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杨洋下班回到家,一进门,管嘉就披头盖脑,连珠炮式地向儿子责问。吕杨洋一看这架势便知道母亲一定是发现了那袋子药品,而且这些药的针对性适应症说明书上都已写明,看来是瞒不过去了。

吕杨洋把自己的病历拿给母亲,简要地说了自己的病情和治疗近况。

管嘉看完病历,神色紧张地问:“确诊是湿疣?有没有弄错,会不会是带状疱疹?”吕杨洋:“是湿疣,逄医生明确告诉我的,还说是处在初期,及时治疗的话,预期会好很多。”

管嘉:“知道怎么得这病的吗?”吕杨洋:“不知道,没有接触任何传染途径和传播物。”吕杨洋说这话时,心里有些虚。

管嘉:“为什么不告诉妈,至少妈也是医生,可以帮帮儿子的。知道吗,这种病会毁掉你一生的。”吕杨洋:“我自己感到很恐惧,很绝望,没敢和你和爸说,先治疗着,也许很快会好的。”管嘉:“傻孩子,一旦耽误了最佳治疗期,那就是终生不治了,已经治疗多长时间了?”

吕杨洋:“差不多有三个星期了,现在感觉不那么瘙痒了。” 管嘉:“吃了饭,妈帮你弄,要抓紧治疗,明天去看一下皮肤专科,简主任我比较熟悉。”管嘉始终想了解儿子患病的起因,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儿子会寻花问柳,不自检点,一定事出有因,另有原故。

管嘉:“儿子,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跟妈实话,这半年时间里与哪位异性偷吃禁果了?”吕杨洋:“妈,你别生气,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管嘉:“事后?事先事中发生的事,事后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事!”管嘉不解:“儿子不会糊涂或愚蠢到这个份上吧。”

吕杨洋吱吱唔唔地说:“妈,是这样,那次与公司的焦总吃便饭,喝了点酒,头晕得厉害,焦总扶我到她住处休息,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当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管嘉:“那就是说,那天晚上你俩有那事了!” 吕杨洋:

“我觉得我可能是被动的。” 管嘉:“怎么叫被动,你

说说看。”吕杨洋:“我也说不清楚,当时神志不清,事后看到视频才知道。”

管嘉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有视频?“视频在哪里?” 吕杨洋打开电脑,让管嘉看了视频。“这是焦总事后发给我的。”

管嘉看了视频后怒气冲天:“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她是

做了坏事,乘你半醉半醒时强迫你与她干那事。儿子,

我们可以起诉去告她。”吕杨洋面带难色:“妈,这种事一般都说不出口,打官司,这不是让全城的人都知道啊。”管嘉沉默了一会:“这样吧,当前先抓紧治疗,明天就去找简主任,看看你的病情,需要再采取什么治疗措施。至于是不是要告这个女人,慎重考虑一下再说,反正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么便宜她了,否则以后她还会拿捏住你,你照样不敢声张。”吕杨洋:“妈,听您的,但这事暂时不要告诉爸,等病好了再告诉,行吗。”

管嘉:“好吧,这可是家丑

啊。”第八十五章一高远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父母了。老俩口乘着身板子还硬朗,不时地安排出游,在他们的计划中已经到过 20 几个国家旅游了,前几天刚从东欧的克罗地亚、塞尔维亚、波黑和捷克旅游回来。按照父亲高山的说法,80 岁以后出国旅游,比现在要增加许多附加条件,旅行社都不愿意组接老年人的团。因此,大有时不我待,只争朝夕,游遍世界的劲头。

今天是双休日,高远带着女儿回家一趟。女儿也说过几次要去看望爷爷奶奶。每次去,奶奶都会拿出一叠相册,一一介绍他们走出国门,观览世界的成果。说爷爷过去很臭的摄影技术,现在有了显著提高,选送了几张照片参加老干部摄影比赛,其中一幅得了二等奖,把爷爷乐得合不拢嘴,把获奖作品放大裱装后挂在客厅正面的墙上,逢有来人就沾沾自夸。每当这时,奶奶就要给爷爷泼瓢冷水,让爷爷谦虚一些,要爷爷重温毛主席“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的教导,说如果这样,以后不定哪天爷爷会得个一等奖,特等奖什么的。遇到这种情形,爷爷总是会露出一副老有所学,学有所成的自豪神态。

由于离军分区第二干休所只有两站路,高远都是步行前往,沿途在云州知名的云香卤味店卖上一堆卤牛肉,糟鸡翅,酱大排,熏青鱼等熟食,省得母亲下厨忙碌。今天也不例外地采购了一大包卤味熟食。有所例外的是,今天去父母家不仅有他自己和女儿,有岳父岳母,最重要的是还有谷雨。

高远让岳父岳母坐公交车到干休所,谷雨路远打个出租车在干休所门口等他和融融。

一家人齐了,高远把谷雨向父母,岳父岳母做了介绍,谷雨将两份冬虫夏草滋补品送给老人。

高远说:“爸,妈,小雨刚从天国回来,人家那里不卖票,不让进,所以重返人间。”四位老人没有听懂。

高融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是这样的,谷雨阿姨前阶段生病,有几家医院的医生看了谷雨阿姨拍的片子都说不用治了,回家做点想做的事,吃点想吃的东西,意思是准备向家人告别了。最后是市人民医院的管主任亲自主刀做手术,非常成功,现在谷雨阿姨的病全好了,创造了奇迹。”

从四位老人是眼神中看出,他们将信将疑。

谷雨:“伯父伯母,是这样的,就是融融讲的情况,现在所有指标都正常了。”高远:“给谷雨开刀的管医生是市人民医院肿瘤科的主任,还是市局局长,现在的省局局长的爱人,她的医护团队是全省肿瘤方面医术水平最高的。”看到脸色红润,露着笑靥的谷雨,怎么也不像是死里逃生,大病初愈的样子,只是稍稍带有一丝羞涩与腼典,毕竟今天是来见未来公婆的。

高远在厨房里做着凉拌菜和刚从书本上学来的水果沙拉。

谷雨一边铺展餐布,摆放碗碟和卤味熟菜,一边回答老人们的关切。

高山:“小雨,你父母健在吗?”谷雨:“早年都已过世了,我爸是工伤事故,我妈是患了职业病走的。”

纪玲:“哦怪可怜的,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谷雨:

“我是独女,没有兄弟姐妹。” 季淑贞:“现在,孩子

多大了?”谷雨:“我还没有孩子,现在就我一个人。”谷雨的眼眶

湿润起来。

祝成安:“这孩子真苦命,不过一定会苦尽甘来的。”

谷雨:“祝厂长,我听说过您,烟草老前辈,全国劳模,只是没有机会拜访您。我和筱岚姐认识多年,我很敬佩筱岚姐的。”

说到筱岚,祝成安和季淑贞鼻子都酸了。

准备就绪,马上开饭,高远拿出 15 年窖藏的云州老窖,给每人倒了一小杯,给谷雨和融融倒上橙汁。

高远:“爸,妈,今天是全家团圆的日子,我们三代同饮,要说件重要的事,下面请八一小学五一班高融融同学宣布一个重要消息。”其庄重程度有点像国庆招待会。

呱唧呱唧后,高融融清了清嗓子:“现在,我宣布,”融融故意把“布”字的发音拉长“我爸高远同志和谷雨阿姨要结婚了,大家举杯庆祝。”全家人举起杯子。

高山:“好啊,祝贺你们俩,只要是儿子的决定,我们都赞成。来,干杯!”纪玲:“儿子,小雨,希望你们俩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向你爸这样,平生不言爱字,心音尽是情浓,将爱隐于内心,而非显于表相,真正的婚姻不是生活一辈子不吵架,而是吵架了还能生活一辈子,妈是真心祝福你们。”母亲富于哲理的一番肺腑之言,高远,谷雨频频点头。

谷雨置身这个三代同乐的环境中,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过去她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她不住地往老人们的碗里夹菜,杯中斟酒,她自己似乎没有时间坐下来吃东西,谷雨并不在乎,她喜欢这种气氛,享受这种体验,她曾经为没有机会为早逝的父母尽孝而深感遗憾,今天谷雨觉得她得到了这种机会,可以为这几位老人一尽孝道。

用完餐,谷雨收拾了餐桌,洗涤完锅碗瓢勺,心中很是释然,好像找回了生活的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感人,那么活色生香。

高远和岳父岳母在旁边的一间屋子里小声商量着什么。

融融依旧靠在奶奶身上,听奶奶讲述相册里的故事。

这时,祝成安叫大家过来一下,他有话要说。融融:

“外公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宣布呢?”

祝成安待大家都聚拢过来后,润了润嗓子,学着高融融先前的语调:“现在,我宣布,”他把尾音拖长,“从现在起,谷雨为我祝成安和季淑贞的女儿,我们的家,就是谷雨的家。”

高融融拍着手,跳起来:“好!好!外公外婆又有女儿了。”谷雨对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惊喜万分,她含着眼泪上前抱住祝成安和季淑贞,哭喊道:“爸,妈。”

祝成安夫妇高兴地应答着,心里乐不可支。

纪玲开玩笑地说:“老祝,真有你的,一点没吃亏,我们家多了个儿媳,你们家多了个女儿,那还是亲上加亲,

而且,你老祝现在是烟草世家了。”

融融:“奶奶,什么是世家啊?”纪玲:“就是这个家庭中有几代人从事一个行当,这就叫世家。”

季淑贞:“我们嫁女儿,你们迎媳妇,我们不还是亲家嘛。”

高山:“对,对,老祝,淑贞,我们永远是一家。”

二第二天,谷雨要去北山陵园和爸妈说说话,同时看看筱岚姐。高远让融融在家做作业,他陪谷雨前往陵园。

北山陵园东一区第六排的一个墓碑上刻着谷雨父亲母亲的名字,墓碑背面刻着父母亲的生卒年月。墓碑是两年前重建的,在黑色花岗岩碑面上用仿金涂料镌刻的逝者名字格外醒目。谷雨把一簇忘忧草安放在墓碑前,从双肩包里拿出两个草编的蒲垫,与高远分别坐在垫子上。

谷雨小声地与爸妈说起话来:“爸,妈,今天女儿来看您们,是要告诉您们,女儿要和高远哥结婚了,女儿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宽厚肩膀,您们可以放下心,女儿今后不再孤独了,会有一个真正温暖的家。下次来,我会把我们结婚的照片带给您们看,让您们和女儿一起分享快乐。爸,妈,天气慢慢凉下来了,您们在那边要多加保暖,多多保重。” 听着谷雨纤柔温婉的声音,高远觉得谷雨不是在同已居天国的父母说话,而是女儿与父母在人间交流,如同中秋节的一次家人团聚。他似乎出现了一种幻觉,谷雨带着他一路欢撒地回家面见岳父岳母,他两手心里攥出了汗,当他意识到自己什么礼物都没有带,两手空空,有失礼节,呗显尴尬时,一群鸽子正飞越上空,悦耳的哨音把他拉回现实之中。

谷雨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块湿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落在墓碑上的尘土,又拿出一把小刷子,清扫着墓基周围的落叶枯枝。

高远仿佛感到谷雨就像在家里打扫整理着父母的卧室一样,那么的轻盈娴熟。

高远只说了一句话:“爸,妈,您们放心,我会一辈子照顾好小雨,给她幸福的。”谷雨想在墓前多坐一会,以前每次来看爸妈,她都会默默地坐上几个小时。谷雨告诉高远:“父亲是德茂县人,中学毕业后就读一所技工学校,‘文革’中被分配到云州一家区办的电镀厂当技工。母亲是云州市人,是‘文革’期间第一批留城分配到工厂的幸运儿。父亲是母亲的师傅,几年后成了师徒恋,以后成了家。厂里的电镀车间使用脱漆剂脱除工件的旧涂层,由于有机溶液中的汽油、丙酮、笨类、三氯乙烯等在空气中快速挥发,与蒸汽混合到达极限浓度后会引起爆炸。父亲在一场意外爆炸的工伤事故中去世,那年我 4 岁。10 年后我 14 岁那年,母亲被查出三氯乙烯中毒,这是电镀厂多见的职业病,如同矿工多患有矽肺病一样。此后,母亲高烧不退,淋巴肿大,肝脏和肾脏功能严重损伤,虽然采取了各种治疗措施,两年后终因肾功能衰竭走了。办完母亲的丧事后,我考上了云州商校,用父母亲留下的抚恤金读完了学业,毕业后分配到云州市糖烟酒公司,体制改革时糖烟酒公司整体划归烟草公司……”高远和谷雨来到祝筱岚墓前,一起献上一束白菊花。谷雨依旧擦拭清扫着墓碑和墓基。

高远:“筱岚,爸,妈,融融和我,大家都好,你放心,我们都很想你。今天要告诉你,我和小雨要成家了,昨天爸妈认小雨做女儿了,小雨会替你照顾好爸妈和我们的。看到小雨,就会想起你,如同你就在我们身边。”谷雨:“筱岚姐,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你放心,我会用心照顾好爸妈,高远哥和融融的。” 这时,一群戴着哨的鸽子飞过上空,嗡嗡的哨音随着它们翅膀的奋力煽动传得很远很远。

梁志洪和杜鹃按照与高远约定好的时间上门祝贺。

一进门,梁志洪就高喊:“祝贺高远同志与谷雨女士永浴爱河,共偕连理。”高远笑道:“老梁,今天多喝醋了?怎么这么酸啊。”高融融:“梁叔,什么叫‘共偕连理’?”梁志洪一时语塞:“啊,啊,就是连在一起,怎么理都不乱。”大家都笑起来。

杜鹃:“融融,别听你梁叔瞎解释,连理就是不同根的枝干连生在一起,古人认为是吉祥的征兆,共偕连理就是指两个人恩爱地生活在一起。”

融融:“梁叔,看来你还是很有文化的。”梁志洪:“那是,但比起你老爸,我就感到有点像文盲。”又引来一阵笑。

谷雨扎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着。杜鹃到厨房想当帮手。谷雨:“杜鹃姐,你挺着大肚子,赶快去歇着,这里都做好了,稍等会就可以上桌了。”

在高远受伤期间,谷雨和杜鹃在医院,在家里遇见过几回,虽然没有深入交往,但彼此都知道各自心中的偶像是谁。

不久前,杜鹃从管嘉那里得知谷雨的病已经痊愈和高远公开他与谷雨的感情,心里有过一阵五味杂陈,难以言表的复杂感觉,但杜鹃很快调整过来,从内心里祝福他们俩。不一会,谷雨端上一桌子菜肴,大家各自就位。

高远:“今天是战友相会,小雨知道我和老梁是生死之交,所以拿了瓶 15 年前生产的地方国营茅台酒厂的陈年茅台。”

梁志洪捧着酒瓶仔细查地左看右看,是地方国营的,15 年

了,快成古董了,好酒!真舍不得喝。”高远:“老梁,别口是心非,心里想着恨不得一口喝干了,是不是?这是小雨 15 年前刚到糖烟酒公司工作,春节时公司给职工搞福利发的几瓶,一直放到现在,老梁,你真有口福。”梁志洪:“前几天,我碰到一个人,说是收购茅台酒,不同年份的价格不同,最高 2 万元一瓶。早知道我当年就买它几箱藏着,现在可就发财了。”杜鹃调侃道:“还能放到现在?早就让你偷着喝光了,剩下几个空酒瓶放在那过眼瘾。”

高远举起杯:“今天我们两家人一起吃个便饭,李叔同的“送别”诗里有一句叫:‘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我看可以改成‘一瓶好酒尽余欢,今朝醉不归’。”高融融:“是不是‘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那首。”

谷雨:“就是那首。”融融:“我记起来了,后边还有一句是‘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梁志洪:“融融,你这个小脑袋瓜子记忆还真行,脱口而出。”融融:“梁叔,不谦虚地说,我可以背这个数的诗词。”高融融做着手势。梁志洪:“一百?五百?一千?一千五?两千!我的妈,这么厉害,那要消灭多少脑细胞啊。”

梁志洪:“老高,我就不明白了,李叔同老师当得好好的,每月有七八十块大洋的工资,听说还有一个日本夫人,干嘛要出家去做僧人,你说傻不傻?白白浪费了他这身才气。”

杜鹃:“可能是看破红尘了吧。”

梁志洪:“在今天,李叔同也算得上是正宗‘海归’了,可惜啊。高哥,喝酒,我们也尽余欢。”闻到一股勾人的酱香,梁志洪垂涎欲滴,仰起脖子,一小杯茅台酒下了肚。

梁志洪想起一件事:“高哥,等会喝高了就忘了,我先告诉你,那天与海塘村两个发小一起吃饭,无意中说他们转型了,我问往哪转了?原先他们是在往临川跑海产品运输的。

他们神秘兮兮的,不肯说,后来看我逼得紧,就告诉我,他们改做香烟生意了,是从公海上接货,而后在江淮省的一个什么地方卸货,差不多每星期两趟,他们说效益不错,来钱快,再具体的就不肯讲了,我猜这不就是走私香烟吗。”高远:“从公海上接货?母船是什么船?货是在哪里生产的?在江淮省的什么地方卸货?老梁,这个情况倒是有点价值,还得拜托你,盯着这两人,进一步搞清楚具体的情况,看来又要啃一块硬骨头了。”

第八十六章 一蔡康案再次开庭,公诉人向法庭提供了东海省高级人民法院关于“未获得危险化学品经营许可证经营‘笑气’的行为,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二十五条的规定,涉嫌非法经营罪,可以立案追诉。”的司法解释,同时,出具了云州市公安局司法鉴定中心的鉴定报告,经鉴定,嫌疑人蔡康所经营的“笑气”全部属于危险化学品——一氧化二氮。

在辩护中,仇律师出具了东海省食品药品技术质量鉴定中心的鉴定报告,报告显示,蔡康经营的该型“笑气”为食品添加剂类“笑气”,有别于医学麻醉类氧化氮气。建议法庭对当事人的罪名重新定义。

公诉人建议法庭撤销对被告人蔡康的涉毒指控,以非法经营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法庭经合议达成共识:“笑气在我国未被列为毒品,也非管控类精神药物,但属于危险化学物品,未经安监部门审批许可,任何人不得进行运输,贩卖和储存。”法庭采纳了控辩双方的建议,撤销蔡康案中原诉的贩卖毒品罪,以非法经营罪予以定罪。

这一变化,不仅消除了执法的困惑,避免了错罚,使案件定性更加精准,同时,也是蔡康家人所希望的,在旁听席上的蔡新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一罪之差,将失之千里。看来这几个月的颠簸忙碌,劳有所值。

法庭认为,被告人蔡康违反国家规定,在未取得危险化学品经营许可证的情况下,经营“笑气”,扰乱市场秩序,数额巨大,情节特别严重。主审法官当庭宣判:“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二十五条第一款之规定,其行为构成非法经营罪,判处被告人蔡康有期徒刑 5 年,并处罚金人民币 100万元,被扣押“笑气”予以没收,违法所得人民币 300 万元予以追缴,上缴国库。被告人蔡康走私雪茄香烟,违法《中华人民共和国烟草专卖法》,且偷逃税款数额巨大,情节严重,构成走私普通货物,物品罪,为从犯。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五十一条,第一百五十五条之规定,判处有期徒刑6 年,并处罚金人民币 610 万元,上缴国库,剥夺政治权利 3年。被告人蔡康犯行贿罪,判处有期徒刑 2 年。鉴于被告人能够认罪悔罪,在羁押期间有立功表现,具有法定从轻处罚情节,决定数罪并罚,执行有期徒刑 9 年,处以罚金合计人民币 710万元,追缴违法所得人民币 300 万元,上缴国库。剥夺政治权利 3 年。”

宣判之后,蔡康表示不上诉。旁听席上的蔡康家人如释重负,感慨万千。备受关注的蔡康案,尘埃落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二由东海省高级人民法院指定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

林豪琛涉嫌贩毒、走私犯罪案件。

云州市公安局投入大量警力展开境内外侦查取证工作。过胜带队马不停蹄,穿梭于数国之间采集物证。

由于林豪琛为跨国犯罪集团的重要成员,犯罪地点涉及多个国家,取证过程异常艰难,经公安部协调,多国警方配合,初步查明,林豪琛所在的跨国犯罪集团总部设在印度尼西亚,在马来西亚,菲律宾,越南和缅甸等地设有分支结构,主要从事大麻、海洛因、新型毒品、雪茄、仿制香烟的运输,贩卖,走私活动。林豪琛负责大中华地区的业务,以金江山岛为集散点,辐射中国大陆,香港和台湾地区,向中国大陆以运输,贩卖大麻(含大麻油,大麻脂,大麻叶),新型毒品,走私香烟,雪茄为主。两年前与蔡康有了“生意”上的往来,且越做越大,建立起地下销售网络。

林豪琛告诉蔡康,“笑气”在香港,台湾非常抢手,特别赚钱,而且“笑气”不属于毒品,不在管控之列,鼓捣唆使蔡康扩大业务,经营“笑气”,并保证供货数量。

蔡康在进货前,还专门到互联网上了解香港政府对待“笑气”的认同态度和管制情况后,才开始进货。

林豪琛通过在越南的“笑气”生产基地,向蔡康大量供货。

同时,将在菲律宾棉兰老岛制做的雪茄,通过蔡康走私中国。

林豪琛曾计划在南中国海的岛屿上再建立一个海上集散点,进一步扩展贩毒,走私规模。因蔡康拒绝经营大麻和海洛因,林豪琛不得不另寻代理人。

根据国际司法管辖权的规定,林豪琛涉嫌在中国海域犯罪,由中国行使司法管辖权,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

审理中,依据中国法律以及大量物证,法院认为,被告人林豪琛的行为构成运输,贩卖,制造毒品罪,走私普通货物,物品罪,数量特别巨大,社会危害特别严重,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四十七条的规定,判处被告人林豪琛有期徒刑十五年,刑满释放后驱逐出境。

林豪琛游刃于世界各地,从事贩毒走私多年,刁钻油滑,老谋深算,算得上业界“老司机”。此次在中国“翻船”实属大意,怎么就轻信了姓蔡的那个小子和姓蓝的小姐呢?像钓鱼一样把自己钓了上来。林豪琛此时既咬牙切齿,又无比懊丧,一想到要在中国的监狱里呆上十五年,他能不能活着被驱逐出境,便万念俱焚,一脸绝望,感到生不如死。他记起中国一句俗话:“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举头看神明,苍天饶过谁。”这一次自己真的要被“轮回”了,饶不过去了,好日子到头了。

三焦丽丽在法官对蔡康宣布判决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好似灵魂清零一般,尽管事先她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面对丈夫的刑事判决,她还是十分的紧张和惶恐。她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现实:财富严重缩水,业务终将荒废,自己独守空房,无脸面对世人。自己选择的路,如今却走投无路,焦丽丽心灰意冷,惆怅低嘘。焦丽丽觉得她需要重新设计自己的人生,需要拿出告别过去的勇气。

惯于天马行空的个性,使焦丽丽认定决断的事,毫无回头余地。她必须割断与服刑犯人蔡康的藕连,解脱萦绕于胸的梦魇。

在办理完法院对丈夫判决中追缴的非法所得和罚金后,焦丽丽来到云州一家律师事务所,签订了一份离婚诉讼的委托书,她拟以原告身份提起离婚诉讼,对蔡康说拜拜了。

焦丽丽清楚,建立在互利基础之上,注入了商品交换元素的婚姻是难以长久的,更何况利益的另一方业已坍塌,无利可互,成了两手空空,囊中无物之人。

根据诉讼程序,律师对法院判决执行完毕之后剩余的夫妻共有财产编制清单,查验确认。

焦昺章从女儿嘴中得知,女儿提出要与女婿离婚,一时不置可否,没了主张。作为父亲他希望女儿家庭稳定,事业顺利,子女健康,但眼前这些都成为了奢望,成了空想,成了泡影。

焦昺章不愿看到女儿在日后漫长的岁月中,形影相吊,茕茕孑立,“残灯风灭炉烟冷,相伴唯孤影”的生活境况,不愿女儿以生命时光为代价,成为什么忠烈贞女,倒不如趁着女儿年轻,及早与夫婿绝然了断,另起炉灶来得更现实一些。既然女儿去意已定,为父的他也无须阻拦,同意了女儿的决定,他知道即便自己有不同看法,也无济于事,知女莫如父。

蔡康意外地面见了一位律师,她是主办离婚诉讼的律师。

当律师说明其受当事人委托前来与他见面,协商与焦丽丽离婚事宜时,马上明白了这桩曾被称为男财女貌,天造一双的婚姻走到了尽头。此刻,蔡康想起一部电影叫“恰纳卡莱在尽头”,是描写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澳新军团在土耳其败走恰纳卡莱,成了终结之地的悲烈事件。如今,他自己成了婚姻的终结者,这桩无花果般的婚姻走到了尽头,没有结出果实,反而成了市井笑柄,茶余谈资。自己的阿斯顿.马丁敞篷车现在就像是辆奇幻的过山车,载着自己在一番飞天狂奔之后,回到了原点,准确地说是一头撞进了监狱。蔡康仰首长叹:“人生如戏,戏弄人生啊。”

蔡康告诉来者,是自己有负于妻子,她有重新选择的权利,她应该有属于她自己的生活,蔡康同意离婚。蔡康表示,不必为离婚搞什么诉讼了,在法院对他判决执行完毕之后,剩有的夫妻共有财产悉数归焦丽丽所有,以协议的方式办理手续,好结好散。蔡康这一大度而绅士的表态,令律师颇感意外,此人将净身出户。

第八十七章

一焦昺章今日心情尚可,和女儿到云庭大酒店的旋转餐厅吃

饭,这是新开张的西式餐厅。

席间,焦昺章将话题放在自己关心的方面。

焦昺章:“丽丽,离婚的事办妥了吗?”焦丽丽:“蔡康说不必搞诉讼了,协议离婚就可以了,共有财产也不用分割了,都给我,明天律师约见他签字。”

焦昺章:“了断了也好,再另做打算吧。”焦丽丽:“爸,您与我哥联系过吗?他怎么说?”焦昺章:“你哥和你一样,固执的很,他说如果有事,他可以兜底,我看在这方面你哥还很幼稚。”焦丽丽:“爸,哥闯荡多年,也见多识广,阅历丰富,你得相信他,不会错的。前一段时间,我哥和别人合伙开设了移动烟厂,不长时间就赚了不少钱。”

焦昺章:“什么移动烟厂?”焦昺章不解,烟厂还能移动?

焦丽丽:“就是把烟厂设在货轮上,轮船是移动的。”焦昺章一听便紧张起来:“在什么船上?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在船上?”焦丽丽:“我只是知道点大概,详细情况问哥去。”焦昺章:“要命了,你哥又干了件高风险的事,我猜这个烟厂之所以是移动的,必定与走私逃税有关。”

焦丽丽:“爸,你也别怕这怕那,老为我们担心,活得多累啊,我哥敢为敢当,我就佩服我哥这种胆识。” 焦昺章:“你们俩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爸真心希望你们事业有成,但是决不能为了赚钱,火中取栗,押注狂赌,最后把自己赔进去,甚至把命搭进去,教训实在是太多了。你爸年轻时也是心气甚高,直冲直撞的,遭遇过几次至暗时刻,大难临头,最后都化险为宜,走出泥潭。爸知道,上帝不会一直眷顾你的,说不定有一天也会让你去地狱。中国有句古话叫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丽丽,老爸是过来人,差不多也算老年人了,再也经不起精神打击了,希望子女平安,是你爸晚年的唯一企望,你和你哥应该懂你爸的。” 丽丽:“爸,你就别那么唠叨了,我们做事会把握分寸的。”一听这话,焦昺章气不打一处来,一拍桌子:“什么分寸,鲁莽至极。”周围餐桌的客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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