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人)。

可能帮现伟刺纹身的那个人也是个文盲吧?(我坚信他最起码也是一个半文盲)“展”字是简写的,尸字底下一横,“鹰”字他肯定不会写,就刺了一个“广”字,里面没有内

容,就如此一般:“雄广尸翅”。

我真是郁闷呀!一点儿也想不通:这么难写的“雄”和“翅”字都会刺,怎么一个“鹰”字就不会刺(写)呢?当时不会写也就罢了,问问别人再跟他补上啊?还倒好,还到处丢人现眼,真是大煞风景叫人啼笑皆非。

这也说明了现伟就这么一个档次,混不到哪儿去。他就像一条跳不过闸门(他的档次和份量还有级别是配不上跳龙门的)的一斤都不到的小鲤鱼,只能在不大的湖塘里不停地游弋着,就算不幸被“渔夫”一网打上去也卖不出个什么好价钱!不知道现伟现在在那儿呆着呢?送煤的路上还是在劳改队里干着重活?这一切当然要由政法机关(检察院批捕法院判刑)以及他自已来决定(他不就是嫌卖煤发不了财吗?可能不会再干了)。

我只想对“老乡”说: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过你那很“累” 的日子吧!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2 09:24 帮二嫂占个

沙发,现在人少好抢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2 09:25

作者:想了太久 回复日期:2008-12-12 7:59:38

支持二哥扯野棉花。说实话赌场的事让我有些发腻了

------------多谢想兄理解!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2 15:04

15)《二的“大学”生活》(看守所记事/连载)

15)偷摩托车的残疾人海珠当我知道了刚从别的号子里调整过来的一个犯人的名字后,我怎么也不相信他竟然会拥有这么样一个还算是比较美好的女性化的名字-海珠。

并且“海珠”(海里的珍珠?)这两个字无论如何也与他的外貌和身材没有哪怕是一丁点儿的联系。

他使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现实和良好的祝愿以及美好的想象之间是有着多么大的距离呀!海珠原来关押在另一个监区,因为和同号子里的犯人打架,所以就被调整到我们这个号子里来了。

当他一手夹着铺盖,一手端着饭盆站在号房的过道上时,我还以为他是吃“黑饭”(黑社会)的。他身高虽然还不到 1米 70,但膀阔腰圆头大如斗,浓眉大眼厚嘴唇,长着一脸的

连腮胡,头发一根根的象钢针一般硬直。

海珠的左肩上刺了一只大乌龟,右手臂上刺着字。可惜手法不怎么样,图案不漂亮文字的颜色也深浅不一。后来听他说起此事才释然,原来这是还在他小的时候由他的一个朋友帮忙刺的。(从小就不学好!)如果单看五官,海珠还算是很有男人味,但是他的生理(身体)上却有二个很大的缺陷。一是他的左腿有些瘸,而且明显的要比右腿短一截,站着的时候左脚非得掂起来用脚尖挨着地才行。二是他有大舌头的毛病,说话支支吾吾口齿不清。

海珠进号的当天晚上就睡在了过道的地上,号子里面本来就已经关了 14 个人,铺上都挤的要命。虽说他在别的号子里也关了有半年了,但调整到我们号子里来,他也只能算是一个新犯子,头铺的“老大”和其他的“常委”不发话叫他睡到铺上,我们后面的人就更不敢叫他睡在铺板上,他就只能睡在地上了。

虽然说现在是大热天,但北方的夜晚天气很凉,就是在地上垫上一床被子也够他受的。好在他只在地上睡了几天就“转了正”被提拔上来了。

当我得知海珠的名字后,我好奇地问他:“你怎么叫海珠这么个名字呢?”他回答:“我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她叫海珍,所以我就叫海珠了。”我仗着自已是“老号”就跟他开了句玩笑:“你要是还有弟弟妹妹的话,那岂不是要叫海玛,海瑙了?”

海珠听完腼腆地笑了笑说:“爹娘给起的,我也没办法!” 海珠虽说才刚满 27 岁,但看上去起码有 34.5 了,他的皮肤不好,额头上的皱纹似刀削斧刻一般,华发早生胡须发黄,怎不显得老气?海珠是因为盗窃摩托车而被捕的,他是这个盗窃团伙里的从犯,判了 6 年有期徒刑,因为家里穷也没有请律师。

而他们这个盗窃团伙的老大(首犯)不但偷 2 只轮子的摩托还偷 4 条腿的耕牛,被判了 11 年刑。并因为所盗耕牛已被宰杀而无法退赃,还得要附带民事赔偿 5000 元。可见犯罪是多么地划不来呀!往往到头来都还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有一天干部跟海珠送达法院的<<宣判通知书>>,并问他:“上不上诉?”

他一迭声地回答:“不上!不上!不上了!”

我问他为什么不上诉,他告诉我:他和同案犯在去法院开庭的路上就商量好了,无论判了多少年都不上诉。因为只要其中一个人上了诉,其他的人都走不了(下不了劳改农场或监狱)又要在看守所里多待上几个月,实在是受不了!海珠经常“憧憬”着劳改队里的“美好生活”:伙食比这儿强,而且基本上能管饱。虽说是要干体力活,但业余生活要相对丰富一些,可以读书看报,写信看电视等。

另外在劳改队里每个月还有接见日,可以和家人见面。

而关押在看守所里面,不到法院审判完毕,并下达了<<执行书>>后是不能和家人相见的,哪怕是关了一年甚至是三年多。

就是接见日也是在每个月头的前几天,要是赶不上趟也还是见不着家里人。

后来我和海珠曾有过一段“蜜月”期,因为他是我与山东慢慢地淡淡保持一定距离的最佳籍口和理由(说是“喜新厌旧”也行),我从对海珠名字的好奇转而想知道他更多的情况。

更确切地说,我和海珠的关系是建立在“互利互惠,各取所需”的基础上的。我管他的粮草(方便面),而他则帮我值夜班-洗碗和编线葫芦。

海珠残疾的左腿和他的小腹部布满了疙疙瘩瘩纵横交错的伤疤,就象鳄鱼皮一样,让人看了害怕,甚至是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我问海珠是怎么样落下的残疾?他说是掉进砖窑里烧伤的。

他的老家在农村,当地有很多小砖窑,他小的时候在砖窑上面玩耍时,窑顶突然塌了一小块,他掉了下去,要不是旁边的大人手疾眼快拉住了他,他的小命就玩完了。

“你的命可真大呀!这也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我感慨地说海珠说。

“真正万幸的是我的小弟弟没伤着,要不然我就真的成了一个废人了。”海珠还颇有些自得地对我说。

听了他的话,我感到有些纳闷,腿和小肚子都烧伤了,“命根子”倒没有一点事真是怪了?可能是海珠要面子或者是为了男人的尊严不好意思说,反正他每次洗澡都穿着裤头洗,就是换裤头也是到便坑旁边背着人换。就是我再好奇,

也不至于伸着头去看他的那玩意儿,那多变态呀?!

海珠最大的“本事”(除了偷摩托车)就是编线葫芦。

用线编葫芦是个慢工细活,先要把几股线搓成细绳,再编成葫芦。

编线葫芦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首先要把绵质的衣服(T衫或秋衣)撕破找出线头,然后再拉至 4-5 米开外,两个人双手各夹着几根线头同时往相反的方向搓,一直把这几根线搓成一根细绳为止。最后把搓好的几十根细绳(绳子的多少决定了所编葫芦的大小)系在一起,用嘴咬住绳子的一头,一只手拉一只手编,在中间和底部还要收口,要不然就编成丝瓜了。

葫芦的中间用湿透的卫生纸填实,浑圆结实十分好看,系上绳子往脖子上一挂就像是一件工艺品。

海珠家里的条件不好,没跟他帐上存过什么钱,他进我们号子里后也从没报过一次货。我每天都给他一-二袋方便面,时不时一根火腿肠一包榨菜什么的。当然他是不能白吃的,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应我的要求,他专心致志地编了好几天,帮我编了二个不同颜色的线葫芦,还在葫芦上面编上了我家人的名字(各一个字)和一些吉祥的词句。

平时我除了洗澡都一直戴着它们,每当我想念家人或是心情不佳的时候,我就看看葫芦,看见家人们有名字就好似看到了他(她)们的面容一样,心情立马就好多了。

自从海珠进了我们号,我就再也没有提心吊胆地值过夜班了,他每次都帮我值了。一晚上不睡觉能使他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友情和他更需要得到的“物质需求”。

海珠穿的一双“鞋子”和一条裤子都非常有“特色”有意思。

鞋子是他用自已的旧鞋底改做的拖鞋,上面用绳子系了一个“Y”字形,成了人字拖。

而他的裤子后面的商标就更有意思了(真想知道他是在那儿买的),就像是火车车厢外面镶嵌的写有起始站名的标牌一样,前面是“猴头”,后面是“民生”二字,最绝的就是中间还有双向的箭头。既今我感到啼笑皆非又百思而不得其解。

有一天,海珠的干爹从乡下来到看守所里跟他存了十元钱,我们号子里的人都觉得好笑,十元钱能干什么?!(在号子里面也就能买 10 包最普通的方便面)还值得费这么大的功夫!?海珠在收条上签了字,喃喃自语:“我干爹肯定是走路过来的。”听了他的话我心头一震,要知道光从市区边上到看守所就有七-八公里的路啊!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头子走这么远的路多不容易呀!海珠对我说:“我干爹很穷,平时一分钱都舍不得花——”我打断了他的话,感动地对他说:“海珠,这十元钱可是你干爹的一片心啊!你可得珍惜这份情意呀!”海珠说:“这十元钱我是不会用的,哪怕是再饿我也不会动它的。”通过这件事给我本人的触动很大,是啊,十元钱不说在外面,就是在号子里又能买(报)什么?就是 10 袋方便面或是 5 根火腿肠而已,但这是海珠干爹的一片心啊,况且这十元钱对他干众爹来说也许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更何况是他干爹从市里走着送过来的。我当时在心里暗暗发誓:出去后绝不再乱花一角钱!在外面抽盒烟就得十元钱呢!有些遗憾,我出来后虽然做到了这一点,但只是在我身上确实没有什么钱的情况下才做到的。

黄哥跟海珠起了个外号-“老猪”。我到觉得挺贴切的,一是他显得老气(老),名字里面又带个珠(猪)字。二是他特别能睡,一没事就倒在铺上睡觉(和八戒有点共性),且一睡就鼾声如雷。我晚上经常被他吵醒,不得不用手捏住他的鼻子或用衣服盖着他的头,但是没有多大的效果。

海珠和“八戒”还有一点也很相似,虽然有些小心计但绝对没有什么坏心眼。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我对老猪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一天早上,因为河南(新犯人)在号子里面还有人未用完“早膳”的情况下要“出恭”,刚松开裤子正准备往下蹲时,被鲁鲁瞅见了对他是一顿臭骂,接着鲁鲁一把就将他从便坑上拉了出来,“啪啪!”就是两个大耳括子。

那河南比鲁鲁高出半个头来,再说还练过几年把式(自已说的),可能是他刚进来不久,还不懂得号里面在别人还未吃完饭的时候是不能解大手的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他挨了巴掌心里有点不服,还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文龙一看烦了,上去就是三拳两脚。这时候突然又杀出了一头“黑猪”(不是一匹黑马)-老猪!他也冲着河南扑了过去拳打脚踢肘击膝顶。

后来黄哥看不过眼了说:“算了吧!”他们方才住手。

我当时还挺纳闷:鲁鲁打河南是“维护号子里面正常的生活秩序”“勇于同不良行为作斗争” ;文龙该出手时出了手是因为他跟鲁鲁的私交不错(也算是“见义勇为”吧?);再说就是凭着文龙在号子里的“地位”,教训教训不懂事的新犯子也是“应该”的。

可你老猪既和鲁鲁没什么交情又跟别人河南无冤无仇,在号子里也算不上是“锤将”(打手)凭什么这么使劲地揍别人呢?我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了,敢情他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一件事。当时我看河南的一条白裤子挺干净的,就穿上试了试,脱下来后老猪也要试,可河南不让他穿,并对海珠说:“怕你有病!”可能河南觉得老猪一是比较邋遢,二来老猪腿上和肚子上面烧伤的疤痕看了让人害怕。其实更重要的理由极可能就是老猪在号子里面的“地位”也不怎么样,要不然河南是不敢这么和他说话的!当时搞得老猪很难堪很没面子,也骂了河南几句。谁知道今天碰到如此好的机会,他还不往井里扔下去几块大石头,

还不痛打一下“落水狗”!唉!真是人心叵测呀!老猪虽然图了一时之快,解了一下心头之“恨”,但换来的却是几日之疼。因为他们打

河南时动静太大,让值班的干部听见了。

干部打开号门后问河南:谁打的?(从河南的外表上一看就知道他就是被打者,鼻青脸肿衣衫不整,打得还不轻)河南没敢说。(还懂点“规矩”)干部要我们全部在铺上坐面一排,叫打人者自已举手,结果始作俑者鲁鲁没敢举手(能混就混嘛),到是帮忙的“见义勇为”的文龙和“挟私愤报公仇”的老猪举起了手。

干部二话不说,照着他们俩人的下巴就来了几下左钩右钩上钩拳,打得他们俩当时就腮边鼓包嘴角流血。我当时还是很佩服文龙和老猪的,动都不动躲都不躲一下。其时他们是不敢动,要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躲了一下说不定会来十五下!干部打完他们后才问河南情由(有性格有魄力),也说了河南几句(不偏不倚,I 服了 U)。

接着又问老猪:“打你应不应该?你觉得亏不亏?”老猪忙不迭地答道:“应该!应该!不亏!不亏!”干部出号子后,老猪虽对河南咬牙切齿地痛骂,却是再也不敢动他一根手指头了。

我对老猪最大的遗憾是在我走的时候没有跟他留下任何东西。当时他已经调整到了别的号子里。看守所为了便于更好的管理和出于安全因素的考虑,甚至因为犯人本人的合理要求也会将犯人调号。这也很正常,官场上的国家干部们都还要经常轮岗或对调呢?当号子里面的人一得知我要出去的消息后,都纷纷向我表示了祝贺和真诚的祝福(我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得出来他们是真心实意的)东强-老李-庆龙和成龙瓜分了我所有的“财产”——被子褥子鞋子床单裤子及一些生活用品和食物。

我只带走了老猪帮我编的二个线葫芦和一本书,当然还有我的“梦特娇”T 衫。

我什么也没有跟老猪留下,因为我当时太兴奋和激动了,根本就没有想起他来。我就如同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一般,一见到了旧日的情人,便抛弃了现在老实巴交土里土气的男

人。而且什么也没跟他留下。

只不过我的“往日情人”是——自由!我觉得有一些内疚,心里多少有一点对不住老猪的感觉,毕竟我们俩“好”过一段时间,虽然我们的关系中包含着一些“各有所图”的成份。

可能老猪在劳改队里会因身体的残疾,而受到一些相应的“照顾”可能只会干一些“轻活”。我只想对他说:“老猪!在取经路上(劳改队或监狱里)好好干吧!争取早点回

到” 高老庄“去。

虽然你还没有找到“高玉兰”,但迟早会的!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2 15:06 自个和二嫂子一起坐个

沙发吧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2 21:53

16)〈二的“大学”生活〉(看守所记事/连载)

16)练 XX 功的死刑犯/振刚“哐当”一声,当号门打开走进来一个犯人时,我不禁心头一颤,因为这是一个死刑犯。

在看守所里,只有被判了死刑或者是死缓的犯人(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如果在 2 年期间表现的不错一般都会被改判为无期徒刑或有期徒刑 20 年,反之则吃“花生米”),当然还有一些重特大恶性案件的犯罪分子都会享受如此特殊的“待遇”-给双脚戴上七-八公斤重的镣铐。

脚镣用大号的铁铆钉铆死了,除非是到了执行枪决或是要到监狱及劳改农场服刑的那一天才能冲开,平时(睡觉走路-洗澡)都一直戴着它。

这个身高体壮的死刑犯双手提溜着脚铐上的铁链(为了站立及行走方便,死刑犯都在脚镣上绑上一根布条或是用衣服线头搓成的绳子提着它),他身后则是两个帮他帮着被子铺盖和衣物用具的犯人。

“振刚哥!”这时山东突然对着这个死刑犯兴奋的喊了一声。

“山东?!”当他看到山东时,也面露惊喜地叫道。

“振刚哥!东西就放在我这儿,你就挨着兄弟睡吧!”山东边说边从那俩个犯人手中接过死刑犯的家什,帮他

安置起来。

这个名叫振刚的死刑犯看了看号子里的人,双手抱了个拳对大家说:“各位哥们弟兄,俺叫振刚!刚刚调号过来,请大伙儿以后多多关照!”

“嘿,还是那么回事。”我心中暗想。

“振刚哥,我来帮你介绍介经。”山东拉着振刚的手往前走了走,指指睡在头铺(头档,只有“老大”才能睡的位置)的黄哥说:“这是黄哥!”“噢,黄哥你好!我在那边的号子里就听同号的波子常提起你。”振刚恭敬地冲着黄哥点点头。

“没事!缺什么吭一声。”黄哥说完递给振刚一根烟。

“谢谢黄哥,我不吸,戒了!”振刚摆了摆手。

山东又拉着振刚到过道中间,指着睡在通铺中间的袁哥说:“这是老袁!”“哎呀!袁哥,我对你可是久闻其名不见其人呀!”振刚满脸钦慕之色望着喜袁哥。

袁哥笑了笑问:“你和山东都不是广华(山东和振刚的老大,案情后叙)一个案子的吗?咋把你调到这个号子里来了?”“我在那边过的不带劲,别扭。刚和头铺干了仗所以就调了号。别的号子里也都关满了人,可能今天值班的干部不知道我和山东是同案吧?”振刚回答。

“那到也是!光你们他妈的这个案子就关了有二,三十号人,长的关了三年多,最短的也关了大半年了。保不准关在那个号子里都有同案,反正你们的<<判决书>>也下了,不碍事!”袁哥又和振刚扯了几句。

山东这时又指着我对振刚说:“这是俺老乡-X 哥。”我忙对着振刚笑了笑,他极有风寸地对我微微点了点头,就坐在了铺板上。

那一刻我都有些飘飘然了,因为山东只跟振刚介绍了黄哥袁哥和我,这么说我在号子里也多少算个“人物”了?还是多多少少有一定“份量”的。虽然这只是在山东的心目里,虽然我也明知道山东是在帮我“抬桩”,帮我往脸上擦了一点“粉”,给了我一些“阳光”,但我还是暗自在心中窃喜了一阵。

我就像是一个躲藏在深山老林里带着一帮残兵游勇土匪乡军的国军光杆司令,突然收到了由蒋委员长亲自签发的<<委任状>>一样,明知是空头支票,但不管怎样,当时心里的滋味还是-好极了的!说实话,我对判了死刑的犯人在心里是充满畏惧感的,平时在号子里也听别的犯人们讲了许多死刑犯的事。有的死刑犯破罐子破摔(反正总是一死)欺负同号的其他犯人,开口就骂动手就打。

有的死刑犯想用谁的东西或是想吃谁的东西伸手就拿,别人是既不敢怒也不敢言(他都是要死的人了,你敢和他一般见识吗?你能和他一般见识吗?划得来吗?)。

再说一个号子里面要是关押有死刑犯的话,同号的其他犯人的责任也相应地增大了,万一要是死刑犯出点什么事(杀人或是自杀),同号的其他犯人也是要承但一定责任的,

特别是晚上值夜班的二个人。

更何况光死刑犯脚上的一副镣铐一动弹就“哗啦!哗啦!” 的刺耳响声也让人受不了哇。

本来我们这个号子里就有黄哥和袁哥这两位“大哥大”级别的人物,虽说平时对我们不欺不压还不错,可我们平日里在号子里面举止和言语也不敢放肆和造次,过得还算挺“压抑”的。就像是一群天天生活在“老师”和“家长”眼皮子底下的小学生们,现在班上又来了一个“教导主任”,你想还能有“好日子”过吗?我原来对死刑犯是谈不上有一丝好感的,但通过和振刚一段时间的接触,耳闻了他的所思所想目睹他的所作所为后,

我彻底地改变了自已的这一看法和观点。

振刚身高有 1.82 米(据其自称,经本人目测也差不了多少),长得特别壮。可以说是狮鼻豹眼阔口方脸,虎背熊腰肩宽脖粗。就是头顶上的“烦恼丝”有一些稀疏,但绝对也是多于三千根的。

从长相上来看,振刚不算是俊男,但他绝对称得上是一个猛男。振刚在以广华为首的这个犯罪集团中属于第 6 号人物,也是主犯之一,而山东只是一个从犯(有期徒刑 16 年)。

振刚和“老大”广华都是安徽阜阳人,振刚在集团里属于“嫡系部队”,而山东只能算是“杂牌军”。

我对振刚有着异常强烈的好奇心,因为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一个死刑犯零距离地“亲密接触”,我很想知道他的过去和现在。古人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他是判的是死缓,不属于将死之列。但我还是非常想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和内心感受。

振刚虽说已被市中院判了死刑缓期二年执行,但高院还未复核,还不能就说他的命就百之百的保住了。因为在等待省高院复核及同案犯上诉期间,他要是在号子里面闹了事或者说被别的犯人检举揭发还犯有其它的余案和重特大案件,他一样要吃“花生米”。所以他现在还算是一只脚踏在鬼门关上的人。

吃晚饭时,黄哥丢给振刚一袋里面有几小包调味品的康师傅方便面(在看守所里得 3 元钱一袋,吃这种面在号子里是属于比较奢侈了),袁哥也给了他一根火腿肠,振刚推让了一会道谢收下了。

在看守所里一般打饭的师傅(有时是犯人)都会给死刑犯们多打一点,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嘛!吃一顿就少一顿了。

再说打少了还怕死刑犯骂人呢?反正挨他骂也是白骂,你能(或者敢)跟一个离死不远的人争论吗?振刚的个头大,虽说他打的饭比我们多一些,可要不再吃上袋把方便面他也是吃不饱的。好在振刚还带过来一些“粮食”,黄哥给他的一袋面他当时没舍得吃,他吃了一包大众面(0.9 元一包,号子里的犯人平时都吃这种面,所以叫“大众面”)。这时我突然发现山东正在拿振刚的面吃,而且神情动作还极为自然。我开始觉得山东有些不地道了,吃谁的面也不能吃一个判了死刑的犯人的面呀?虽说是同案,进来前就认识,但于情于理于良心都说不过去呀!晚饭后,我递给振刚一根烟,他摆了摆手说:“谢谢,我不吸。”这么一个五大三粗极有男人味的家伙竟不吸烟,真是让我感到不解。

“不会吸?”我问他。

“原来吸,进来不久就戒掉了。”振刚回答。

“戒掉了?你可真不简单啊!”我由衷地感叹道。

“怎么戒下来的?”我接着问。

虽然在我看来戒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为今天戒了明天就又开始吸了。但如果一个吸烟的人能真正的把烟戒掉可是一件特别不容易的事。振刚对我说:“我原来的烟瘾也大的很,进来后因为条件不怎么好跟不上来(没钱)就不吸了。刚开始戒的时候也受不了呀,别人给烟我还是吸,可不能老是白吸别人的烟啊!到后来我旁边一有人吸烟我就走开要不就用被子或衣服蒙上头,克制着自已不去想它,就这样慢慢戒下来了。”听完振刚的话,我对他已经有些佩服了,我觉得他是一个有毅力和“志气”的人。

在我看来,吸烟不但是一个男人成熟的标志也是一种交际的手段,还是一种启发智慧和消除烦燥的“灵丹妙药”。

连一些伟人,明星们都还吸烟呢?何况我一凡夫俗子。

我和他们唯一的区别只是:在“荷包暖和”(口袋里有钱)的时候抽点好烟(其实也就是 10 元钱左右的),“环境差”(没几个钱)的时候抽差一点的烟,但却是戒不下来的。

睡觉前我和振刚拉了一会家常,因为他还算和气再加上他和山东又是同案,所以我在心里已经消除了一些对他的畏惧感。振刚看面像比我大(头顶上的头发比较稀,脸上的皱纹也不少),实际上他的年龄比我还小 5 个月。只是犯案后近一年的逃亡生活和“进宫”后一年多的号中岁月使他“老成”了许多。

我们俩都属“鸡”,而且现在是关在同一个“笼子”里的两只“鸡”,这一点无形当中又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虽说我们俩年纪相差不大,但比起他的“成就”来,我可就感到太“惭愧”了。振刚说他 15 岁那年的阳历二月就结了婚,十一月的时候就当上了爹。现在他的大儿子都 20 了,小儿子也有 9 岁了。

熄灯哨吹响后,振刚就睡在了我和山东之间,算上他号子里面已经关了 15 个人了。以黄哥和袁哥的“身份”(一个是江湖老前辈,一个是老公安)和个头(一个 180 多斤的体重,一个 1 米 85 的身高)就占了大通铺上二个单人床的宽度,振刚也是个大块头,我们睡在铺上就更挤得慌了。

只有可怜(其实也很“幸福”,睡在地上不挤)的现伟一个人依旧还是睡在地上。

振刚在入睡前用几件旧衣服把脚上镣铐的铁链子缠裹住,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免得夜里动弹时镣铐弄得“哗啦哗啦”响,影响到号里人的体息。听了他这句能为别人着想的话,我立马就对他开始产生好感了。

没到二天,山东就被管号干部调整到了隔壁的号子里。

山东一走好多人都对山东的为人处事说三道四的,更为他吃了几次振刚的食物而感到不满。振刚摇了摇头说:“算了,都是同案,吃点东西无所谓。”

我问振刚:“以前在外面跟山东的关系咋样?”振刚说:“一般,我也就跟广华干了二起大案,山东都没参加。”我问他是哪二起案子,怎么二起就判了个死缓?振刚没吭声,从被子底下拿出了厚厚的一叠纸递给我。我一看原来是市中级人民法院下发给被判决人的<<刑事判决书>>,看完了振刚这长达 47 页的<<刑事判决书>>(可真是费了不少的时间呢),我才知道他们这个以广华为首的犯罪集团所犯下的罪行有多么的严重!又在社会上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影响!

“入室抢劫-拦路抢劫-盗窃-强奸-持械抢劫国道上的长途客车”等等这些罪行让他们也付出了应得的代价和下场:犯罪集团的29人中有5人被判死刑,4人被判死缓,2人被判无期,1人16年(山东),6人被判15年,其余的13至2

年不等,还有几人在逃。

振刚参与的第一起是持刀入室抢劫案。他们一行数人在某天的午夜时分踹开了早就被他们踩过点的一家副食批发店的店门,捆绑住了老板和老板娘,然后抢走了 5000 元现金和一些高档烟酒。振刚的一个同伙还见色起了淫心,强奸了店老板正处在豆蔻年华的俊俏女儿。

唉!长得漂亮有时候也害事呀!要是这店老板的女儿长得跟“某某姐姐”一个样就好了,既救了自已(不会失身)又救了别人(不会又加上一条强奸罪)。

当时受害人在事后报案只说是被抢走了一些财物,并未曾提及女儿被歹徒强奸一事(心情可以理解)。是后来公安抓住了振刚这伙人之后,一个“立功”心切(保命心切)的同案犯揭发了这个强奸犯的犯罪事实。一开始这个家伙还死不承认,但在振刚和其他的几个同案犯的一致指认下(肯定也少不了警察的种种“措施”)才不得不低头认罪。

结果这个家伙数罪并罚就被“结果”了(判处死刑)4 振刚参与的另一起大案为——“208 国道抢劫长途客车案”,这个案子当时在公安部里都挂上了号。

在经过了一系列的计划和准备后,振刚及同伙几个人在市里的长途汽车站买票上了卧铺客车,当客车夜间行驶至一偏僻地段时,振刚及其同伙们头戴面罩手持钢刀突然控制住了车辆。一个同伙用匕首抵着司机,振刚则双手各握一把西瓜刀,用刀背在客车的栏杆上敲得“啪!啪!”作响,口中还大声叫嚷:“谁也不许动!谁动就砍死谁!”(这话听着耳熟)

其他几个同伙则趁乘客们都惊恐万状之际大肆抢掠,“收获”那可是相当地不菲-所有乘客的手机,金银首饰和现金(只要被他们一伙看得到,搜得到想得到的一样都少不了)。

那个用匕首抵着司机的家伙拔下了车钥匙并将其丢进了路边

的沟渠里,他还扯断了客车驾驶台上所有的电路线(经验丰富啊)这才叫振刚他们一起下车逃走。

因为车子不能开动(没点火钥匙,电源也不通)报警电话也不能打(手机都被振刚一伙“没收”了),延误了报警的时间,加上振刚一伙事先又踩过点路熟,所以他们才能“全身而退”。

此案在社会上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成了省公安厅和国家公安部直接督办的大要件之一。

我看完振刚的判决书后跟他开了句玩笑:“振刚,你当时可真够雄的啊!”

“雄个逑!”他一脸懊丧之色说:“要不是我当时逞能在车上喊了那二句,也不至于此呀!”

“怎么呢?”我问他。

“当时公安在现场调查取证时,车上的人都对手持双刀喊谁动就砍死谁的我印象最深。后来公安抓住我提审时曾问我喊过这句话没有?我一开始还不承认,可我的那几个同案都说我喊过,没办法只有承认了。后来检察院起诉和法院判决时都依此认定我在”208 大案“中起着主犯和骨干的作用,判了他妈的个死缓!我只干了这两件事就判了个死缓,真是他妈的倒了个大霉!”振刚刚说完,袁哥就说了一句:“死缓不算重,光入室抢劫一起就得 10 年以上。再加上你还犯了‘208’这么个大案,更何况又处在严打期间呢?”振刚点点头自我安慰道:“那到也是!幸亏那天我没动刀伤人,不然我的脑袋现在可就保不住了。”自打山东调整到别的号子里后,我就和振刚更近呼了,当然我和他套近呼是有“目地”的-就是我诚心想和他交个朋友也更想知道他进来前的一些事情。

振刚这个人值得一交,人品还不错。以他的“身份”(死刑犯)和身体条件(身高体壮)还的“资历(在看守所关了一年多了)在我们号子里从来没有欺负过别的犯人也没有强拿恶要过任何人的东西,平时说话做事也都挺平和的。

我想他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因为号子里面有黄哥和袁哥而使他不敢轻易造次,也不仅仅是为了保命而和我们一样循规蹈矩,更深层和真实的原因可能是他的“本质”并不太坏吧?我和振刚年纪相近,性格相仿,志趣相投很合得来。所以振刚有什么话也都跟我讲,我问什么他就说什么,有时候我没有问他的事他也说。振刚很健谈而且也很善谈,并且在表述时还极具感染力,让人听了真的在些欲罢不能的感觉。

听振刚跟我讲他和别人的一些事情,我就好像是在听单田芳先生的评书,总是想迫不急待地想知道下文。振刚跟我和号子里的人讲了许多他从前的事,我觉得我现在就是在听一部<<振刚演义>>.虽说演义肯定有演义的成份,但我相信他说的基本上都是真实可信的,因为他脸上真挚的表情和极富感情色彩极其自然的言语让我绝对有理由相信他。

更何况还凭着我本人的直觉和“经验”。

5 振刚的老家是安徽省阜阳市阜南县,这个地方和河南省的淮滨县搭界,我曾开车经过多次,因为这个我们的关系又进了一层。他的父亲在当地也算是一个知名人物,是他们村里的老支书。按黄宏的话说:也算是“高干”了!振刚生性好动,自练习武。他有时候在风场里抡几下拳,劈几下掌踢几脚腿就让我真正懂得了什么叫作“虎虎生风”。

往往在这个时候号子里的“武林高手”-现伟连一声大气也不敢出。

就是在号子里掰手腕也没有一个人是振刚的对手,并且他还赢的十分轻松,那怕是膀大腰圆的文龙也是“秒秒钟”搞定。

振刚从小就长的个大,14 岁那年他就有 1 米 7 几的个头了,他爱(那时都叫喜欢)上了他小学的同学也是他的同桌——一个年龄比他大的女孩(他没有具体说他的老婆比他大多少),而且这个女孩第二年就成了他的老婆。

这个女孩子家就在振刚家的前面,离振刚家不到百米之距。当时这个女孩子家里的父母亲反对她(他)们之间的来往,这也情有可原。一来振刚年龄尚小(14-5 岁)。二来振刚的父亲也认为两家虽户对但“门不当”!三来女孩子的家人和亲朋好友都一致认为振刚也不是只什么“好鸟”!

但振刚是铁了心地要和这个女孩子好,这女孩子也挺喜欢他的。按振刚的说法:他那时身高面俊,虽不是文武双全,便最起码也是“一全半”(武全文半),况且又是“干部家庭”出身。(自我感觉相当地不错)在双方家庭都不同意的情况下,他和这个女孩子“私奔”了,跑到他嫁到天津去的姐姐家呆了一段。(后来振刚“跑路”时又去了天津,他就是在天津落网的)

急坏了的双方家长为了不闹出人命来,经村里有头有脸的长辈说合,也就应承了他(她)的婚事。(可能不应承也不行了,振刚说不定早就在外面把生米煮成了熟饭了)他(她)们俩满心欢喜地回到村里体体面面大操大办地举行了婚礼。

振刚说他的媳妇很能干,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年头办的大事,年底十一月就跟他生了个大胖儿子。这样看来振刚只是提前淘了淘米,但一直没有煮或没煮熟。

振刚本来就是早婚,现在又成了早育,所以在他 18 岁那年乡里管计划生育的干部叫他去乡卫生院做结扎手术。这可把振刚吓坏了,后来通过他爹活动活动让他去走了个过场,做了个假手术,就是只在他小腹上面划了个小口子,然后包包就让他回去了。

谁知道振刚骑着自行车刚一进家门就挨了他爹的一顿臭骂,他爹说:你怎么这么傻呀?刚刚做了“结扎手术”还能骑自行车回来,别人看见了能相信吗?(到底是老革命,“经验”丰富啊)振刚赶紧上床躺着,像做月子一样休养起

来。

振刚说他做了“手术”后因祸得福,天天都有人来家里给他送老母鸡,排骨,鸡蛋等让他补养补养身子。(“干部子弟”就是不一样呀,看望的人就是多)那时候振刚在当地也小有名气了,仗着一身武艺逞强好胜,又结交了一批“英雄好汉”(狐朋狗友)整日里偷鸡摸狗喝酒闹事。

家里人看他如此下去怎么了得,就托人拉关系帮他谋了一份好差事——到乡派出所当联防队员。可他干了一阵子出了事又干不下去了。后来振刚又当了一阵计划生育管理员,按他的话来说也是一个“服差”,有吃有喝有钱罚。但他干了没几年因为得罪的人太多再加上老是和别人动武,被乡里辞了。

他就这样“蹉跎”了岁月,小鸟长成了大鸟到底也还是没有变成一只好鸟!6 当振刚遇上了广华(犯罪集团的老大)后,他的人生就彻底的改变了,差一点就从一只不好的“鸟”变成了一只“死鸟”(被判死缓)。

广华和振刚是同乡,还比他小几岁,振刚曾“愤愤不平”地对我说:“我在外面混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哩?在城里面混了几年回来,就衣冠楚楚一副大款样。还说是在外面

做生意发了,叫我也跟他一起去。”

“做什么生意?你为什么要去呢?”我问振刚。

“什么逑生意,在外面不是偷就是抢!我因为当时家里盖新房用了村里的木料和红砖一直没给钱,事还没完呢刚好就出去避一避。再说我的两个亲戚都在跟着他干,混得也还算不错,所以我就带着表弟和他一块干了。”振刚说完又深深叹了口气:“唉!这次我们家损失惨重啊!我表弟判了死刑,我是死缓,还有两个亲戚都判了无期徒刑。唉,这叫我怎么还有脸见舅舅哇?!”

我问振刚:“当时宣判你死刑的那一刻,你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振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嘿!别提有多丢人了。当时是在市中心的广场上公判的我们,观看公审的老百姓是人山人海。一听到法官宣判是死刑我当时就吓傻了,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啥也不知道了,就光听见了”死刑“这两个字。还是给我上脚镣的武警”祝贺“我报住了命,我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知道自已死不了了。公判完后上卡车时,我还看见了我老婆,她挤到车前冲我喊叫我好好活着好好改造家里面的事别担心——”说到这里,振刚有些动情,双眼有些湿润了,我不想再涉及到他的痛处,默默走开了。

7 振刚有一点让我感到既惊又奇的是—他竟然在练“XX功”!

当然,只是在偷偷摸摸的练。

他曾给我看了几张上面密密麻麻抄满蝇头小字的所谓“X 文”,我抑制不住自个的好奇心,再说也不忍或不敢拂了他的“好意”。但我看了一会就头昏眼花了,且不明就理。

我把“X 文”还给他时,他还一个劲地述说着练 X 的“好处”:什么“能修身养性”呀,什么“能提高一个人的思想境界”呀,什么“会得到好的报应”呀等等。

好的报应?我心说:报纸电视上面报道那么多练“XXX”的,有的杀人有的自杀,要不就劳教了,有什么好的报应?当然,这些话我是不会对着振刚说出来的,人各有志嘛!我对他说这些话不但起不了一点作用,而且还会伤害我俩之间

日益增近的友谊。

我问振刚:“你是怎么样练上这个的?”

振刚说:“我原来的一个号子里,曾关过一个练”XXX“的人,是个大学生,很执着。(也就是媒本上常说的”痴迷者 “)天天必练,你打他骂他,他是不理不睬也从不喊痛。我看他是个有文化的人,从来就没有打过他一下骂过他一句,他对人还不错,东西也给我们用,把钱看的很淡。

大部分的钱他都买了纸和笔,默写”X 文“。我当时也是闲得无聊,听他说功还有点道理,就跟着他练上了。后来所里怕练这个的人抄写 X 文散发给别的犯人,就不再供纸和笔了。”

“你练这就不怕干部说?”我问振刚。

“咋不说?所长和管教干部都找我谈过心,因为我在号子里呆了一年多了从来就没惹过事,所以干部也没怎么罚我。

后来我就偷偷的练。”振刚也正如他所说的,偷偷的练。他都是在别人中午午睡时躲到风场外边盘腿坐在屋顶的走道下,一手放在小腹一手放在胸前一动不动地能坐上一,二个小时。

至于振刚因何而练上 XXX 的,号里人的二种说法:一是他听信了别人的话,以为练了 XXX 可以不判死刑,就可以保住性命了。二是一些练 XXX 的骨干分子为了随时随地发展 X友传播 X 法,对有意练 XXX 的犯人提提供食物和生活用品。

我绝对相信号里有这二种情况的存在,但我宁愿意相信振刚是因为第一种原因而练上 XXX 的。

虽然这很可笑,但我能理解。

8 我对振刚有着极好印象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他是一个知道好歹的人。就像咱们现在常常提到的“感恩之心”。振刚跟我讲起过他在天津被捉和被本地公安押解回来的经过。

“208”大案案发后,振刚就跑到了外地,公安曾去他老家抓捕过好几次。有一次半夜去他家里抓他时他在家,但他趁乱逃脱了。(这可能跟他家在当地有一定的“势力”有关吧?)振刚后来跑到了天津(他的姐姐嫁到了天津)。

他上一次跑到天津是为了“爱情”而这一次是为了“性命”!振刚托人跟他在一家摩托车厂找到了一份活-烧电焊。

过了一段稳定下来后,他又要熟人把他的老婆和大儿子(当时已经 17 岁了)接到了天津,一家三口都在厂里打工,一个月也有二千多元的收入,小日子也算过得舒坦。可是还没过上一年的“好日子”,警方就在工厂里捉住了他,先在天津市关押了一阵,再由案发地的公安机关来人来车将他手铐脚镣严严实实地押解回来。振刚的个头比较大,蹲坐在越野车的后面也够难受的,一个年轻的公安看他挺不好受,就帮他略微松了松手铐。在路上餐厅吃饭时,这个年轻的公安还背着别的人偷偷给他到了一大碗啤酒,振刚把嘴凑到碗边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说到这个年轻公安时振刚满怀感激之情,连连说:“这真是一个好人呀!”其实一个人得到别人的好并不难,难的是要永远记着别人对你的好,这一点我相信振刚是绝对做得到的。

我想振刚也把我当成了一个朋友,不然他是不会跟我说这么多他自个儿的事的。我觉得振刚在我心目中,抛除他所犯的罪行外,他绝对称得上是一个汉子。

我出来后,跟他存了 20 元钱,留给他一双“干部鞋”,也算是略表寸心了。

振刚,为了你的好老婆,好好改造,争取早日释放回家吧!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2 21:55看样子还是个大沙发,分页沙发二嫂子会高兴的!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2 21:57 此沙发不管好不好

都是二嫂子的!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2

23:09 过来看看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3 09:31

17)《二的“大学”生活》(看守所记事/连载)

17)老公安/袁哥

我对袁哥可以说是久闻其名,久仰其人。

袁哥关在我旁边的一个号子里,山东原来也和他关在一个号子里,他俩前后也就相差几天“进宫”的。

他们俩在一个号子里呆了近一年后,山东才调整到我现在的这个号子里来。

山东原先每天在放风的时候都要在放风场里隔着墙和袁哥说上一阵子话,很多关在别的号子里的犯人对他也很客气和尊敬,经常喊着“袁哥!”“老袁!”地问候一声。

山东曾跟我讲过:袁哥是河北人,进来前是在公安系统工作,因为犯了事被本地的警察从河北抓回来的。袁哥是一个“法律通”,只要你实事求是的告诉他,你自已犯了什么事,讲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他就是估算出你能判个多少年,而且是八九不离十!袁哥调整到我们号子里来,说心里话我很高兴,甚至是有一些兴奋。

因为我不但能一睹其“芳(尊)容”(而且是常睹),还肯定能从他身上学到一些东西。他既然在山东和其他犯人们的心目中有如此崇高的地位和威信,绝对不会是徒有虚名的。

从见到袁哥的第一面起,我就认定了他决不是一个“俗人”,以后的事实也确实证明了我的判断是极其准确的。我甚至于在心里暗暗钦佩起自个儿来了,我不但有一定的“城府和阅历”,还有一双能识人的慧眼呀!

袁哥长着一副天生的官相,天庭饱满,由于他的发际线生得比较靠上,就使得他的天庭越发显得饱满了。

袁哥唇厚耳大面红齿白,一双透着深邃目光的眼睛十分的有神。不管是行走还是站立他都挺胸直背非常有“型”。

再加上袁哥那足足比身材修长的东强还要多出小半头的身高(袁哥自称 1 米 86)和嘴巴里经常出现的“肯定——绝对 ——我说——”等不容置否的语气助词不得不令我等一众俗人对他心存敬畏。

从袁哥带过来的家当上来看,他很有“实力”,“资产”不菲。他的生活用具非常齐全,有脸盆水桶口杯拖鞋等,他的床褥又厚又“宽”(相对我们睡觉所占的铺位而言)。袁哥说这是他自已用二床旧被子缝制的,光他带过来的食物就有一大堆,有方便面-火腿肠-麻花-白糖,真空包装的牛肉等等(他有胃病每天必须要少吃多餐),还有一条半香烟。

更让我感到惊喜的是:袁哥还带过来一些“精神食粮”——几本封面是大美女的杂志,虽然是旧的。但还有一本新书,那就是新版的<<刑事诉讼法>>,俗称“新刑法”。

山东一见袁哥过来是兴高采烈异常热情,帮着袁哥摆放东西铺床叠被。因为黄哥睡在了头铺(头档),袁哥就睡在了大通铺的正中间。袁哥跟黄哥打了个招呼,代他同号的小波问了黄哥好。小波原来在外面时就认识黄哥,因为涉及到一起枪案被公安从正在服刑的监狱里抓了回来。黄哥也和他客气了一番还拉了会家常。

晚上吃饭的时候,袁哥就跟我们号子里的人上了一课:“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相信你们大多数人都听说过。既然我调到了这个号子里来了,就要对我自已和你们大家负责!这个号子里也就是我和黄哥的年纪大一些,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俩就不值夜班了(黄哥以前的夜班都是玉红帮着值的)!我

这个人脾气不好,到时候谁在号里犯了事,可别怪我不客

气!”“山东跟我呆了有近一年了,他应该最了解我的脾气和个性,是吧?山东!”“那是!那是!”山东点头似鸡啄米,连连答应。袁哥不怒自威,号子里除了黄哥所有的人都低着旧头默默地往嘴里塞着面条,大的声响都不敢出。

袁哥不但具有“领袖气质”,而且还十分地善于搞“管理工作”。

当他第二天早上看到号子里面大家一窝蜂的抢着洗脸洗碗而十分拥挤纷乱的场面和一桶备用水往往因为大家个自打水洗碗饮用而用不到一天时(号子里也在早上限时供水,一星期有 2-3 天的下午放一阵水供犯人洗澡),袁哥马上就召开了全号的“工作会议”,并当场宣布了几条“命令”:

早上来水后先把供号里人用一天的水桶接满。

让年纪大的人先洗,江湖不能乱了套,洗脸刷牙的动作尽量快一些。

吃完早饭后不要一个人一个人的去洗碗,既浪费水又耽误时间。以后全号子人的碗都由成龙和庆龙洗,一人洗一人冲净,然后摆放好。中午和晚上也由他们两个人洗,先用一盆水洗再用一盆水冲,这样水就够用了,不然大热天里你们他妈的连水都没有喝的!海珠负责打扫厕所,每天早上冲洗一次,白天也要随时打扫,保持干净。

现伟还是干号里和放风场里的事,要经常打扫,谁干的事出了差错就找谁的事。

还有打开水,别他妈的都往号门口涌,以后文龙和鲁鲁负责打开水。我胃不好要用开水泡面吃,老黄和我年纪大不能喝生水,只能喝凉开水,你们其他的人分着喝几口也就行了。

自打袁哥这么一安排,号子里的人干什么事都是井井有条,忙而不乱了。其实我早已就有和袁哥一样的想法,这可不是事后“诸葛亮”和“阿 Q 精神”,而是“英雄”所见略同。

这就如同挤公共汽车,人越多越挤就越乱也就上的越慢,如果大家都排好队或是在一个交通协管员的管理下依次按顺序上车,那情况可就好多了。但我一直都没跟任何人谈起过此事,因为一是怕得罪人,二是“人微言轻”,说了又顶个

屁用!袁哥过来后,勇于“创新”大胆“改革”,使我们全号子人的“生活水平和质量”大大的得到了提高。原来我们晚上睡觉时都是头朝墙壁,脚冲过道。袁哥过来的当天晚上就是头朝过道睡的,山东也是如此。第二天,袁哥就告诉我们:应该有一部分人头朝外睡,这样错开睡不但空气好而且能使通铺显得略为宽松一点。

我们当天晚上睡觉时就按着袁哥说的一部分人头朝外错开着睡,不但达到了他说的效果,还使我避免了以前半夜突然醒来时面对着海珠的那一张虽不算是“面目狰狞”但也绝对谈不上是“赏心悦目”的因打鼾而略为“变形”的脸。

现在虽然头挨着别人的脚睡感觉到不是那么的爽,但北方的夏季夜里天气凉(号子里的“通风”条件也好),半夜都要盖着薄被子睡,所以也闻不到什么味道。更何况从别人嘴里对着你脸上吐出的气味比脚上的味道也好不到那儿去!袁哥还为全号子的人解决了如何洗澡的大问题。原来的水龙头是出水口朝下冲着水池,大家洗澡时只能用脸盆和饭碗(没脸盆的)接着水洗,既洗得慢又不爽。袁哥用他的皮鞋(后跟)敲松了水龙头,然后把水龙头拧成出水口冲外正对着过道,再叫成龙用手半遮着出水口往

外喷水。

其他要洗澡的人光着身子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地淋水打湿,到旁边去打肥皂。再排着队一个一个的冲干净,完完全全就是“流水作业”。

点赞(0) 打赏

评论列表 共有 0 条评论

暂无评论

微信小程序

微信扫一扫体验

立即
投稿

微信公众账号

微信扫一扫加关注

发表
评论
返回
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