了很多。

海棠花躺在地上,一句话不说,额头上全是汗珠。我知道她扭伤了脚,一定很疼,但是她硬撑着不哭,也不说。

杏花走到她的身边,查看着海棠花已经肿得像馒头粗的脚腕,海棠花一把抓住了杏花的手,泪水落了下来。杏花也抓着海棠花的手,一脸凄然。

过了好久,杏花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拼着命都要去找那个玉佩。”

海棠花说:“这是我的命根子。”杏花说:“唉,你怎么这么傻,都这么久了,他要是娶你,早就会来给你赎身的。”海棠花说:“有时候我也这样想,但是我还是想着他会来找我,我就一直等着。有时候我还想,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想到这里,就怕得要死。这个玉佩是他留给我的唯一一个信物,他说价值连城的,让我别弄丢了。”杏花说:“无望的等待,这是我们的宿命。我经历过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什么海誓山盟了。我们这样的女人,谁会正眼看一眼?谁会去我们为妻?都是逢场作戏,而你偏偏当真。”海棠花说:“我这辈子心里就只有他,没有别人,我一定要等他回来。他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了我,这是他家的祖传宝物,价值连城,怎么会骗我呢?”

杏花不再说话。

赛哥走过去,他说:“让我看看你的传世宝物。”

海棠花小心地从脖子上摘下来,她说:“昨晚睡觉卸下来放在床头,早晨只顾着来这里躲避,忘记了拿。刚才要不是你,我们都完了……你要看,可以看,但一定要小心拿好了。”赛哥小心地捧着海棠花的玉佩,来到了钱库的木板下,对着从缝隙渗进来的阳光观看。他只看了一眼,就又放回到了海棠花的手中。

海棠花异常小心地又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看着赛哥,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我走过去,赛哥悄声说:“这个丫头真蠢,这个破玩意儿,一毛钱一木锨,她被人家骗了。”

作者:我是骗子他祖宗 日期:2014-09-23 19:28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寒山问:“世间有人谤我、辱我、轻我、笑我、欺我、贱我,当如何处之乎?”拾得答:“你且忍他、让他、避他、耐他、由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愿帖子里每个人都安心看帖,友情探讨,切勿恶语交加,损人不利己。

作者:我是骗子他祖宗 日期:2014-09-24 19:35谢谢念家亲兄弟,在猫扑上发这个帖子,让这个帖子登上了首页头条。

也多谢猫扑的编辑慧眼识狗熊。

作者:我是骗子他祖宗 日期:2014-09-24 19:36

长头发汉奸邀功地对鬼子和八字胡说:“这个人的手掌上没有老茧,他不是长工。”我说:“我不是熬长工的,我是在家里管理杂物的,挑挑水,扫扫地。”

八字胡盯着我看了好一会,他问:“你家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柴胡抢着说:“张爱学。”

八字胡说:“我没有问你,你抢着说什么。”柴胡说:“这是个刚从乡下来的瓜娃子,屁都不懂,我是管家,你问我。”八字胡狠狠地训斥柴胡:“马槽里咋伸进来一张驴嘴,我问你了吗?我问你了吗?他妈的你再多嘴,老子把你当兵匪抓起来。”

柴胡装着很害怕的样子,赶紧说:“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八字胡又面对着我,问道:“你家主人在哪里?”我说:“听说打仗,他早早就带着家里人跑了,留下我们几个给他看门。”

八字胡说:“你不是本地人,你是当兵的。”我说:“老总,您真会开玩笑,您看看我这个样子哪里像当兵的?”八字胡说:“你是外地口音,是当兵来到这里,部队被皇军打散了,你冒充百姓,哼哼,岂能骗过我的火眼金睛。”我陪着笑说:“老总,我今个第一次才见到枪,怎么会是当兵的?我家在河南,发了大水,全家都让水淹死了,我一个人讨饭到这里。”少年时代,我跟着师父凌光祖学习相术,也学会了他满口的河南话。

河南人是中国的吉普赛人,每个省都能够看到河南人;河南话是北方最流行的方言,每个北方人都能听懂河南话。

八字胡对着我叫嚣:“你家在河南?谁能证明?你给我找个证明的人出来。我看你就是一个兵匪。”柴胡看到这里,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大洋,塞进了八字胡的口袋里,笑着说:“老爷家干粗活的一个下人,什么礼节都不懂,您老何必和他一般见识。”八字胡说:“好的,好的,还是你懂规矩,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八字胡对长头发摆摆眼,长头发上前摸摸我右手的食指,没有摸出什么名堂,就对着八字胡点点头,让我过去了。八字胡把一张纸片发在我的手上,我看到上面写着“良民证。”我知道这伙汉奸和日本人在寻找当兵的。如果是当兵的,经常开枪,右手的食指上就会有一层硬硬的老皮。没有这层老皮的,他们才会发给良民证。

那天,我、柴胡、赛哥都顺利领到了良民证。

在回去的路上,我悄悄地问柴胡:“你怎么知道这户人家的主人叫张爱学?”柴胡说:“我在他们家的柜子里翻到一个包袱,包袱里是一大堆荣誉证。上面都写着张爱学的名字。这个人看起来是一个乡绅,德高望重,他还掏钱修桥修庙。”我说:“既然是这样,我们就暂住在他家,东西也不损坏,等到他回来,我们就搬走。”

柴胡说:“是的。”

我问:“八字胡也知道张爱学的名字?”柴胡说:“这些个汉奸基本上都是本地人,熟门熟路,本地有名望的人住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他们都知道的。”

我说:“那个老渣保长怎么也当了汉奸?”柴胡说:“保长是外地人,他是跟着人家做汉奸的,你看他跑来跑去,跑得满头发汗,看起来挺卖力。而人家八字胡和长头发坐在十字路口,风不吹雨不淋,还能捞点好处。”我说:“如果这些汉奸只是想捞点好处费,我们就放过他们;如果他们还干坏事,就干掉他们。”赛哥笑着说:“那自然。日本人的话咱听不懂,想要给他们设套,还有点难度;想要干掉这些狗屁汉奸,还不是小菜一碟。”我们回到院子,关上大门,看看左右无人,就搬开柴禾,揭开木板,下到了钱库里。

钱库里,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我们。白头翁问:“外面什么情况?”我说:“日本人和汉奸在登记人数,发给良民证。没有良民证的,不让出去。”

作者:我是骗子他祖宗 日期:2014-09-24 19:37

白头翁说:“我们要是出去,他们也挡不住。”我笑着说:“良民证只能防住普通百姓,想要防住吃搁念的,根本不可能的。”我们正在说话的时候,梨花走了过来,她对我弯下腰去,说:“谢谢呆狗大哥。”我看到梨花行走自如,感觉很神奇,她伤得那么重,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好了?我再看海棠花,看到海棠花脚上的布片已经去掉了,而脚腕上的肿块,早晨还有馒头那么大,现在只有枣核那么大的一点点了。海棠花也能够站起来行走了。

我感到万分惊奇,就问白头翁:“怎么会这样?不就是红小豆吗?怎么会怎么神奇?”

白头翁摸一把胡须说:“红小豆是凉性,可以消肿化脓。”我问:“我小时候毛毛躁躁,经常就碰伤了,身上经常是肿块,那时候也不知道你这种办法。除了红小豆,还有什么什么办法能消肿的?”白头翁说:“办法多了,再给你说两种吧。一种是把清油涂抹在肿块上,慢慢揉,肿块就会慢慢消失;还有一种是把韭菜捣烂,抹在肿块上,肿块也会很快消失。但是有一点要记住,如果碰破了,就不能用捣烂的韭菜,不然就会一辈子给皮肤上留下绿色的疤痕。”

我问:“那如果碰破了,该怎么办?”白头翁说:“办法也很多,最好是什么有什么,就采用什么。比如,身边有蜂蜜,就把蜂蜜吐在伤口上;身边有槐树,就把槐树枝烧成灰,用清油拌上,涂在伤口上;身边是柿子,就用柿子蒂。”

我感到很奇怪:“柿子蒂怎么也能治伤?”白头翁说:“柿子蒂也不是盖在伤口上的,要把柿子蒂研成粉末,洒在伤口上。这样伤口很快就愈合了。”我越听越神奇,感到白头翁就是一本医药活字典。他居然能够懂得这么多的民间偏方。如果把他的这些本事学到手,以后走到哪里,就在哪里给人治病治伤,哪里的人都会尊敬你。

我想要跟着白头翁学医,又担心他不答应。就故意问道:“先生您今年高寿?”

白头翁说:“七十有二。”我说:“自古人生七十稀,您满身的医药绝学,可一定要流传下去啊。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千秋大业,您无论如何也要流传下去。”白头翁突然听到我说了这么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话,他一愣,问道:“你怎么了?说这个干什么?”

我问:“您有徒弟吗?”

白头翁说:“有啊。”

我问:“在哪里?”

白头翁说:“在京城。”我说:“当今兵荒马乱,人人自危,您怎么就会多收几个徒弟,走到哪里,把您的绝学传授到哪里……”我看到白头翁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看穿了我的诡计,就说:“呆狗看起来呆,其实一点不呆,满肚子的弯弯肠子。”我看到白头翁笑了,赶紧纳头就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白头翁说:“免了,免了,我可没有说要收你做徒弟的。”

旁边围观的人全都笑了。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也不管不顾什么脸面不脸面了,我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说道:“师父大恩大德,徒弟永志不忘,为了国家民族,为了医学发扬光大,徒弟一定要学会师父的绝学。”白头翁笑着说:“说这些大话干什么?你如果能够干成几件大事,我自会收你为徒。办不成几件大事,那我自然就不能收你为徒。”

我说:“请师父明示。”

白头翁说:“我暂时还没有想起来。”

旁边围观的人又笑了。

这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锣声,接着传来了保长的喊声:“各家各户,都到巷口集合。各家各户,都到巷口集合。有不去的,立即烧毁房屋,赶尽杀绝。”我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柴胡。柴胡说:“肯定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三个人走吧,都在日本人那里备案了。其余人留在钱库里,不要出去。”

作者:我是骗子他祖宗 日期:2014-09-24 19:37我们来到巷口,看到巷口已经围聚了上百人。巷口有一个戏台,戏台的木柱上绑着一个人,那个人头发很长,披散下来,遮住了面孔。

从身材和装扮上看起来,她是一个女人。

女人的身边,站着两个日本人,端着长枪,像狼狗一样看着台下的人群。从戏台的一段,走上了八字胡,人群望着八字胡,一下子沉默了。

八字胡得意地摸着自己的胡须,指着那个女人喊道:“这个土匪婆,无恶不作,和皇军作对,死有余辜。”八字胡走过去,抓着那个女人脑后的头发,让她的头扬起来。我看到那个女人面容清秀,但是脸色蜡黄,下巴有一道瘀伤,手臂上也有伤痕,显然遭受了严刑拷打。那个女人睁开眼睛,平静地看着台下的人群,她眼光如水,看不到痛苦的神色。

突然,我大吃一惊,那是陶丽。就是当年在草原上,被我和原木解救了的陶丽,那个和燕子一起被土匪追入山洞里的陶丽,那个南京方面派到赤峰寻找成吉思汗铜盔的陶丽……她怎么会在这里?八字胡抓着陶丽的头发,对着台下的人群喊道:“有谁认识这个土匪婆,和她的同伙的,报告给皇军,皇军重重有赏。土匪婆被我们抓获了,但是她的同伙还逍遥法外,有谁能够报告她的同伙藏身地点,同样有赏。”我心中既愤怒又忧伤,不知道陶丽怎么会来到这里,不知道她怎么被抓住,不知道她的同伙在哪里,他们会去营救她吗?陶丽不是土匪婆,陶丽一定身负什么重要使命来到这里的。

那天,八字胡在戏台上,说了很多皇军的丰功伟绩,说了中日亲善,同根同宗,说皇军来到这里,是为了解救受苦受难的劳动人民。

人群中没有反应。

保长藏在人群中,他率先举起拳头高呼:“皇军万岁,万万岁。”

几个汉奸跟着保长高呼:“皇军万岁,万万岁。”

台上的八字胡也在高呼:“皇军万岁,万万岁。”但是,戏台下应者寥寥。保长卖力地回过头来,高声喊道:“皇军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是我们的救命菩萨。大家一起跟着我喊:皇军万岁,万万岁。”

然而,仍然是应者寥寥。

我看着这一幕幕,心中只想冷笑,按照江湖上的说法,保长和八字胡这些人都是托。“皇军”把大同城炸成了这样,让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人背井离乡,多少人妻离子散,而现在你们竟然要让我们喊皇军万岁万万岁,只有猪脑子的人才会喊。

这一幕滑稽剧结束后,我们又回到了张爱学家。

作者:我是骗子他祖宗 日期:2014-09-24 19:38我心中一直在牵挂着陶丽,不知道日本人会怎么折磨她。我又由陶丽想到了燕子,不知道燕子怎么样了。燕子如果也来到了大同,她会不会也遇到什么危险?日本人越过大同,向南面的太原进攻,大同成为了后方,日本人和汉奸加大对后方的洗脑宣传,想让百姓都听信于他们,做大同亚共荣圈中听话的顺民。所以,这段时间,日本人对大同的管制也渐渐松懈。白头翁和那几个女人可以在张爱学家的每间房子里出入,夜晚也可以在地面上睡觉,但只要听到有人敲门,就要赶快躲在地下室里。

任何一个人,来到这户人家,看到屋子里有这么多的漂亮女人,都会怀疑的。

同样值得人怀疑的,还是那两具日本人的尸体。张爱学家院子尽管很大,但是所有地方都铺满了青砖和石板。如果起开青砖和石板,把尸体埋在地下,砖缝中的土灰就是崭新的,会让人生疑;如果一直放在粮仓里,也不现实,如果哪一天日本人挨家挨户征粮拉粮,也会露了馅。要把这两具日本人的尸体拉到城外掩埋,也不可能。日本人在城门口昼夜站岗,每个出入的行人都要检查形状。

目前,最急需的,是处理掉这两具日本人的尸体。

白头翁有办法。

白头翁说,有一种植物叫鸦胆子,有毒,熬成汁后,具有腐蚀性。

只要把日本人的尸体放进鸦胆子汁水中,就会化掉,不留任何痕迹。

但是,鸦胆子主要生长在南方,北方极少,只有在山巅上才会有少量。

我见过鸦胆子。小时候跟着长工去田地边玩,我看到一株翠绿色的植物,像小树苗一样,上面还结着绿色的果子。我刚要去采摘,长工就在后面抱住了我。他神色慌张地说,这是鸦胆子,有毒,要是把它的汁液挤出来,挨到哪里,化到哪里。我从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植物,就仔细分辨它的样子。所以,至今我还记得它的形状。

白头翁说,鸦胆子是南方植物,所以喜光,喜湿,在北方,它只会长在南面的山坡上,而且山下一般会有溪水。它对自然环境的要求很大,所以在北方很少见。如果要找到它,确实要花费一些时日。

我说,只要它有,我就一定能找到。

我想,这可能是白头翁给我出的第一道考题,只要我找到了,就会接受我的拜师。

我一直不知道陶丽关在哪里。有一天夜晚,我和柴胡溜了出去,我们沿着街边走着,走近了日本人的兵营。我们看到日本人把几个打得满身是血的人关进了兵营里。兵营是当初的大同中学。日本人来了后,学生们被强行解散,其实不解散,也没有老师和学生敢去上学了。

日本人占领了大同中学后,就把这里变成了他们的兵营。

兵营的门口,有日本人拿着枪在站岗。兵营四周的围墙,拉上了铁丝网;而且,我们透过校门,看到里面游走着几条狼犬。想要走进兵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陶丽肯定也被关押在这里。

可是,怎么才能救出她,我犯难了。

在高墙电网和荷枪实弹的日本人的守卫中,我所有的江湖经验,似乎都不管用了。

我来到城外采集草药,寻找那种能够将日本人化为烟雾的鸦胆子。

日本人在城门口设置了岗哨,每一个人出入的人都要遭受搜身,我的身上只有?头和绳索,我说我是出城打柴的。

我看到有两个人因为没有良民证,被装进了卡车车厢,拉进了城墙里。我还看到有一个背着粪笼的人,因为没有良民证,而向城外跑,被日本狼狗追上了,将他扑倒在地,压在身下撕咬。

日本人把中国人当成了出畜生,却还说建立什么大东亚共荣圈,我感到非常可笑。

整整两天过去了,我都没有见到鸦胆子。

第三天,我依然没有见到。那天,我来到了一座山岗上,远远看到远处升起了一层尘土。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爬上了路边的一棵大树上。

远远地,我看到有两个人跑来了,一个长发披散,一个穿着日本军装。我仔细一看,看到那个长发披散的人居然是陶丽。陶丽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怎么会和日本兵在一起?我正在疑惑的时候,看到更远的地方,跑来了三名追兵,两个穿着日本兵的衣服,一个穿着府绸汗衫。而那个穿着府绸汗衫的,居然就是八字胡。

我一下子看明白了。陶丽和装扮成日本兵的同伙在前面逃,八字胡和两个日本兵在后面追。

他们都骑着马。马蹄踩踏在地面上,尘土飞扬。

陶丽的同伙手中拿着一支手枪,他一回身,枪声就响了,追赶的日本兵中有一个人掉下马来。他想要再次射击的时候,没有子弹了。

而追赶的那名日军举起小马枪,枪声响后,陶丽的同伙倒了下去。

陶丽从树下跑过去,十余丈外,就是追赶的日本人和八字胡。

作者:我是骗子他祖宗 日期:2014-09-25 12:11百战兄是有文化的人,正确的观点,我会接受;不同的观点,我会探讨。

不过,百战兄好像对南方系很有成见,在中国媒体里,南方系是做得最成功的。

至于另外一个一直在帖子里蹦跶的人,从它出现一直到现在,除了攻击我谩骂我,再没有任何球本事,老子懒得理会它。它就是一坨狗屎,因为一个人是不会招惹一堆狗屎的,见了狗屎只会躲着走。

作者:我是骗子他祖宗 日期:2014-09-25 12:13百战兄应该和我年龄差不多吧,估计出生在城市,小时候没有经历过农村的赤贫,不知道那时候的底层人有多么苦难。

作者:我是骗子他祖宗 日期:2014-09-25 12:17这堆狗屎比起我以前帖子里经常出现的那两个人,水平差远了。

那两个人能够每天十几个小时出现在我的帖子里,研究我帖子里的每一句话,然后肆意曲解,上纲上线。人家好歹还是看过我的帖子。

而现在这堆狗屎他妈的连老子的帖子都不看,只会攻击老子,而且颠来倒去就是那么几句话,没有说出任何新意。

老子羞于回复它。它爱来就来,爱滚就滚,它在老子眼中什么都不是,连一只苍蝇都不如。

作者:我是骗子他祖宗 日期:2014-09-25 12:20我决定帮陶丽一把。陶丽是燕子的朋友,燕子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帮助陶丽的。

我从腰间解下绳子,绑了绳套。那名日本人骑着马从树下跑过去的时候,我一抖手,绳套飞出去,紧紧地套在了日本兵的脖子上。我拉紧绳索,马向前奔跑,日本人像死猪一样从马上摔了下来。我收紧绳套,日本人悬空而起,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翻了白眼。

当初和燕子在草原额吉家中的时候,我和燕子都学会了骑马,也学会了抛绳套。草原上的牧民,都能够用绳索和套马杆套狼。狼在高速奔跑中,他们骑马追赶,在马背上抛出绳套,一下子就套在了狼的脖子上。我虽然达不到这么精准的程度,但要套住骑在马上的人,完全是小菜一碟。

陶丽回身看到那名日本人悬空而起,就扭转马头,向着后面冲来。

八字胡看到空中有人,陶丽又追过来,吓坏了,扭转马头,掉头就跑。

他一溜烟地跑下了山坡,陶丽追之不及。

陶丽翻身下马,跑到了那名日本兵打扮的同伴跟前,看到那颗枪子从他的心脏穿过,他连一丝气也没有了。

陶丽失望地站起身来,她仰面朝向树顶,朗声说道:“感谢大侠救命之恩,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我哈哈大笑,从高高的树身上溜下来,对她说道:“你看看我是谁。”

陶丽的脸上满是疑惑的表情,她努力想了想,对着我摇摇头。

我说:“有一年,你来到赤峰认识了一个叫燕子的姑娘,你们……”

陶丽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她说:“哦,你是呆狗?”

我说:“是的。”陶丽高兴地说:“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说:“我和几个江湖上的朋友来到这里,亲眼看到日本人攻破了大同。我在这里打死了两三个日本人。哦,你怎么会在这里?”陶丽没有回答我的话,她满脸忧郁地说:“坏了,我和组织失去了联系,我变成了断线的风筝。”

我问:“什么组织?什么断线的风筝?”陶丽说:“我是刺探日军情报的,我们都是单线联系。我的上级是一个叫老唐的人,在大同开着估衣铺。我去找他的时候,才发现估衣铺被日本人占了,老唐被捕了,而我也撞进了日本人的圈套里。在日军的兵营里,我始终没有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日本人对我看守较宽松。今天早晨,来了两个日本宪兵装扮的人,要从兵营里提审我,说这是总部的命令。日本兵就放我们走。走出了兵营,这两个日本宪兵装扮的人才告诉我,他们是来营救我的。可是,就在我们快要出城的时候,与一队日军骑兵遭遇,这队日军中有刚才穿府绸衣衫的那个人,他留着八字胡须。他一看到我们,就对着日本人大喊大叫,日本人立即纵马扑向我们。我们只好逃出城门,拼命向城外跑。”我说:“这个八字胡最坏了,上次发良民证的也是这个狗汉奸,我差点也被他抓走了。”陶丽说:“我们逃出城门后,跑在后面的那个同伴说,他在后面阻挡这股日本骑兵,让我们快走。他还说,这个八字胡是本地人,以前也做侦缉工作,日本人一来,他就投靠了日本人。估衣铺就是他出卖的,我们很多人都被抓走了。八字胡是叛徒。”

原来是这样啊。

陶丽接着说:“那个同伴对我说,一定要赶快干掉八字胡,留着他,是个祸患。他说完后,就下马阻击日本兵,我看到他一连打死了好几个日本骑兵,然后骑着马走上了一条岔道。他是想把日本人引开,可是,日本人在后面打中了他,他掉落了悬崖下。”陶丽是特工出身,这两个同伴肯定也是特工出身,他们果然都出手不凡。

陶丽说:“日军骑兵继续向我们追赶。我们沿着山路,跑到了这里,没想到会遇到你。”我指着躺在地上的那个日本宪兵装扮的人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陶丽说:“不认识。但是我们对好了暗号,就知道是自己人。现在,估衣铺因为八字胡的告密,遭受了破坏,这两个同伴又都牺牲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和谁联系,谁会来找我,在哪里寻找。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说:“你不是在南京吗?你回到南京不就行了,你的身份自然就明了了。”陶丽说:“南京沦陷了,我们特工科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要找也没地方找。”我说:“我们住在城里马巷一个名叫张爱学的富豪家中,富豪逃跑了,家里有很多空房子,你不妨跟着我回去吧。”

作者:我是骗子他祖宗 日期:2014-09-25 12:20陶丽说:“这几天城里搜索正紧,你先回去吧,我会去城里找你的。”没有找到鸦胆子,我回到马巷的张爱学家,说起了遇到陶丽的事情,还说了八字胡叛变投敌的事情。

我说:“一定要尽快干掉八字胡,不然,更多的中国人就会遇害。

如果不干掉八字胡,陶丽就不能回到大同。”事实上确实是这样。如果陶丽回到大同,随时都会被八字胡认出来。

柴胡说:“八字胡投靠了日本人,手里有枪,身边有警卫兵,我们怎么才能接近他?”赛哥说:“这个难度确实比较大,要干掉一个江湖败类,比较容易,要干掉八字胡,很不容易。”白头翁说:“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各人发挥各人的特长,集思广益,三个臭皮匠,还赛过一个诸葛亮呢。”我问:“八字胡有什么爱好?”我想起了当年三师叔说过的一句话,每个人的爱好都是他致命的弱点,每个人的爱好都能够让他致命。

赛哥摇摇头,柴胡也摇摇头。

我说:“我去侦察查看,看看白头翁都有什么爱好。只要找到他的爱好,就能找到他的突破口。”第二天,我出现在了大同街头,我袖着双手,穿着一件破烂的夹袄,见到地面上有谁丢弃了烟头,就赶快捡起来抽两口。这样一身打扮,加上这样的嗜好,谁都会认为是最为卑贱的流浪汉。没有人会正眼瞧一眼,包括那些日本人和汉奸。

我在街头上等待八字胡的出现。

我的前方,就是昔日的大同中学,现在的日本人的兵营。我在兵营门口,看到过那个瘸腿的老鬼子,他拄着一根拐杖,走起路来一脚高一脚低,扭动着肥胖的身体,就像一只大虾一样。我在那里,还见到过保长,保长像个小丑一样,当他没有看到日本人的时候,他就趾高气扬,一个腋下夹着公文包,一个腋下夹着文明棍,满脸小人得志的神情;而当日本人在他的视线里出现的时候,他立即就换上了谄媚讨好的微笑,让在路面,让日本人先通过。我还看到一个卖香烟的孩子走上前去向保长兜售香烟,保长拿了一盒香烟,没有付钱,就扬长而去;卖香烟的孩子追着他要钱,他举起文明棍抽打孩子,吓得孩子落荒而逃。

保长的身边没有警卫兵,要收拾他实在太容易了。可是,我的任务是先干掉八字胡,让保长再多活几天。

一直到第四天,我才看到了八字胡出现。

八字胡一出现,我立即藏在了一堵断墙后,透过砖缝盯着八字胡。

八字胡的身后跟着另外两名汉奸,两名汉奸的腰中都别着盒子枪,他们不离八字胡的左右。

八字胡走进了日本人的兵营里,大约呆了一袋烟功夫,又走出来了。八字胡和两个警卫兵走在前面,我远远地跟在后面,左顾右盼,寻找着地上的烟头。我很想捡拾地上的破烂,可是那时候的人都很穷,一条裤子都要补了又补,哪里会有舍得丢弃的东西?我跟着八字胡,看到他走进了一座院子,那座院子门口挂着木牌,上面写着:晋北自治政府。我想要跟进去,但是看到门口站着两个持枪的汉奸,只好停住了脚步。

我坐在“晋北自治政府”院子的对面,靠着一面土墙,装着晒太阳。我看到八字胡走上了二层楼房,从裤兜里取出钥匙,打开了最里面的一扇房门。那是他的办公室。

知道了他的办公室,我就能找到他的软肋。

作者:我是骗子他祖宗 日期:2014-09-25 12:21和日军兵营比起来,晋北自治政府就要宽松很多。白天,那两个拿着枪的警察站在门口,形同虚设,我看到很多穿着光鲜的人穿过大门,径直走进去,他们对警察看也不看一眼;而到了夜晚,大门关闭,但是那种铁栏杆的大门照样形同虚设,任何一个成年人都能够在夜幕的掩护下,翻身而入。

晋北自治政府大院里有好几排二层楼的房子,白天的时候,每间房子里都有人,还有来到这里办事的人。而到了夜晚,大院里人去楼空,只有夜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回响。

这一天下午,在快要下班的时候,我衣着笔挺地昂首走进了政府大院,没有人拦我。大院的后面有一片小树林,小树林中是厕所。我装着上厕所,看看周围没有人,三下两下就爬上了一棵大树,藏身在树枝间。

黄昏来临了,大院里的人都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那座院子。八字胡也离开了。八字胡一走出大院,立即就有两名警卫兵跟在他的身后。

我想,八字胡一定在这座院子里担任着什么重要的官职。

夜晚来临了,月亮升上来,院子里空无一人,就连门口的两个岗哨也撤走了,代之而来的是两个大灯笼,挂在门口,在夜风中轻轻摇晃着。

我爬上了二楼,走到了最里面的那间房屋,从口袋里掏出细铁丝,打开了房门。月光从窗棂透进来,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模糊而不真实。

房间里靠墙摆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沓纸张,纸张上写满了字。抽屉没有上锁,里面放着一叠纸币。除此而外,房间里再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

我把那沓纸张和那叠纸币装在腰间,用裤带勒紧,然后离开了。

大街上冷冷静静,透着一股萧杀。自从日本人来了后,人们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没有人再敢夜晚上街,就连响了几百年上千年的梆子声也消失了。夜晚的街道上,经常会有枪声响起来,那是日本人对着可疑的目标放枪。

我走在墙壁的阴影中,观察着四周,像一只行走在夜色中的猫一样。我走到一处拐角的时候,突然听到隐隐约约有说话声传来。

说话声是从一间房屋传来的,房屋外有院子,院门口有柳树枝编成的栅栏门。多年的江湖生涯让我养成了异常警觉的习惯,我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就一个纵身,翻过了院墙,溜到了那间房屋的窗下。

房间里有两个人在交谈,一个声音苍老,一个声音年轻。他们操的是东北口音。

年轻的说:“我们初来乍到,对大同不熟悉,卖虎骨,会有人买吗?”年老的说:“怎么没有人买?只要功夫下到了,就不愁没生意。”我一听,知道这两个人是吃搁念的,他们挑方卖药,这一行在江湖八大门中属于皮门。大街上卖大力丸的、卖虎骨的、卖麝香的、卖祖传中药的,都属于皮门。

年轻的问:“怎么下功夫?”年老的说:“这是有窍门的,圆粘子、卖钢口、啃条子、转包口,你把这些技巧掌握了,就有用不完的钱。”年老的都说的是皮门行话。

挑方卖药,就是在街边摆一个地摊,把药物拿出来,通过言语吸引观众,让观众购买。而如何把观众吸引了,如何让观众掏钱,这就是窍门。圆粘子,就是设法招徕行人;卖钢口,就是抑扬顿挫的说话技巧;啃条子,就是说病因;转包口,就是转到自己要卖的药物上。凡是挑方卖药的,只要能够掌握了这四点,自然就会有人排队买药。

比如,挑方卖药的站在街边,看着行人说:“南来的,北往的,扛包的,挑担的,手拉着手恋爱的,吃饱喝足打嗝的,都到我这儿看一看……”这个就叫圆粘子。“初到贵地,人地两生,仰仗各位捧场,有钱的给个钱场,没钱的给个人场……”这叫卖钢口。“邻村老宋,腰酸腿疼,床上不行,这是为啥子?肾虚……”这叫啃条子。“男人最喜欢女人说,我要;男人最怕女人说,我还要。我的药神奇无比,女人想要几次给几次,想要多少给多少……”这叫转包口。

这个年老的,真是一个老江湖。

作者:我是骗子他祖宗 日期:2014-09-25 12:22年轻的说:“爹呀,我跟着你卖了这么些年虎骨,我们家哪里来这么多名贵玩意?”年老的说:“说你傻,你还真傻。我们东北人到了关内,只要是挑方卖药的,都卖的是虎骨,你想想,能有多少老虎让你卖?这种玩意儿,祖祖辈辈卖了几百年,再多的老虎都死光卖光了,哪里还轮得上我们卖?这些玩意儿都是假的。”

年轻的说:“咦,怎么是假的?”年老的说:“这话只能你知我知,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所谓的虎骨,其实是骆驼的后腿骨;所谓的虎筋,其实是牛筋。把骆驼后腿骨和牛筋,用老胶粘在一起,然后把骆驼后腿骨雕刻成虎爪的样子,放在火边烤,烤上几个时辰,骆驼骨头里的油就烤出来了,看起来油光铮亮,像真的虎爪一样。”我在外面听着,终于听明白了。这些年,每到一地,都能看到有操着东北口音的人,在街边摆摊卖虎骨。卖得非常贵。东北有东北虎,所以摆摊的人都会操着东北口音。人们传说虎骨治百病,阳痿早泄、腿寒肾虚、肠胃阻梗……它都能治。所以,就有人愿意掏大价钱来买。

摆摊的人用锯子锯下一小块,像称量药材一样用戥子称,一块骆驼后腿骨假冒的虎骨,要卖到一群骆驼的价钱。

房间里的父子俩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我翻墙离开。

回到我们住宿的张爱学家,已经到了后半夜。担心灯光会被巡逻的日本兵发现,我悄悄来到了地下室,关上木盖,点亮油灯,从怀里拿出那沓纸张,一看,大失所望。那是八字胡写给日本人的文件,里面介绍的是大同的基本情况。而那叠钞票全是面值一百元的,上面印着“冀东银行”。这样的钞票我还没有见过,肯定也无法使用。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日本人和汉奸准备在大同地区推行这种“冀东银行”的钞票,拿了一部分样品,放在八字胡这里。

从这份文件和这叠钞票上,看不出八字胡有任何爱好。看不出他的爱好,我们就找不到突破口;找不到突破口,我们就无法下手。

疲困袭来,我在地下室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传来了咣咣的锣声,保长的破嗓子隔着木板缝隙传进来,他喊道:“皇军大捷,大庆三天,会吹拉弹唱的,一技之长的,都来戏台报名,选中表演的,皇军重重有赏。”

我一激灵,一下子醒过来了,我想起了会变魔术的赛哥。

我从地下室里爬出来,看到柴胡和赛哥正站在屋檐下,焦急地望着院门,院门在里面关着。他们一看到我,就跑过来,抓住我的手臂说:“你怎么冒出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正准备去外面找你呢。”我简单说了昨晚偷窃八字胡的事情,他们听我说完,脸上都带着失望的神色。

我对赛哥说:“保长在外面喊报名表演呢,你怎么想的?”赛哥说:“我刚才还在和柴胡商量着,我想要报名参加。鬼子打了胜仗,要开庆祝会,前来的必定是方方面面的头面人物,我们趁机也能摸摸他们的底细。我们整天躲在这座院子里,也不是一个办法。”

作者:我是骗子他祖宗 日期:2014-09-25 12:24柴胡说:“我们要出去做点什么营生,把人分流出去。我们这一大院子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呆在一起,如果日本人和汉奸突然有一天进来盘查,一定会露馅的。”赛哥说:“到狗日的庆功会那天,肯定会来很多人,我们瞅瞅机会,看看会有什么机会,做点营生,避免日本人和汉奸怀疑。”

柴胡说:“是的。”

赛哥又问:“呆狗,你是怎么想的?”

我没有回答,赛哥推了我一把:“呆狗,你想什么呢?”我想起了三师叔当年给嘉兴镖局栽赃的事情,三师叔用一招漂亮的借刀杀人,把嘉兴镖局送进了监狱。我想,我何不也用这个计策,把八字胡干掉!

我说:“我们快点进房间,我想起了一个好计策。”赛哥和柴胡跟着我进了房间,房间里,白头翁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和那几个女子躲进钱库里。因为他们都没有良民证,为了躲避日本人和汉奸的突然盘查,到了白天,他们不得不躲进钱库里。

我问:“如果狗日的要在戏台上庆祝,八字胡会不会到场?”柴胡说:“那是肯定的。这种跟屁虫,怎么会错过这种表现的机会。”我说:“只要八字胡来,就好办了。我想到了一条妙计,可以干掉八字胡。”、

他们很感兴趣,立即围聚过来。

我说:“八字胡和一群日本兵去追赶陶丽,日本人都死光了,陶丽还没有捉到,回到城里的,只有八字胡一个人。我昨晚去八字胡的办公室,偷到了他写的一份厚厚的材料,里面是详细向日本人介绍大同的情况。我知道这是八字胡亲手写的,因为我见过八字胡登记我的名字:呆狗。我在这份厚厚的材料中找到一个呆字,一个狗字,发现和他那天发良民证的时候,所写的字迹一模一样。”

赛哥问:“然后呢?”我说:“我伪造一份情报,用八字胡的字迹,上面写:女人已经救出,日军骑兵被我引入陷阱,无一逃脱。请求组织再给我新的任务。

这份假情报,设法让日本人看到。”白头翁听到我这样说,放下了手中的被褥,他赞赏地说:“呆狗这个计策大妙。但这份假情报需要改动几个字,后面改成天皇大庆,日军首脑云集戏台,请派人轰炸。”柴胡说:“非常好,这个计策越来越完善了。日本骑兵没有一个回来是事实,日本首脑汇聚戏台还是事实。两个事实互相印证,日本人绝对不会怀疑是假情报了。”我说:“这个计策虽然好,但关键的一步是,要让日本人看到这张纸条,而且还要让日本人无意中看到,这样日本人才不会怀疑。”赛哥大笑道:“到了这一步,我就能帮上忙了。这个连环计,保证能送了八字胡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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