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抑扬顿挫之后,他忽然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怎么没枪声呢?旁边的参谋很是机灵,赶紧来了一句:“可能是敌人侦悉我大军前来包围,先行逃跑了。”要真是这样就好了,怕就怕不是啊,一个小时后,各处纷纷来报:“红军撤走了。”其实红军在天亮之前就已在赤水河上架好浮桥,着手进行撤离。
毛泽东传令,必须轻装前进,那些从江西瑞金一路抬到赤水河边辎重,包括 X 光机、山炮、迫击炮、重机枪,全都被拆成零件,扔进了赤水河。
前方指挥官跟统帅部的感觉并不完全相同,彭德怀接到撤退命令时还觉得很奇怪,问这是在干什么,传达命令的干部说:“准备渡河,还不过,想当俘虏啊!”为了不被川军发现,朱德负责组织了两次佯攻,直到掩护主力渡过赤水,才悄悄撤离,这就是“四渡赤水”中的“一渡赤水”。
3139 楼[--楼主:关河五十州 - 时间:2012-09-04 13:17:00--]
草鞋军团(248)
郭勋祺算是大难不死。
当他进入土城时,有人向他恭喜:“旅长的洪福大到齐天。”郭勋祺撇了撇嘴:“什么洪福齐天,如果再打半天,子弹一完,管叫你们饮弹入地。”除了那张捡到的油印文件救了他一命外,还得感谢那个“大话王”王清泉。
红军撤退前,王清泉被予以释放。听完王清泉的汇报,郭勋祺瞪着眼说:“你把我军实情告诉敌人,是犯了泄漏军机的大罪,按照军法,应该枪毙。”王清泉却有他的解释:“我们单单一个旅,与数倍之敌大战两昼夜,伤亡很大,预备队已经用完,子弹也所剩无几,要等那些援兵来救,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大话王”一语惊人:“我这是在故意夸大其词,把敌人吓退啊!”不管王清泉被讯问时是不是真的在用“退兵之计”,至少他这个解释还算合理,郭勋祺有点明白红军为什么会突然撤离了,他顿时转怒为喜:“妙计,你不愧上过军官学校,我奖你一百元,等你养好伤,再升你为营长。”土城战役前,正是川军士气普遍低落之时,急需“攻克土城”这样的消息提提精神,刘湘闻讯,立即晋升郭勋祺为模范师师长,同时在四川报纸上大肆宣扬,称之为“土城大捷”。
一个“土城大捷”,并未能够从根本上动摇中央红军北上的决心。毛泽东撤离土城,只是为了寻找新的渡口。
从军委二局截获和破译的情报上分析,赤水河以西的叙永、古蔺一带原本兵力就极为空虚,自土城战役开始后,原拟增防叙永的刘兆藜旅已前往土城,目前这两座县城的兵力一共才一旅一团,正是趁虚而入的绝佳时机。
“一渡赤水”,为的就是攻下叙永,从而为从宜宾北渡赢得先机。
在判断出红军这一战略意图后,刘湘又着急起来,他赶紧让刘兆藜赶赴古蔺阻截,然而还是迟了一步,红军早已穿过古蔺,直奔叙永而去。
1935 年 2 月 2 日,中央红军开始攻打叙永,执行攻城任务的是红二师,担任前敌指挥的则是红一军团长林彪。
这是当时中央红军可以排出的最豪华阵容,从部队到指挥官,但是战斗并不顺利,整整一天都没能破城,而城中守军只有川军的一团二连,此外还有五个民团性质的“义勇大队”。
3161 楼
[--楼主:关河五十州 - 时间:2012-09-04 19:08:22--]
草鞋军团(249)叙永最初为黔军所镇守。黔军从武器装备到战斗力都很差劲,中央红军长征到达黔北后,对着黔军便是一顿横扫,
黔军早已被赶得无影无踪,此城这才由川军接防。
“六路围攻”和万源战役的失败,对于刘湘来说,可谓刻骨铭心。自那以后,他不仅推广“新战法”,而且有针对性地研究了红军的突袭和游击战术,试图从中找出破解之法。
第二十一军从连排军官开始,就训练如何筑城建壕,如何构建散兵壕、交通壕、机枪掩体以及碉堡,这在川军军官中已成为基本功。
叙永川军就是受益于刘湘的这一变革,他们在防御上显得颇有章法。红军攻城困难,首先就受制于城外修筑的碉堡群:城外有八座碉堡,小山上有两座石碉,尤其后者,可伏瞰全城,是防御中的主要支撑点。
入夜之后,林彪改变战术,重点盯住石碉,采用爆破器材和优势兵力,方将石碉拔除。
再攻城,还是攻不上去。
川军同样加强了夜间攻防战的演练,刘湘甚至说:“只要我们能在夜间跟红军打个平手,就可稳操胜券。”除了能与城墙形成犄角之势的八座碉堡外,城外还挖掘有护城濠,设置了鹿砦和防备红军夜袭的照明坑。
这一天是红军攻势的顶点,到了次日,双方已处于对峙状态,红军虽也有时来攻,但明显不如第一天猛烈,连守城川军都意识到,红军再无能力进行持久攻坚。因为援兵赶到了。
刘兆藜在叙永附近与担任警戒的红一师前卫部队交火,因大雾弥漫,难以辨识方向,作战红军一度与总部失去了联系。
当天晚上,红军高层作出决定,撤出叙永,前往云南。
1935 年 2 月 16 日,中央军委向红四方面军发出电报,表示已放弃了拟从泸州上游渡江北上的计划。
早在土城战役之前,红四方面军即接到中央命令,要求他们西渡嘉陵江,以策应中央红军渡江北进。
接到中央来电后,红四方面军内部展开讨论,有人提出,是不是干脆以主力南下,直接打到长江边与中央红军会合。
大部分人都觉得没有把握,此议只好作罢。
俗话说得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经过将近十个月的反“六路围攻”,红四方面军也由八万人锐减至六万。同时,川陕苏区元气大伤,战役结束后,徐向前从前线回到后方,沿途所见,“良田久荒,十室半毁,哀鸿遍野,令人惊心惨目”。
3176 楼[--楼主:关河五十州 - 时间:2012-09-05 12:36:11--]
草鞋军团(250)张国焘一次在与徐向前闲谈时,曾问他:“你看将来该怎么办?现在根据地物力、财力很困难,如果刘湘再发起新的进攻,该怎么个打法?”
言下之意,已对民尽财穷的川陕苏区失去信心。
也就是说,即便中央不来这份电报,红四方面军也在考虑向其它方向发展,西渡嘉陵江遂成为头等大事。
从 1935 年 2 月初起,徐向前发起陕南战役,兵出汉中打击杨虎城,但这只是虚晃一枪,为的是吸引嘉陵江沿线的川军北向,以便从嘉陵江中段实现突破。
到中央红军宣布放弃北上计划时,红四方面军已是箭在弦上,非渡不可了。
强渡嘉陵江,徐帅选定的目标又是那个倒霉的冬瓜。
川中诸侯,以田颂尧第一个与红军交手,也就等于第一个遭殃,此后就留下了心理阴影,不仅军心涣散,而且官兵无不畏红军如虎。偏偏分摊给田颂尧的防线还特别长,全长七八百里,三十多个团铺上去,平均二十多里地才一个团,根本无法全部顾及,只能是守点看线。
咬不完的牙,着不完的急,田颂尧只好自己骗自己,先在江边转了一圈,看看筑的碉堡,想想红军若要强渡的话,必然要暴露于碉堡群的火力覆盖之下,红军应该不会出此下策吧?接着又扫视一下江面,似乎觉得更有把握,因为他已经把江中所有船只都弄到西岸和下游去了,没有渡船工具,嘉陵江又不能陡涉,红军难道能飞过来?虽然有了这些垫底,毕竟还是有些心虚。
让田颂尧及其部下感到格外恼火的是,他们得不到嘉陵江东岸红军的一点真实情况,派去侦探,带回来的情报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由于不知红军虚实,田颂尧的部下何瞻如便求上了神仙。
何瞻如在关帝庙设了个神坛,找两个道士扶乩,把什么关公、观音、玉皇大帝一古脑全召了来,请这些“神仙上级”发指示。
每个“神仙上级”都来了一趟,乩笔上都说:“红军要失败,要消灭,不会来。”何瞻如高兴起来,他准备春节回成都娶姨太太,走之前,又去扶了一把乩。这次不仅关公亲自登坛赏光,而且还破例赐了何瞻如一首诗,说的是:“跨骑赤兔下南天,嘉陵江边好清闲,将军各自放心去,红罗帐内戏婵娟。”
3198 楼
[--楼主:关河五十州 - 时间:2012-09-05 19:40:27--]
草鞋军团(251)何瞻如乐得哈哈大笑,一颗心完全落了地,他立即打电报给田颂尧请了假,经过批准,这哥们放心大胆的去成都“戏婵娟”了。
嘉陵江边却并不清闲。
何瞻如呼呼地走了,正如红军飕飕地来。田颂尧不知道,
徐向前已在离嘉陵江几十里远的地方大量造船,在发起强渡之前,这些船只都被抬到江边,只是做了伪装隐蔽,
看不出来罢了。
1935 年 3 月 28 日,一个风雨之夜,由徐向前和张国焘直接指挥,红四方面军分三路强渡嘉陵江,其突破区域正是何瞻如防守的正面。
突破之后,川军乱得一塌糊涂,电话打来打去,乱喊乱叫,负责侦听的红军通讯队听得清清楚楚。
那边川军不知要点已失,还打来电话问:“红军到哪里了?你们怎么样呀?”
有人回答得很干脆:“老子是红军,你们完蛋啦!”徐向前灵机一动,让通讯队伪装川军对答,更加剧了川军的混乱。
通过嘉陵江一役,红军全盘“接收”田颂尧的沿江防线,为继续西进打开了通道。
蒋介石闻讯大为震怒,明令将田颂尧撤职查办,由孙震接替指挥,以“戴罪立功”。
此前,田颂尧已知前景不妙,曾急电自己驻重庆的代表向刘湘求救。从早上到中午,求见三次,都被门卫婉言谢绝。
这个代表知道“主公”已危在旦夕,最后怒形于色地说:“今天见也要见,不见也要见,非见不可。”随即将名片摔在了地上。名片摔得很没有出处,因为刘湘也深恨冬瓜不争气,早就不想保他了,可是见田颂尧的代表赖着不肯走,也不得不出面敷衍。
刘湘说:“我已将你们的意思转达给贺元靖(贺国光的字),他表示只能听候委座(蒋介石)处理,似无折衷余地。”田颂尧的代表当然知道“听候委座处理”是什么后果,因此一再坚持:“甫公何不马上就以总司令的命令处理。” 田颂尧希望打两下屁股就算,但蒋介石和刘湘却是准备开除冬瓜的学籍,代表拼命恳求,也只是让蒋介石的命令延迟发布两天而已。
1935 年 4 月 4 日,孙震召集军官开会,宣布:“军长这两天有病,命令我暂时代理他。”说完之后,他就离开了,但却在桌上丢下一张纸,众人面面相觑之后,捡起一看,才知道是对田颂尧的撤职查办令。
一朝天子一朝臣,整个军部立刻被愁云惨雾所笼罩。
3209 楼
[--楼主:关河五十州 - 时间:2012-09-06 08:15:09--]
草鞋军团(252)有亲信前去田颂尧公馆探视,见那里竟然连个警卫侍从人员都没有了,田颂尧正患腹泻,可怜兮兮地躺在床上,二人相对黯然,不觉泪下。
孙震倒也真做得出,和田颂尧交接之后,便来了个大清洗,军部原有官佐除个别留用外,全部停职遣散,让他们另谋
生路。
距离成都巷战三年后,田颂尧的“事业”还是彻底完蛋了,一只好端端的大冬瓜摔到粉碎。
红四方面军强渡嘉陵江后,虽然基本放弃了川陕苏区,但通过连克涪江流域的九座县城,部队又迅速扩充到八万,加上从川陕苏区撤出的其他人员,总计不下十万之众。
蒋介石、刘湘自然不会让红军这么悠闲自在,紧接着便从各个方向调兵合围,连胡宗南也率部进入了四川境内。
无论北面的红四方面军,还是南面的中央红军,此时都在急切地寻找着新的会合地点,西康逐渐进入他们的视线。
却说刘文辉退到西康后,经济极为困难,早已是穷途末路。
他的部队仅仅能够勉强裹腹,士兵衣不蔽体,跟叫花子差不多,虽然旧部中陆续来投的军官很多,但都只能暂时收容,连工资都发不出。
为了能向刘湘多要一点粮饷,刘文辉经常进行内部编制调整,一会扩团为旅,一会扩旅为师,可是扩来扩去,实际兵力尚不足两万,也就是说,现在的刘文辉比落魄时期的杨森还要可怜。
因为天高皇帝远,刘文辉没能参加“六部围攻”,这倒让他避免了损失,内心里颇感庆幸,然而很快,中央红军长征进入贵州,并且一直盘旋于黔西北,大有杀入西康的模样,这让刘文辉又心惊肉跳起来。
我都躲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了,还有人惦记,这真不让人活了。
此时的刘文辉两手空空,那什么诸葛的脑子,哪咤的风火轮,菩萨的法力,还有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他都恨不得有人能借给它,那样就不怕红军了,可惜全没有。
刘文辉已退无可退,但也不可能兵来酱挡水来走先,一遁了事。他能做的,至多是掩耳盗铃,严密封锁消息,以免动摇军心。
其后,中央红军“四渡赤水”,一度回师贵州,作进攻贵阳之势,刘文辉及其部下又产生了幻想:红军应该不会再来跟我们挤这么一个不毛之地了吧?
3220 楼
[--楼主:关河五十州 - 时间:2012-09-06 21:57:06--]
草鞋军团(253)
一番揣测推敲之后,他们得出结论,认为红军要入西康,必经金沙江至大渡河,那是半个多世纪前石达开所走线路,沿途山路崎岖,人烟稀少,并不利于大兵团运动,石达开的兵败覆灭,即与此地理相关,红军哪里能再来钻这个牛角尖。
可是红军的出现,就是要改变历史,趁滇军开赴贵州救急,毛泽东突然一个回马枪,又杀回云南。
“四渡赤水”被毛泽东本人认为是一生中的“最得意之笔”,应该说不是笔笔都那么顺利,但最后调开滇军这一
笔,确实很漂亮。
接下来,他要重走石达开的老路,不是走向覆灭,而是走向胜利。
除了认为红军不敢走“石达开线路”外,刘文辉先前抱有侥幸心理的另外一个原因,是薛岳的“中央军”一直紧紧跟在红军后面。
他也对此做过预案,即假如红军真的奔西康来了,他得堵,当然能否保住他的地盘,并不取决于此——中央红军的力量尽管不如长征前强大,可要扫平西康这点部队,还是游刃有余。
刘文辉全部的希望,其实都寄托于两点,即红军在“石达开线路”上自生自灭,以及薛岳早点赶到。
替刘文辉驻守金沙江的,是他的侄子、川康边防军司令刘元璋。
说是要守金沙江,刘元璋却一反常态,他在金沙江沿岸只布置了两个团,其余兵力都设于后面的会理、德昌、西昌等三线。
刘元璋的分析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他说金沙江的江防线和嘉陵江一样漫长,不易防守,若被红军突破一点,便会全线崩溃,因此,守江不如守城,守面不如守点。
刘元璋的出发点跟刘文辉差不多,就是将兵力全部集聚于县城,只要守住几天,等薛岳一到,红军自然离去。
此外,三线分配的兵力也不同,基本表现为前轻后重,前面兵力少,越往后面兵力越多。
刘元璋对此自鸣得意,他的参谋长告诉别人,这是为了“麻”内行:红军打仗内行,通过这种摆法,可以给红军造成一种城内守军越来越强的印象,那样红军就不会拼命攻城了。
从后往前数,刘元璋亲率两个旅驻于西昌,德昌有一团又一营,到了会理,就仅有一个团,再到金沙江沿线,总共两个团,却承包了所有江岸。
如此排兵布阵,最痛苦的莫过于一线将领,即刘文辉的另一个侄子刘元塘。
3238 楼
[--楼主:关河五十州 - 时间:2012-09-07 10:54:16--]
草鞋军团(254)区区两个团,怎么分都不够摊,只能重点设防,有的地方认为红军必过,就多放点兵,有的地方一看就知道红军不会光顾,便少放点兵,或干脆用其它代替。
哪里是红军必不会考虑的?
刘元塘得出的结论,是通安渡口。
通安渡口是川滇两省的正道,云南入四川,或者四川进云南,都是从通安渡金沙江。按常理,通安才是守军设防重点,但刘元塘偏偏不这样想。
红军擅长避实击虚,绝不会碰硬钉子,而且既是正道,薛岳也一准会奔此而来,两两相加,说明红军反而不会把通安选作强渡地点。
岷江大战时,刘元塘曾嚷嚷过要扮演“川南红军总司令”,如今他又站在红军的角度来了个逆向思维。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他自个都有些佩服自个:川军战将要都有我这么聪明,那能避免多少人生悲剧啊!于是,通安就成了刘元塘最节省兵力的地方,他一个兵都没放,只是将此地防务交由通安的江防大队负责。
这是刘元塘另一个自认为精巧的构思:江防大队从大队长到队丁,全都是通安人,在通安闭着眼睛都能走路。一旦觉察到江岸对面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便可向离通安十几里外的一个营报告,到时该营紧急赶来通安堵截,也完全来得及。
像刘元塘这样的粗人,能考虑到如此周密,也实在不容易。
可惜的是,人生无剧本,它往往就像打发乞丐一样,你要钱,它偏给你饭,你要饭,他偏给你钱。
刘元塘想要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江防大队长,最后得到的,却是一个很二的角色——岂止是二,还是“二的平方”。此君不知道红军有多厉害,接到命令,说要封锁渡口并检查行人,还以为捡到了发财机会,那个乐。他把南岸所有渡船都拉到北岸,只留下一条船在南岸,干什么?做生意。
有人要渡江,每位收费一元,客商则要加收半元,连抬滑竿的轿夫和邮差都照收不误。
到了“四渡赤水”后期,刘文辉、刘元塘等人惶惶不可终日,江防大队长却是数钱数到手软:在战争的压力下,过境民众剧增,生意火到要爆。
摆渡生意好,寄宿生意也水涨船高,通安的客店、茶馆乃至于烟馆里都住满了人。
这些寄宿客人,除了商人、行人、路人,还有红军!
3254 楼[--楼主:关河五十州 - 时间:2012-09-07 20:33:04--]
草鞋军团(255)刘元塘以为红军不会强渡通安,然而人家看中的,恰恰就是通安,而且用不着强渡,巧渡即可。
红军一人付了一元,坐着江防大队的渡船就过来了。
1935 年 5 月 3 日,在刘伯承的指挥下,先期潜入的红军侦察组发起突然袭击,江防大队不战而溃,利用搜得的七艘渡船,干部团率先渡江。
与干部团交手后,那个协防的营被打到伤亡过半,只得退往通安后方。
刘元塘在会理接到电话,他预料江上渡船不多,红军大部队不可能一下子全渡过来,已渡江的必然只是少数先遣部队,因此立即率会理城内所有的部队驰援,想把红
军迫回南岸。
可惜他不知道干部团是什么威力。在通安以北,双方连续激战数个小时,川军崩溃,随刘元塘逃回会理的仅四百残兵而已。
如果红军奋起直追,不需后续部队,只消一个干部团,攻下会理都没问题,但恰恰在这个时候,红军没有继续穷追下去,原因是红军高层没有把攻占会理放到首要位置,当时考虑的是大家能否顺利过江。
1935 年 5 月 5 日,中央纵队过江。毛泽东过江之后盛赞刘伯承指挥有方,避免了中央红军走上绝路:“四川人说刘伯承是条龙,江水怎会挡得住龙呢?我早知道他会把我们带过去的。”中央纵队安全脱险,但后面还有各大军团。金沙江江宽水急,无法搭建浮桥,人多船少,渡江并非易事。
1935 年 5 月 7 日,红三军团全数过江,而红一军团还未上船。
正是因为关注于渡江,毛泽东迟迟没有下达攻占会理城的命令,使刘元塘获得了宝贵的喘息调整之机。
耳闻不如见面,一交手就挨了揍,曾让刘元塘惊惶万状。
红军的先遣部队就这么难搞,看来会理很难守住,可是不守吧,又要受军法制裁,在这上面跌了大跟斗的,前有守嘉陵江的田颂尧,后有号称“贵州王”的王家烈。
田、王都是军长一级的大佬,尚遭严厉处分,刘元塘不过是只小虾米,轻轻一捏,也就完了。
惨事不能想,越想越绝望,刘元塘本一介粗人,自以为从来天不怕地不怕,连扮红军总司令这种要“满门抄斩”的话都敢说,但到了此种地步,也不禁急得哇哇大哭起来。
3266 楼[--楼主:关河五十州 - 时间:2012-09-08 10:06:53--]
草鞋军团(256)当时川军中流传一种谣言,说红军对于俘虏,士兵留做苦役,军官一律惨杀,家眷还要编为慰劳队,用以犒劳有功人员。
刘元塘既畏军法,又不甘于“被惨杀”,坐守待援似乎也是死路一条,这人快被逼疯了。都是死,他选择了死守会理。
刘元塘的两老婆本来已被他给送走,分别之前刘元塘一人“赠”一包毒药,嘱咐她们如果被红军抓住,就赶紧服毒自杀,以免被扔进“慰劳队”,现在又赶紧派人给追回来,准备着要死死一块。
刘元塘将退下的残兵和城内留守人员编成作战部队,在城外高地构筑防守工事,同时一边向刘元璋告急求援,一边分头飞调担负江防的两个团撤回会理集中。
刘元璋答应派一个团增援,但他对守会理更无把握,在电话中就吩咐刘元塘,实在不行就放弃会理算了。
事到如今,刘元塘岂能说弃就弃:你不过是舍不得你那个团,我的身家性命可全在这里了。
刘元塘怕刘元璋收回成命,索性派副官快马北上,非把增援部队接来不可,你想来得来,不想来也得来!1935 年 5 月 7 日,在红三军团迫近后,刘元塘自知不敌,被迫将城外部队全部撤回城内。
第二天,红一军团渡江,红军两大军团的先头部队先后进至会理近郊,毛泽东正式下达了攻占会理的命令。
这是城内人心最为慌乱的时候,援兵尚未到达,城下红军却已如潮涌来。
刘元塘站在城头,迎来了一批被红军释放的俘虏,这是通安作战时受伤被俘的十几个官兵。其中有个排长,他说:“红军不但不杀人,对我们还很客气。他们官兵服装一样,都在一起吃饭,营长、连长都不拿架子。如不告诉我们,根本就分不清哪个是官。”守城士兵大感惊奇,都围上来问这问那,听到没有传说中的“留做苦役或被惨杀”,人的心理状态明显就不一样了。
这时城内又传出一副对联,上联是“红军中,官、兵、夫,起居饮食一样”,下联是“白军内,将、校、尉,阶段薪饷不同”。白军系由苏联引入的名词,这里指的是与红军作战的军队,包括川军。
对刘元塘来说,俘虏带回的信息和那幅对联,简直比“四面楚歌”还可怕。置身于重重压力之下,他就像一只被拉伸到极限的弹簧,困兽犹斗之下,整个人到达了歇斯底里的程度。
3279 楼[--楼主:关河五十州 - 时间:2012-09-08 18:41:49--]
草鞋军团(257)刘元塘红着眼睛,提起马刀,亲手杀死了释放回来的所有俘虏,然后又追查对联的来源,最后追查到两个来历不明的道士,刘元塘连他们也杀掉了。
刘元塘双手沾满鲜血,成了不折不扣的杀人魔王,但总算镇慑住了军心,没人再敢说动摇二字。
援兵终于来了。
刘元璋派出增援的聂团从西昌出发后,沿途便听到风声,说红军势大,去会理无异于白送卿卿性命,早就魂不守舍。
当刘元塘派出的副官赶到时,聂团正要打道回府。来人亮出刘元塘的命令:星夜赶来会理,如敢延误,军法从事!跟红军作战固然危险,可听听“刘魔王”的口气,返回西昌的话更危险,两险择其轻,聂团只得硬着头皮往罗网里钻。
红军急于合拢包围圈,自然要把援兵挡在城外,刘元塘在城头看得真切,赶紧带上两个连冲出北门,一番交战后,将聂团接入城内。
过了一会,西门外又枪声密集,刘元塘判断,可能是江岸部队撤回,为红军所阻。
这时包围圈已越来越紧,刘元塘把心一横,脱光上衣,只穿一条短裤,腰上拴一红肚兜,手舞马刀,领着三个上了刺刀的步兵连出城接应。
“刘魔王”变为“红孩儿”,左右都是妖怪,不过好歹把人接进了城内。
一看不是两个团,只有一个团。原来,在接到刘元塘回防的命令后,其中一个团以为回防会理必无生路,已直接逃往西昌去了。
刘元塘恨得牙痒痒,但既然已有两个团,先守着再说。
除留下两营作为预备队外,他将所有部队都派上城头防守,平均每个垛口分两个兵。
晚上,刘元塘又将浸透煤油的棉花团作为引火物,抛到城外民居之上,将其烧毁,既防止红军利用民居接近城垣,又借以扫清射界。
1935 年 5 月 9 日,包围圈完全合拢,由彭德怀的红三军团向会理发起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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