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护法没有理睬道长的反对,一人按住他的身体,另一人手持剪刀“咔嚓嚓”将道长胯间的阴毛全部一扫而光。

“可以了,”沈才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拿热水来,清洗产妇的屁股。”

“老和尚!快将东西给贫道。”贾道长气急败坏的叫道。

安息长老俯下身来,从自己的颈上取下那支灰白色的骨质瓶,郑重的托在了手上,骨瓶比彭长老的那支大了两倍有余,颜色也洁净了许多,同样的,骨瓶上面也雕刻着一个“卍”字符号。

“贾道长,老衲言而有信,苯教的‘返魂水’就交给你了,但是希望你能用它来行善事,万万不可害人。”安息长老叮嘱道。

“老和尚放心,贫道拿去是要做一件天大的善事,”贾道长一把拿过骨瓶,攥在了手心里,随即高声说道,“你们都到大殿外面去吧,贫道要自行分娩。”两位护法撂下热水盆和剪刀面面相觑,目光瞅向了安息长老。

“好吧,老衲知道贾道长法力高深,我们就在殿外候着,静待灵胎降生。”说罢,安息长老挥挥手,与彭长老和两位护法一同离开了大殿,来到了寺门外。

此刻天色昏暗,雷电交加,大雨如注。

贾道长望了望沈才华和嘟嘟,伸手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胯间,苦笑了一下,说道:“唉,贫道没料想分娩灵胎竟会如此般遭罪,否则的话早就另想办法了……你俩也出去吧。” 沈才华此刻突然冒出了一股江湖侠义之心,扶危解困济世之义,他坚决的摇了摇头,不由分说的说道:“道长爷爷,你是个盲人孕妇,一个人生孩子不方便,还是由我来接生吧。”贾道长心想,反正是一个不懂事的乡村小孩子,索性就随他去了,于是开口说道:“好吧,你们且闪过一边,贫道要开始运气了。”沈才华挽起了袖子,手里握着剪刀,目光落在了道长黝黑的屁股上,可是一时间却犯迷糊了,产道呢?道长的产道在哪儿呢?“没有产……产道,可能是屙,屙出来的。”嘟嘟眨着眼睛分析道。

贾道长没有理睬他俩的胡言乱语,两只手掌先立于左右胯旁,手心向上,慢慢抬升到胸前交叉,右手叠放于左手之上,然后长长地吸足了气……

(道长在分娩):

{SIMAGE}http%3A%2F%2Fimg8.tianya.cn%2Fphoto%2F2009%2F8%2F12%2F14370100_12851825.jpg{EIMAGE} 作者:鲁

班尺 日期:2009-08-12 12:29贾尸冥道长的全真玄天气功中有一名为“丹田九式”的功法,此刻他真气正运行于任脉,任脉是奇经八脉之一,起于会阴,上出毛际的深部,沿腹内上过关元穴到咽喉至颏下,走面部深入眼内,为人体“阴脉之海”,全身阴经皆会于此。

他先行抱丹田,随后转、晃、操、击、折、搓、提丹田,周身真气充盈,连身旁的干草叶都被阴风吹起,在半空里旋转着。

沈才华后退了两步,眼睛盯在了道长鼓起的腹部,原本小小的肚脐眼儿渐渐的胀大了,内里呈现出粉红色。须臾,那圆圆的肚脐中间出现了一个小肉洞,紧接着洞口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宛如碗口一般,里面则漆黑一团,看不见内脏……

沈才华和嘟嘟相对一视,作声不得。

就在此刻,道长使出“丹田九式”中的最后一式,名为“喷丹田”,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喝声,双手一齐向前猛推,“啵” 的一声,一个小如寸许的黑影自肚脐肉洞内被挤飞了出来……“哇……”随着一声新生儿的啼哭,灵胎降生了。

灵胎落在了干草堆上,浑身湿漉漉的,一道闪电划过黄昏的天空,大殿内瞬间亮如白昼,沈才华清清楚楚的看见,那灵胎如同一个小人,手脚齐全,面色红润,白白胖胖的十分惹人喜爱。

他扔下剪刀,赶紧上前拾起灵胎,入手温玉,但仍是粘嗒嗒的,于是小心翼翼的将婴儿放入温水盆内,轻轻的洗去其身上的污物。

大殿外面等候的众人听到了婴儿的初啼,都跑了进来,彭长老点燃了蜡烛,大家围在水盆边惊奇的望着这个奇异的小人。

烛光下,灵胎睁着一双白矒矒的眼睛,似有一层白膜,细看之下,双瞳呈现出玻璃花状,原来是个瞎子,先天性失明。

“竟然是个残疾!”彭长老失望的瞥了一眼依偎在草堆上,带着墨镜仿佛虚脱了的贾道长,说道,“这肯定是遗传。”

“快给我看看……”贾道长有气无力的请求道。

沈才华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掌捧起灵胎,递到了贾道长的面前。

贾道长伸手摘去了墨镜,双目笼罩着一层翳白,但随即眼珠一转,露出了黑森森的瞳孔,目光锐利无比。

安息长老等人暗自里吃惊,这贾道长原来并未失明,竟然是伪装成瞎子的……贾道长接过灵胎,犀利的眼光刹那间变得柔和了,一种强烈的母爱油然而生,他伸出了嘴唇,轻轻的在灵胎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嘟嘟挤上前来,歪着脑袋瞅了一眼,瞧见了灵台胯间长着个小鸡鸡,于是自言自语道:“是……是个男的。”沈才华爱不释手的摸摸灵台光滑的小身子,说道:“道长爷爷,现在可以向它提问题了么?”贾道长点点头,回答道:“这个自然,灵胎降生就可以遥感预测了。”沈才华大喜,忙清了清喉咙,紧张的小声问道:“灵胎,灵胎,你知道墨墨她在哪儿么?”灵胎白色的眼珠转了转,突然间口眼歪斜“嘿嘿”的傻笑了起来,同时口角还流下了口涎。

“坏了!是个痴子……”彭长老惊呼道。

作者:鲁班尺 日期:2009-08-12 14:46 第十三

章安息长老惊愕至极,忙拨开众人,凑近抓过灵胎细看,果然这小人生就一副傻兮兮的模样,仍在兀自的痴笑着。

“唉,天不助老衲矣……”安息长老悲愤的仰天长叹道。

彭长老望着贾道长的腹部,那肚脐上的肉洞正在慢慢的缩回成原状,他恍然大悟道:“贫僧终于明白了,昨夜道长吞噬灵哥其实是障眼法,你随即去了厕所,竟然运功将灵哥自肚脐眼儿里塞了进去,怪不得贫僧一直想不通,人的胃肠乃是消化道,且与肛门相连,如何孕育灵胎?再者,分娩除非是屙出来,否则也只能剖腹了。”“哈哈,彭长老果然精明,此乃全真教独门秘功,当今世上,恐怕也唯有贫道才识得了。”贾道长见腹部恢复如常,于是提上裤子一跃而起。

沈才华怔怔的呆在了那儿,一切都完了,原本以为灵胎能告诉自己墨墨的下落,可是它竟然是个只知道傻笑的憨包。

“那灵哥和灵姐姐呢?”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道长发问道。

“枫柳二鬼么?早已被贫道的玄天气功化作精气孕育灵胎了,”贾道长手里攥着安息长老的那支骨瓶,对众人一拱手,道,“老和尚,你我约定的交易已经完成,贫道告辞。” 安息长老恍若不闻,仍旧是痴痴呆呆的望着手中的灵胎,两行老泪缓缓地流淌下来。

“慢!贾道长,你产下的灵胎是个废物,不能算数,将我教的魔瓶还来!”两位护法怒气冲冲的朝着道长左右两侧围拢过来。

“哼,贫道与老和尚约定产下灵胎便可,并未说其智力低下就可以不作数,难道现在你们要反悔不成?”贾道长双目炯炯,冷笑着说道。

“算啦,”安息长老摆了摆手,对贾道长说道,“道长说的不错,灵胎降世即便是个傻子,也是天意使然,老衲不会为难你的,道长大可自行离去,山下岸边有小船,后会有期了。”

“告辞。”贾道长转身哈哈大笑着冒雨扬长而去。

沈才华叹了口气,问嘟嘟道:“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呢?”“孩子,天色已晚,且狂风暴雨,明天贫僧送你离岛。”彭长老爱怜的安慰着才华。

护法走上前来请示道:“师父,这个早产的傻子灵胎如何

处理?”“它本是千年枫柳树的精灵,还是放归到岛上的树林中去吧,自生自灭,听天由命。”安息长老怅然若失道,遂觉得头部一阵眩晕,在彭长老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遵命,师父。”护法接过灵胎,准备出殿扔到树林中去。

“不,”沈才华叫道,“长老爷爷,灵胎好可怜,还是送给我吧,我愿意收养它。”才华本就是小孩子,见灵胎白白胖胖的甚是好玩,早已有些爱不释手了。

安息长老和蔼的笑了笑,说道:“好吧,既然有缘,就送给你吧,这灵胎做为宠物,总还是比那些猫猫狗狗的好些。”沈才华喜出望外,急忙伸手接过灵胎,用袖口小心翼翼的楷去其嘴巴上的吐沫口涎,轻轻摩挲着它的皮肤,胖胖的小手……“我们明天启程,带上那个老乞丐,回缅甸去。”安息长老吩咐道。

彭长老及两位护法听罢顿时喜上眉梢,离家已经六年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作者:鲁班尺 日期:2009-08-13 10:11当夜,沈才华同彭长老等人一同用了晚饭后,就睡在了大殿的一个铺着干草的角落里。它手中一直小心翼翼的捧着灵胎,尽管它身患失明和痴呆,但毕竟像个小人一般,会哭会笑的十分招人爱怜。

“它吃奶么?”沈才华躺在干草堆上,望着手中的灵胎,问嘟嘟道。

嘟嘟想了想,回答说道:“它,它既然是枫柳树精的孩子,应……应该只喝水,不吃东西的。”“那我们给它弄点水来喝。”沈才华一骨碌爬起来,朝着殿外走去,嘟嘟赶紧跟在了后面。

风雨过后,阴云笼罩着的天空裂开了一道缝隙,清凉的月光斜斜的投射了下来,鞋山顶上静悄悄的,唯有草丛中的虫鸣声,时而高昂,时而低吟。鄱阳湖面波光粼粼,清风习习,淡淡的清香弥散在夜空里,那是断肠草小黄花讹人的芬芳。

沈才华信步沿着蜿蜒的山道走向湖边,嘟嘟则展翅在头顶盘旋着,月色如水,鞋山周围的湖面上漂浮着一层淡淡的雾气,白茫茫的恍若仙岛一般。

湖水不很凉,有点温温的感觉,大概是刚下过雨的缘故。

沈才华抓住灵胎的身子,将其脑袋浸入水中,“咕嘟嘟……”果然冒了几个泡泡。

“行啦,你……你会呛,呛死它的!”嘟嘟拍打着翅膀,不无责备的叫道。

沈才华提起灵胎,借着月光仔细观察,发现小人的肚子已

经微微鼓起,嗯,看来是喝饱了。

灵胎白矒矒的双瞳呆滞的望着夜空,表情苍凉,给人一种悲怆的感觉,沈才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怅然若失道:“灵哥灵姐姐死了,可是它们的孩子却是个残疾,世间上,当父母的连孩子的面都没见着,真的是可怜啊。”嘟嘟轻轻的落在小主人的身边,静静地望着他,没去打扰。

在沈才华的记忆里,生父朱彪的印象早已经淡漠了,惟有母亲阴尸沈菜花的模样还一直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那个苦命的女人,也是生前未见到儿子的面,冤死后阴气不散,变作荫尸出来庇佑自己的孩子,可惜为寒生身上的尸衣所误杀,化为一副白骨。

两滴泪水自才华的眼睛里飘然落下,静静的水面荡起小小的涟漪。

他想到了吸子,分别已经六年了,也不知牠的伤好了没?如果再见面,牠还会认得自己么?尽管吸子筒不识人言,但却听得懂自己的……咒语,那是什么咒语了?“呏呏诃唵吽……”沈才华的嘴巴里突然蹦出了这几个音阶,竟然把自己吓了一跳。

小才华不知道,“祝由十八式”已经重又回到了自己的体内,真气与脑颅中的舍利融合,他的功力正在逐步的恢复,但是,失去多年鬼婴的嗜血野性同时也回来了…… 作者:鲁班尺 日期:2009-08-13 15:33

“我想吸子……”沈才华默默地说道。

“好呀,我……我们去找牠吧。”嘟嘟高兴的说道,南山村的周边,牠已经玩腻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句和蔼的问话声:“孩子,你怎么深夜跑到这里来了?”月光下,安息长老站立在岸边的石阶上,正微笑的注视着他和嘟嘟。

“我在喂灵胎喝水。”沈才华回答道。

安息长老点点头,说道:“孩子,老衲听彭长老说,你是个孤儿?”沈才华脸色微红,寒生和兰儿夫妇对自己很好,如同亲生的一般,说是个孤儿,实在是不应该的。

安息长老见孩子未说话,只道是勾起了他心中的痛楚,于是赶紧安慰道:“孩子,别难过,你愿意随同老衲一起回缅甸去么?”“才……才华,到缅甸可,可以找到吸子啦。”嘟嘟兴奋地说道。

安息长老闻言诧异的说道:“咦,孩子,你的名字不是叫小小吗?”

“那……那是小名。”嘟嘟赶紧插嘴掩饰道。

“哦,”安息长老释然道,“小小,老衲数十年前也曾经收留过一个孩子,同样也是聪明伶俐,只是不及你有一颗善良慈悲的心,如今老衲已是垂暮之人,喜欢同小

孩子在一起,小小,你愿意一起走么?”“我……”沈才华犹豫着说道,“我还要找墨墨呢。”“小小,天下之大,你一个小孩子又怎么找得到呢?回去以后,老衲可以让苯教弟子帮着寻找,如何?”安息长老温和的目光望着沈才华。

“我可以随时离开的么?”沈才华警惕的问道,江湖险恶,凡事都要留有退路。

“当然,”安息长老呵呵笑道,“随时可以离开,打不打招呼都行。”“那好吧,”沈才华低头看着手中的灵胎,嘴里应允了,接着好奇的问道,“长老爷爷,以前的那个小孩是彭长老么?”

“不是,他叫‘红孩儿’。”安息长老回答道。

夜里又下了一场雨,天明时,乌云尽已散去,晴空万里如洗,众人精神为之一振,早饭后,收拾好行装准备上路。

老乞丐被护法从湖底石洞中拉了出来,赤裸的身子已经换上了一套黑色的便装,贴身套上了一件高领衫,遮住了脖颈处的那圈难看的疙瘩。

离岛登上了一艘小木船,朝着烟波浩渺的鄱阳湖心摇去。

回望渐渐远去的鞋山,安息长老禁不住的怅然道:“六

年了,老衲整整在此荒废了六年的时间,也没弄清七百

年前黑帽系二世大宝法王噶玛拔希的“退魔咒”怎么会

出现在老乞丐的身体里,也许,老衲此生也不知其所以

然了。”沈才华和嘟嘟坐在了船头上,默默地眺望着左舷东方的地平线,那儿是婺源南山村的方向,他心中觉得有些内疚,自己和嘟嘟俩偷偷的离家出走,兰儿妈妈一定会非常非常伤心难过的……可是,自己一定要找到墨墨,并把她带回到南山村,沈才华心中暗自发誓道。

作者:鲁班尺 日期:2009-08-13 17:33 第十四

山西河东黄河风陵渡。

春寒料峭,岸边向阳的坡地上已经冒出了嫩绿,堤上一簇簇桃花含苞待放,村后背风的山坳里,几株老杏树的枝头上则已挂满了粉白色的花朵,有蝶儿飞舞其间,黄艳艳的翅膀,煞是好看。

镇东的老槐树上落着两只黑乌鸦,“嘎嘎”的呱噪着,入耳甚是凄凉。那座青砖布瓦的高墙老宅内,正房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骨瘦如柴,两颊深陷。

“妮子,把地柜里面的那个包袱拿来……”老人有气无力的说道。

“是,爷爷。”身旁一个六七岁、梳着一根长辫子的小姑娘应声道,孩子的脚边蹲着一条黑色的老狗。

小姑娘身穿一件藕荷色花袄,皮肤白皙,面容姣好,水灵灵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只是脸上长了些雀斑。她按照爷爷的吩咐,用力的掀开沉重的地柜木盖,从里面拎出来个包袱,转身回到了床边。

“妮子,打开它。”老人嘴唇颤抖的说道。

小女孩解开了包袱皮,露出一件老羊皮袄,皮袄里有一张金黄色的丝方巾,那方巾上织着一只模样恐怖的血红色大跳蚤,此外还有一只琉璃小瓶,绘有一座金顶的宫殿,瓶口是密封着的。

“妮子,这些东西是六年前腊月里一个寒冷的夜晚,有人连同你一道送来的,你那时只有一岁多,包裹在这件羊皮袄内……”老人吃力的说道。

小姑娘噙着眼泪站立在床前,默默地听着。

“爷爷没有看见来人,天寒地冻的,就把你抱回屋里来了,”老人胸部剧烈的咳嗽着,然后接着说,“这件老羊皮袄很普通,是咱们山西的东西,而那块黄丝巾就很奇怪,不似中土之物,尤其是上面画的这只血红色大跳蚤,让人有些发怵,所以爷爷一直不许你打开这个包袱。还有个小玻璃瓶子,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由于是封口的,爷爷也就没有打开过。”小姑娘端来一杯水,递到老人的面前。老人摇摇头,继续叙述道:“爷爷估摸着这些东西一定与你的身世有关,因此一直保留着。现在爷爷要走了,不能再照顾你了,”说到这里,老人深陷的眼窝内淌下了眼泪,“妮子,镇

政府答应给你找一户好人家……”“爷爷,妮子不要去别人家,要永远陪着你。”小姑娘的泪水终于流下来了,呜咽着说道。

“唉……爷爷又如何舍得妮子啊?只是已经油尽灯枯,不得不走啦。”老人痛楚的表情难以抑制,紧紧地抓着小姑娘的手,许久,许久……

(河东风陵渡):

{SIMAGE}http%3A%2F%2Fimg12.tianya.cn%2Fphoto%2F2009%2F8%2F13%2F14395239_12851825.jpg{EIMAGE} 作者:鲁

班尺 日期:2009-08-14 10:31老人睁大的眼睛渐渐的凝滞了,嘴唇微微抖动着,吐出了最后几个字:“风铃寺……顶针……”然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爷爷死了,空洞的双目呆望着空中,眼角渗出了最后一滴晶莹的泪珠……老宅内传出来妮子凄厉的恸哭声,街坊邻居们都知道,那个鳏居多年,性情古怪的郭老头死了。

妮子哭了很久,慢慢的松开了爷爷逐渐僵硬的手,发现自己的手掌心里握着一枚古铜色的顶针,那是一直戴在爷爷手指头上的,从来都没有摘下来过。

这是一枚黄铜顶针,表面有很多凹进去的小坑,是在缝补衣物或是纳鞋底时顶针屁股用的,乡下很常见,家家都有。

妮子轻轻的抽泣着,一边将顶针与那支小琉璃瓶包在了黄丝方巾里,加上羊皮袄重新包好,放回到地柜里,然后一言不发的坐在了床边,就这么一直呆呆的望着死去的爷爷。

自己童年的记忆里,那个腊月夜晚之前的事情都早已经淡忘了,她与爷爷在这所老宅子里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过得十分清苦,但却是觉得很幸福。尤其是刮风下雪的夜晚,躺在爷爷的身边,摇曳不定的油灯光下,听他讲述一些恐怖的鬼故事,有着一种惬意的温暖和安全感。

“妮子……是老郭头过世了么?”院子里有人在问话,嗓音耳熟,紧接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径直来到了正房门前。

门推开了,一个带着眼镜消瘦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妇女。

妮子记得,几日前这个男人曾经来过家里,同爷爷商量收养自己的事情,他是风陵渡的镇长,叫做郭有财。

“我瞧瞧,”郭镇长走上前来看了一眼,说道,“人已经硬了嘛,唉,干啥还死不瞑目呢?”说吧,伸手按在老人的脸上一抹,合上了眼皮。

“来来,你们赶紧找找,弄件新点的衣服给老郭头换上。”郭镇长吩咐道。几名妇女立刻动手翻起衣柜和地柜来,旧衣物扔得哪儿都是,其中一位满脸横肉的女人拽出了地柜里的那件包袱。

“那是我的!”妮子扑上前去,奋力夺下了包袱。那女

人瞪了妮子一眼,转身又去翻其他的东西。

“好了,赶紧点,要不胳膊腿儿太硬了,就更加不好穿了。”郭镇长不耐烦的催促道。

妮子怀里紧紧地搂着包袱,噙着泪水默默地望着那几个妇女七手八脚的扒掉爷爷的内衣裤,掰胳膊拗腿的换上了“装老衣服”。

“好了,回去喊人来,今天就装棺下葬。”郭镇长点燃了一根香烟,松了口气说道。

作者:鲁班尺 日期:2009-08-14 13:46棺材多年前就已经预备好了,是槐木的,又重又厚。在民间,一般都用杉木来打棺材,从来没有人肯用槐树来做,据说“槐”是“木鬼”,死后要尸变的。可那郭老头性情古怪,非要用槐木的不可,所以村民们也就不理睬了,只是作为茶后饭余的笑料而已。

郭家的祖坟位于后山坳的向阳坡地上,向前望得见黄河环绕如带,后靠有高山藏风聚气,听说风水还是不错的。村里也有人对此不屑一顾,风言风语的私下议论道:“郭家坟地若是风水好,怎么到了老郭头这一辈儿连个子嗣都没有?”郭镇长指挥村民将郭老头匆匆的埋葬了,竖起了一个大坟包,也没有立碑,只是在坟前撒了些黄纸钱,时至中午,人们纷纷扛着锄头铁锨离去了。

“妮子,我们回家了。”郭镇长对长跪在坟前的妮子说道。

“我要在这里陪爷爷。”妮子回答道。

“算了,有财,不要管她了,那边大家还等着你开酒席呢。”那个一脸横肉的中年女人拽着镇长的胳膊说道。

她是郭镇长的老婆,抬棺材出村的时候,邻居大婶悄悄地告诉妮子说,就是她家收养了妮子。

坟墓前只剩下了妮子一个人了,她蹲在地上一张张的捡起散落的纸钱,凑在蜡烛上点燃,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下来。她默默地烧着,心中感到了有种莫名的恐惧,爷爷,妮子好怕……黄昏了,冰冷的山风顺着山谷吹来,其中隐约听见有野狼的嚎叫声。妮子浑身发抖,嘴唇青紫,已经是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她最后给爷爷磕了几个头,嘴里念叨着:“爷爷,妮子明天再来陪你。”然后跌跌撞撞的走回家去。

镇东的老槐树下,散落着一些红色的炮仗纸皮,空气中闻得见淡淡的火药味儿。自家的老宅门前人影晃动,刚迈进门槛,一股炖肉的香气扑面而来。

正房和东西厢房内灯光绰绰,酒气熏天,碰杯声、划拳声

不绝于耳。

“妮子,你怎么才回来?”厨房门后突然闪出一个满脸横肉的婆娘,正是镇长老婆。

妮子呆呆的望着屋子里的人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到厨房里去洗碗?”镇长老婆厉声训斥道。

“这……这是我的家呀。”妮子哆哆嗦嗦的疑问道。

“打今天起,就是郭镇长的家了,我们好心收养你,你可要听话懂规矩,听见了么?”那女人上前揪住妮子的胳膊,硬是把她拽进了厨房里。

厨房内已经换上了大灯泡,明亮耀眼,妮子眯着眼睛望去,有帮厨的师傅正在翻动着马勺,肉香气阵阵袭来,已经多久没有吃肉了……妮子想不起来。

地面上撂着两只大水桶,里面已经浸泡了满满的碗碟和数不清的筷子,水面上飘着一层脏兮兮的油花。

“妮子,还愣着干什么?快洗呀,下一桌还等着用呢。”镇长老婆板起了面孔,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

妮子眼噙着泪花,伸手到了桶里,皮肤随即变得油腻腻的。

“啪嚓”一声脆响,她拿捏不住,一只八寸大盘子摔在了地面上,裂成了碎片。

“你这个死妮子,连个盘子都拿不住,你不要吃饭了!”

镇长老婆暴跳如雷,大声叫骂道。

“住口!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妮子呢?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养女嘛,今天乔迁之喜,别把孩子弄得哭哭啼啼的,败兴。”郭镇长出现在了门口,皱了皱眉头,生气的责备道。

“妮子打烂了盘子,我看她是有意的。”镇长老婆分辩道。

“我不是有意的……”妮子委屈的掉下了眼泪。

“好好,别哭啦,你还没有吃饭吧?老王,”郭镇长招呼烧菜的师傅,“你给妮子盛碗饭,多加几块肉。”妮子止住了哭泣,眼巴巴的看着王师傅拎着勺子在锅里舀了几块红扑扑、颤微微的五花肉放进了碗里,遂以感激的目光瞥了一眼郭镇长……

作者:鲁班尺 日期:2009-08-14 16:06 第十五

妮子端着碗,躲到了柴房里面去吃,那里拴着家里养着的那只老黑狗,牠的名字叫大黑,已经跛了一条腿,是被镇长给关起来的,说是怕吓着大乖和二乖,他俩是镇长的两个儿子。

大黑大概知道了老主人死了,两眼发呆,无精打采的匍匐在地上,嗓子头不时的“呜呜”低鸣着。

妮子夹出两块香喷喷的肥肉来,堆在大黑的嘴边,可是牠连瞅都不瞅一眼。 “唉,大黑,妮子也难受,可是不吃饭就没有力气,没有了力气,明天就不能去陪爷爷了……你吃吧,明天带你一起去上坟。”妮子安慰着老黑狗。

大黑仿佛听懂了小主人的意思,伸出舌头将肉卷进了嘴里,嚼都没嚼一下便直接吞落到了肚子里。

“你等着,”妮子看见大黑肯吃东西了,于是把碗筷一放,说道,“我再去给你弄点骨头来。”说罢,拿着畚箕推门出了柴房。

她先来到了东西厢房内,几张桌子上早已是杯盘狼藉,几个醉醺醺的汉子仍在划着拳,嘴里“五魁首呀六六六”的喊个不停。桌子和地上丢弃着一些啃剩下的猪骨头,妮子很快就装满了一畚箕,赶紧端着跑回了柴房,堆在了大黑的面前。

“吃吧,咱家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妮子对大黑说着,一面端起了自己的饭碗。

“妮子,吃饱了赶紧过来干活。”庭院里传来镇长老婆的喊叫声。

“唉……”妮子赶紧扒拉几口,将碗里的饭菜吃完,回头望了一眼大黑,匆匆的推门出去了。

干完厨房里的活已经是深夜了,妮子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正房,她一直是跟爷爷睡在一起的。

“妮子,从今天起,你去睡西厢房,郭老头的床和被褥已经搬过去了。”镇长老婆趴在卧室内一张崭新的大床上说道,戴眼镜的郭镇长正在给她“咚咚”的捶着后背。

“妮子呀,正房我和你养母睡,东厢房给大乖二乖睡,你一个人睡整间西厢房也不错嘛,”郭镇长嘿嘿笑了笑,随即柔声说道,“从今以后,你要喊我们叫爹和娘,明白吗?”妮子默不作声,扭头便出了房门,含着眼泪朝西厢房走去。

“你看看,这死丫头太不懂礼貌了,非得好好教训一番不可。”屋子里传来镇长老婆的斥责声。

“算啦,等过两天她习惯了,自然就会叫的。”这是镇长的劝慰声。

“哗哗……”东厢房门口突然出现水流的声响。

妮子回头一看,镇长的儿子大乖和二乖褪下了裤子,正站在屋檐下撒尿……妮子一头冲进西厢房,扑倒在了床上,“爷爷……”失声恸哭了起来。

作者:鲁班尺 日期:2009-08-15 11:06夜深了,妮子坐在床上,轻轻的解开了当年伴随着她来到风陵渡的那个包袱,摊在了面前。

那块黄色丝质方巾上面的血红色大跳蚤,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十分的诡异,两根短粗的触角,嘴巴上长着一个尖利的口器,腹部是一节节的,两条后腿强壮而有力。肥壮的身体上还有许多倒生的硬毛,令人皮肤一阵麻酥酥的。

自己的襁褓之中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东西呢?她又拿起了那只小琉璃瓶,瓶口有黑灰色的铅封,瓶子表面是一副彩绘,画的是一座海上宫殿,蓝色的大海,黄色的城堡,尖尖的金顶以及一些奇形怪状的树木,树下有一个大胡子老人在盘腿打坐,工笔细腻,十分的逼真。

妮子轻轻的摇了摇瓶子,隐约的感觉到里面好像有物体在晃动。

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呢?妮子好奇的想着,可是她又不敢冒然的打开封口。

爷爷曾经讲过一个渔夫与魔鬼的故事,说的是渔夫在海里撒网,捞上来一个封口的瓶子,他好奇的将其开启,结果跑出来一个魔鬼,把渔夫吓个半死。后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哄骗魔鬼又重新钻回了瓶子里,渔夫赶紧把瓶封盖上,扔进了大海的深处。

妮子轻轻的放下琉璃瓶,又拿起了爷爷从不离手的那枚黄铜顶针,“风铃寺……顶针……”她的耳边响起爷爷临终时的呓语,爷爷……你想告诉妮子什么呢?“喔喔……”村里不知谁家的公鸡在啼鸣,鸡叫头遍已经夜深,妮子打了个哈欠,抱着包袱合衣睡下了。

黎明时分,妮子做了个梦,梦见了琉璃瓶上的那座城堡,宫殿的大门前,有一个缠头赤脚的大胡子老头,将自己交给了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然后说了些离奇古怪的语言,自己一个字也听不懂,之后那个男人将自己抱在怀里走了很远很远……“天亮了,妮子起来生火啦。”一个女人嘶哑的喊叫声,惊醒了妮子的怪梦。

妮子赶紧爬下了床,将那个大包袱用力的塞进了床底下,然后推门出去。

“赶紧到厨房劈柴烧火去,大乖二乖还要吃了饭上学去呢。”镇长老婆衣衫不整的站在正房门口大声说着。

妮子低着头朝厨房走去,她心中想着赶紧生火热饭,今天还要带着大黑去给爷爷上坟呢。

昨夜还留有不少的残羹剩菜,妮子也不管甜酸苦辣,将它们统统的倒在了大铁锅里,然后生起了火,“咕嘟嘟”的煮了起来。

“妮子,你这是煮的什么菜,这么难吃?”镇长老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凶巴巴的说道。

“我和爷爷每次有剩菜时都是倒在一起热的……”妮子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糟蹋这些好东西了……猪脑!”镇长老婆兀自忿忿不已。

“哎,将就吃吧,今天有富复员回来,我们可要好好的庆祝一下了。”郭镇长一面吃着饭,一面说道。 “你打算让他住在咱家里?”女人眉毛扬起问道。

“这个……我弟弟是自卫反击战的功臣,工作安排是风陵渡镇的公安特派员,每月工资开现钱,还有残废补助金。”郭镇长陪着笑脸回答着。

“咳……”女人被一根鱼刺卡住了,脸憋得通红,郭镇长紧忙起身,手指头伸进她的嘴里去拔,哈喇子流了一下巴。

妮子偷偷的溜出去到了柴房,解开了大黑的绳索,带着牠出了老宅,一路向后山坳跑去。

作者:鲁班尺 日期:2009-08-15 16:54天空阴沉沉的,凉风刮过,飘下了毛毛细雨,山坳里升起了淡淡的雾气。

大黑跑在了前面,尽管昨日爷爷下葬的时候,牠被拴在柴房里,但是仿佛能嗅到坟冢的所在似的,径直的奔着那儿去了。

妮子赶到坟地的时候,大黑已经伏在了坟前“呜呜”的悲鸣起来,两只前爪轻轻的扒着新土。

妮子的小花袄已经被雨滴打湿了,出来时匆忙未及拿雨伞,如今只有硬挺着了。她与大黑相互依偎着蹲在了坟前,凉风直往衣服里钻,不多时就已经瑟瑟发抖了。雨水顺着头发梢滴滴答答的流淌下来,口唇冻得呈青紫色,此刻,妮子恨不能爷爷的坟墓能有道裂口,她和大黑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的。

山道上走来一个瘦高的年轻人,身披着一件黑色军用雨篷,内里是草绿色的旧军装,左手拎着一个黄色的旅行袋,腿脚挽起,军用胶鞋上沾满了泥巴。

“小妮子,下雨天怎么一个人蹲在坟地里?”那年轻人停住了脚步问道,在山西河东一带,人们通常称小姑娘为“小妮子”。

妮子抬起眼睛望着这个陌生人,牙齿打战,哆哆嗦嗦的说道:“我在陪爷爷。”年轻人笑了,放下旅行袋,笨拙的脱下身上的雨蓬,罩在了妮子的身上,此刻,妮子才注意到此人右衣袖是空荡荡的,原来他只有一只胳膊。

“小妮子,你叫什么?是前面风陵渡村的么?”年轻人问道。

妮子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叫郭妮儿,牠是大黑。”

“郭妮儿,看天气这雨一半会儿停不了,我送你回家去吧。”年轻人好心的说道。。

妮子望着天空,阴云密布,雨势也渐渐的大了,无奈叹了口气,低头道:“大黑,我们回去吧,明天再来。”天空中传来隆隆的春雷声,大雨如注,年轻人和妮子共同顶着那件雨蓬,沿着泥泞的小路朝着镇上走去。

风陵渡镇不大,其实就是一个风陵渡村,因扼黄河渡口位置重要,所以民国时期设的镇便一直的沿袭下来了。来到镇东大槐树下,妮子指了指老宅说道:“那儿就是我的家。”刚走上台阶,迎头便遇见了镇长老婆,她见到妮子顿时脸上横肉一抖,正要发火,突然面孔骤然一变,浮上笑容,嘴里惊讶的说道:“哎呀,这不是有富嘛?你哥去渡口接你了,你们没碰上么?”妮子抬头看了一眼,心道,原来这个少一只胳膊的男人就是郭镇长的弟弟有富。

“嫂子……是这样,我昨天先去一位牺牲的战友家了,”郭有富解释说道,眼睛打量着这座老宅,面现诧异的问,“你和我哥搬家了?”“哦,昨天刚刚办了乔迁酒席,是的,快进来吧。”镇长老婆闪开了身子。

“那这个郭妮儿是……”郭有富不解的问道。

“她是你哥的养女,”女人回答道,接着对妮子说,“妮子,叫叔叔。”“郭叔叔。”妮子感激的望了有富一眼,嘴里轻声叫道。

作者:鲁班尺 日期:2009-08-15 16:59今晚留宿的村民家请客,柴火炖土鸡的香味飘进来,尺子垂涎三寸,已经写不下去了~~~~~~~~~今天到此为止.......哈哈,大快朵颐啦~~~~~~~~~~作者:鲁班尺 日期:2009-08-15 20:54 尺子酒过三巡,

蓦地记起今天是八一五光复纪念日,遂转一帖:1945 年的 8 月 15 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二战结束。

一段心痛的历史。

附上一份日本“天皇”的投降诏

书停战诏书原文及译文终戦の诏

勅(原文)诏书朕深ク世界ノ大势ト帝国ノ现状トニ鉴ミ非常ノ措置ヲ以テ时局ヲ収拾セムト欲シ兹(ここ)ニ忠良ナル尔(なんじ)臣民ニ告ク朕ハ帝国政府ヲシテ米英支苏四国ニ対シ其ノ共同宣言ヲ受诺スル旨通告セシメタリ抑々(そもそも)帝国臣民ノ康宁ヲ図リ万邦共栄ノ楽ヲ偕(とも)ニスルハ皇祖皇宗ノ遗范ニシテ朕ノ拳々(けんけん)措カサル所曩(さき)ニ米英二国ニ宣戦セル所以(ゆえん)モ亦(また)実ニ帝国ノ自存ト东亜ノ安定トヲ庶几(しょき)スルニ出テ他国ノ主権ヲ排シ领土ヲ侵スカ如キハ固(もと)ヨリ朕カ志ニアラス然(しか)ルニ交戦已(すで)ニ四歳ヲ阅(けみ)シ朕カ陆海将兵ノ勇戦朕カ百僚有司ノ励精朕カ一亿众庶ノ奉公各々最善ヲ尽セルニ拘ラス戦局必スシモ好転セス世界ノ大势亦我ニ利アラス加之(しかのみならず)敌ハ新ニ残虐ナル爆弾ヲ使用シテ频ニ无辜(むこ)ヲ杀伤シ惨害ノ及フ所真ニ测ルヘカラサルニ至ル而モ尚交戦ヲ継続セムカ终ニ我カ民族ノ灭亡ヲ招来スルノミナラス延(ひい)テ人类ノ文明ヲモ破却スヘシ斯(かく)ノ如クムハ朕何ヲ以テカ亿兆ノ赤子(せきし)ヲ保シ皇祖皇宗ノ神霊ニ谢セムヤ是レ朕カ帝国政府ヲシテ共同宣言ニ応セシムルニ至レル所以ナリ朕ハ帝国ト共ニ终始东亜ノ解放ニ协力セル诸盟邦ニ対シ遗憾ノ意ヲ表セサルヲ得ス帝国臣民ニシテ戦阵ニ死シ职域ニ殉シ非命ニ毙(たお)レタル者及其ノ遗族ニ想ヲ致セハ五内(ごだい)为ニ裂ク且(かつ)戦伤ヲ负ヒ灾祸ヲ蒙リ家业ヲ失ヒタル者ノ厚生ニ至リテハ朕ノ深ク轸念(しんねん)スル所ナリ惟フニ今後帝国ノ受クヘキ苦难ハ固ヨリ寻常ニアラス尔臣民ノ衷情(ちゅうじょう)モ朕善ク之ヲ知ル然レトモ朕ハ时运ノ趋(おもむ)ク所堪ヘ难キヲ堪ヘ忍ヒ难キヲ忍ヒ以テ万世ノ为ニ太平ヲ开カムト欲ス朕ハ兹ニ国体ヲ护持シ得テ忠良ナル尔臣民ノ赤诚ニ信倚(しんい)シ常ニ尔臣民ト共ニ在リ若(も)シ夫(そ)レ情ノ激スル所滥(みだり)ニ事端ヲ滋(しげ)クシ或ハ同胞排挤(はいせい)互ニ时局ヲ乱リ为ニ大道ヲ误リ信义ヲ世界ニ失フカ如キハ朕最モ之ヲ戒ム宜シク挙国一家子孙相伝ヘ确ク神州ノ不灭ヲ信シ任重クシテ道远キヲ念ヒ総力ヲ将来ノ建设ニ倾ケ道义ヲ笃(あつ)クシ志操ヲ巩(かた)クシ誓テ国体ノ精华ヲ発扬シ世界ノ进运ニ後レサラムコトヲ期スヘシ尔臣民其レ克(よ)ク朕カ意ヲ体セヨ御 名 御玺

昭和二十年八月十四日 各国务大臣副署正式中译本:

日本停战诏书(1945 年 8 月 14 日)朕深鉴于世界大势及帝国之现状,欲采取非常之措施,以收拾时局,兹告尔等臣民,朕已饬令帝国政府通告美英中苏四国愿接受其联合公告。

盖谋求帝国臣民之康宁,同享万邦共荣之乐,斯乃皇祖皇宗之遗范,亦为朕所拳拳服膺者。前者,帝国所以向美英两国宣战,实亦为希求帝国之自存与东亚之安定而出此,至如排斥他国主权,侵犯其领土,固非朕之本志。然自交战以来,已阅四载,虽陆海将兵勇敢善战,百官有司励精图治,一 亿众庶之奉公,各尽所能,而战局并未好转,世界大势亦不利于我。加之,敌方最近使用残酷之炸弹,频杀无辜,惨害所及,真未可逆料。如仍继续交战,则不仅导致我民族之灭亡,并将破坏人类之文明。如此,则朕将何以保全亿兆之赤子,陈谢于皇祖皇宗之神灵。此朕所以饬帝国政府接受联合公告者也。

朕对于始终与帝国同为东亚解放而努力之诸盟邦,不得不深表遗憾;念及帝国臣民之死于战阵、殉于职宁、毙于非命者及其遗属,则五脏为之俱裂;至于负战伤、蒙战祸、损失家业者之生计,亦朕所深为轸念者也。今后帝国所受之苦难固非寻常,朕亦深知尔等臣民之衷情,然时运之所

趋,朕欲忍其所难忍,堪其所难堪,以为万世开太平。

朕于兹得以维护国体,信倚尔等忠良臣民之赤诚,并常与尔等臣民同在。如情之所激,妄滋事端,或者同胞互相排挤,扰乱时局,因而迷误大道,失信义于世界,此朕所深戒。

宜举国一致,子孙相传,确信神州之不灭,念任重而道远,倾全力于将来之建设,笃守道义,坚定志操,誓必发扬国体之精华,不致落后于世界之进化。尔等臣民其克体朕意。

御名御玺

昭和二十年八月十四日

作者:鲁班尺 日期:2009-08-16 09:59 第十六

章“你的职务是公安特派员,行政关系隶属于镇政府,业务归县公安局指导,工资四十八元六角。风陵渡镇很小,这你是知道的,主要工作任务是黄河渡口的治安与安全,另外还有一项秘密任务。”郭镇长呷了一口本地的堆花酒,面色泛红。

“什么秘密任务?”弟弟有富不解的问道。

“古墓。”郭镇长神秘的说道。 “古墓?”有富更加诧异了。

“你知道‘风后冢’么?”郭镇长又替自己斟满了杯子。

有富笑了笑,道:“当然知道,小时候我们不是常在‘风后堆’那儿玩的么?传说是埋葬远古轩辕皇帝大臣风后的地方。”“不错,风陵渡就是因为风后陵墓在这里才得名的,据县志记载,原来是的确有风后冢的,高二米,周三十米,冢前还有明万历三十八年立的石碑,不过在日寇侵华战争中,日军盘踞风陵渡,庙及碑刻尽毁,风后冢也被夷为了平地。”郭镇长解释道。

有富饶有兴致的听着,嫂子在旁边剥一只鸡头,挑出鸡脑喂二乖吃,据说小孩子食了鸡脑,学习成绩就会上去。

郭镇长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醉醺醺的低声说道:“这绝不是传说,风后确实埋葬在风陵渡,不过我们找不到而已。”“都过去几千年了,风后早已化为尘土,老百姓只当是个古老的传说,难道还有人惦记着不成?”有富摇了摇头,不以为然的说道。

“不是我们惦记,而是有人在打‘风后冢’的主意。”郭镇长悄悄说道。

“谁?”有富问。

“这就是你公安特派员要弄清楚的秘密任务了,县委秦书记亲自嘱咐我的,”郭镇长严肃的目光直视着弟弟,郑重其事的说道,“最近风陵渡一带,出现有外地口音的人,他们昼伏夜出,有村民走夜路,曾在荒僻的山里遇见过的,手里还拿着洛阳铲之类的工具,十分的可疑。”

“是盗墓的?”有富警觉的说道。

“嗯,”郭镇长点点头,继续说道,“县委秦书记,就是我岳父,他要我盯住了这些盗墓贼,随时向他汇报。”有富思索道:“一般盗墓贼都是冲着古董和金银珠宝去的,我想不出与风后冢有什么关系,几千年前黄河流域还是部落氏族社会,也许有些原始石器之类的东西,但也没有多大的商业价值呀。”郭镇长嘴巴凑到有富耳边,轻声说道:“可以肯定,他们是在寻找风后冢,岳父说,这可是京城里来的消息。”

“京城?”有富此刻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了。

作者:鲁班尺 日期:2009-08-16 11:40

柴房里,妮子正搂着老黑狗说着悄悄话。

“妮子!到厨房收拾碗筷去。”院子里传来了“地主婆”的叫声,妮子已经偷偷告诉了大黑,这是她私底下给镇长老婆起的绰号。

妮子摸了摸大黑的脑袋,叹了口气,起身推门出去了。

厨房餐桌上,郭镇长兄弟俩仍旧坐在那儿喝茶,碗筷堆在了一旁,“地主婆”已经带大乖二乖回房去了,余下的这些杂务都是要妮子来清洗的。 “啪”的一声,吓了妮子一跳,目光遂望了过去。

郭镇长将一支手枪拍在了桌子上,两只小眼睛在近视镜片后面眯缝着,嘴里酒气熏天的说道:“这是哥今天替你领来的一支五一式手枪,准星秃了点,有时候爱卡壳,但总比赤手空拳要好得多了,那些盗墓贼可都是些玩命的主儿。”“谢了,哥。”有富用那只唯一的左手抓起手枪,大拇指扳开机头,在左腿裤子上用力一蹭,“喀拉”声响,子弹上了膛。

“小心!”郭镇长忙说道。

“放心吧,我用过,”有富笑了笑,食指轻扣,大拇指关上了保险,然后揣进裤袋里说道,“我明天就开始调查。”

“这是我给你找到的一些有关风后冢的资料,你抽空看看。”郭镇长拿出一叠资料递给了有富。

“好,那我先回房了。”有富起身说道,望着妮子瘦小单薄的身子在刷碗,低头看看自己的独臂,微微叹息着走出了屋子。

雨已经停歇了,夜色深沉,颇有些凉意。

有富的房间安排在西厢房,紧靠着妮子的房间,床铺都已经收拾妥当了。他点亮了电灯,坐在桌前,开始翻看那些油印的资料……《史记 .五帝本纪》中记载,一次,轩辕黄帝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场罕见的大风,吹去了天下的尘垢,只剩下一片清白的世界。他醒来后自我圆梦思索着:“风为号令,执政者也。垢去土,后在边。天下岂有姓风名后者哉?”于是他食不甘味,寝难安席,到处留神察访。不久终于梦想成真,在海隅(今运城市解州镇社东村)这个地方找到了风后,发现其果真有经天纬地之才,即拜为相。之后北清涿鹿,南平蚩尤,底定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有富继续翻阅着资料。

轩辕黄帝和蚩尤作战三年,进行了 72 次交锋,都未能取得胜利,最后双方在涿鹿进行大决战。蚩尤神通广大,兴起了三天三夜的大雾,弥漫不开,轩辕黄帝所率领的军队,尽皆迷失了方向,没法进行战斗。而蚩尤却借风扬沙,横冲直闯,眼看就要得势的时刻,风后发明了“指南车”,军队在大雾迷里终于可以明辨了方向,这才使得轩辕黄帝一举战胜了蚩尤,最后斩杀蚩尤,分解首,异地而葬。后来,这个地方被命为“解州”,当地村民皆为蚩尤部族的后代,称之为“蚩尤村”(现名为从善村)。不幸的是,风后在这场战役中死于乱军之中。

风后战死沙场,轩辕黄帝为了纪念风后的功绩,亲自为他选了一块坟地,埋葬在黄河以北的赵村。后世人又把赵村改名为“风后陵”,意思是,这是风后的陵墓,民间多称“风后冢”,后来,此间的黄河渡口就叫做风陵渡了。

另据《汉书 .艺文志》载:风后著有的“风后兵法十三篇”和其首创的指南车等都早已经失传了。

有富合上了资料,陷入了沉思之中。

作者:鲁班尺 日期:2009-08-16 17:14

“郭叔叔……”身后传来了腼腆的声音。

有富回头望去,妮子怯生生的立在了门旁。

“哦,妮子呀,快进来。”有富说道。

妮子走进屋里,眼睛望着有富空荡荡的右衣袖,小声的问道:“郭叔叔,你的右手呢?”

有富叹息了一声,苦笑道:“给弹片削掉了。”

“是坏人干的么?”妮子又问道。

“不,是好人……是自己人,”望着妮子真诚而诧异的眼神儿,有富不愿意欺骗这个孩子,“我们侦察连突击穿插的太快了,联络中断,被后方自己人的炮弹炸的。”

妮子睁大了眼睛,似乎一下子还无法理解。

“妮子,听说原先你和爷爷两个人住在这座老宅子里?”郭有富问道。

妮子点点头。

“我哥哥嫂嫂收养了你,但好像妮子并不太开心,是么?”郭有富望着孩子说道。

妮子鼻子一酸,差点掉下了眼泪,紧接着低下了脑袋,默不作声的跑了出去。

郭有富摇了摇头,脱衣熄灯躺在了床上。夜半时分,他

迷迷糊糊的听到老宅内仿佛有“咚咚”的脚步声,他竖

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仿佛又没有动静了。

这么晚了,哪里还会有人走动呢?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他翻了个身又睡去了。

次日清晨,晴空万里,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吃过早饭

后,郭镇长便带着有富前往镇政府。

“哥,妮子还小,咱们应该多照顾着点,别让她再干那么多的活了。”有富一面走着,对哥哥有财说道。

“唉,都是你嫂子,我又不好多说。”郭镇长欲言又止,仿佛有苦说不出似的。

有富当兵前,哥哥有财就已经和嫂子秦如花成家了,那秦如花是芮城县城里来的女知识青年,插队到风陵渡的。据说她父亲是老八路,当过县长,文革期间受冲击靠边站了,就在有富当兵走的第二年,他又重新工作当上了县委书记,村里人说,郭有财因为攀上了高枝,所以才当了镇长。

官府人家的女儿,恐怕脾气是挺凶的,难怪哥哥这般惧内呢,有富想。

工作交接很简单,有富是侦察兵出身,干公安特派员这行当还是有基础的。一整天的时间里,他都在熟悉案卷,准备傍晚去寻访那名目击过盗墓贼的老乡,那人的名字叫郭二喜,就住在风陵渡西边的那个村庄。

黄昏时分,有富在镇政府食堂吃了晚饭,便一个人沿着山

路朝着风后陵村走去,等找到了郭二喜家,天已经大黑了。

郭二喜是个老实忠厚的农民,他热情的接待了来自镇上的公安特派员。

“那天晚上月亮很大,我送媳妇去娘家,在返回来的路上,就在风铃寺前面的那片杨树林里,看到有些人影晃动,原以为是附近村里的人趁着夜晚偷伐树木,走近一看却全都不认识。他们手里拿着半圆柱形的铁铲,我认得,那是洛阳铲,盗墓人才用的。我问他们是干什么的,那些人回答说是考古队的,讲话不是咱们河东口音。我感觉到有些蹊跷,这考古队哪有晚上偷偷摸摸干活的?回家后越想越不对劲儿,于是第二天一早便向镇上汇报了。”郭二喜将那晚遇到的事情大致叙述了一遍。

“你是说在风铃寺附近遇见的那些人。”有富问道。

“是风铃寺。”郭二喜回答道。

离开了郭二喜家,有富望了望天空,明月高悬,大地一片清亮,他知道风铃寺离这儿不太远,决定连夜前去转一转,到事发现场实地调查一番。

他摸了摸腰间插着的那只手枪,辨别了一下方位,然后独自朝着记忆中的风铃寺方向走去。

作者:鲁班尺 日期:2009-08-17 10:41 第十七

章风铃寺是黄河故道边一座默默无闻的小庙,座北朝南的建在了一个小黄土包上。寺庙是砖石结构,主殿青砖到顶,歇山转角灰瓦,微微翘起的屋檐下,自西向东的悬挂着数十个水杯大小的铜铃,风吹铃铛叮咚作响,可以传得很远。早年黄河上行船的船夫停泊岸边过夜时,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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