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我一字不拉地看了五,六遍了。

除了书里面拗口的穴道名称;深奥的佛学经文,我都差不多能完整的背下来了。

并时常痴想着要是我自个也会“凌波微步”和“缩骨大法”就好了,那咱就和号子“白白”了您咧!号子里面每天的生活就象被设计好了的一样,既机械又有规律。

听到哨声起床。(整理铺位,新犯人打扫卫生)洗漱。

(“老大”和“德高望重”的老犯人先洗)早饭。(小米粥!有点像周杰伦唱的歌-<<饭特稀>>应是粥特特特稀!)

点名。(列队站好大声报数)

放风。(一个四面高墙头顶上是栏杆 10 余平米的可以“自由活动”的场所,可以“自由”地坐-蹲-站-跳-走,不怕凉想睡在地上都行!)看书学习。(书是犯人们人手一本的<<看守所在押人员学习读本>>,不是免费发的!钱从犯人的帐上扣,相当于 20 包方便面钱)

中饭。(面条!特点是“面特少水特多”)

午休。(唯一在白天可心以睡觉和躺卧的时间)

下午是“自由活动”(打牌-下象棋-呆坐和傻想)点名。(干部在二层的过道上听我们在风场里列队报数,有点像“检阅”)

收风。(看过赶羊入圈和哄鸡进笼吗?)“内部开会”(侃大山-讲荤段子-交流各种经验-如泡妞及作案方法等等)干部查号。(进号看看手下的“兵”有何异常情况及反映的问题)听哨声睡觉。(睡不着也得闭上眼,值夜班的一晚上得睁着眼)当然其间也视各人的肾功能和肠胃消化功能及进食情况或多或少地去几次便坑。

天天如此!月月如此!甚至于年年如此!谁要是被带出号子提审都高兴半天。

我们号里关的最久的是山东-16 个月!而全看守所里关的最久的犯人是山东的老大-广华-三年零二个月!天啊!这种日子他们是是怎么过过来的?这种日子真是没劲!他~妈的没劲透了!文龙花时间和精力(反正这二样多

的是)做了一副“象棋”。

棋子是用香烟盒叠的四四方方的纸片,上面用笔写上各类棋子的名称。而棋盘则是用圆珠笔芯直接在旧床单上画的,

上面还煞有其事地写着“楚河-汉界”。

因为号里面就只有这一副“棋”,所以只要我和文龙一开杀,周围就会围满了人。几个人叫(教)他这么走,几个人叫(教)我那么走,更可气的是有的人一会儿帮他一会儿帮我。(说实话,当别人下棋的时候我也是基本如此)

当然,号子里面是没有什么“君子”的,所以也就不存在着观棋不语了。

嫌他们吵得慌,后来我又在“楚河”旁边写上了几个字“河边无青草-不用多嘴驴”!大伙儿看了都只是“嘿嘿!”一笑,还是继续多着嘴,对自已是否而成为“驴”一点也无所谓!

看守所在管理上很严格,许多方面甚至和部队上的管理相似。如开饭前要报数,有任何事必须要先喊报告,起床后整理内务,口杯毛巾要放成一条线等等。在号子里呆久了我就发现了号子里目常生活的几大怪:

被子要叠得象豆腐块!(方方正正)

穿裤子不能系皮带!(绳子都不行,怕上吊)

“面条”除了汤全是“菜”!(大白菜帮子-白色的!芹菜叶子-黄色的!-没有削皮的土豆和罗卜-原色的!)毛巾擦了 GG 擦脑袋!(一人就一条毛巾,多了也挂不下,再说一条毛巾得 5 块钱!我们号里就只有黄哥和

袁哥有二条毛巾,就是别的人有也没资格挂上去!)衣服洗了丢上天晒!(风场上有2根离地2米5高的钢筋,洗了衣服和被单只能丢上去晒,收的时候人要跳

起来往下拉才行)结过婚的成天想太太!(当然还有孩子和家人们)

洗脸刷碗要抢得快!(不然就没水了)关在这里的人都他妈坏!(相对法律和所犯的罪行

而言)

脑袋上面都没盖!(光头没头发)

还有不少的妖魔鬼怪!(重大刑事犯)看守所对号子里的卫生状况也要求的比较严。床褥下面不许放任何东西,铺板下的鞋子要鞋头冲外一字儿排好。地面要干干净净,便池内不得有痰迹和污物等。

自从号子里进来新犯人后,打扫号里卫生和干一些杂事的活就由新犯人干了,我就开始“享清福”啰!我平时总在想:社会上那么多的大款-富婆-小姐和各界精英们成天嚷嚷着要瘦身!要减肥!减肥药也吃了;减肥茶也喝了;减肥操也抽空做了;塑身衣也穿了。到头来钱花了不少(反正他们也根本不在乎用这点钱),却没有什么效果(这才是他们最最在乎的)。

其时只要他(她)们到看守所里面来(至于怎么才能进来我可不敢瞎出主意)呆上一段日子,少则二十天多则一个月保证让他(她)们达到最理想的效果拥有最佳的体形!因为号子里面不能吃香的喝辣的,更不可能“沾腥带荦”(针对男精英而言)所以很容易瘦下来。要是看守所面向社会办一个“瘦身速成班”,一定会取得极好的“社会效应”

和“经济效益”的!有一天的下午,天上突然就下起了暴雨,哔哩叭啦地雨点似蚕豆般大小。我看见小林,文龙飞快的脱光了衣服跑到风场上,原来他们是要洗“天然浴”。

大热天里我也有二天没洗澡了(号子时定时定量开闸供水),再说长这么大还没洗过天然浴呢!就学他们一样光着腚跑到风场上洗雨水澡,大雨滴打在赤裸的身体上,感觉真爽!因为这次下的不是宋江那样的及时雨,而是“一时雨”!下了不大一会就停了。这可苦了我啰,刚刚在身上打完肥皂。

就算我把号里水池(洗便坑用的)和水桶里(全号人喝的)剩下的水都用了(可打死我也不敢用呀)也不见得够冲干净的。

幸亏我们这个号子的屋顶上有一个口径不大的下水管,整个东半区监号屋顶的积水都要从这个下水管里流下来。我站在下水管下冲洗着感觉跟洗淋浴也差不了多少。

就这样我用“天上之圣(剩)水”冲洗了身子和换洗的衣服。

晚上睡觉时,山东说我的头发和身上有一股子臭味,我还不以为然。到第二天我换上用雨水洗的衣服时,就闻到了一股臭味,这才知道是雨水和屋顶上的积水惹的祸。*民跟我说雨水里含有碱和大气层里的灰尘,其实是非常脏的。

虽说雨水使我人臭衣臭,但我认为这个“天然浴”洗的还是值得的!

也许那些天天洗桑拿浴芬兰浴土耳其浴的大款和公仆们说不定那一天也会跟我一样,在号里面洗上一回“天然浴”

的。想到此,我的心里真是像解小东唱的那样——俺老百姓

今日高兴!

平时在号子里大伙都玩一种当地叫着“爬山”的纸牌游戏,北京人叫“诈金花”,特流行。玩的人数不限,一人发三张牌,挨着一个个说讲话下注。底注回回下,牌面按牌点-对子-顺子-同花顺-豹子(三张同点的片)论大小输赢,就跟 5 张牌的“诈机”(梭哈)差不多,挺好玩的。

“爬山”不但要斗心理,斗智慧还要斗个人的表演能力(表情和语气),往往是小牌凭着表情和下注额的多少而吓得大牌不敢开也不敢跟。经常会发生“狼来了”和“偷鸡(机)不成倒蚀一把米的事”。俗话说:“嫖情赌义!”但要是嫖的都用情皆不是“乱了套”?赌博的人在还输得脱裤子之前都基本上还是讲信义的。

我在号子里呆了这么久,真的没发现有谁差别人的面,除了成龙。因为他已经输完了,至于差别人的他也没说不给,别

人也没人说非要不可!每天晚上睡觉前的时间也算是号里的“快乐时光”了,有时是“黄演”(黄色故事和黄色笑话大演讲),有时是“故事会”——当然是一些好汉们提到的当年的“勇”,虽然说今天是一个版本,而明天又是一个“版本”。

因为号子里的人——无聊着,空虚着,并且还要自娱自乐着!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1 13:29作者:13348855 回复日期:2008-12-11 10:06:12

二锅精神!!多上点菜。

---------------------多谢!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1 13:31作者:红光哥哥 回复日期:2008-12-11 10:37:12 潜水

多日,出来透透透气。

老实说,大学生活写的很一般,没必要发在这里了。杂谈里的大学精彩的太多了。。。。

------------多谢红光哥哥的意见!但小姐长得丑,也

不能不出来见人吧?没咱的丑怎么显出他们的美?

再次谢谢,真心话!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1 13:33

作者:午夜一点半 回复日期:2008-12-11 12:17:51作者:红光哥哥 回复日期:2008-12-11 10:37:12 潜水

多日,出来透透透气。

老实说,大学生活写的很一般,没必要发在这里了。杂谈里的大学精彩的太多了。。。。

----------------------------------------------- ----

小红妹妹,二哥在完成本帖后,还会有大学生涯和基地生涯两部出来,二哥也说了,冷饭是几年前炒的,故那时候是其文学小青年或者小愤青阶段,功力火候未免欠之。赌场完后,才是真正二哥大工程和艰苦阶段的开始。到时候出版了,就成系列了,故还需各位看官多多

指正鼓励!谨代表二哥二嫂,以及水都里各位大总,柱子,虾子,钩子,钉子,皇帝,太监,二管,水手,以及小红早红钟楚

红等工作人员表示感谢……

二哥,这马屁拍的你舒服吧……

------------------------------------------ 多 谢

牛狼兄,最后一句狗尾续貂了!不得不服,你真高人!你是第一个提意见的,看来你是对的。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1 13:36作者:想了太久 回复日期:2008-12-11 12:32:26 做监

这段写的不错,顶二哥了!

-------------] 多谢老兄抬举。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1 16:3812) (先跟各位声明一下:咱有好几年没进去过了,而且我再也不想进去了,所以那里面现在流行唱什么狱歌我不知道。这说的是原来的事。)

我最早听到狱歌的时候还是在八十年代的初期。

是由曾经主演过电影<<夕照街>>的男演员迟志强演唱的<<铁窗泪>>,当年也是唱遍大江南北风行一时。

因为那个年代人们的文化生活和娱乐方式并不丰富,也

没有多少人接触(哪怕是听说)过监狱这方面的事物,

人们都对狱歌有一些好奇心。再加上迟志强所谓的“名人效应” 和其“特殊的身份”(犯了流氓罪的演员又脱

胎换骨成了“歌手”,那时候还不时兴叫“歌星”)使

他演唱的狱歌在全国造成的影响远远地超过了他所主演

的电影。

我现在所说的狱歌并不是单单指描写犯人心态和监狱生活的歌曲,而是泛指一些犯人们经常“演唱”的歌曲。我在号子里听到犯人们唱的最多的一道狱歌就是由山东的老大-已经被关押了三年多且“多才多艺”的广华(案情后叙)作词作曲的<<阿兰>>。

据山东说阿兰确有其人,而且还和广华有一手!(可能还不止一手吧?他们也可能就只是肉体关系,两人之间不可能有一定的感情,不然广华是不会创作出这样恶心的“歌词”)。

我们号里的人和别的号子里的犯人都爱唱这首歌,特别是我们号里的大个有时一天要唱上好几遍。

这首歌一个人唱还不行,过不到最佳效果,非得要有其他的人配合一问一答才行。

就好像一首民歌中,女唱:妹娃儿要过河,那个来背我嘛?男(众男)应:我来背你嘛!(并非亵渎此民歌,好个比方而已)

每次大个先唱:“阿兰!你会弹钢琴吗?”号里的人都答:“不会!”(不但要装女声,而且还都说

着一口南腔北调的“普通话”)

大个接着唱:“阿兰!你会吹口琴吗?”众人答:“不会!”(到这儿号里的人已经开始发笑了)

大个又唱:“阿兰!那你会弹什么琴呀?”

众人参差不齐地唱:“我只会弹(谈)爱情啊!” 大个

神情专注地问:“爱情怎么一个弹呀?”

众人边做动作边笑唱:“爱情两个人谈啦!上悠悠,下晃晃——”大个表情严肃语气严厉地问:“阿兰!你是干什么的?”

众人大笑唱:“我是卖~B 地!——”

每每唱到此处就唱不下去了,因为号里的人都已经笑的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了。再一个是阿兰也说出了自已的身份(文明一点的说法叫“性工作者”),底下的歌词就连我这个以“流氓”自居的人都唱不出口,写不出来,按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很黄~很下~流!我们号里数“死~刑犯”振刚(案情后叙)的嗓音最好最高了,他经常在风场里大声演唱一些难度很大的歌曲,如满文军的<<懂你>>;藏天~朔的<<朋友>>;还有一首我不知道原唱者是谁但极好听的歌曲 -<<父亲>>.振刚唱的是声嘶力竭,面红脖粗青筋毕现,总是能赢得左右几个号子里的犯人们大声叫好,起哄和附合。号子里唱歌还有点象部队里面的拉歌,相互点唱此起彼落,有时别的号子里的犯人先喊:“6 号(监房号数)的小林来一首<<我爱你!塞北的雪>>!”别的号里的犯人跟着起哄:“噢!噢!来一个!”小林则马上回应:“5 号的小二来一首<<敢问路在何方?>>!”小波和成龙跟着喊:“来一个!来一个!”至于唱不唱“听众点播”的歌曲倒不一定,但歌是一定要唱的。如果对方半天还没动静,就换一种方式,先来个开场白并顺带给对方戴个高帽子:“下面有请香港著名歌神,四大天王之一的——(还有点专业味道稍微地停顿一下)小林!(又提高了嗓音)演唱!他先为大家献上的是——”反正著名歌星著名歌唱家的头衔高帽随便的送,又不要一分钱。再不行,就来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声”报幕,非得让你唱不可。

这个时候是号子里最快活的时光了,虽然这个快活很短暂而且还是“穷”的!号子里面已经没有犯人再唱“铁门啊-铁窗-铁脚镣——”这样老掉牙的囚歌了,很多人都爱唱陈星的一首也算是比较老的歌曲——<<流浪歌>>,词曲非常的凄凉和

悲伤,让人听了心里特别的难受。

海珠(偷盗摩托车的犯人)平时也爱哼哼一些狱歌,他哼唱的是真正的狱歌,歌词颓废低迷,有一些明显的抵触情绪,甚至还有一些“反动”。歌词如下:

苦对苦来,乐对乐!(不错)牛郎织女跨银河,万物生长靠太阳!(这两话歌词谁也不挨着谁,后一句还特别耳熟!)阿妹想阿哥,阿妹想戴金项链。(谁不想戴呀?)逼的阿哥去抢钱,一抢就是二万多。(成绩不错!)我的心里乐呵呵,大饭店里摆一桌。(还挺会享受!)还没等酒菜端上菜,就被公安捉。(可惜了一桌酒菜,这酒店的老板可亏大了!)公安公安办法多,判了老子十年多。(划不来,酒菜没吃钱还没花出去呢!)“直升飞机”(双手绑在背后)押送我,来到了大沙漠。

(交通工具不错嘛!)沙漠沙漠真寂寞,没有美女陪伴我。(要求太高了,还美女?有个女的就不错了!没听说过“坐牢三年母猪赛貂禅嘛!”)终有一天跑出去,杀人又放火!(先把阿妹杀了,要不是她要金项链,你能到这一步?)杀人又放火,武警的枪~口对准了我。(还能跑?)把我拖到山口去,一枪就结果了我!(最后也是最好的大结局!)海珠还爱哼唱一首<<二十歌>>,歌词内容如下:一进牢房心惊肉又跳,二人同戴一副手铐。(为了押韵,顺序也不顾了,到号子里除了死刑犯都不用戴手铐,进来前

是要戴的)三餐饭我顿顿吃不饱,四面高墙怎么也逃不了。(让你吃饱了好跑?)五层高楼层层有“保镖”(持枪的武警),六亲不认谁也不理了。

七公斤的铁镣脚上戴,八个大字永远记得牢。(名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中间还有一段过门,类似于流行歌曲中的说唱:究竟是为什么?抓我来坐牢,实实在在是莫名又奇妙——十一尺木板谁也睡不好,十二个人实在是挤得慌。(不是度假啊伙计!)十三岁那年我学会了偷钱包,十四岁就少管了。(比较“早熟”)十五岁刑满释放了,十六岁又被抓住了。(二进宫了,已经有一定经验了)十七岁我翻墙逃跑了,十八岁就到处通缉我。(过这么长时间才通缉?)十九岁我又被抓住了,二十岁就宣判枪毙了。(第三次不是进宫,而是进殿,阎王殿!)也许是受到了这些狱歌一定的影响,海珠对自已被判了 6 年刑好象无所谓,总说等出来

后再把以前的“损失”夺回来。并且时常念叨:

三年五年不算多,十年八年也叫少!

判了无期养个老,判了死刑拉机~巴倒!在号子里也只有鲁鲁唱的一首狱歌还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歌曲,词不错(不反动,还有一定的“教育意义”)曲调也好听。就跟东北民歌的曲调差不多,而且整个号子里就只有他能完整地唱下来。我很想跟鲁鲁学唱这首歌,所以请他帮我抄了一份歌词,歌词如下:

窝头啊窝头,不管你熟不熟,偷偷地把你留。你的营养价值高啊,我要和你交个朋友,窝头啊窝头,我要和你交个朋友。(谁不想和窝头亲近啊?)

美酒啊美酒,你是惹祸的根,也是我惹祸的苗。曾经给我带来了欢乐,如今给我带来了忧愁,美酒啊美酒,我要和你结下怨仇。(再见着它也一点恨不起来!)

辽河啊辽河,辽河你多辽阔,辽河你多寂寞。辽河岸边风光美呀,如今辽河起了风波,辽河啊辽河,你可知道监狱里的生活。(难过呀!难受呀!难捱呀!)

姑娘啊姑娘,你不要把我忘,想你在铁窗,默默无语两眼泪(这词也听着耳熟哇)。就象那棒打的鸳鸯,姑娘啊姑娘,等我出去欢聚一堂。(有这么好的姑娘吗?老婆都还不一定等着呢?)

妈妈啊妈妈,你不要太悲伤,也不要把眼泪流。您在家里要好好地过呀,不要累坏了您的身体,妈妈啊妈妈,儿在狱中想念您。(我们也想!)

牢友啊牢友,你不要太难过,也不要太忧愁。你的官司要好好的打呀,不要象我失去自由,牢友啊牢友,出去学好别再学偷。(没几个牢友能听得进去!)

我问过鲁鲁:辽河在什么地方?他告诉我在东北。

这首好听的歌我一真都没大声的唱出口,只在嘴里小声地哼哼着。

说心里话,我最想唱的歌是——<<常回家看看>>!

只要能看看,不常都行!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1 21:30

13)《二的“大学”生活》(看守所记事/连载)

13)老李是重庆人,年近不惑,因贩卖毒品罪被法院判了四年零六个月有期徒刑。

已经在号子里关了近半年了,就等着下<<执行>>去监狱或劳改农场服刑了。

老李个头不高,也就 1 米 70 左右,头发已经白了一多半,他的五官长得很标致,浓眉大眼鼻高齿白,毫不夸张地说,老李绝对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

但是半年的监号生活已经改变了老李,他现在是双目无神,面无血色后背微驼。老李自已也常常说:要是他再在看守所里呆上半年,他就彻底的完了。

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和他那不停用手捶打着已患上严重风湿的双腿,我完全相信。

老李给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的一双眼睛。他的双眼虽然无神,甚至于目光还有些许呆滞,但却透着狡黠和极深的城府。当他的眼睛盯着你看时,你绝对会感觉到非常的别扭和不自在。

他的目光就像是一个“梁上君子”正窥视着你的口袋和腰包,又似一只紧紧盯着“黔驴”看的病老虎,它的目光中充满了疑问和困惑,可能一时半会它还吃不到“黔驴”肉,但它更想知道的是这头“黔驴”的底细和它到底有何本领。

从一件小事上我就看出了老李不会是什么“大器”。而且通过后来的交往和进一步的了解,我发现他确确实实只能算得上是一件“小器”。

睡在我后铺的一位兄弟-一个涉嫌伙同他人监守自盗的犯罪嫌疑人在被关押了 15 天后,干部通知他收拾“细软” 走人(无罪释放)。正当他往床单里放东西准备打包时,站在旁边盯着他看了半天的老李伸手从床单上拿了一整卷卫生纸(宽边的,比普通的卫生卷筒纸大一倍,号里卖 3 元钱)并对别人大义凛然说:“这就别带走了,留给号子里的人用吧!”说完老李就把纸放在了铺板下面他自已的小货仓里。

一直到我走都没有看见他把卫生纸拿出来给号子里的人用一次,就是他自已也从来没有用过一次这卷纸,到不是他解大手不用卫生纸,而是用别人的。

老李一直都在用黄哥的卫生纸,因为黄哥很大方和大度,他的卫生纸-洗衣粉-香皂等日用品从来都是放在号门口靠墙

边的暖气管上,谁用谁拿。只要你好意思!后来我和老李也慢慢的混熟了,因为我们俩在号子里都属于一个“阶级”(年龄上的)-“中青年”。

号子里只有黄哥和老袁属于“中老年”,年龄介于不感与知天命之间。

而其他的人都属于“青壮年”和“青年”了,当然我所说的年龄“阶段”只是相对号里人而言。

并且我和老李还有一个共同点-都曾经当过兵!他是“82”年的兵,在湖北孝感的一个空降兵部队服役,我是“85”年的兵,跟他比我还算是一个新兵蛋子,再说他的年纪比我大几岁,在号子里的资格也比我老,所以我对老李还是比较客

气和礼让的。

但是我对他绝对谈不上“尊”和“敬”,因为他跟黄哥和老袁相比就太差一种大家风范和气魄了,而且他还爱“装神弄鬼”故作玄虚。老李跟我们讲他的祖父乃是其当地的一位“名士”。

能上观天文下知地理,还能掐会算(会掐人和打算盘吧?)并会一种“奇术”-当他祖父一念“咒语”(不知道是不是“天灵灵地灵灵”“芝麻芝麻开门吧”一类?)就能使某个正行走在大街上的女人裤腰带突然断裂而当众出丑!(不知对松紧带和男人有效否?)

但此法他祖父一般很少用,因为用多了就不灵验了。

如果谁要是“胆敢”得罪“神奇而法力无边的李大师”(我敢打赌老李的祖父 100%的姓李),“李大师”则会做一个写有此人名字的小布人或把写上咒语的咒符放在此人的房前屋后,每日用针扎小布人或念咒语,轻则使此人得上疾病,

重则能使其瞎掉一只眼睛。

老李讲这些话的时候一脸肃穆且言之凿凿信誓旦旦,使我从完全彻底的不相信而转为将信将疑。那一刻我甚至认为老李的祖父就是一个“诸葛亮”-“姜子牙”与算命先生-跳大绳巫师(婆)的“完美结合(混合)体”。

有时候老李也跟号子里的人“义务”看像和予测命运。

特别是象我-庆龙-河南等前途末测以及袁哥-东强等已关押多时但还未开庭审判的这批人。

老李也许继承了其祖父的衣钵,看像及所言还有那么一回事,他不只是只看别人的面容,还要仔细地观看别人的后脑勺和颈后骨并用手拿捏一番后(这时他更像是一个盲人推拿按摩师)方才徐徐启开“金口”并吐出一些“玉言”。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先对着我们来上一段“天灵灵,地灵灵——”之类的。

有一天,在我的请求下他帮我也“如此料理”了一番。

在我虔诚企盼的目光注视下,老李说本月底我的事就会有一个结果或者是一个说法了。

我满怀感激和喜悦之情向他连声道谢,并在心中暗祝自已能借老李之“吉言”遂已所愿。

可残酷的现实不但打碎了我那宁可信其有而不信其无的“美好幻想”,也让我亲身证明了老李的所谓吉言只能是一派信口开河的胡言罢了。

但我并未就此而“气馁”和“愤慨”,更没有去追问他所言为何不准而使其难堪,可能他就是为了“宽慰”我,更何况“大师”跟我“看像算命”还是免费的。

这也让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明知算命是不科学或是假的也还是要去找在街头“现场办公”的一些自称为“大师”及“大仙”(谦逊一点的叫“半仙”)们指点迷津-予测前途。

因为人们都喜欢听好听的话,即所谓的“吉言”,大家都需要一种精神寄托和思想依赖。这也正是中国的土皇帝相信“方士”和外国的洋皇帝发生“新装”事情的根源所在!老李曾拿着他的<<起诉书>>给“老公安” 和“法律通”袁哥(案情后叙)过目,并请教袁哥:他这样估计要判个几年?袁哥说他只贩卖了 4.95 克毒品,一般也就是三年左右,但他犯案时正值严打期间,也许会略重一些。

我问老李:“你自已算算得判多少年?”(你跟我算不准,我倒要看看你跟自已算的准不准?)

老李低头捏指故弄了一下玄虚说:“大概也就是三年吧!?”(加了个“吧”字可见底气不足呀!)过了没多久,老李去法院接受“国家和人民”正义的审判,结果是-有期徒刑四年零六个月!他一回到号子里就大呼倒霉并连连称“判的太重了”。

我笑着问他:“老李,你不是说三年吗?怎么多判了一年半呀?”(买二送一呀!)老李摇摇头叹了口气无夸地说:“唉!都怪我自已,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我们都不解的问他:“怎么一回事?”老李接过袁哥递过来的一根烟,点着后狠狠吸了几口说:“当时公安抓住我的时候曾问我吸不吸毒,我说吸。”“你还吃货呀?”我感觉到很奇怪,因为一般的贩毒分子是不吸毒的。

老李又摇了摇头说:“唉,我当时还不是想着承认自已吸毒就是以贩养吸,不是专门从事贩毒的,这样在处理和判刑上会相对地轻一些。所以在予审和检察院来提审时,还有刚才在庭审时我都是这么说的。”“那咋会适得其反越判越重呢?”我想知道个所以然。

老李“依依不舍”的扔掉了烟头说:“法官审判时说我吸毒本身就是违法犯罪的行为,贩卖毒品毒害他人更是罪上加罪!且是在严打期间顶风作案,为了惩前什么后——”他停顿了一下。

“惩前毖后!”我插了一句。

“对,毖后!所以就判了我四年半。”

老李讲完后,我觉得他是有些“聪明”,只是有时候“聪明人”也会搬起石头砸在了自己的脚上。

可能老李是为了挽回一些面子,他又接着对我们说:“不过法官对我说这也是判的算轻的了,我的朋友们给了法官 5000 元钱,法官叫法警帮我松了绑,我还吃了朋友们送来的饭菜。”我当时没吭声,但我绝对不相信法官敢收他朋友们送的钱,也不相信法警会给他松绑,要是略微松一下绳子还是有可能的。

审判完了吃点东西也未尝不可(东强也吃了他妹妹亲手喂的几个包子),再说死刑犯都还要吃上一顿“上路饭”呢?(法律和它的执行者也偶尔会讲一点人道和人情)老李带回来二盒硬包装的<<红塔山>>烟,他拆开后发给了大伙抽,我对他说:“你朋友们对你还不错吗!”老李面带着满足的笑容用满意的口吻说道:“那当然了!我的一些朋友们都蛮讲义气的,等到我下了劳改队以后他们

还会再帮我活动活动安排安排的。”老李的一个男同案小苟判了一年,而老李从他老家带出来的一个女同案(19 岁名叫小伟)因贩毒 0.1 克被判了半年刑,因为已经关押了半年,过了几天就释放了,据说小伟长得不错,现在猜测她的长相和她与老李之间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就成了号子里面长谈不衰的话题。

但是老李面对大家的各种猜测和露骨粗俗的玩笑,一直都只是暧昧地微笑着,要不就避难就易说东指西的敷衍一番。

弄的我们是既忌妒又心里痒痒的。

后来小伟出去时把她的床单留给了老李,大家都说他“艳福不浅”,老李这回可在号子里面挣足了面子。大伙儿都嚷嚷着要睡小伟的床单或用自个的床单跟他换,吓的老李赶紧把床单收了叠好放到了铺板下面的小货仓里。

自从袁哥调到了我们号子里,他就时来运转享开了福啰!(就像玉红遇上了黄哥一样)别人都是傍大款,可他倒好,

是大款傍他。

因为“李大师”会“看像算命”。而袁哥又已经被关了一年多了,虽然他是个“老公安”和“法律通”,但他并不知道检察院会用何种罪名指控他(这个是非常的,相当地重要,轻则坐几年牢重则是要掉脑袋瓜子的,周正毅一开始审不就只判了三年吗?)。而法院又会以何种罪名给他量刑。

(还是数罪并罚呢?!)所以他要请“李大师”为他“指点迷

津”。

为此,老李就开始“衣食无忧”了。袁哥和老李经常在一起交头接耳轻声细语地商谈何事,我本身就好奇心特别强,再说看见他们俩“鬼鬼祟祟”的样子就更想知道他俩在谈些

什么又要做些什么?有时我也有意无意的竖起耳朵听上几句,号子里和放风场也就这屁大点的地方。再加上袁哥也算是给了我一点“面子”,不像其他人一靠近他们身边就被袁哥一句:“到一边去!” 给支开了。

经过艰苦不懈的努力,我总算是搞明白了。原来是老李说袁哥家里的祖坟风水不好,挡住了袁哥的鸿运和仕途。

“李大师”在仔仔细细地询问了袁哥家祖坟的朝向和地型后。

帮袁哥出了一个能“逢凶化吉破解恶运”且可为袁哥带来“佳音”的“好主意”-把家族的祖坟往后挪 100 米!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袁哥家里的祖坟往后挪了没有?!但我可以百分之一百二地肯定袁哥对“李大师”的“金口玉言”

是深信不疑的。他们俩后来在放风场里搞了一个很隆重的祭

天祭祖的“仪式”。那是一个盛夏的中午,在号子里面的人

都吃完午饭开始睡觉时,老李和袁哥拿了二个饭盆和一些物

品去了放风场并推上了风门。

我等了一会,轻手轻脚地走到风门旁边从铁门和墙体中间细小的缝隙往外看:只见袁哥一脸虔诚双手合什口中还在喃喃自语,“李大师”则在旁边烧着一些上面不知道写有什么字语的纸张。

地上放着“贡品”。一个盆里放的是方便面和火腿肠,另一个盆里装的是真空包装的熟食和黄哥给袁哥的二个苹果,地上还并列摆着点燃的三根烟(水泥地插不进去)。

“庄严-肃穆-神圣”的“仪式”结束后,他们俩个面色凝重地进了号房半天一言不发。

袁哥丢给了“李大师”一个苹果,两个人“嘎吱嘎吱”地啃起了已经光荣完成了“历史使命”的苹果。

自从老李帮袁哥“施法发功”以后,袁哥对他是关爱有加,不但管了他的吃(方便面火腿肠等)还管了他的抽(香烟)甚至还管了他的穿(袁哥给了他一双鞋和一条裤子)。

并且老李也因为和袁哥“非一般”的关系而使他在号子里面的“地位”直线上升。排名也仅次于黄哥和袁哥之后吧?!不管干什么,袁哥都对我们说:“让老李先来!”(类似于瓦西里同志的:“让列宁同志先走!”,但现在是列宁同志说:“让瓦西里同志先走!)如入厕-洗澡-洗衣服等,大家都给袁哥面子再加上老李在号子时里面也不讨人嫌,所以大家也都是让“瓦西里同志”

先走。

其实老李原来在号子里也当过一段时间的“老大”。因为他的同案小苟是本地人又与当时号子里的头铺(头档老大)

小二认识,通过在放风时候喊话叫小二关照一下他。更何况

老李当时的“环境”也不错(帐上有钱)再加上他的年龄又

是号子里面最长的,就让他睡了头铺。

玉红进来的时候看老李睡在头铺就把自已的一床新被子“孝敬”给了他,而他也是当仁不让照单收下。害得玉红后来去劳教时只能带走了一床又旧又薄的被(褥)子。

玉红就像是一个要揽工程的包工头,刚给一把手送了大礼,一把手就下台了,真背呀!

只是事过境迁,“英雄辈出”江山要轮流坐,老李现在也只能睡在中间了。

过了几天,老李的<<判决书>>送下来了。

我看了看,老李确实“所言不虚”,他的朋友们是交给了法官 5000 元钱,但那不是贿赂,而是——“并处以罚金 5000元——”!可见老李在某些方面和山东还是有些相似的,虽然他对山东有些反感,这也许就是古人云的“文人相轻”吧?在我看来“李大师”和山东都能称为“文人”,因为他们

都很有“文化知识”都很会讲故事。

只不过山东讲的是<<聊斋>>(鬼话)。而老

李讲的是<<天方夜谭>>(神话)罢了。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1 21:31 作者:秋天

f 回复日期:2008-12-11 15:24:20还是别扯野棉花吧先把赌场里的那些事说完再聊你的大学生活,我们一定捧场

------------- 秋兄,一会就扯完了,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1 21:36 作者:绝望

的二嫂 回复日期:2008-12-11 19:02:27

大学生活,痛并快乐着!!!

---------------------------- 只有痛,没快乐,二嫂子!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1 21:38 作者:午夜一点半 回复日期:2008-12-11 20:07:15 作者:秋天 f

回复日期:2008-12-11 15:24:20还是别扯野棉花吧先把赌场里的那些事说完再聊你的大学生活,我们一定捧场

------------------------------------------------------ 二哥,看到没,别野棉花了,要顾大局……

-----------------------------------------------

-没多长时间就扯完了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1 21:39 作者:腊猪

头下酒 回复日期:2008-12-11 20:38:33

记号 !!!!!!!!!!!1作者:天天恋贱 回复日期:2008-12-11 20:57:57

记号作者:绝杀漫步雨中 回复日期:2008-12-11 21:09:57

绝杀

-------------------------------------------- 三

位老兄,一并谢了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2 09:10

报到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2 09:23

14《二的“大学”生活》(看守所记事/连载)

14 武林高手/现伟

“哐当”一声,号门打开了。

响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了,我一下子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看见一个夹着铺盖卷的新犯人缩手缩脚小心翼翼的站在号子里的过道中间。号门关上没一会,突然从前面的号子里传来了“哔哩叭啦”拳打脚踢揍人的声音和挨打者“哎哟,哎哟”的惨叫声。

号子里面的人都坐了起来,边用手揉着眼睛边睡眼朦胧地盯着新犯人看,还要支愣着耳朵听前面号子里的动静。

“怎么回事?他妈的是谁?”值夜班的干部打开了前面号子的铁门,大声对着号里的犯人喝斥着。声音和语气和电影《功夫》里的鲤鱼帮帮主的那句:“她妈的!还有谁?”差不多。

过了一小会,干部叫一个犯人出了监号并命令他双手抱头蹲在走廊的地上。接着我们就听见警棍打在犯人身体上发出的“噗!噗!”的闷响声和被打的犯人小声(不敢大声叫,越叫打的越狠!)“哼哼”声。

干部边用力打边大声地骂:“叫你个王八蛋闹事!看你他妈的以后还敢不敢闹?”听到前面号子里打人和干部用警棍狠狠抽打闹事犯人的响声,新犯人双腿微微发颤,眼睛里透着惊恐不安的神色,他用眼睛偷偷瞟了一下号子里的人后就垂下了头。

“喂!你叫什么?”文龙问他。

“现伟。”新犯人头也不敢抬低声回答道。

“为什么事进来的?是哪儿人?”文龙又问。

“说我是抢劫,俺是河南的。”他还是低着头小声回答。

“刚才在前面号子里挨打的是不是你的同案?”鲁鲁也问了现伟一句。

“是我的同案,我们一共被抓了 3 个。”现伟还是头也不敢抬地答。

“妈的!今晚就不让你服水土了(也叫走过场,就是收拾新犯人一顿,这是号子里的一项光荣传统),睡地上吧!”鲁鲁骂了现伟一句。

可能是刚才干部体罚了打新犯人的闹事者,再加上现在又是半夜“不太方便”,所以现伟逃过了一“劫”。现伟把被子铺在地上,衣裤鞋袜都没有脱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哨声一响,庆龙就用脚踹起了现伟,教他如何“干活”及号子里的一些“基本生活常识”。吃早饭的时候,文龙又问了现伟的一些情况。

现伟是河南商丘人,在本地以拉板车卖煤球为生。

现伟因为昨晚和 2 个朋友喝酒后抢了别人的包,被巡警当场抓住了。送到刑警队里经过审讯后丢到了这儿。

我看他右脸上有几个像是烫伤的水泡,就问他是怎么回事?现伟嗡声嗡气地回答:“是公安用电警棍戳的!”现伟长得高高瘦瘦,手大脚大骨骼粗大,头发乱蓬蓬的,细长脸(决不是瓜子型的)翘嘴巴(能挂一并小麻油)黄牙

齿(口一张是黄金闪闪),典型的一副农村人的模样。

现伟穿着一条“白”颜色(看的出来曾经是白颜色)的裤子,高挽着裤腿,上身穿着一件还只剩下 2 颗扣子作工粗糙质地低廉的花格子衬衫。他的这一身“行头”让人一看就知道绝对是在马路旁边的地摊上买的。

现伟脚上穿的是一双“黑色”的球鞋,确切地来说应该是一双白色或者曾经是白色的球鞋,但要是从球鞋表面上的颜色来看(污渍煤灰),应该只能说它是一双“黑色”的球鞋才对。

现伟干完了拖地,冲便坑,捡烟头和倒垃圾的活后,庆龙交待他必须要在一个星期内背熟 12 条监规。

现伟疑惑不解地问:“什么监规?”庆龙指指挂在墙壁中间的<<监规>>对现伟喊到:“傻 B!就是这个!背前面的 12 条”庆龙现在爽啊!有人接替他干活了,他现在不再是号子里面最底层的人了!还能骂别人。

“我不认字呀。”现伟嚅嚅地说。

“你不识字?不识字你他妈的还会做生意?你还卖煤?你是不是他妈的装傻?”鲁鲁骂了现伟一通。

“我真的不识字,就会写我的名字-现伟,平时卖煤收钱都是在纸上记个数。”现伟连忙为自个儿辨白。

“你不识字也得背会,不然就够你受的。庆龙!要不你教教他?”看在都是“河南老乡”的份上,我想让庆龙帮帮他。

“我不教他!背不下来挨罚该他活该!”庆龙一口回拒了我,一点面子出没给我。

说不定他心里还在嘀咕:“你怎么不去教他呢?”过了二天,我们突然在放风场上看见现伟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一本很旧的杂志-<<女友>>,气的文龙大骂他:“现伟!我操你大爷!你他妈的不是说不认识字吗?不识字你还能看书?我看你这个王八蛋纯粹是在装疯卖傻!“对呀,不认识字你还能看书?”号子里其他的人也附合着。

现伟吓得赶紧丢下书,小眉小眼低三下四地对着文龙和大伙说:“我确实不识字,我在翻画看,真的!”“翻画看?看多了女人图片有啥用?撑死眼睛饿死吊知道不?”成龙对现伟来了一句。大伙儿发出了一片哄笑声,

只有现伟一脸茫茫然不知所以,傻瞪着双眼看着大家。

自打这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现伟看书或看画了。

监规虽然他一点也记不住却是一次也没受罚,因为干部几次抽查背诵监规都没点到他(可能是干部“慧眼识珠”不“为难”老实人吧?),他这也真算是“傻人”有“傻福”呀!?其实现伟并不傻。这只要从他那一双乌黑明亮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就可以看出来。

山东曾在私下里多次鼓动现伟跟“欺负”过他的人“作勇敢的斗争”!(因为山东原先挨过文龙的打,而且他和鲁鲁也是极不对鼻子,所以他想“借刀杀人”)现伟当时就回绝了他:“我才不被你当枪使呢?”现伟后来偷偷跟我讲:“要是听山东的话,被他卖了都还不知道呢!”从这一点上我就更看出现伟不傻了。

山东鼓动现伟“英勇反击”,是因为现伟有一定的“资本”-他自称会武功。

平时他也经常伸手蹬腿地摆上几个姿势。我绝对相信现伟有功夫,他在放风的时候曾露过一小手。先助跑几步然后右脚蹬着正面的墙壁,左脚蹬在左侧的墙壁上借力向上一跃而起,手就抓住了放风场上面足有 3.5 高的纵横交错的铁栏杆。

只是在号子里这么长的时间,可惜我从未见过他真正地一显“身手”。就是在他因为犯了“监忌”(在号子里还有人没吃完饭的情况下上便坑大解)被鲁鲁,文龙和海珠痛殴的时候,手握得“咯咯”只响也未出手,应该说是不敢出手才对!令他聊以自慰的是-干部事后伸出了“援手”,“帮”他“报了仇”。

为了给号子里的其他人留下一个讲情谊讲义气的印象,也是为了我的“脸面”,我对现伟还说的过去。一天包把两包方便面或是根把烟几个半截长的烟屁股头什么的,因为我曾对号子里的人说过自已是“郑州人”,所以多少也要对现伟表示一下“河南老乡”之间的情谊。虽然我对现伟并无一丝好感(但也没有厌恶感),虽然他并没有帮我做过什么事,但我还是这么做了。因为我对他还有一些同情,因为他把我当成了号子里唯一值得他信任和能给他一点点帮助的人,并且是一个“河南人”。就如同我刚进号子里时对山东的感觉一个样!更何况我现在毕竟离很世故很庸俗很现实还差那么一丁点儿。

现伟非常信任我,他主动对我讲了他的一些情况。

现伟自幼习武,因为家里穷没有上过一天学,进来前已经在本地卖了四年煤球了。按他的话说:活的很累!收入也仅仅够养家糊口的,老婆实在是过不下去这种平淡清贫的生活带着小女儿离家出走了。

而他则和老父亲及大女儿继续过着这种以拉车卖煤为生的很“累”的生活。

我对现伟的同情不只仅是基于他的家庭和他所从事的工作,更是因为他在号子里所处的“地位”。现伟是整个号子里唯一一个一直睡在地上的人,从他进来的那一天一直到我走!(可能我走后他还是只能睡在地上)其间,号子里的犯人是几进几出,他都充满企望,盼着自已能被“提拔”到铺上去。

但他就像是一个在工厂里工作了一辈子的老工人,总是亲眼看着厂子里的宿舍楼建好,总是想着自已不久就能住上新房。从工龄厂龄以及现在家庭的居住条件来说都符合分房条件,哪怕就是轮也轮到他了,可一回二回三回总也没有他的份,也从来没有任何人跟他解释过这是为什么?

而他更不敢问:这是为什么?现伟有次跟我讲到他进来的案由时,十分的激动,并破口大骂了他的那两个同案。

原来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正当他觉得过的不如意,感到一些困惑(别人怎么就能发财呢?)迷茫(我怎么就只能卖煤呢?咋就发不了财呢?)和徘徊不定时(不卖煤了,到底干啥才能发财呢?)这时天上突然掉下来两个“林妹妹”(可惜不是馅饼和美金),他的那两个多时里不怎么经常走动的朋友找到了他(可能是看中了他的“武功”)。

这两个“善解人意”的朋友请现伟喝酒消愁并苦口婆心地开导他,还给他指明了一条“快速致富”的捷径之路-抢!(当时也没商量是抢夺还是抢劫,是拦路抢劫还是持刀抢劫

或者是入室抢劫)河南话就是经典和省略呀!就一个字-抢!就如同候宝林先生说的相声一样,上厕所一问一答才四个字。“谁?”“我!”“啥?”“尿!”真是七不害人八不害人,九(酒)害了人!现伟就这样抢进了看守所里。他练的功夫也没用上,进来的时候衣破裤脏脸上和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除了脸上的几个水泡身上还有几个清晰的鞋印子。

唉,早知道要挨打,你一开始就练“铁布衫”好了!我相信现在现伟是在真心诚意的懊悔,因为他时常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喃喃自语:“这煤谁送啊?闺女咋办啊?——”

因为他记不住租住地旁边的公用电话号码(电话本和身上的

所有物品都暂扣了),干部也不能帮他跟家里人打电话叫送一

些衣物来,所以大热天里他连一件换洗的衣服也没有。

有时候现伟洗了衣服碰到不好的阴雨天一时半会的干不了,我就把自已的衣服借给他“过渡”一下,等他的衣服干了,再把我的衣服还给我,当然是要洗干净的。

现伟跟我说他在拉车卖煤前曾去过广州“淘金”,但最终却把自已淘进了收容所里(那时还没发生湖北籍大学生在收容所被打死的恶性事件)。他说起那段“淘金”的日子时,眼里充满了向往和甜蜜的回忆。

“广州真大呀!真漂亮啊!到处是高楼大厦和宾馆酒店,就是关在收容所里也比关在这儿好,天天都有大米饭吃!”

现伟感叹着。

我一直对现伟感到深深的不解,他就像一个矛盾体的混合物。

说他坏吧?除了生活细节上及言谈举止他做的不够好

外,也只是让你觉得他的可笑和幼稚,他就如不谙世事一般,既像一个弱智者也像一个儿时患过脑膜炎的青年人。

说他好吧?真正的好人又怎么会关在这个里面?(当然,经过更一步的侦办和审察,没有犯罪的人是会被释放的,虽然只是极少极少极少的一部分人)而且现伟身上还雕龙刺凤

满是纹身。

只是现伟身上的纹身纹(刺)的水平太次了,一点儿也不漂亮。他的前胸是“老鹰扑兔”,左手臂纹的是一只宝剑,右手臂纹的是一条吐着舌信子的毒蛇,后背上则是一只展翅的大鹰。旁边还刺了四个大(真大呀!)字“雄鹰展翅”(据我推测,除了岳飞同志他是我知道的在背上刺了四个大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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