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洗澡的效果和效率就提高了一大截,但每到此时,我都忍不住暗自发笑,这光做身子排着队的情景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在肉联加工厂里机械化屠宰线上的那些“八戒”们。
袁哥带过来的那几本旧杂志也让我们打发掉了许多寂寞空虚和无聊的时光。还为我们带来了很多美好的,甚至于也可以称之为龌龊的遐想。
因为杂志上有很多大美女的图片,所以就连自称“不识字”的现伟也可能按捺不住他那颗“驿动”(更可能是燥动和骚动)的心,常常目不转睛地翻着看,为此还受到了大家的取笑。
我很佩服袁哥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和坚定不移的“革命信念”。当然我对他如何革命,革了谁的命并不是知之甚多,而且也不为他的“革命前景”感到乐观。
袁哥已经是四张半(45 岁)的人了,但他的气色和精神都十分的好,他在号子里比老李多关了近一年,可才 39 岁的老李却比袁哥显得憔悴和苍老的多。因为袁哥平时很乐观,他一直都认为他不会被判的很重,所以他要爱惜革命的本钱-身体。
袁哥既舍得吃好的,又坚持天天“健身”,他双手握紧拳头撑在地上能一口气做上 50 余个俯卧撑,还要在铺板上再做上 30 个仰卧起坐。有空就在放风场上边走边甩手蹬腿,我们号子里的人都十分佩服他。不仅仅因为是他能一口做这么多俯握撑,而是因为他有如此的恒心-天天必练。
袁哥很爱干净,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有洁癖,他天天都洗澡换衣服,衣服和饭碗都是自已亲自洗,从来就不让别人帮他洗。袁哥也经常晒被子和褥子,平时我们在大通铺上打牌聊天从来都不敢坐在他的床单上面。
他也看不惯号子里不讲个人卫生的人和事,只要发现谁负责的卫生工作没搞好,张嘴就是一顿臭骂。所以我们号子里自从袁哥来后任何时候都是搞的干干净净的,就连从别的号子里先后调过来的几个老犯人都不禁惊奇地感叹:“哎呀!你们号子里真是干净啊!”袁哥原来是河北省邯郸市某公安分局的一名警官,因为涉及到此地的一起利用伪造票据(承兑汇票)骗取银行巨款的案件。事发后被抓获的犯罪嫌疑人供出了是由他提供的票据,此地的公安机关经与河北省公安厅联系请示,从河北将袁哥抓捕回本地并关押至今。
袁哥虽然在看守所里已被关押了一年半,但还未被检察机关起诉。
因为经办案人员的进一步侦察和审讯发现他还涉及到其它几起异地作案手法相同的案子,光调查取证就是一个繁琐和艰苦的工作。而袁哥又一直只承认提供了票据,并没有参予到这几起涉案金额高达一千多万的诈骗案当中,他一直咬定他对这些人到何地作案如何作案并不知情。
所以他说他只违犯了“仿造票据(证)罪”或者是“破坏国家金融秩序罪”,并不构成诈骗罪。正如一个买卖枪支的人和用枪杀了人的人,这二个人受到的刑罚肯定是不同的。
一个可能只判几年,一个绝对是死刑。
当然了,这也许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或者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至于他到底犯了什么罪,在检察机关没有认定他犯何种罪名并以此罪名起诉他之前,我是不能也不愿对他妄加评估的。我宁愿相信他只是犯了“伪造金融票据(证)罪”,这样他的身体就不会白白锻炼了,也可以早一些出去继续他的“革命工作”了。
要知道他涉及到的几种罪名,最轻的只会判三年,而最重的判决却不用再服一年刑。因为直接就要到“阎王殿”去服刑了!(枪毙)袁哥极少对号子里的人谈起他的案情。但他给我看了由他原工作单位下发的开除其公职的决定和区纪委开除他党籍
的文件,红头文件上面盖着现在已不再鲜红的大印。
袁哥还给我看了由办案机关为其出具的暂扣物品登记表,上面有公章和经办人的签名,扣押物品有:“手机,皮包,帐本,机票,支票,若干现金等等”……但让我感到吃惊的是,竟然还扣押了他的二辆小轿车。一辆桑塔那,一辆丰田皇冠,由此可见袁哥还是很有一定“实力”的。
袁哥说他入狱前也过着“美好的”生活,整天好吃好好喝好玩着,打牌休息都是到酒店开房,经常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之间飞来飞去。
我绝对相信袁哥的话并非虚言,因为我从他的穿着上就看的出他曾经过着应该说算得上是比较“奢华”的生活,袁哥和黄大哥一样,全身上下穿的都是名牌衣服,不是“金利来”就是南韩的“风帆”。
有时袁哥谈到吃穿住行玩上面,我为了在号子里也“露露脸”,所以也常常跟他搭上话,我也去过很多大城市,也坐过数次飞机,吃住上也上过“档次”。也算是多少见过一些“世面”。这可能也是黄大哥和袁哥还算比较“瞧得起”我的一个原因吧?!袁哥在整个看守所里成为一个名人,并不仅仅因为他曾经是一个老公安人员和“法律通”,更不是因为他爽直大方乐于好施,而是因为袁哥的“尊容和光辉事迹”曾上过电视。
公安部为了更好的开展和深入反腐倡廉的工作,曾拍摄了一部揭示公安系统内部十个知法犯法的反面典型案例的电视专题片,袁哥也是“金榜题名”跟着火了一把。这个旨在对所有的公安人员起着教育和警示作用的电视片此地的公安机关也组织集体观看过,所以袁哥也就更加“声名大振” 了。
就从袁哥能“上镜”上这一点看,他可就不是犯的一件“小事”,虽然他平时的嘴很硬,但我知道他心里不但怕而且还有起虚,按赵本山说的话就是:“我心里没底!”袁哥曾工作过的当地公安部门为他开具了一个“立功证明”,我看了,大意是他提供了一些有价值的破案线索,使公安机关破获了几起积案。袁哥说这个“立功证明”会对他的量刑起到比较可观的作用,在我看来这也可能算得上是他的一把“救命稻草”吧!为了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袁哥忽然对自称其祖父为一“神人”(可能就是跳大绳的人)并得到了真传的老李异乎寻常的热情和关照起来。袁哥对“能掐(人)会算(计)” 还“能看(像)会做(法)”的老李礼敬有加,简直都有点不顾及到自已的“身份地位”了。
而老李呢?不但受宠不惊,还心安理得地吃着袁哥馈赠的食物,抽着他的烟,用着他的东西,坦然地接受着袁哥对他的礼数。老李并没有“白吃”,他为袁哥指明了一条可以“逢凶化吉”的出路-移动袁哥家里的祖坟!老李和袁哥选了一个“良辰吉日”拿着苹果,香烟,火腿肠等贡品以及几张老李在上面写面咒语的白纸到放风场上去“做法”,袁哥不许号子里的人到放风场上去,更不许别人偷窥。
我觉得袁哥有些病急乱投医了,虽然他的心情我能百分之百的理解。但一个隐约知道自已犯了何种重病的人找到一个所谓(还是自称)的“名医”,交了昂贵的诊费和药费后,回家吃着“名医”开给他的“祖传秘方”-一些既吃不死人也治不好病的维生素和止痛片,怎么可能会治好病呢?除了能得到一些心理上的自我安慰和精神上的一点寄托,仅此而已。
袁哥的病不在于他吃什么药,而是取决于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又有多重?不管袁哥得的是什么病,我衷心希望只要不是“绝症”就行。
要不然吃什么“灵丹妙药”也不管用了!作者:背上痒难
受 日期:2008-12-13 09:32 此沙发还是帮二嫂子的占
的!!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3 09:34作者:做客荔园 回复日期:2008-12-12 22:40:53 忽然
之间我和二这么近
---------------------------------二跟做兄能挨得近,
心情很爽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3 09:35 作者:
13348855 回复日期:2008-12-12 22:53:55
记号
------------------------多谢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3 09:36 作者:野
蜂 回复日期:2008-12-12 23:22:59
陪同领导一起过来看看
----------------- 多谢野兄!有机会再陪着去日日水都!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3 09:44 作者:
vicecity 回复日期:2008-12-13 0:48:13
陪同领导一起来看看
------------------------- 都是好同志!日后一定重用!!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3 09:45 作者:
dcha8 回复日期:2008-12-13 1:32:17等二锅头改造好得 1、20 年了。二哥是被判缓了吗?能出来真的是很幸运的事情啊。
----------- 谢谢 8 哥关心!出来当然是件幸运的事!!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3 09:47 作者:铁手冷血 回复日期:2008-12-13 5:54:15
=============================================== 多谢铁兄,此地无声胜有声!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3 09:48
作者:啥时都可以立 回复日期:2008-12-13 8:02:18
记号
-------------------------------多谢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3 15:37 报
到
作者:背上痒难受 日期:2008-12-13 15:44
18)《二的“大学”生活》(看守所记事/连载)
18)真正的老大黄哥
黄哥是我心目中真正的老大。
这并不是单单指在号子这个小小的空间里面,而是说自我踏入社会见识到形形色色各行各业的各种人中,黄哥是最具老大风范的一个。
当然,也许我“世面”见得太少,只见到了“井口”边的那几个人。这个社会上比黄哥更“厉害和有能耐”的“角色”肯定还有很多,虽然我也接触过一些所谓的“大哥或老大”,但我认为黄哥是我见过的最具大哥风范和气质的一个老大和老大哥。
黄哥在我们号里年纪最长,他那气度不凡的行为举止,极具穿透力的眼神和讲话时沉稳平缓的语气再加上一身得体的名牌服饰时刻都在喻示着他绝非是一个“等闲之辈”。黄哥是在*民,小波下劳改队服“现役”的第二天
下午“进来”的。
当时我们正在铺上玩“爬山”(诈金花,纸牌的一种游戏,号里常用于赌方便面),“哐当”一声,号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大腹便便笑容满面的中年人。
干部关上号门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红塔山”挨个儿给号里的人递,我和小林虽还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路数”,可不抽白不抽接过来就点上了。
而号里的其他人都没有接他的烟,其实号子里除了皮不抽烟其他的人都抽。原来他们没接这个中年人的烟是因为他们不敢接,他们把这个衣着考究,气定神闲的大肚子中年人当成了“视察监室”的干部了!这也难怪,如果是新号,哪个刚进来时不是缩手缩脚小心翼翼的,哪有这么“落落大方”的。他上身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金利来”短袖衬衫,下面是“七匹狼”的休闲长裤,脚上穿的是一双“干部鞋”。(看守所里提供的 10 元一双的拖鞋,因为号里人都“舍不得”买,穿的人少,故戏称“干部鞋”)后来当他们和黄哥谈起这个“笑话”(误会)时,全号的人都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但当时我还是隐约感觉到了他的“真实身份”——新号,因为他腰里没系皮带。
这个富态的中年人自已也点了只烟,边吸边对号里人说:“我姓黄,以后大家相互关照一下!”说完就大大咧咧地往
头铺上一坐,一只脚跷在了铺沿上悠然自得地在那儿吞云吐雾了。(*民走后,焕卿暂时睡在了头铺)号里的人都没吭声,
个自继续玩着游戏。
山东贴着我的耳朵小声说:“哈!这新号可够牛的,我在号里呆了一年半多了还从没看见有新号一进来就敢往头铺上坐的!”
我没回应。心说:那是!别人进来都是先说请号里人多关照一下,他呢?是“相互关照一下”。
难到他还能关照我们什么?
但我还是从老黄(黄哥刚进号里时的身份是“干部”,知道了他姓黄后,我们就叫他老黄,再往后通过进一步的接触和了解,全号的人都尊称其为“黄哥”了)的穿着,举止和气度上已经认定了他绝非是一个“凡夫俗子”“等闲之辈”!而且老黄的“气势”(穿的好,抽的烟贵,长的富态说明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主,说话也不含糊,不尿你们那一壶)也镇住了前面的焕卿,文龙和老李几个人,他们连对新号最基本的过场都没走——问问他是为什么事进来的?
这就象一个站在炮楼前的伪军要看一个衣着光鲜,戴着
礼帽腰插驳壳枪的化了装的八路军侦察员的证件,八路军说:“认识老子吗?”
“不认识!”“啪”伪军挨了个大嘴巴子。
“今天就让你认识认识老子!也不看看老子是干什么的?”(穿的这么好还带着家伙你也他妈的敢问)八路军对着“恪守职责”的这个不识识务的家伙骂道。
他们或许心想:何必问呢?光老黄这身行头和派头还看不出来?吃中饭时,老黄已经反客为主了,他问了前面几个人的姓名和案由。也许是他们几个没见过什么“大场合”?“大人物”?他们对老黄是唯唯喏喏,低声细语有问必答,我想他们绝对已经在心里掂量出了老黄的“份量”,而且是相当地“不轻”。
老黄关进我们号里,我应该是感到最高兴的人,我并不是幸灾乐祸,因为谁在我后面关进号里我都高兴。这样我就可以把号里的“光荣传统”——新号要干的所有活都交给老黄了,而我就可以再也不用擦地,刷便坑,捡烟头到垃圾了!我吃完饭后,喊了他一声:“老黄!”他转过脸看看我,没言语。我硬着头皮又说了一句:“等会号里的人都吃完饭,你打扫一下卫生。”“我不干!”老黄干干脆脆地回应到,并且用眼光横着我。我不敢正视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确实地说应该是凶光)底气不足地说:“干不干是你的事,反正我跟你说了!”老黄鼻子里“哼”了一声扭过去了头,一脸
的不屑之色。
要是老黄不干活怎么办?转眼间,我满心的欣喜一下子变为了担忧。我在号里没有“根基”又是一个外地人,他要是真不干我也不敢跟他翻脸,更何况老黄也不是个一般的“货色”呀?!可是我又不能再干下去了,一是太没面子,二来也不能让号里的“光荣传统”——新号干活在我的手里失传啊!可话又说回来了,要是他不干我也不干,号里面脏得一塌糊涂万一被值班的干部看见了,还指不定怎么收拾应该打扫卫生的人呢?虽说监所规定号里的犯人每天轮流值日打扫卫生,但“死规定”比不上号里的“活规矩”呀!我正犹豫不决感到进退维谷时,山东小声对我说:“你可千万别干,别坏了规矩!”听了山东的话我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也不再接着干了。
我不干号里的活,总会有人干的,当然老黄也是不会干的,但我相信有人会帮着他干的。不管是为了讨好他,还是因为别的缘故。果不其然,在沉寂了一小会后,玉红挺身而出,显出了“英雄本色”。
玉红捡完了垃圾拖完了地后,老黄丢给他一根“红塔山”,玉红点着了烟过去跟老黄套近乎去了。我真佩服玉红的“慧眼识珠”,帮老黄“出手”可以说是他在号里关这么久做的
最明智的选择了!从此以后,玉红就“依”老黄而食无忧了,虽然他只是帮老黄干了一些打水洗衣的杂事,但是他得到了超值的回报——老黄不但管了他的吃,还管了他的饱。
老黄是个很豪爽的人,他每次报货都是报一大堆,十二元一袋真空包装的牛肉他一回也报上好几袋,分给号里的人吃叫大家都开开荤。他自已只吃 3 元一包的康师傅方便面,因为里面有几小袋调味品,而 0.9 元一包的方便面他全部都“扶贫救灾”了。
老黄的日用品,什么肥皂,洗衣粉,卫生纸都放在外面,号里的人谁要用谁就去拿,他不闻不问“敞开供应”,用完了再报。我一开始觉得他这么做无非是仗着他自已的经济实力在号里搞“大派送”,笼络人心而已。但和他接触久远了,我就知道我这么想是完全错误的,简真是拿“小人之心度君
子之腹”。
一直到我从号里出去,他总是这么的大方和豪爽,我吃过他给的猪头肉(当时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吃过他给我的苹果和其它很多的食物。打个比方吧,他如果有10 个包子,他就会拿出来 8 个给号里的人吃,他从不吃独食,
就象他开玩笑说的一样:“我胖,脂肪多,一,二个月不吃
什么也挺得住!”黄哥有一种大家的风范,以及江湖大哥的气魄,这不但从他本人的言谈举止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也让我们从别的渠道方面得到了充分的印证。我们隔壁一个号里关的一个犯人小波在外面就认识老黄,知道他关在我们号里后,天天在放风(三面墙壁头顶上是像一张大网的铁丝网,十几个平米透气晒太阳的地方)的时候在风场里和老黄打招呼
“黄哥” 前“黄哥”后的,十分恭敬。
还有一些关在别的号里的犯人们也不怎么样知道老黄关在我们这个号里,经常叫“劳动号”(一年以下的轻刑犯,
在看守所里帮着干一些杂事)过来跟黄哥代问个好。
而值班的干部也经常叫老黄出去“谈谈心”,照老黄的说法就是出去散散心,透透气。有时老黄回到号里来时,总还带着一,二盒“红塔山”“三五”之类的好烟,当然,我们也是跟着“灯泡上涂胶水”——沾沾光!可见老黄“红黑”二道都吃得开,确实是个人物啊!
到后来我和黄哥慢慢交往多了,也就渐渐地熟悉他的一些情况了。黄哥去过很多大城市,也经常乘坐飞机和火车,而我原来就是搞票务的,专门卖飞机票和火车票,也上过 N次天,所以讲到这些我们还是有一点共同语言。再说他经常去的几个城市也是我长这么大呆得最久的几个城市。
黄哥的大儿子在北京上武警指挥学院,(我在此工作)而武汉则是他的公司跟**钢铁集团有长期业务往来的地方(我的家在此)。而郑州就更不用说了。(是我长于斯的地方)黄哥也开车去过很多地方,我也如此,只不过他有专职司机,坐驾是“广本 2.3”,而我开的是“冬冷夏热”的发动机前置的面包车而已。
因为这些,我和黄哥的关系又进了一层,再加上我对黄哥是礼敬有加,所以他对我也是比较关照和厚爱。我们俩友谊的日益增进,还得益于他对我的大人大量和“不计前嫌”(他刚进号时我曾叫他打扫卫生)有一天我们俩谈心时,他突然笑着对我说:“你还记不记得我刚进号时,你还叫我干
事嘛?”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吭声。
“你知道我为什么拿眼瞪你吗?”黄哥又问道。
“你肯定不舒服呗!”我小声地回答他。
“不是不舒服,而是我在想你这小子胆子可真够大的了!敢支使我干事。不过幸亏你这小子还知道察言观色,要是你再说上一遍,我就要挨你了,你信不信?” 我听了忙不迭地
点头:“我信!我信!”我不但绝对相信黄哥说的话,更为我如果当时要是再多嘴而引发的后果后怕不已,真要是把黄哥惹恼了收拾我,那我可就惨了!在号时里就别再想直着腰抬着头过日子,就更甭提现在还能和黄哥面对面的坐着谈天说地了!黄哥的年纪在“不惑”与“知天命”之间,身体还算是硬朗。
只是他的烟瘾奇大,他一个人一天最少也要抽上二盒烟,再加上要经常撒给号里的人抽,所以他每次报的一条烟抽不过三天。最让黄哥感到头痛的是:常常在还有烟的时候,火柴却没有了。号里严禁使用和私藏打火机,平时报烟时虽然会发上一,二盒火柴,但用不了多长时间,因为一根烟就要划着一根火柴。
黄哥的火柴用完了,我们就把自已的“存货”给他,可他用不了多久又没有了。号里的人就到风场上去跟他“化缘”——找隔壁左右二个号里的人要火柴。他们一听说是跟黄哥要的,就是自已不抽烟了,也要把剩下的火柴用方便面的包
装袋一包从风场上的铁栏杆的缝隙中丢过来。
老这样也不是办法,黄哥后来跟号里的人定了一个“规矩”:节约用火,要抽烟的人跟正在抽烟的人对火,尽量少划火柴,这一招还真管用,从此以后号里就再也没有闹过“火灾”了!黄哥在号里的生活过得也是“有滋有味”,隔不了二天就有人给他送来烧鸡,牛肉,猪头肉什么的,在号里一般的犯人可是享受不到这个待遇的。因为如果看守所里关系不“铁”,任何吃的东西都是送不进来的。(吃病了谁敢负这个责任?食物里面夹了纸条怎么办?)虽然“铁”但不够“硬”也不行,就算是送进来了,如果收东西的这个人不够“份量”,那送进来的东西到号里起码也要被“劳动号”黑去一半!这在号里是人人皆知的实际情况和“潜规则”。
其实送给黄哥的东西他也吃不了多少,大部分都让号里的人打打牙祭和“扶贫”了。
黄哥特别喜欢喝号里的小米粥,每天早上的小半碗小米粥都喝得干干净净,还意犹未尽地“啧,啧”连声,嘴里连声说“好喝!好喝”我想他在外面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的吃多了,进来后喝上了在外面难得喝上一回的小米粥,当然就觉得好喝了。
只是我不知道如果他再在号里呆在几个月,还会不会再“啧啧”连声地说“好喝!好喝!”了?黄哥的个头有 1 米 7 多,皮肤有些黑,眼大唇厚双下巴,头发油黑发亮还有些自来卷,反正也不是个“常人”相。
只是黄哥患有颈椎病,脖子后面起了一个鼓包,一痛起来就得要人跟他按摩一会,当然是由号里的“推拿大师”——皮帮他按摩和捏打。
黄哥也不能长坐,坐久了颈椎就痛得更厉害,所以他总是坐一会就走一走,他走路的姿势和他说话一样都是慢慢悠悠四平八稳的,我一看见他挺着个大肚子杠着个背走路的样子就觉得他更像是一个好脾气的老大爷。事实上黄哥在号里的脾气也很好,从来就没有见他发过火或是破口大骂过谁,也许他是觉得我们值不上他管或是骂吧?(就像一个公安局长什么时候他也不见得非要亲自去抓小偷呀?)我们号里的人都很尊敬他,但并不怕他,不像对袁哥虽说也是敬但是还有一些畏,所以号里上到袁哥,下到年纪最小的成龙都爱和黄哥开个玩笑什么的。
黄哥和袁哥可能是碍于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吧?他俩从来不参予到我们的“黄演”(黄色笑话和故事演讲)和“聚赌”(用纸牌赌方便面)活动,有时我们赌到兴头上出现了 “高潮”——某个人输得精光并开始赊帐时,黄哥就挺身而出对这个倒霉旦说:“我来帮你赌二把,输了算我的,赢了归你!”跟黄哥赌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懒得和你讲技巧和牌艺,而是直接拚“实力”打心理仗。有时他起了 J 一对都敢叫 5 袋(这在号里可是“豪赌”哇!),要不就是小同花赢了我们的同花顺,你要是讲2袋,他就跟2袋再反5袋,或者是牌都没看呢就真接叫 5 袋,谁敢跟他斗?除非我是三条A,或是 QKA 的黑桃同花顺,不然不敢跟他的牌。
你想啊,他输个十次也不要紧,而我们要是被他逮住了一次不“倾家荡产”才怪呢?黄哥往往都是帮某个倒霉旦赢回来了输出去的面就不来了,他一下场我们心里都很高兴,因为大家可以“公平竟争”了!黄哥是因为赌博被抓进来的。他这个不一般的人当然也不是赌的一般的赌。当时他们五个人正在酒店开的房间里赌战正酣,被早就盯上了他们一伙的公安当场抓获,光现金就暂扣了十多万。
公安局把这个并不一小般的赌博案当作了一件大要案来办,因为随着调查的深入有充分地证据证实这是一个有组织有预谋的非法赌博团伙,以前也多次聚赌且数额也是非常地巨大。
黄哥只是一个参赌者,并不是组织者,所以一开始他还很乐观,认为自已在看守所里关不了几天就会出去的,何况外面还有人在“活动”。但随着涉案人员的增多,惊人的赌资以及以前参加赌博的人员中有几人涉嫌了几起刑事案件,再加上媒体曝光所造成的社会影响使这个并不是十分复杂的赌博案成了引起人们关注的大案!在被关押了一个多月后,黄哥的“美好愿望”彻底落空了,他知道事情有些棘手了,他从别人那里也得知此案可不仅仅是“治安罚款”或“刑事拘留”这么简单了,据说已进入了“司法程序”。
黄哥将要面临的最坏的结果就是:拘役 3-6 个月或是 3年以下的劳动教养,因为他多次参赌且数额巨大。但黄哥却是对此十分地坦然,虽然他也对关押的这一段时间里将会对他及他的公司,工厂所造成的损失感到惋惜,可他对他既将要面对的结果一点儿也不感觉到惶恐。他经常笑着对我们说:“不要紧,到哪里我也吃不了亏!”对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的。黄哥还对经办他案子的公安民警提出的“中肯”的意见并发表了“客观”的评价,他说他们在酒店里被抓时,一个民警问他们的小车在不在停车场里停着,黄哥他们都导口同声地说:车被司机开走了!其实他们的车就停在楼下的停车场里,车钥匙和遥控器就在他们腰上的皮带上挂着呢!但公安民警只是扣留了他们的赌资和随身物品。我说:只要他们把你们的遥控器拿到停车场里一按不就知道谁是谁的车了?
黄哥笑了笑说:对呀!(潜台词若干省去)公安民警把他们带到市局治安处,经过审问后,一个办案民警向他出示了一纸“文书”后说:“这是逮捕证,你被逮捕了!”电影里也经常有这样的镜头,说完这句话后,一副手铐就戴在了罪犯的双手上,然后罪犯垂头丧气地被公安人员带上了“呜呜”作响的警车。
黄哥听了一愣说:“你凭什么逮捕我?”那个公安民警忙看了看手中的“文书”改口说:“你被刑事拘留了!”黄哥说逮捕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得要检察院批了才行,真要是逮捕了问题就严重地多了。可能是这个民警当时太激
动了吧?把“刑事拘留证”错说成了“逮捕证”。
我对黄哥的敬佩不只是因为他的见多识广,“红黑”二道都很熟悉,而是他所拥有的事业以及他的创业史。(现在的时髦话是原始积累或是掘得的第一桶金)黄哥说他在 80 年代初的时候就从广州往这边捣腾录象机,一回带个几台,刨去吃住路费一趟能净挣个一千多。机子是供不应求,带回来多少就卖掉多少,黄哥靠这个(这在当时可是属于“投机倒把”是见不得“阳光的)很早就成了”万元户“,成了邓爷爷说的”一小部分先富起来的人“!黄哥现在拥有一个工厂和一家公司,私家车是广州本田2.3 的,办下来 30 多万(当时价)!他告诉了我他的手机号和车牌号,号码里面的 8 可真不少!我认为黄哥告诉我他公司和家里的电话和地址是对我的信任,是瞧得起我这个兄弟,他并没有知诉其他人,我就像一个唯一得到了偶像签名的追星族一样,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沾沾自喜。
黄哥也经常和我谈心,他对我说:在外面不论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都不要轻易交出自已的心,更不要轻易地相信别人,要学会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我点头称是,笑着请教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知道,要是见到不人不鬼的人怎么样说?
黄哥“哈哈”一笑说:说胡话!有一天是我老婆的生日,我想到她在外面着急上火坐立不安地情形,想到我不知何时何地才能见上家人的面,想到自已前途未卜的命运,我不禁跑到了风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为了不让别人听到我的哭声明而取笑我,我脱下了上衣咬在嘴里哭得是泪涕俱下一塌糊涂。
可能是黄哥发现了我的情绪不对,不一会他也来到了风场上,他用手不停地抚摸着我的头,轻声宽慰我:算了,兄弟别哭了,会好起来的——黄哥静静地陪我坐着,安慰开导我,还给我拿来了毛巾。那一刻我不觉得他只是我的大哥,我觉得他更像是我们一个长辈。
后来我也一直把黄哥当作长辈看待,我早上会帮他挤好牙膏,跟他把洗脸水端到身边,每次递给他烟后我都跟他点着火——我发誓:我对黄哥这么做绝对没有一点儿的献媚和巴结之意,我是真心诚意这么做的,因为他值我“尊”和“敬”!他值得我这么做!
在我看来,黄哥的生活非常美满,没有什么不如意的(除了现在呆在号子这儿),房子车子儿子票子都有了,更何况他人到中年还喜得了一个“千斤”。
每当说到他已经 3 岁多的女儿时,黄哥的脸上就洋溢着幸福和欣喜,眼中则流露出怜爱的目光,他说他最疼爱这个宝贝女儿了。我问黄哥:“她这么久没看到你,要是你回到家她问你到那儿去了,你怎么回答她呢?”黄哥说:“我就跟小家伙说我这一段出差去了,反正我原来也经常出差,她也习惯了,只要别跟她忘了带礼物就行了!”黄哥平时在号里也跟文龙,焕卿和我下下象棋,只是他的水平太高了,他这个“将”遇上我们这几个“才”,却从不是逢上对手,往往都是让我们一“马”或是“二先”,这样我们才能跟他周旋一番或是苦苦地挣扎一番,但最终的结局还是被他杀得片甲不留或者是只剩下一个光杆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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