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哭之前似是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大喝道:“救命啊!”这一声大喝的内容虽然不怎么勇武,但底气十足,声震长空,竟把杀手们唬得一怔。

姜小白也是一怔,旋即明白倭寇不懂汉话,大概将自己这句话当成什么厉害招式发出前的吼叫了。想到这里,他竟嘎嘎大笑起来。

众杀手被他笑得心下更虚,姜小白看准机会,抖手一镖打出,红丝绕在那断腕之人的脖子上,呼地飞了起来。姜小白扣住他双肩一通乱挥乱舞。杀手却根本不在乎同伴性命,噗噗几刀下去,姜小白身上已溅满了这人的血。姜小白将尸体丢在一边,取了他的短刀,向前一斩而下,迫退一个杀手,忽又转肩,变劈为撩,伤了一人,又猛地反手一刺,再伤一人。正是万家酒店里小娥和假冒陈景杭之人所用的刀法,九菊一刀流的刀法。

众杀手见他使出自家功夫,一时惊异,却发现他使来使去只会这一招,复又结阵杀来。姜小白虎吼连连,左手绳镖

护体,右手出刀,一时与众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只不过他吼的仍是那句不怎么勇武的“救命啊”,待他吼到第五句时,终于有人来救他了。

狄樾和盛千帆赶了回来。三人背对环立,姜小白咽了口吐沫,道:“找到丐帮的人了?”他在山上遍寻不着任逍遥,又累又饿,便骑着惊风回了九华集,听薛武刚将前后事情一说,饭都顾不得吃,就急急赶来帮忙。

丐帮的人不要他,他却不能不管丐帮的事。

盛千帆道:“找到了,凌姑娘也找到了。” 姜小白啐道:

“就他娘的惦记凌姑娘!”白影一闪,冷无言已从树上跃下。他衣衫有血,目光微寒:“一个不留。”

众人不觉抬头去看。

树上五人心口都被洞穿,四人已咽气,只有一人仍在惨笑狂呼:“冷无言,你以为杀了我们,就可以了吗?哈哈哈,就,可,以,了,吗?”

最后五个字,字字含血。

几人回到九华集时,天已大亮。薛武刚见丐帮众人平安归来,欣喜不已,尤其是听到三十名蜜珀杀手伏诛更是高兴,忽又有些窘迫地道:“那男人和落樱怎么办?这两人都是汉人,倒不似穷凶极恶之辈。我问过几次话,他们也不清楚蜜珀的计划。”盛千帆听到“落樱”二字,心里不由一阵抽搐,同时感激地看了薛武刚一眼。

薛武刚一定知道蜜珀是来干什么的,只是给自己保全面子,没有说出来而已。可是对落樱,却是另一种形容不出的感觉。

这女人带给他的经历,恐怕一辈子也抹不掉了。这种感觉很不好,盛千帆却只有无奈接受。

凌雪烟忽道:“放了他们吧。”她一贯语出惊人,此刻也不理众人惊疑之色,“蜜珀菊刀的人都死了,他们总不会再死心塌地给倭寇卖命罢?”

于是落樱和那男人便走了。

落樱走的时候,似是看了盛千帆一眼,又看了凌雪烟一眼。盛千帆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开始担心她今后怎么生活,会找个好人家嫁了吗?还是,像更多流落江湖的女子一样,归于烟花之地?凌雪烟见盛千帆怔怔出神,竟有些生气,哼了一声,转身便走。盛千帆见她径自向杨一元的屋子走去,跟上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正在发呆,魏青羽忽道:“凌姑娘,杨兄已不在这里了。”

“他伤还没好,能去哪里?”

魏青羽眼中流露一片蒙蒙哀色:“他在慧居禅寺出家了。”

哀莫大于心死。

屋子里顿时沉默下来。

谁能体味得到杨一元的痛苦和落寞?恐怕只有姜小白。

他救了丐帮的人,却不会被人感激。冷无言忧心的却是

这几天发生的事。

表面看来,所有事情都是九菊一刀流和合欢教的阴谋。美人图和袁池明的亲笔信诱丐帮来丐帮精英,接着任逍遥火烧化城寺,挟持凌雨然逃走,九菊一刀流派蜜珀菊刀取丐帮长老而代之。计划缜密得令人叹为观止。虽然蜜珀已死,可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冷无言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杀那些人,哪个是蜜珀。还有杀手临死前喊的“就可以了吗”,有何深意呢?所以他同意放走落樱和那个男人,并托李沛瑜派人跟踪。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任逍遥去哪里了?

129 楼

作者:合欢教主 日期:2018-07-03 14:38

八 童埠小楼夜惊魂

任逍遥去了青阳县西北的港口童埠镇。

童埠镇直通长江,河曲山错,是一处极好的避风港,所以青阳县的百户所不设在青阳县城,反而设在这里。一来便于盘查来往客商、搜捕可疑船只人物,二来天高皇帝远,不与青阳官吏往来,律法鞭长莫及,镇上小吏又不愿与军中的人过不去,这些兵爷们乐得自在。

跟他们一样自在的,还有水匪。只不过近几年来,这一带的猫儿桥、乌龟颈、双丰、庆丰和狮子山五家水匪全都归附了长江水帮,平时给行商镖行引引路,保保驾,钱来的也算容易。

千总营看长江水帮的面子,也不跟他们过不去,有时接了缉拿要犯的活儿,还会知会他们帮忙留意。总而言之,双方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申牌正,太阳已隐在山后,山峰沉浸在云雾里,湖面上彩霞满天。朝湖而建的一家小酒馆已开始上人,两个精赤上身的汉子尤其引人注目。其中一人,是千总营的小旗长孙定,港口上混的人都认得他。另一人却是个倒吊三角眼的精瘦汉子,港口上混得稍有头脸的人也都认得他。

因为这位爷就是头一家水匪猫儿桥的二当家,鱼鹰阴平。

猫儿桥是童埠镇五家水匪中势力最大的一家,也是离长江口最近的一家。这些人虽然不受王法管束,却要受凡俗人欲的管束。寨子里再逍遥,也没有镇子上那种快活——酒、女人、财路。所以这五家水匪都或明或暗地与千总营里的小头目勾勾搭搭,干些平常人不清不楚的勾当。在童埠镇,这不算什么秘密。所以酒馆里的人见他们两人凑在一处,都很自觉地远远躲开。阴平对这种场面很是得意,抛了一颗花生在嘴里,低低道:“孙哥,少喝点,晚上那宗买卖……”孙定喝了一口酒:“不怕,后半夜的活儿,现下时辰还早,误不了。倒是有宗买卖急得很。”

阴平道:“什么买卖?”孙定嘿嘿笑道:“怎么,以你老兄的手段,竟然不知镇子上来了两个投亲不遇的雌儿?她们一个劲儿地打听雇船的事儿,出手十分阔绰。如今就住在镇子西头的竹楼里。” 阴平又剥了一颗花生,面无表情地道:“孙哥看上的人,我不动。”孙定搓了搓手,道:“这事儿还真要仰仗老弟了。我直说了罢,总旗大人也在打那两个小雌儿的主意,我怎敢与他争?但若是老弟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们弄到湖里去,这个就……总旗大人决不会为了这点事翻你们五家寨子。”他笑得满面淫光,仿佛看到了一对赤裸裸的羔羊,“当然兄弟绝不会亏了你,你先!”

阴平嚼着花生,思索半晌,才道:“很漂亮?”“比你这辈子见过的女人加起来都漂亮。”孙定拍着胸脯道,“而且,若我看得不错,这俩小雌儿至少有一个还是琵琶仔。”

阴平眼睛亮了起来,说句“走”,当先站了起来。

琵琶仔就是处女,漂亮的处女和许多的银子,男人怎可能不动心?反正这事有孙定兜着,无论成与不成,阴平都不

会惹上官司,这样的买卖还不赶着去做,那他就是傻子了。

镇子西头是一片寂静的树林,平时少有人来,房子却不少。

房子不仅多,还一个比一个气派,一个比一个奢华。因为这些房子是青阳县的富人建在湖边的别院。虽然他们一年到头也难得来住几天,却占了整整半个湖岸。孙定说的竹楼,就是这一片房子最北面。

天已黑透,狭长的竹叶影子投在碎石小路上,仿佛一条条小鱼在水中嬉戏。冰盘般的月亮挂在楼顶,洒着柔和的清辉。

两人将船藏在芦苇荡中,蹑手蹑脚穿过竹楼,却发现窗子里透出不止两个人影,皆是一怔。莫非已被人捷足先登了?孙定踌躇片刻,做了一个去看看的手势,悄悄凑上去,勾着窗子一看,却差点乐疯了。

竹楼里竟不是两个雌儿,而是五个。其中两个一身白衣,胸前缀着红玛瑙的梅花坠子,一个眼睛圆圆如珍珠,一个下巴尖尖如小狐,正是凤飞飞与玉双双。另外三个,却是两个黄衣小婢和一个着烟粉色长裙的女子。

这女子生得端庄灵丽,一头漆黑长发高高挽起,虽不施脂粉,却比四女姿色高出一筹,尤其那张鲜红欲滴的樱桃小嘴,任何男人见了,都免不了想要亲上一口,再试试她另一张小嘴是不是也如此令人销魂。就听她道:“六妹,七妹,你们赶快离开此地,不要再为合欢教做事了。”这女子就是从前的暗夜茶花之首,如今的长江水帮帮主夫人兰思思。猫儿桥的水匪虽然归附长江水帮,但阴平这样的小人物根本不会认得兰思思。若是认得,他立刻就会跑回寨子里蒙头大睡三天,也不敢打兰思思的主意。但是听到“合欢教”三个字,他却也想溜了,刚要迈步,身子却僵在原地。

他吃了一惊,望向孙定。孙定正一脸愁苦地看着他。

两人竟不知何时被人点了穴道。

屋子里凤飞飞冷着脸道:“大姐如今富贵了,就不念旧情,连只船也不给妹子了?”兰思思叹道:“六妹,哎,你还是这般泼辣。你们雇不到船的,这一带是长江水帮的势力,对不知根底的人,哪个敢雇船给你们!更何况任逍遥在九华山……”凤飞飞打断她的话:“合欢教怕过谁来!我不信刀架在脖子上,连一条船也弄不到。”

玉双双扬了扬下巴,牵着她的衣襟道:“兰姐姐,我们只是要一条船,难道,你忍心看我们被江湖中人置于死地吗?”兰思思正要说话,就听一个沉厚的声音道:“夫人如今已不是你们大姐,夫人也该明白这个道理。”随着这句话,两条人影咚咚跌了进来,正是孙定和阴平。他们虽然跌得鼻青脸肿,却半声也不敢出,尤其是阴平。他已听出这声音是长江水帮皖境大寨主赵虎阳,也就是童埠镇水匪的顶头上司。

他们入长江水帮时,拜会赵虎阳多次,对他的声音清楚得很。

凤飞飞冷笑道:“大姐,这就叫做先礼后兵么?” 兰思

思脸色一变:“赵寨主,你来这里做什么?”赵虎阳摸着颌下胡渣,一双铜铃大眼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兰思思,道:“夫人,帮主要是知道你偷偷来这里见合欢教的人,恐怕会不高兴。”长江水帮十八大寨,每寨分管长江一段,每个大寨主麾下皆是小寨无数。这十八个寨主对兰思思都不是很尊重。并非因为她曾是青楼红牌,而是因为她对钟良玉隐瞒身份,更因为她曾经的姐妹如今都是合欢教的人。自她小产后,钟良玉便未再亲近过她,帮中人虽然对兰思思礼数周到,却认定她已失宠。

这十八位大寨主本就是与钟良玉称兄道弟的交情,更不会对她客气。

这道理兰思思自然清楚,只轻咬下唇,道:“赵寨主这是要挟我?”赵虎阳道:“不敢。只是提醒夫人,既然嫁给帮主,便须以长江水帮的事为重。”他口气忽地一凛,“合欢教是长江水帮的敌人,夫人为敌人通风报信,这事情无论怎么说,都不好听。”

兰思思欲言又止。她在长江水帮的地位很尴尬,的确不该多生是非,况且,她也实在摸不清钟良玉的心思了。 “什么敌人!”玉双双突然恼道,“兰姐姐是我们的大姐,一辈子都是我们的大姐,你这老家伙休想挑拨我们姐妹!哼,我就不信,你的兄弟若是有了麻烦,难道你不管吗?”赵虎阳冷笑一声,一脚踏住阴平后腰:“这个人是我兄弟,但他犯了错,我一样不会放过他。”言毕低头喝道,“鱼鹰,你最近三个月做了什么,别以为本寨主不知道。”阴平冷汗涔涔。这三月他与孙定的确没少干杀人越货的事,万万没想到这些事居然会传到赵虎阳的耳朵里去。阴平一面算计自己做下的买卖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一面连声道:“赵寨主饶命,小弟,小弟一时糊涂,听了孙定这个王八蛋的话,他,他,他才是主谋,小弟不过是透透消息、把把风,钱财没得多少,大头都被这姓孙的拿去了。”孙定立刻骂道:“你个王八蛋,你犯了事儿要老子替你兜着,你他妈过河拆桥是不是!你跟我做的买卖,哪次不是你拿得多,哪个雌儿不是你先开苞,你他妈把人家小丫头捅得连房顶都要叫掀了,我他妈还给你放风……”“你闭嘴!”赵虎阳喝了一句,孙定立刻安静了。赵虎阳脚上加劲,阴平觉得自己就要断成两截,当下也没了说话的力气。赵虎阳冷哼一声,对玉双双道:“这厮不遵长江水帮帮规,坏了行里的规矩,老子今夜就是来清理门户的。坏了规矩的兄弟,就不再是兄弟,是敌人!”他又看了兰思思一眼,“想不到遇上了夫人。夫人以为长江水帮的帮规重要,还是你的姐妹情分重要?”兰思思紧握双手,脸色苍白,声音也有了一丝颤抖:“可是,她们并未做过坏事。赵寨主还是,还是放过她们罢。”凤飞飞抢着道:“大姐不用给我们求情。”她瞪着赵虎阳,还是那句话,“合欢教怕过谁,赵寨主想擒我们,还得凭本事!”兰思思急道:“六妹,你不知道……”她咬着唇,狠狠跺了跺脚。

她知道赵虎阳铁砂掌的厉害,却不敢说出来。若是说了,无异于与长江水帮决裂。赵虎阳瞧了她几眼,意味深长地道:“多谢夫人。”

凤飞飞却不知深浅,一手拔剑,一手推了玉双双一把:“你先走!”赵虎阳双掌一翻,拍在凤飞飞剑上,凤飞飞站立不稳。玉双双扶住她道:“我不走,拼就拼死了。”凤飞飞道声“好”,又对兰思思道,“大姐帮我们准备两口上好棺材,也不枉姐妹一场。”说完,与玉双双同时出剑,直取赵虎阳面门。赵虎阳挥掌迎上,一双铁掌在剑光中上下翻飞,二十招下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暗夜茶花是宋芷颜的弟子,按说也该用昆仑剑法才对。昆仑剑法快狠辛辣,凤飞飞的招式是这一路没错,玉双双却有些不同。她的剑法居然走优蕴一路!赵虎阳本待以刚猛破辛辣,此刻刚猛被玉双双克制,速度又不及凤飞飞,一时落了下风。

三人又僵持了二十几招,赵虎阳把心一横,道声“两位小心了”,猛地欺身近前,一把握住玉双双的剑。玉双双剑被握住,却不见他掌心流血,心下一愣,猛悟对方修习铁砂掌,内力灌注掌中,寻常兵器难伤他。赵虎阳趁她一怔的工夫反手一带,玉双双便踉跄着向前栽去。凤飞飞见状一惊,飞起一脚,踢向赵虎阳腰眼。

踢是踢中了,可是疼的不是赵虎阳,而是凤飞飞的脚。

她的脚心被一拳击中,那股酸麻劲道令她眼泪都流了出来。砰地一声撞上墙壁,半边身子僵硬起来,再也动弹不得。

赵虎阳制了玉双双穴道,道:“胡光。”竹楼外立刻闪进一个高个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道:“赵寨主有何吩咐?”赵虎阳沉声道:“这里交给你。你是明白人,多余的废话我也不说了,你们猫儿桥劣迹不少,正需要一件功劳冲抵。

老子希望你回去看好自己手下,别再给老子惹麻烦!”胡光频频点头:“寨主宽宏大量,小的一定狠狠教训这帮王八蛋。”说着狠狠瞪了阴平一眼。阴平的脸色立刻变成死灰色。胡光是猫儿桥大当家,听这话音,可不是要自己的命么!

130 楼

作者:合欢教主 日期:2018-07-03 14:38赵虎阳转向兰思思,不冷不热地道:“属下送夫人一程罢。”兰思思看了凤飞飞和玉双双一眼:“她们,你要怎样?”赵虎阳不说话,胡光便笑道:“猫儿桥会将这两个女贼交给武林城,至于江湖中人如何处置她们,那便不是小的能过问的了。”兰思思说不出话。她还能怎样?踌躇良久,终于跟着赵虎阳走了。他们一走,阴平立刻叫道:“大哥,大哥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胡光哼道:“老子连夜赶来,不叫你死在赵虎阳的铁砂掌下,已经很对得起你小子了。你干的好事,真以为老子不知道?干咱们这行的,哪个没干过那样的事儿!眼看着天下太平了,这碗饭不好吃了,我才带着你们入长江水帮,求个庇护。

长江水帮规矩多了些,弟兄们平时清苦,干些坏帮规的事,老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你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连道上最简单的规矩也忘了,剁人都不问来历吗?你他妈知不知道你上个月奸的女人,是池州金行出了名的一位爷新买的小妾?他那金行跟长江水帮有不少生意往来,是赵虎阳座上宾!这事儿一出,人直接告到赵虎阳面前去了。赵老大不杀你,日后的买卖还他娘的怎么做?你说,你是不是给我找麻烦!”他越说越气,伸出一只手,往阴平脑后探去。

阴平肝胆俱裂,叫道:“大哥,大哥,我,我愿意把这些年积攒的金银全给你,全给你,你找个死人替我吧,我保证滚得远远的,绝不给你找麻烦。”说到最后,已快哭出

来了。

胡光住了手,道:“我也不想杀你,谁让咱们兄弟一场。

你给我找麻烦,我却……”阴平赶忙道:“大哥放了我,我绝对忘不了大哥的再生恩德,大哥有什么事情不好解决,只要说一声,哪怕小弟身在天涯海角,也一定帮大哥把事情办了。”胡光解开他的穴道,转了转眼珠,道:“可这替你的死人,一时半会儿又往哪里找去?”阴平瞥了瞥孙定,一巴掌扇过去,骂道:“你这绿毛乌龟,刚才你是不是骂老子骂得很爽?”孙定杀猪般叫了起来:“我不敢了,不敢了,两位好汉饶命。”阴平巴掌不停,将孙定的脸抽得猪肝一般:“谁不敢了,谁不敢了?”孙定忍痛大呼:“绿毛乌龟不敢了,绿毛乌龟不敢了。”阴平似乎还不解气:“告诉你,你老婆也被爷捅得将房顶叫翻过,你……”

胡光有些不耐烦:“够了。”阴平立刻悻悻地住了手,却从腰间拔出一把尖刀。孙定吓得魂飞魄算,嘶声道:“大当家,咱们说穿了都是一条道上的,将来说不得还须兄弟我帮衬你,你,你真要为这点事情把我逼上绝路?你杀人不打紧,可童埠镇没了我,军中不会善罢甘休。

我孙定虽然不算什么大人物,好歹也是世袭军户出身,我若不明不白地没了,就是青阳县也扛不起这个罪名。长江水帮名头再大,也不会跟朝廷作对罢?你这,这么做不是自找麻烦?”胡光倒也不急,只是按住阴平的手,平心静气地道:“孙老兄这么一说,老子倒是想起来,半个月前,咱们猫儿桥保的一批红货过港入长江时,听说查出了不该带的东西,给孙老兄的手下扣了。不知道孙老兄记不记得这么档子事。”孙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声道:“只要你放了我,回去我就放人,放货,立刻就叫他们入长江。”“孙老兄是个明白人。”胡光嘿嘿笑道,“咱们的确本就是一条道上的,谁也保不准需要谁帮衬,谁也别把事情做得太绝。”说完便解开他的穴道。阴平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他刚才打孙定的时候,下手着实不轻。孙定果然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谁知胡光又道:“今天的事就过去了,孙老兄也不要找我二弟的后账,今后咱们还是各走各的路,各发各的财,井水不犯河水。”忽然又笑了笑,“当然,孙老兄肯照顾我们生意,那是再好不过。”孙定“呸”地吐出一口血水,恨恨道:“我老婆的事怎么说!” 阴平挠了挠头,忽然指着凤飞飞和玉双双道:“这不正好有两个。这次你先。”他色迷迷地瞧了瞧二女,咽了口吐沫道,“这比你老婆可强多了。”说完,忽然想起这两个女人是要送到武林城,赶忙讷讷地对胡光道,“大哥,这个,难道没兴趣?”

胡光只说了一个字:有。三个人顿时大笑起来。

玉双双被他们笑得心底发寒:“你们,你们要干什么?”阴平笑嘻嘻地道:“你们教主难道没教过你,合欢是啥意思?我还以为他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说着,一伸手撕开她上衣,露出粉嫩的胸膛和一对盈盈的丁香小乳来,用力抓着。玉双双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立刻疼得哇哇大哭起来。

啪地一声,孙定打飞阴平的手,嚷道:“这小雏是我的。”阴平瞪了瞪眼,想到大哥还有批东西在这家伙手上,自己又是惹了祸的人,大哥不出声,他也只能乖乖退到一边,盘算着待会儿该怎么玩点花样出来才好。

孙定将玉双双按在地上,她越哭,越是刺激男人的情欲。

凤飞飞忽然厉声道:“不许哭!”玉双双立刻不出声,眼睛里全是恐惧,咬牙死死并着双腿,却渐渐力不能支。

“看来这位姑娘是不会乱喊乱叫的了,嗯,这样的女人我很喜欢。”胡光笑了笑,慢慢解她的衣扣。凤飞飞冷笑道:“你会后悔的。”胡光哈哈大笑:“老子每杀一个人,就会听一遍这样的话,到现在也不知听了多少次,却一次也没后悔过。”这句话说完,已解开她上衣,盯着看了半晌,又去解她裙带。

凤飞飞仍是神色不变:“你很快就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胡光捏了捏她的脸蛋,道:“是,是,要死要活,欲死欲……”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扑通一声,阴平突然栽倒,一股冰冷剑气向他脑后袭来。胡光一惊而起,避开七尺,一转身,竟是兰思思。

她竟然去而复返。

兰思思持剑怒道:“你们这三个败类,今天我就替相公清理门户。”说完一剑向胡光刺去。

胡光心慌意乱,喊道:“夫人,夫人且听小人……”一面喊,一面躲闪她的剑锋。

兰思思的武功比暗夜茶花任何一人都要高出许多,她或许不是赵虎阳的对手,却绝对能杀了胡光。阴平和孙定见了,不约而同往楼外跑去。胡光一怔之下,身上已挨了一剑,怒骂道:“你们两个混账东西,竟……”

他忽然住了嘴,因为这两人已退了回来。

两人跪着退回来,磕头如捣蒜般,口中叫着“赵寨主饶命,赵寨主饶命”。兰思思身子一震,胡光趁机跳出战圈,正思索着该如何交代,却见赵虎阳神色异常。

他额上青筋暴起,面容扭曲,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完全不是平时那个威风八面的大寨主铁砂掌赵虎阳。兰思思见了,心下也是奇怪。赵虎阳身后却响起一个冷酷的声音:“赵寨主不是要清理门户么,怎么不动手?”一道黑色影子从窗口掠了进来,落在玉双双身侧。

任逍遥。

玉双双见了他,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任逍遥却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虎阳,悠然道:“你若不动手,我可要取你性命了。”转头给玉双双披上衣服,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哭个够,眼睛又往凤飞飞身上扫去,道:“很好,不愧是我任逍遥的女人,没有给我丢脸。”凤飞飞挣扎着坐起来,挤出一个笑容。胡光三人见情势不对,齐齐跃起,想从窗户逃走。就听赵虎阳一声大喝,砰砰砰三声,三人全跌在地上,右腿腿骨被击得粉碎,哀嚎不止。兰思思却注意到,赵虎阳的手竟在滴血!确切地说那不是手,而是被砍断的手腕。他一双铁掌已被齐腕削去,三拳击出,血肉破损,断处白骨凸出,筋肉外翻,惨不忍睹。

胡光悲声道:“赵寨主,小人知错了,小人一时糊涂,还望您,望您念在猫儿桥一众兄弟的份上,饶我一条活路。”赵虎阳惨笑一声:“我饶得你们,有人却不会饶了你们。”这句话说完,便虚脱一般倚着门框,滑坐在地,嘴角渗出一缕血丝。他已受重伤,刚才又拼尽全力打出三拳,此刻已是力竭。

胡光三人明白过来,立刻转向任逍遥告饶。

任逍遥放开玉双双,拉了椅子坐在屋子中央,兴致颇高:“你们靠近一点,大声一点,否则我听不到。”他神色平和,声音舒缓,没有一丝一毫火气。三人先是一怔,随即匍匐近前,跪在他脚下,说了几大车认错服软的话,若非亲耳听到,实在没人相信方才还趾高气昂的人,竟能一下子变成三只癞蛤蟆。

任逍遥听够了,喝道:“都抬起头来!”三人不明所以,才一抬头,便觉脸上一热,继而双目剧痛,六只眼珠已被生生挖去。三人愣了片刻,才杀猪般地嚎叫起来。一旁的玉双双吓呆了。她知道任逍遥一定会给自己出气,却没想到他居然会挖掉别人眼睛,不觉连哭声也吞了下去。

她生性灵巧,是兰思思等七个女子中武学天分最好的,任逍遥一向很疼爱她。这种疼爱不同于对女人的占有欲,因为他并不想占有这个女孩。不是嫌她小,也不是嫌她不够漂亮、不够风情,而是觉得有这么一个单纯可爱、冰清玉洁的小姑娘围在自己身边,是男人最奢华的点缀之一。所以他绝不能容忍别人破坏玉双双的单纯,哪怕看也不行。

他将手指擦净,嘴角浮起一丝冷酷笑意,可惜胡光等人已看不见了:“你们得罪我合欢教两位姑娘,我便要两个人的命。

至于这两个人是谁,三位可以慢慢商量,我还有些时间,不急。”说着,居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未入口,胡光已暴喝一声,一掌击向孙定。他们三人本是并排跪着,此刻虽然没了眼睛,也能感觉到大致方位。胡光这一掌正好击在孙定喉间。喀地一声,孙定颈子折断,哼都未哼一声便倒了下去。一旁的阴平反应也不慢,一拳捣向胡光。

这两个风里浪里流过血、拼过命的人做起这种事来,的确比孙定驾轻就熟得多。

砰地一声,胡光牙齿掉了三四颗,满嘴鲜血直流。但他竟能忍住不出一声,手顺着阴平的胳膊滑上去,一指插进了他的喉咙。阴平喉咙里咯咯作响,僵立半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任逍遥转头对玉双双柔声道:“双双出气了没有?” 玉

双双吓得一颗心怦怦跳,木然地点了点头。

胡光大声道:“我可以走了么?”任逍遥的嘴角仍是带笑:“你已经这个样子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131 楼

作者:合欢教主 日期:2018-07-03 14:38胡光心中一寒,吐了口血水,道:“我,我……活着总比死了好。”

“可我不这么认为。”任逍遥慢慢抽出刀,“你这样活着,实在没个男人样子。”胡光嘶声道:“你?你不是说,只要两个人的命?你,你不能言而无信!”任逍遥淡淡道:“为什么不能?我数到三,你给我想个理由,我便不杀你。一、二……”胡光心胆俱寒,还没听到那个“三”字,就感到一阵森寒的血腥气吹到了脖子上,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任逍遥收刀入鞘,看着他的尸体冷笑:“大家都是黑道中人,你为何信我说的话?你若不杀自己兄弟,我倒真有可能放了你。”他慢慢起身,转向赵虎阳道,“赵寨主,我断你双腕,你是不是不服气?”赵虎阳瞪着眼睛道:“赵某不是你的对手,输了就是输了,有什么服气不服气!”任逍遥一笑:“现在还不是杀你的时候。”他又看着兰思思,“兰姑娘虽已不在合欢教,却能念着昔日情谊赶来示警,本教谢过。”兰思思不知说什么好,只垂下头去,忽又抬头:“你……任教主,求你放了赵寨主吧。”

任逍遥淡淡道:“现在也不是放他的时候。” 赵虎阳强

忍疼痛,怒道:“你究竟想怎样?”任逍遥拍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地道:“赵寨主不必担心,我教名为合欢,却从不糟蹋女人。”他狡猾地笑了笑,“只是得劳动赵寨主送我一程。”赵虎阳脸色变了,凤飞飞和玉双双却齐刷刷地脸上一红。

她们来此多日,不但没有雇到船只,反而暴露了行迹。凤飞飞怯生生地道:“教主,我们无能,没有办好你交代的事。”任逍遥道:“我也没指望你们办好。”他看了看兰思思,嘴角泛起一丝浅浅笑意,让人气不得也恨不得,“我只想将钟夫人引来。只有钟夫人的船,才能在长江畅通无阻,你说是不是。”他自到了童埠镇,便一直等着兰思思现身。只是他没想到还跟来一个赵虎阳。后来赵虎阳看到兰思思欲伤人,正待解救胡光,任逍遥就趁机将他苦练十八年的铁掌一刀斩断。

兰思思身子一震,几乎瘫倒。

长江水帮的人绝不会去查帮主夫人的船,这件事若被钟良玉知道,他还会相信自己吗?这半年多来,钟良玉已对自己冷淡了许多,再出这等事,恐怕他们的夫妻情分就到头了。想到这里,兰思思不禁悲从中来,掩面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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