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居然把任逍遥当做锦衣卫?
任逍遥居然毫不客气地把那龙鱼坠子收了起来。
凌雪烟顿时慌了神:“喂!你们怎么……他是……我……”任逍遥一把攥住她的手,道:“宝贝儿,这东西给你玩玩尚可,不要拿来招摇,你以为这是在京城里?”说完,又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看了看那两人,“好了,忙你们的去吧。
嘴巴严谨些。”凌雪烟用力抽手,却根本抽不动,又见掌柜和账房先生对着任逍遥打躬作揖、唯唯诺诺,又看着自己,笑得不怀好意,气得七窍生烟,忍不住骂道:“看什么看,滚!” 两人立刻千恩万谢地退出去,又说饭菜马上就好,大人有什么吩咐只管喊一声云云。他们总算确定,这缇骑不是来敲诈勒索,看样子是带着相好的来游山玩水。
须知凌雪烟点的“二河三蒸”,干系到一位犯忌讳的人,那就是本朝 的劲敌陈友谅。蒙元无道,天下英雄纷纷揭竿而起,汇成数十支义军。湖广一带最大最出名的反元义军叫做天完红巾军,元帅便是陈友谅。他有才略,也有抱负,势力越来越大,只是常年转战的兵士一直吃夹生饭、盐水菜,很多人上吐下泻,一病不起。陈友谅忧心不已,谁知陈夫人用鱼藕青菜拌大米粉,蒸成饭菜,兵士们吃了,再也没了病。后来蒙元败亡,陈友谅与 皇帝也到了一较高下之时。双方对决鄱阳湖,陈友谅兵败身亡,天下归明。
且不论陈友谅是反元英雄,还是乱世流寇,都不过青史两行,早已被人遗忘。倒是陈夫人的“二河三蒸”成了湖广名菜。
然而一些奸佞之辈却将它附上反意,以求上位。人们起初只当个笑话看,也不在意。可是自有锦衣卫以来,缇骑四出,罗织罪名,捕人甚众。这道菜居然也成了罪名之一,以致在湖广以外绝迹,便是百味斋也没有做过。
掌柜临走前拉过屏风,把任凌二人与其余食客隔开。这马屁拍得正合任逍遥心意,忽然伸手摸着凌雪烟手腕。凌雪烟怒火中烧,一掌将桌上茶壶打飞。满满一壶滚烫茶水全浇在任逍遥身上,痛得他一下跳了起来。凌雪烟忍不住咯咯大笑。
任逍遥将衣襟上的水拧干,低声喝道:“臭丫头,你再不听话,有一次,我就命人剁尉迟素璇一根手指,手指剁光了剁脚趾!”凌雪烟心中一惊,气道:“你……卑鄙无耻。”她摸出月老牌,喊道,“你敢,我就毁了它!”
任逍遥恶狠狠道:“你敢毁了它,我就毁了你。”
凌雪烟想到尉迟素璇对自己讲过的话,自然明白这个“毁”是什么意思,恨不得将任逍遥碎尸万段,却真的有些怕了。
剁手指,剁脚趾,欺负女人,眼前这家伙什么做不出来!
任逍遥有些后悔。真吓怕了她,这游戏便无趣了。他正想逗一逗她,就见伙计抱了两坛酒走来,冲任逍遥躬身笑道:“大人,这是我们掌柜孝敬您的。”拍开泥封,一股混着酒香和米香的醇厚气味立刻飘了出来。
“这米酒,可是选上好糯米,用凤窝酒曲酿出来的,您尝尝味道如何。”伙计一面说,一面拿出两只嵌金丝的玉碗,将酒满上,才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任逍遥打量着那对玉碗,心知这碗足够买下整间酒楼了,叹道:“小花豹,这是贿赂锦衣卫的,你收着吧。”“呸!”凌雪烟想不到锦衣卫在民间竟是如此作威作福。
她拿出那龙鱼坠子,本想惊动本地官员,更惊动附近的江湖人,好来擒杀任逍遥。谁知这里的人却把任逍遥当做锦衣卫,把自己当作他的相好了。
这也难怪。锦衣卫中从来没听说有女子,再加上凌雪烟“跟踪”了任逍遥大半日,满身泥土草棍,实在不像衣着光鲜的缇骑,倒像被缇骑掳来的小美人儿。
“把坠子还我!”任逍遥喝了一口米酒,悠然道:“白玉坠,绿玉簪,我若还你,我就是傻子。”凌雪烟欲哭无泪。任逍遥笑道:“小花豹不会喝酒么?冻了一夜,喝些酒暖暖身子罢。何况,这米酒是甜的,不醉人。”凌雪烟见这米酒白如玉液,清香袭人,忍不住尝了一口,果然甜润爽口,浓而不沽,生津暖胃,便将整碗全喝了,只觉五内热烘烘的,舒服极了。任逍遥有些意外,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待饭菜端上来,两人边吃边喝,不知不觉将两坛米酒喝光了。
于是凌雪烟喝醉了,任逍遥却清醒着。
为什么?因为凌雪烟的酒量比任逍遥好,好到塞外烈酒烧刀子也能一口气灌下一碗,自然不把这甜糯绵柔的米酒放在眼里。却不知米酒正如温柔乡一般,一旦陷进去,就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
在酒楼里和男人大呼小叫着喝酒的女孩子,少见。喝醉以后跑到街上撒酒疯的女孩子,罕见;但是跟在这样一个女孩子身后,微笑着说“别拦她,砸烂的东西我赔”的男人,简直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直到把身上的现钱全赔光,任逍遥才意犹未尽地将凌雪烟扛进了一家客栈。街上的人立刻议论纷纷。
“我的妈!有钱人扎心,干什么不好,砸东西。”“你看那笤货穿的、拿的,再看那丫秧子生得那个刮气,砸点东西,算得了个么事!”“老几个不晓得哈数。我看那厮就是花浪子,老油条,有板眼撒,丫秧子拿手砸东西,他拿钱砸丫秧子呐!现在该闷倒怀里爬山咯。”“若换了我,可舍不得砸东西,拿钱多好,苍蝇也是肉。”“啊哟哟,老菜苔返青了。谁是傻鸟,找你?邪得没得米了!”
“个婊子养滴,三八二十三咯!” 人群轰然大
笑。
没喝过酒的人永远体会不到,撒够了酒疯,再泡上一个热水澡,躺在干燥温暖的棉被里是什么感觉。
小别胜新婚也不过如此了。
凌雪烟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头还有些晕,四肢像浮在云朵里一般,懒懒的不想动。望望四周,外面天已黑透,屋里烛光微暗。床前放着一扇花鸟屏风,透过屏风,隐约可见任逍遥趴在桌上,似乎睡了。
她心里忽然轻轻动了动。
“他做事虽然怪异,对我却好极了,不知他对别的女人有没有这样好。若是他只对我一个人这样好,我……”她忽地捂住嘴,觉得脸上发烧,拉过被子蒙住了脸,就像小时候与父母撒娇一样。
理智告诉她,这个男人没安好心,她若留下,迟早要出事。
感觉却不断怂恿她,要她跟这个一会儿叫她臭丫头,一会儿叫她小花豹的男人走,因为这一路上会有许多新鲜有趣的事情发生。
她越想,心跳就越快,周身也越燥热,只好坐起来,却发觉自己的衣服变了,心中一紧,拎起领口向内看了看。果然主腰已不见了,全身上下只有一件长衫和一条长裤。凌雪烟连呼吸都已快停止。
难道……她狠狠咬了一下嘴唇,掀开被子,怀着最后一线希望,瞪大眼睛看着床铺。
尉迟素璇曾对她说,女孩子第一次都会出血,如果没有,那便没发生什么。
白色被褥上印着一点嫣红血迹,红得刺目,刺得她双眸一阵酸涩。一种无力回天的感觉涌来,噗通一声跌在地上,嘶声尖叫起来。
他劝自己喝酒,竟然,竟然是为了…… “小花豹怎么了?”听到他的声音,一股怒火从凌雪烟心底腾起,闪电般拔剑、转身、飞刺,喊道:“我杀了你!”
任逍遥冷笑一声,以掌为刃,挥手一刀。
239 楼
作者:合欢教主 日期:2018-07-05 13:26哗啦一声,云霞剑一歪,刺穿屏风。凌雪烟右手不住颤抖,手腕上肿起一大块淤青。
任逍遥那一掌只将她手腕打得脱臼,若换了别人,恐怕腕骨便保不住了。
“你……”任逍遥见她瞪着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睛,赤脚站在地上,不知出了什么事。凌雪烟突然嘶吼一声,冲过来骂道:“混蛋!混蛋!混蛋!”拳头雨点一样落了下来。
这不是武功招式,是泼妇打架。
任逍遥不还手,反笑道:“还没撒够酒疯?”
凌雪烟停下手,双唇动了动,忽然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哭得昏天暗地,惊涛骇浪。任逍遥从未见过如此会哭的女人,只觉这招比狮子吼还要厉害。他正要逃走,目光不经意扫到了床上那点鲜红。
他愣了片刻,猛然明白出了何事,忍不住大笑起来。凌雪烟听到笑声,心中绞痛,身形暴起,一掌击出。
砰地一声,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任逍遥胸前。他连退三
步,身子打晃,只觉气血浮动,喉头有些发甜。好在凌
雪烟心绪大乱,又宿醉未醒,掌力不纯,他还受得住。
“丫头,听我说,你是……”他扶着凌雪烟双肩,想要解释,却突然怔住。
这种事,你叫任逍遥怎么说?凌雪烟却几乎疯狂,抬起膝盖,狠狠撞在他双腿之间,大吼道:“滚!”任逍遥只觉得下身一阵剧痛,登时没了耐心,也没了怜爱,喉咙里冲出一股怒意,冷冷道:“好。”伸手闭了凌雪烟穴道,将她丢到床上,转身走了出去。
凌雪烟动弹不得,没有被子,只觉屋里湿寒,小腹一阵阵抽痛,痛得她想骂人也没有力气,只能默默流泪。片刻后,门外进来了一个粗手粗脚的妇人。她在床边添了四个暖炉,凌雪烟感到一阵暖气,腹痛也减轻了一些。妇人一面给她更衣,一面笑眯眯地对她耳语一番,然后捂着嘴、忍着笑离开。
她前脚后,任逍遥后脚便进来。
他不说话,只站在床前笑。
凌雪烟本已努力厚起脸皮,但被他浅浅的笑容一照,仍是窘得脚趾头发麻。
她已明白,没人侵犯自己,那些血只不过说明她长大了,要开始接受女人每个月都不得不接受的麻烦。这原本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这种事居然要任逍遥这样的男人找别人来教自己,实在难堪透顶,倒霉透顶。
任逍遥笑够了,才坐下抓过她的右手,“喀”地将腕骨推了回去。凌雪烟疼得哼了一声,任逍遥却命令般道:“闭上眼睛,睡觉。”
她心里忽然很不高兴,抬头瞪着任逍遥。
与其说是瞪,不如说是打量,而且第一次这样仔细地打量。
刀锋一般的眉,高挺的鼻子,薄而微翘的嘴唇,加上那道丑陋的伤疤,让她又好奇又害怕。
“怎么?”
“我睡不着,疼。”她说的疼,是指小腹的抽痛。任逍遥却会错意,替她揉起手腕来,同时又重复了一遍命令:“闭上眼睛,睡觉。” 他的手干燥温暖,刚好把凌雪烟的手完全包容。凌雪烟不知不觉“嗯”了一声,乖乖把眼睛闭上,她的确有些累了。
只是,小腹的抽痛却故意和她过不去。她实在熬不过,小声道:“你,能不能,把穴道解开?”没有回答,只感到身子一轻。她立刻翻身向内,捂着小腹,身子蜷得像个虾球。
任逍遥明白过来,忽然有些歉意:“早知……我不会让你冻上一夜,也不会让你吃鱼鲜,更不会让你喝酒。”女子月事时,既怕冷,也怕劳累,更怕酒和辣椒一类的东西。凌雪烟冻了一夜,跑了一天,又吃了鱼虾这等性属寒
凉的东西,还喝醉了酒,不痛才是怪事。
凌雪烟已疼得流出了泪,口中断断续续地哼着。
她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子,虽然从 武,却也是娇生惯养的贵小姐。一个溺爱她的母亲和一个娇纵她的舅舅,任是凌鹤扬这般名满天下的大剑客,也奈何不得这小祖宗。可以说,凌雪烟长这么大,还没吃过任何苦头,眼下这种痛楚,几乎快要了她的命。
她正痛得天昏地暗,恍惚中感到被子被掀起一角,有人贴着自己后背躺了下来。
凌雪烟用膝盖想也猜得出是谁,还来不及惊叫,便感到他毫不客气地将自己揽入怀中,一只手更是霸道地伸到了脐下,吓得全身一阵紧绷,结结巴巴地叫道:“任逍遥你,你,你,你,你不得好死!”任逍遥微微起身,贴着她的耳朵道:“小花豹,动动你的小脑袋想一想,现在就算你愿意,我却不愿意。”
凌雪烟一句话也驳不出,哭着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任逍遥见她软语哀求,心中受用无比,却故意不答,掌心转动,在她小腹上先画一个“十”字,再画七个圆圈,掌心随之涌出一股暖流,缓缓注入凌雪烟小腹。
凌雪烟感到疼痛减了大半,接着热力扩散至四肢百骸,全身说不出的舒服,不觉愕然。
他竟然以内力为自己化解腹痛吗?平时凌雪烟所见的男人,即使碰一下她的衣服都不行,现在她却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让一个坏男人抱在怀里,隔着薄薄的衣衫揉着小腹,这件事连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然而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反抗,有些贪婪地享受着这种惬意的感觉。
过了很久,任逍遥也没收手,竟似有使不完的内力一般。
她心中开始不安,忍不住悄悄扭头。
谁知任逍遥正在看着她:“不用谢我。我不累。”凌雪烟又气又怒,那点不安荡然无存:“呸!谁要谢你!我只问你使的什么功夫而已。”任逍遥笑了笑:“峨眉派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手。”
“骗人!你怎么会峨眉派的功夫。”“就算是骗你罢。”任逍遥也不解释,突吹着她的耳朵道,“其实你若想暖身,还有更好的功夫。”
“什么功夫?”
“点穴。”
“哪个穴?”
“止痛发热穴。”
“又骗人!人身上哪有这个穴!你点来我看看!”
“现在不成。” “为什么?”
“方才有人踢了我一脚,这功夫一时半刻使不出了。”凌雪烟霎时明白过来,抬肘想要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发根感到他鼻息热气,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不知怎么脱口道:“不许你打坏主意!”任逍遥似乎笑了一下:“丫头,快睡吧,你再闹,我就真的管不住自己了。”凌雪烟脸上烫得厉害,心也突突狂跳,幸好任逍遥看不到。
只是,睡在这样一个男人怀里,她本该害怕才对,可是现在却觉得很温暖,很安全,也很有趣。
一觉醒来,任逍遥已不在。
凌雪烟一惊而起,穿衣下床,看见他站在窗前,才舒了口气,又呆呆地看着他背影出神。
这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忽然很想了解他。
她不知道,爱慕,都是从好奇开始的。任逍遥不知何时
已转过身,对她一笑。
凌雪烟不由自主还给他一个笑容:“你在干什么?”
“疗伤。”凌雪烟立刻有些不好意思。昨晚自己打了他一掌,他却耗费许多内力给自己暖身:“那,要紧吗?”“不清楚,”任逍遥一本正经地道,“你的膝盖太用力,昨晚搂着你的时候,我怎么努力也没有半点感觉。若想知道伤势如何,只能再搂着你睡一晚,直到能给你点穴为止。”凌雪烟气得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你怎么这样下流!”任逍遥却一把握住她的手,道:“男人就是这个样子。你以为喜欢你的男人只想把你当仙女供着么?他们要骗你,才不说,怎比得上我这样心口如一的男人。”
“呸!胡说八道!”
骂归骂,任逍遥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
任逍遥见她红着脸低下头去,漆黑的秀发散落纷纷,仿佛一片黑云,依稀是轻清娇羞的模样,看得有些痴,忍不住叹了口气。
凌雪烟听了奇怪,仰头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从来,从来也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任逍遥淡淡道:“我有什么特别?”
凌雪烟想了想,道:“你对我特别好。” 任逍遥笑道:
“我对你好?”凌雪烟点点头:“嗯,起码,”她飞快地低下头,“昨天,你没有欺负我。”任逍遥又笑了:“你怎知我没有欺负你?”凌雪烟一怔,任逍遥慢条斯理地道,“你知不知道,若想治你的腹痛,根本不用那么麻烦,只要熬些红糖水,喝了便好?”他变戏法似的递过一杯红糖水,命令道,“趁热喝。”
凌雪烟几乎晕倒。 她实在拿这个男人没有一丁点儿办法。
任逍遥看她喝着水,又道:“还有,昨晚你醉了,是我给你沐浴更衣。”“噗”地一声,凌雪烟喷了一桌子水,刚要发火,想到他一贯喜欢作弄自己,疑道:“真的?”
任逍遥反问:“为什么不是我?”“因为,因为……”凌雪烟憋了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
天啊,居然要她绞尽脑汁替这个混蛋开脱?任逍遥玩够了,才道:“因为我是个淫贼,若是我给你沐浴更衣,哪里忍得住不动你,对不对?”不等她答话,又嘴角微扬,笑道,“跟了我,小花豹变聪明了。”
凌雪烟跺脚道:“你为什么又对我好,又要气我?”
“因为我高兴。”这绝对是实话,只不过实话通常不讨人喜欢——凌雪烟一把将杯子狠狠掷了过去。
任逍遥一侧身,杯子啪地一声摔得粉碎。凌雪烟立刻又抄起凳子砸过去,任逍遥继续侧身躲过。凳子撞破窗户,院子里传来哗啦一声……结果便是,任逍遥将玉碗抵给客栈老板,才得以与这赔钱如流水的小花豹继续上路。两人联骑并辔,取道云梦、安陆、随州,直奔襄阳。一路上,任逍遥对凌雪烟关怀备至,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立刻办到。有次凌雪烟故意说想吃荔枝,以为一定能难倒他——冬天哪有荔枝!
谁知第二天的早点便多了一份冰糖荔枝。
她好奇地问任逍遥是怎么办到的,任逍遥却说,即使你要天上的星星,也没什么不可以。
于是她索性说我要月亮。
任逍遥道:“嫁给我就给你月亮。”
凌雪烟只好闭嘴,却压制不了嘴角上翘。
任逍遥看着她,眼睛里有一丝笑意。
他很久没这么开心了,所以他变本加厉地娇纵起凌雪烟来。
你若问为什么,答案是他是人,不但需要别人对他好,也需要对别人好,在付出与回报之间,才能觉得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太需要一个可以让他释放自己的“好”,而对方不但能欣然接受、更能给他同样“好”的女人。
他不知道凌雪烟是不是这个女人,但他会用尽一切办法把凌雪烟变成这个女人。从小到大,他想办到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什么也阻止不了。
除了,轻清……
轻清,轻清,九泉之下,可有一个疼你的人?
240 楼
作者:合欢教主 日期:2018-07-05 13:27 今日份更新完毕~
241 楼作者:合欢教主 日期:2018-07-05
13:28
谢谢大家支持~
242 楼作者:合欢教主 日期:2018-07-05
14:12 @爱上你心堤 2018-07-05
13:56:48
希望出差回来能看到更多的故事情节
----------------------------- 谢谢!
244楼作者:合欢教主日
期:2018-07-05 17:54
@海上的一滴水 2018-07-05 15:42:09
支持佳作
----------------------------- 谢谢啊!
250 楼作者:合欢教主 日期:2018-07-06
13:30
卷三 江湖白二十六 各怀鬼胎各为政襄阳据汉水,守秦岭,虎视中原,遥望荆楚,自古为兵家必争。只是在这大明盛世,三丈高、四丈宽的城墙,和足足六十丈宽的护城河,已显得有些破败多余。
大雪小雪后,已是农闲时节,漂泊在外的人也纷纷归家。城南官道边的茶棚里坐满了人,白雾从一张一合的十几张嘴里涌出,飘飘摇摇,散入冬风。
“要说咱这宣德皇帝还真了得,年纪轻轻就登基,登基就御驾亲征,亲征就平了汉王叛乱,咂咂,山东的兵祸可算到头了。”“那是普天同庆啊。你可不知道,京师、山东、河南、南京、浙江,这两年为了迁都的事儿,早闹个底朝天了。阿弥陀佛,再若迁回来,我这匠户出身的哪能出来跑生意,工部的活计还做不完。怕是也要跟着什么唐赛儿、李赛儿上山落草啦。”“汉王这瓜娃儿,有点意思。二十年前叔叔反侄子,二十年后又是叔叔反侄子,咱大明朝有点意思!”
“嘘!当心被官差老爷听见,抓你去当蟋蟀。”“这当口,他们都在被窝里搂相好的,哪舍得出门。咳咳,说到蟋蟀,我还差着几只。”“那有什么办法,皇帝老爷喜欢斗蟋蟀,咱们也就跟着捉蟋蟀啦。废话那么多有用吗?那些老爷们又不会因为你抱怨就不收蟋蟀了。”
“也是,也是,呵呵,他们还指望咱逮的蟋蟀升官发财呢。”
“兄弟们知道不?黑市上一只四寸 ,已经炒翻三倍价格了。”
“哟,看您这位的样子,赚了不少吧?”那人笑而不语,众人也不细问,各自议论开来,渐渐听不清了。冷无言一语不发,只在心中暗叹:“一人喜好,便可影响千万人的喜怒哀乐,扭曲千万事物的价值,无怪千百年来,竞逐权力的人积尸成山,流血成海,却仍是奋不顾身。” 一旁的林枫、盛千帆和凌雨然碍于冷无言身份,不便谈及国事,俱都默然。忽听一个尖锐清朗的声音道:“无量那个天尊的,道爷我又迷路了吗?”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蓝袍道人施施然而来。他身材中等,慈眉善目,一团和气,眼中还带了些许孩子般的调皮笑意。身边跟着两个十四五岁的小道士。左边的唇红齿白,面庞清秀。右边的浓眉大眼,骨骼粗壮。两人背上各背着七八柄剑,饶是冬天,也走得汗水涔涔。
那老道又自言自语道:“咱们该到襄阳西门,怎地绕到南门来?你们两个小牛鼻子绕得道爷头晕,当心回去挨你们师父的板子。”清秀小道抹了把汗,嘀咕道:“太师父自己非要走岔路,却怪我们引错了路。”老道一瞪眼,浓眉小道赶忙道:“太师父,反正都已错了,咱们先喝口茶歇歇腿吧。”道人“嗯”了一声,拍拍他肩膀,扭头对清秀小道瞪眼道:“看看,看看,还是你这师兄会说话。
你也别总抱怨师父们不疼你。回去把《兰亭序》好好临了我看。”浓眉小道听了,喜笑颜开,一叠声称是。清秀小道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太师父亲自教导师兄临字,可要保重身体。”老道斜了他一眼:“你这小牛鼻子,想什么别以为道爷我不知道。你也把《兰亭序》临来我看,你也就不担心道爷我累不累得死了。”清秀小道顿时眼睛一亮,想笑又不敢,低着头跑进茶棚。
林枫等人不知他们身份,却看得出这老道行动间毫无声息,周身仿佛流动着一股强大而不伤人的真气,心下暗惊。
习武之人皆知,武功若是练到最高境界,便脱出武学藩篱,而至大道修真。所谓大道修真,便是炼骨洗髓,气血运行流畅不衰,遍身毛孔虚疏无碍,身体内没有任何污浊,过百岁而不衰,天人合一,无欲无求,乘风饮露,飘遥四极。眼前这老道无疑已臻此境。众人正想着江湖中何人能有此境界,冷无言已起身施礼:“晚辈见过普祥真人。”
林枫、盛千帆和凌雨然心中一震,连忙跟着起身施礼。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武当派掌教真人的师父,更加想不到这位江湖中神仙一般的人物竟如此平蔼。
普祥真人随便挥了挥手,算是还礼,又叫过两个小道与众人见过,说了浓眉小道叫松石,清秀小道叫松竹,俱是普祥真人的徒孙辈。说完,又对冷无言道:“许久不见,你小子的功夫好像又俊了些。”目光一转,看着林枫和盛千帆,“这两个小家伙也不错,有些慧根,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倒是这女娃娃……”忽然伸手一引,桌子上的云灵剑铮地一声出鞘半尺,白玉般的剑身熠熠生辉。普祥真人看了两眼,信手一挥,剑身退回,不但无声,剑鞘也未震
动半分。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世上还有此等功夫。
隔空取物在绝顶高手看来算不得什么,然而隔空拔剑还剑,又不震动剑鞘分毫,这样精纯的内力,这种劲道的拿捏,十个绝顶高手中也未必有一个做到。
普祥真人疑道:“无量那个天尊的,怪事!凌鹤扬竟未传你武功么?”不等答话,又愤愤道,“哈,凌鹤扬怎地如此小气,舍得宝剑,还舍不得那几手功夫么。”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看冷无言、林枫和盛千帆,哈哈笑道,“明白了明白了。你们三个,谁是这女娃娃的护花使者?”三人都是脸上一红,松竹趁机凑过来道:“江湖七大剑法,自然是云峰配幽谷啦,我看定是这位盛公子。哎哟!”这声惨叫是因为普祥真人在他头顶狠狠敲了一指头。
“你懂什么配不配的,小小年纪,满嘴胡言乱语!”普祥真人吆喝着,又对凌雨然道,“你们女娃娃当然不喜欢别人说这个,道爷我也不问了,免得别人说我为老不尊,调戏后辈。
你那护花使者又打不过我,只能干瞪眼。让他丢了男人面子,道爷心下也过意不去。”
众人全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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