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楼?又有人要上路?”我迷茫的看着方队。
“别废话!让你去你就去!记着啊,今儿晚上把监规好好 看看!” 方队走了之后四哥就开始犯了愁。因为从他进石铺山的那天起,根本就没有背过一次监规。原本以为自己的情况肯定不用去背,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要用了。这一下子可苦了我——四哥说他看着背肯定背不下来,要我给他朗诵,还必须声情并茂的朗诵。他说他要是听着像电视剧台词那样,估计就能背下来了。 全监号的人都没办法睡觉了,眼巴巴的瞧着我摇头晃脑的故作文雅状给四哥念监规,那感觉好像我手里拿着的不是冷酷的监规,而是徐志摩先生的《再别康桥》,或者贝克特的《等待戈多》。 “幸亏贾永不在啊……”苍蝇痛苦万分的看着我和四哥, “他要是在了,咱号里就得成书香门第了……”郑强在一边使劲点头:“就是就是!我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装斯文,操,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太麻!”
“你们有完没完了?”四哥咒骂着把手中的烟盒砸向郑强,“老子明天要是监规过不去,你俩就再越狱一次,让老子再立新功!”两人闻言,忍气吞声的不再说话,四哥一指我:“继续!”我叹了口气,接着以伪学者的姿态朗诵。 到了凌晨四点多,四哥总算是可以勉强把监规和看守所条例都记下来了。所有的人在四哥说完“可以,现在睡觉” 的话之后轰然躺倒。而我,嗓子哑的已经连让苍蝇值夜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二天早上,会议室里集中了管教、新来的所长、驻所检察院的一大群人。有大概七八个等待减刑考核的服刑人员在管教的带领下站在会议室门口等待,我和四哥排在最后。前面的几个人看上去好像比较顺利,出来的时候嘴角都挂着笑容。这让我和四哥更紧张了。他小声跟我说:“妈的,上学的时候就怕考试,没想到又来了。一会儿进去要是我想不起来的,你提醒一下我啊!” 我点点头,随意又摇头说:“哥,咱俩能一块儿进去吗?” “先别管了,到时候再说吧!”四哥伸着脑袋使劲往里张望。 让我们没想到的是轮到我和四哥的时候我俩是被一起叫进去的,不过我们并没有和其他的服刑人员一样,一进门就开始背监规和看守所条例,而是用了另外的一种方式进行减刑考核。
首先向我们发问的是看守所新来的所长,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和方队一样,也是一个非常年轻的警官。看我们走进去,第一句话就是:“你俩谁是张毅虎,谁是臧云龙?” 四哥赶紧向前一步:“报告管教,我是臧云龙,他是张毅虎。” “嗯,”所长点点头,“张毅虎先说吧。你在所里是给死囚做临终陪护的?” “是的,所长。” “哦,挺好。我看了你到石铺山之后
的记录了。先是维修二队的监控机器,接着又先后数次
做临终陪护,在前段时间的越狱事件中又立了大功。表
现都很不错!一定要继续坚持下去啊!” 我立正站直:“是!”所长接着说:“我听你们方队说你最近这段时间也帮他做了很多事情。你在咱们在押人员中间也算是上过学的人了,不光要做好自己的工作,还得让其他人也一起进步,知道吗?监规和看守所条例都记清楚没有?”
“报告管教,记清楚了!您可以考我!” 他一摆手:“不用了,你的考核就算通过,我相信那点东西还是难不倒你的。好了,你来签个字吧!”说着,又一指四哥:“臧云龙,你现在是二队的大杂役?”
“是,所长。”
“平时都负责什么工作?”
“报告所长,平时都是去厨房帮帮忙,然后送饭、送物资、登记理发、新收班的调号上报之类的。再就是监道杂役队我带队。”
所长点点头:“阻止越狱的事儿你也参与了吧!” 作
者:二瘦子 日期:2009-11-24 17:08 他一摆手:“不用了,你的考核就算通过,我相信那点东西还是难不倒你的。好了,你来签个字吧!”说着,又一指四哥:“臧云龙,你现在是二队的大杂役?”
“是,所长。”
“平时都负责什么工作?”
“报告所长,平时都是去厨房帮帮忙,然后送饭、送物资、登记理发、新收班的调号登记。再就是监道杂役队我带队。”
所长点点头:“阻止越狱的事儿你也参与了吧!”
“是。”
“行,你给我背背看守所条例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四哥明显脸色变了一下,我也开始紧张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常态,闭着眼睛想了几秒后,开始学着我昨晚的语调摇头晃脑的背起条例来。没背到一半,管教们已经笑翻了。所长揉着眼睛制止他:“你这叫什么背发?” 四哥尴尬的挠挠头:“死背死记我不行,后来让张毅虎帮我有感情的念出来,我就会背了。”
所长笑着点头:“这东西不是死记硬背的,是要活学活用,使用到改造当中,知道吗?”
“是,所长说的在理。回头我在好好分析一下。”
“行了,你来填表签字吧。” 减刑的事情很顺利,我被减了三个月,四哥被减了四个月。按这样的时间算下来,到明年七八月份的时候我就可以和四哥先后出狱了。四哥分析说本来按照法律我俩都是不列在减刑范围内的,但是这次的事情要是不报的话,那对看守所的改造工作肯定没什么好处。换句话说:别的犯人看着这么大的立功表现都不减刑,谁还有继续立功的动力? 回到监仓之后四哥本打算庆祝一下,但是考虑到我又要被派到灰楼去陪护,所以只好说这几天先在厨房多寻摸点东西,等我回来的时候好好闹一下。我说没事,四哥你就先庆祝不用等我,他一摆手说这可不行,这件事儿是咱俩一起办的,怎么能我一个人单独行动? 收拾好东西之后不到中午我就被方队带出去了,临走时我带了几包烟,又拿了点吃的东西。方队说其实你不用拿那么多的,这次你要陪的人家里亲戚朋友特别多,拿来的东西都够他在看守所吃两三年了。我说那不一样,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看守所这个地方,还是矜持一些比较好。说完这话我忽然发现,自己进入到这个大熔炉不到半年的时间,居然也开始变的油滑。 等到了灰楼我才发现,我要陪的人居然还是上次忽然停止执行的张启岳。他一看到我马上笑盈盈的站起来:“不容易啊小兄弟,我当我这辈子见不到你了!”我也赶紧迎过去: “张哥,真是没想到!”身后的管教一皱眉:“你俩别整这久别重逢的戏了!赶紧该干啥干啥!张毅虎这几天你负责照顾一下张启岳,他戴着镣不方便。” 我点点头:“就我一个人吗?”
“不是。还有两个劳动号的杂役,一会儿就过来。”说完,管教锁上门走了。 管教走后张启岳把我拉到铺上坐下,送怀里掏出一盒中华扔给我。我愕然了半天,才问:“这么好的烟,号里杂役不会扣吗?”
他爽朗的笑起来:“烟这东西,在看守所你得看是给谁送。你看新来的那些没名堂的人,连两块钱的烟一天都抽不上一根。可敢扣我烟的杂役在石铺山还没出来呢!管教又不会扣东西,杂役又不敢扣,所以能到我手里很正常。” 我羡慕的点点头,说:“我虽然还没被扣过东西,但是要是真的进来中华,我估计早就没有了。”
他看看我:“你刚进来没被扣过东西?” “没,当时四哥特别跟我的号长交代了,后来又跟他到了一个班,所以肯定没有人扣我东西。”
“哦……”他一点头,“我忘了,你和臧老四一个班。”
“哥你认识他?”
“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是没见过。以前我在外头的时候, 很少去跟和我没有利益关系的人打交道的。”他把一支烟放在嘴里,并艰难的用戴着铁箍的双手拿着火柴点燃。 我顿时好奇心大起:“哥,你跟我讲讲四哥的故事吧? 我进来之前就是个小技术员,L 市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看了看我,笑着说:“都跟你说了,有些事儿你知道可以,有些事你就不能知道。不过臧老四倒是没什么了,跟你聊聊也没大碍。对了,你是咋认识他的?” “我上学的时候他在我们学校附近开个书店,里面的一些教辅都挺便宜的,所以我总去他店里买书,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后来我爸到学校来看我,说要顺便给我买点书,我就把他带到了四哥的书店去。结果四哥一看是我爸,非要拉着我爸喝酒,这样一来他俩也成了朋友。这次我进来他一看是我,就特照顾我。”
“你爸做什么工作的?是干部?” 我一摊手:“没什么,就一个工人。在工厂半辈子了,啥官都没当上。”“哦,”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个臧老四我早就听说过。他从年轻的时候就摆摊卖书,三教九流他都认识,而且关系都处的不错。但是你家是 C 市的,而且你爸跟他也没什么利益关系,他能交你爸这个朋友也算是挺怪了。”顿了顿,他又说:“不过也不奇怪。我听说他跟 L 市南区的一群民工还打的火热呢!我在外头的时候有一次在南区办事,发现他从一个挺高档的小区出来之后就直奔工地跟民工喝酒去了。 这样的人挺圆滑,谁都不惹,出了事谁都给面子。” “四哥以前做什么的啊?你怎么会听说他呢?” 作者:
二瘦子 日期:2009-11-26 13:04
++++++++++++++++++++++++++++++ 上 节 提 示 +++++++++++++++++++++++++++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个臧老四我早就听说过。他从年轻的时候就摆摊卖书,三教九流他都认识,而且关系都处的不错。但是你家是 C 市的,而且你爸跟他也没什么利益关系,他能交你爸这个朋友也算是挺怪了。”顿了顿,他又说:“不过也不奇怪。我听说他跟 L 市南区的一群民工还打的火热呢!我在外头的时候有一次在南区办事,发现他从一个挺高档的小区出来之后就直奔工地跟民工喝酒去了。这样的人挺圆滑,谁都不惹,出了事谁都给面子。”
“四哥以前做什么的啊?你怎么会听说他呢?” ++++++++++++++++++++++++++++++ 本 节 内 容 +++++++++++++++++++++++++++ 他叹了口气,往外看了一眼天空:“这个事儿就说来话长了。十几年前 L 市虽然混混多,但是真正能称得上黑社会的却根本没有。后来我们几个人一起带着混混们争地盘的时候,大家都憋着劲要一口吃个大胖子。但是那时候全国严打特厉害,比 83 年虽然差点但也有限,硬碰硬了几次以后几个人手下的兄弟们抓了一大半。后来我们就觉得那个当口要是再暴力解决肯定得出大问题,连自己都保不住。所以我们就开始玩儿脑子,划地盘、划行业。那个时候臧老四还是一个在路边摊卖书的小年轻,卖点盗版书、黄书啥的挣钱。后来有一次狗癞子上街,要收臧老四的钱,结果让臧老四给砸了一顿。开始我和海哥、刘皇叔都觉得老四这次完了,结果没想到过了几天他居然在狗癞子的地界儿开了个小门面专门买书!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个臧老四虽然就是个卖书的,能耐本事可大的很呐!你看他在大学城附近买书吧?那是我的地界,我们也很少有人去招惹他的。”
我迷茫的看着他:“那他到底啥背景啊?” “这就不知道了。以前有句话你可能没听过,叫做 L 市的黄河水再深,都没有臧云龙的城府深。他反正是什么人都交,什么人都能成他的朋友。所以他到底啥背景咱也不知道。反正就知道这个人不好动罢了。” “哦……”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怪不得他在看守所里到哪儿都能认识人,到哪儿都有一大堆人说话毕恭毕敬的……” 他哈哈地笑起来:“这算什么的。01 年城南一个酒吧几个小混子把老板的儿子给绑架了,要价 100 万。结果这老板也不敢报案,不敢干啥的。当时臧老四正好去外地进书,听到这个事儿之后几个电话就把事情平了。后来警察虽然把那几个绑架的小子给抓了,也把老四关进去了,但是查了半天臧老四,也只知道他就是一个人脉比较广的书店老板而已。抓进去 24个小时就又给放了。可这次老四居然因为贩毒,而且还是那么点克数进来,可真不像他的风格。我觉着吧,以他的为人和关系网,要么就干脆不碰,要么就搞个大的。没必要为了几百块钱的小利润干这事儿。”
我看了看他:“那哥你的意思是,四哥进来还有别的目的?”
他一摆手:“不知道。再说了,老四不会傻到那个程度吧!这看守所,别人见了躲都来不及,谁还能削尖脑袋往里钻的?行了,咱不说这个了。反正我估计老四对你也没啥恶意,你就好好的呆着吧!” 我点头:“嗯,他倒是一直都挺照顾我的。我进来这么长时间,也没见着他干别的,就是天天瞎混日子。不过哥,你说他能把绑架的事儿都平了,咋就不能把自己给救了?这看守所可真不是好呆的地方,又阴又潮的,等出去做下一身的病。” 他笑着摇摇头:“小兄弟,有些事儿是可以办的,有些事很难办。举个简单的例子吧,你说为啥每天吸毒的人那么多,电视台啊、报纸啊什么的,都关注明星吸毒?道理很简单,大家都看着呐!你说臧老四虽然不是啥明星,但是他认识的人那么广,要是他贩毒没人管,那肯定会有一大堆人拿出来说事儿。” 我笑了笑,低下头不再说话。良久他又说:“老四对你没啥坏处,你就多听听他的吧!”
18、 到目前为止,四哥到底是什么人物对于我来说就是最大的谜团。虽然我知道我不应该去过问这些事,但是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让我止不住想要刨根问底。 和张启岳单独聊天的时间没超过二十分钟,管教就带着劳动号的杂役来了。两个杂役虽然肩负着监督我们的任务,可毕竟他们都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 L 市响当当的七爷,所以毕恭毕敬的同时,干脆不管我们的谈话内容。 晚饭之前,我忽然想起来张启岳这次没有被执行的原因, 于是小心翼翼的问:“哥,你这边咋这么幸运,忽然停下来了呢?” 他哈哈一笑:“他们是打算从我身上挖出更多的东西呐! 现在有好多人盼着我死,因为我死了他们相对就安全了。但是也有一部分人不想让我这么早死,因为要是能从我嘴里抠出东西,有一大批人就得倒下。明面儿上说这是一个维护社会治安、打击犯罪的事情,实际上这是个立功的好机会啊!” 我点点头:“的确,现在干啥都讲立功。早上我还减刑了呢。”
“哦?”他略微一愣,随即有些意外的问:“咋回事儿啊?” 我从塑料袋里边往外掏火腿肠、卤蛋,边说“之前不是二队越狱么?那次是我和四哥两个人一起阻止的,另外我们号的人也都参加了。今天早上监规考核,就是为了减刑的事。虽然现在文件还没下来,但是我听我们队长说,我减了三个月,四哥减了四个月。” “少了点。”他笑着说,“这点减刑对大刑期来说还不够塞牙缝的呐!不过也不错了,你才一下半,少一个月是一个月。” “对,我知道的。其实哥你也可以啊,现在人家暂停执行,肯定是想挖更多东西的。你随便说一点,不就可以改判了吗?”
他点起一支烟,嘿嘿地笑说:“你这是给我当说客来了啊!我跟你说吧,我身上的案子枪毙十次都够了,大不了就是找个垫背的而已。有些事儿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举个恶心的例子啊,就像掏茅厕,你越往下挖就越臭。你能挖干净不?看着干净了,实际上根本就掏不完全。我现在全撂了又能怎样?能放倒的除了倒霉蛋之外,更深的东西我说了也没用。不过你放心吧,我现在也想好了,肯定要撂倒几个给我当垫背的,但肯定不是我的兄弟。”
“那你现在打算……” “耗着呗,能耗一天是一天,他暂停执行对我来说其实就是多活些日子,但是对有些人来说就不一样了,他们要知道我暂停了,肯定吓破胆子了。”
“那不一定,我不是减刑了吗?”我摇摇头。 他重重的靠在铺位的被子上,叹了口气说:“小兄弟,你不懂这里头的事情啊!你那个事儿算个啥?到头来就是外头想救的人没救出去,里头想跑的人没跑成而已。” 我叹着气:“但是我总觉着这次要往外跑的真正的人还没抓住……他还在后头藏着……” “那是肯定的!我听说这次带头的是你们二队的那个叫 老腻子的吧?这傻儿子我最了解了,你要是让他自己憋着跑,肯定没那个胆子。但是你要是拿点钱当诱饵,他肯定比兔子跑的还快。”他笑了笑,随意脸色忽然严肃起来:“不过我觉得,你现在也不可能再减刑了,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服刑吧!免得留下后患。” “其实我也不想的,哥!”我一脸为难的看着他,“我本来就是个公司小职员,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别说闯社会了,就连接触的人也就是那么几个。你说我要是惹了事,我出去之后还不废了?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威胁到我家人啦,我要是不把这个里头的东西挖出来,不斩草除根的话,那我出去也是没消停日子。反正我现在已经惹了人了,倒不如拼一拼运气,要是真的可以把后患绝了,那我也算赌赢了。” “哦?”他看看我,“谁威胁你了?跟我说说,指不定我能帮得上你呢?” 我摇摇头:“我现在都不知道这事儿从哪里来的。简单说吧,你帮我分析一下。之前三队死人的事儿你知道吧?那个事情被他们同号的一个,叫刀疤的知道真相了,根本不是心脏病死的,是被三队的老熊安排人给打死的。但是这个刀疤现在找不到证据,他要是找不到证据的话就要被执行了。刀疤是我好朋友,我就想帮他,所以我一方面考虑是老熊为了不让我查下去,就派人威胁我家人了。第二个就是越狱的事情。”
“咋威胁的?” “我女朋友前段时间出事了。他们校长想强奸她,但是她一阵反抗,把校长捅了两刀。后来她就不去上班了。结果有一天有人去她学校找她,打听我家的住址,还说让我小心点。
哥,你想想,我女朋友在那个学校教书的事情只有我们七班的几个人知道,而这几个人只有刀疤出去了。我现在是在救刀疤,他肯定不能害我。那就只剩下三队刀疤的那个班长老熊知道了。”
“嗯……”他点了点头,眉头紧锁。半天才说,“这样吧,这事儿你容我想想,吃完饭我给你分析分析。” 吃晚饭的时候,张启岳扔了一盒中华和半只外面送进来的烧鸡给两个杂役。这两个杂役虽然说吃烧鸡的机会很多,但是毕竟中华烟却不多见。于是千恩万谢的接过去后,知趣的躲在角落看电视,再也不打扰我和张启岳谈话。 吃晚饭,没等我收拾,张启岳就说:“咱俩聊聊吧,你让他俩收拾就行。”我点点头,两个杂役赶紧过来收拾了碗筷。
他开门见山的说:“其实看守所里有很多道道我很清楚, 当然,我估计臧老四也知道中间的道道。前面你跟我说本来你想查下去,但是老四拦着不让你查。这个我得告诉你,并不是老四在安排做什么,而是水太深,他怕你掉进去。老四是个仗义的人,所以能护着你也不奇怪。” 我直勾勾的看着他,一语不发。他点燃一支烟接着说: “多了我也没办法跟你说,因为能牵扯出来的事儿太多了。我就给你聊几句话,你了你自己的事,就别管别的了。你家里被威胁这件事跟三队没啥关系,你就往越狱这方面想吧。有些事你猜的没错,越狱主使的的确不是老腻子,具体是谁我现在说不好,不太有把握。我问你,你们二队之前有没有进来过比较有背景的人?”“不知道。”我一摊手,“我很少管这些事情,只负责死囚的陪护。”
他点点头:“你看我这么分析对不对。假设现在有一个人,他身上原本有一个大案子,但是现在确实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案子抓进来的,大案子没被发现。本来想着就这样把刑期混过去算了,但是没想到大案子被挖出来了,所以他现在必须得跑。因此他委托外面的人给他做好准备,又给了老腻子一些钱。结果没想到一切都要成功的时候,被你给拦住了。”
我不容置否的一耸肩:“你是说身上背着大案子到看守所 避难来了?这有点不可能吧……” “没啥不可能的。”他笑了笑,“我给你讲这么个事情你就知道。以前海哥手底下有个特得利的助手。海哥有次安排他去把一个小饭店的老板给威胁一顿,结果没想到,让他给打死了。海哥没办法,因为要保住这个小子,所以就跟他说你现在到谁谁谁家偷点东西去,案值别太大了。回头让他们报案把你送进去。这小子当时就跑到人家家里去偷东西,案值不多不少。偷完之后他还不跑,就在那家附近转悠,结果十几分钟就被警察抓住,第二天就被关到了看守所。一年多以后这个小子放出来,那边人命案子一直没查出来,直到后来过了好久才因为另外一起人命案查出来。那你说,这样的情况下,哪儿是最好的避难场所?”
“看守所……” “对啊!你想,如果这个策划越狱的人也是这样的情况, 但是他的运气没海哥小弟的运气好,进来就开始怀疑到他头上了,你说他跑不跑?本来打算是避难的,没想到自投罗网了……”
我迟疑的看着他:“但是,这也太危险了吧……” 他哈哈地一笑:“这种事情,以前经常有的。但危险不危险就看运气和这个人能不能守口如瓶了。现在看守所都深挖犯罪事实,余案能保留的太少了。这小子肯定迷糊了一下,以为这还是几年前呢,所以就钻进来了呗。” “哥,你说的这个靠谱么?” 他一摆手:“靠谱不靠谱当两说,你现在先想想,你们二队抓进来的,你听说有点背景的是谁?这种事情,除了老油子干的出来,别人肯定是想不出这样的办法的。当然了,也不排除是别人教他的。” 我摇摇头,想了半天,忽然,一个平时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影子迸入了我的脑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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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日期:2009-11-27 17:33 他一摆手:“靠谱不靠谱当两说,你现在先想想,你们二队抓进来的,你听说有点背景的是谁?这种事情,除了老油子干的出来,别人肯定是想不出这样的办法的。当然了,也不排除是别人教他的。” 我摇摇头,想了半天,忽然,一个平时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影子迸入了我的脑海。
杜坤! 是的,如果按照张启岳的说法,那我所知道的人里最有可能的就只有杜坤了!他不是 L 市南区的那个什么“五虎太子将”吗?而且,我还记得刀疤说过南区有一个姓杜的官员,如果这个姓杜的官员和杜坤有关系的话,那么他肯定和刘皇叔也有关系。从这一方面来说,杜坤有买通老腻子的经济条件,另外,刘皇叔可以给杜坤出主意,给杜坤找老腻子的路子。
但是,杜坤实在不像背着大案的人啊…… 看我半天不说话,张启岳问:“咋了小兄弟,想什么呢,说出来看看?” 我叹了口气,没正面回答他,而是问:“哥,你觉得刘皇叔这个人怎么样?我是指他的门道方面。” 他一撇嘴:“你瞅瞅现在就剩谁没进来,你就知道了。我们几个人虽然是冤家,但是这狗操的现在还能在外头,我还是很佩服他的。怎么,你是怀疑他?哈哈,他跟你可是十几杆子都打不着的啊!” 我耸肩否认:“我想的并不是他怎么样了,再说了,他现在也没进来,我估摸着也没什么人值得他往外捞一次的。只是……哥你记不记得你说过刘皇叔后头有个姓杜的,政法委的官儿?”
“嗯,记得,怎么了?”他奇怪的看看我。 “我记得你说过他是在 L 市南区住。南区有几个领导的孩子搞的一个叫‘五虎太子将’的你知道吧?” “知道,不过早就散了。出去工作的工作、出国的出国。
现在留在国内还在混的,也就只有一两个了。怎么,你认识这些人?” 我点点头:“可能认识。哥,你看我分析的对不对啊:前段时间我们号里来一个叫杜坤的,后来因为点炮被我们揍了一顿,弄到其他班去了。这个杜坤原来是社会上混的,可能屁股后面有大案子,而且我们看了他家送来的东西了,就他的家庭条件也不至于偷电缆啊!还有就是,如果杜坤是这个姓杜的政法委干部的儿子的话,那他认识刘皇叔,自然就知道用这样的手段逃避大案子。当他发现事情快要暴露的时候,就干脆花钱买通老腻子越狱。哥你看,从经济条件上他也符合了,会不会是他呢?” 张启岳略一沉吟:“我倒是知道这个官儿确实有个姓杜的儿子是那个什么五虎太子将的。但我觉得他还没那么大胆子吧……” “不一定”,我点起一支烟,“要是特别大的案子呢?你想,越狱抓回来可能就多判几年,但是大案子要是揪出来那就是杀头的罪啊!你说哪头划算?” “你有证据吗?”他看了看我,“现在警察都讲证据了, 谁能保证确实是杜坤搞的乱子?他要是撂了,那自己的命也就不保了,后头还得牵扯进来一大堆人呢!” “那可不一定。我觉得他要是真的命悬一线的话,肯定 是第一个不讲义气的人!”我笃定的笑笑,顺口拍了拍马屁: “哥,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你这么仗义的!” 晚上九点半熄灯铃一响,张启岳马上开始哈欠连天,并咒骂着说自己在看守所里待的又懒又馋,这样的身体状况就算是活下去,下半辈子也废了。我说可不是嘛!在这个地方,一天到晚的连个完整的太阳都看不到,活动范围就十几平米,超人都得废!他哈哈地一阵笑之后就躺在了床上,没到十分钟,鼾声便此起彼伏。 劳动号的人见多识广,说从法场上下来的人整个神经都 放松了,所以特容易困。我点点头,想起当初的林杰、刀疤,不都是这样吗? 第二天一早方队很早就来找我,第一件事是问问昨天晚上的进展如何,第二件事就是告诉我最近省上开始联合严打黑恶势利,让我能问出来什么就赶紧汇报,所里肯定为我保密,并保证我的安全,前提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也不能对任何人透露任何口风,包括四哥在内。 我有些担心,毕竟四哥对我那么好,我很怕一旦这一切事情把他牵连进去。尽管昨天张启岳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四哥到底什么背景,只是说他人脉广泛,但是我还是有些不信。就算人脉再好,还能在看守所里也行的通?
短暂的考虑后,我打算暂时不把所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方队。如果这些事里确实有四哥存在,那我就干脆让事情烂在肚子里。如果没有四哥的问题,那我就上报。当然,我不会告诉四哥这些事情是我在帮方队挖,免得他担心,也免得我家人担心。 方队因为我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有些生气。但是毕竟我只是在配合他,这也并不是我的工作职责所在,所以也不好怪我。
只是说这几天这边忙完之后让我赶紧回二队,元旦前又要上路一批。如果刀疤不能犯案,那这次他肯定没跑了。正打算走时,忽然又转过身对我说:“尽量能挖就多挖,说不定你挖出来的事情不但救了你自己,还能救别人。” 看守所的生活是无聊的。张启岳早上七点起床,吃完早餐之后就又躺下了,一觉睡醒连中午饭的时间都过去。我看了看饭菜早已变凉,就赶紧找出一袋方便面给他泡上,并连说饭凉了吃了对身体不好。两个劳动队的杂役在我身后投来一阵鄙夷的目光,可张启岳自己倒是很受用。他笑说等出去之后我给你说个人,以后有什么事儿跟他说和跟我说是一样的。并说臧老四命真好,搞了你这么个机灵的小子做水娃。 我笑笑没说话,但是心里却想:这样的情况下,不阿谀奉承我都是傻子。 吃完饭张启岳接着和我聊天,但是话题还是没有脱离开看守所发生的事情。他缓缓的点燃一支烟,又让我给他泡了一杯茶后才问:“昨天的事儿你想的咋样,有啥直接证据没?” 我摇头:“没有。我一开始压根儿就没想着要办这样的事,只是觉得刑期服完我就功德圆满了。要早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我就处处留意了。” “早知道尿床还不铺褥子了呐!”他笑着打趣,“你这纯粹的事后诸葛亮。”顿了顿,他又说:“我昨晚上想了想,你说的杜坤那个理论行不通啊!”
“为什么?” 他扔给我一支烟:“你看啊,越狱这件事情从表面上看是怎么回事儿?只是大家中毒,拉肚子,然后一大群人才打算跑的吧?杜坤当时关在哪个班?”
“一班。”
“他们跑的时候开了一班门了吗?”
“好像……没有。” “那不就结了?”他笑盈盈的看着我,“你说是老腻子救杜坤出去,结果出去的时候连一班的门都没开。那你怎么知道就是他要跑了?” 我摇摇头:“哥,这件事不能这么分析。举个简单的例子啊,假如说现在你要跑,你的几个兄弟先打头阵。那不管是为了义气也好,还是为了钱也好,他们能在冲破二道警戒线之前就把你弄出来让你挨枪子吗?一样的道理!再说了,如果老腻子后头也有余案,刘皇叔拿这个威胁老腻子呢?这都不一定的!” “嗯……”他一点头,“你说的倒也不是没道理。不过这件事你还是谨慎一些吧。”说完,他看了看两个正在专注于电视上的女明星的杂役,回头小声说:“有什么事我知道的,我会尽量挑能说的告诉你。你小子人不错,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在不伤了我兄弟的前提下,我就当帮你做点善事。”
作者:二瘦子 日期:2009-11-30 15:20
19、 张启岳坐直了身子,开始给我讲刘皇叔、杜坤、和那个姓杜的官员的事。
刘皇叔之所以能够在南区立足,除了他对自己手下兄弟好,说话有威信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得益于他对于 L 市的贡献大。当然,这个贡献只是表面的。他从来不在小地方出毛病,自己旗下的生意有多少收入就按照比例交多少税。另外,他还帮 L 市建立一些公共设施、扶助贫困学生、维修敬老院等。总之从表面来看,刘皇叔就是一个相当具有社会责任感的民营企业家。 正是由于他的这种表现,市里年年都评他为优秀企业家, 如此一来他和一些官员的关系就更好了。他一边利用自己的兄弟,肆意的扩大生意,另一方面用各种办法培养自己的保护伞,以防止临时出事。而这个杜姓的政法委官员,就是其中的一个。 有了这样的一层关系,当初的“五虎太子将”全部就被弄到了刘皇叔的旗下工作。这几个小子从小就养尊处优,初中没毕业就不想上学了。到了刘皇叔的公司之后,名义上做了保安、领班,实际上每天都纸醉金迷,不知所谓。一旦刘皇叔的生意出了问题,这几个小子都是冲在第一线。 L 市公安系统开始严打黑恶势力以来,全市的很多混混、 黑势力团伙被打掉了很大一批,这里就包括张启岳他们几个。
但是刘皇叔依旧高高再上,假模假式的热衷于他的慈善事业。 有好几次公安来查他,但是后来都莫名其妙的没有了生息。不过几次的调查也让刘皇叔开始如惊弓之鸟,他开始暗地里将自己的一大半兄弟送到外地避难。 “简单就是这样,后来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反正我被抓进来一年多,刘皇叔这个老小子还在外头当慈善家呐!” 张启岳抽着烟摇头说。 我看了看他:“那哥你应该可以举报他啊,说不定你就活了呢?” “没那么简单……”他叹了口气,半天才说:“他做事滴水不漏,想抓住把柄太难了。再说了,把他撂倒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那也比先在好!起码有机会了。”我顿了顿,犹豫的问:“哥,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他点点头:“你说你的。” “我觉得,哥,你现在都已经这样了。现在突然暂停对你的执行,肯定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在后面悬着呢。有句话叫做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现在要是能活下去,那以后还有出去的机会,也有重振旗鼓的机会啊!你现在护着这个护着那个,谁知道最后别人能不能领你的情。哥我说这话可能自私点,但是现在社会就是这样,仗义的人确实有,但是能理解仗义的人不多了。你现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上了路,你护住的那些人里肯定会有人说:看到了吧,那个傻子把自己的命搭上,都没敢把我供出来。这样的事儿不是没有,我相信你也明白这种事情的。” “我知道,”他苦笑一下,“但话不是这样说的。我自己能做什么我很清楚。我跟你说这些呢,主要是觉得我和你这个小兄弟有缘,而且这几天你也算照顾我了,我卖你一个机会。
多的我也帮不上你,所以这种事你还是不要劝我了。你现在只要能打听清楚这个杜坤到底什么来头,那就什么都好办了。”说完,他把烟头一扔,不再和我说话。 第二天一早张启岳被带出去提审,趁着这个机会,两个劳动号的杂役也在管教的带领下回到自己的监仓取一些东西。我正想着到底要不要回一次班里的时候,方队来了。一见到我他便问:“咋样,有啥结果吗?” 我点点头,又叹了口气:“不知道算不算有。我现在有点头绪,但还是琢磨不清楚。”
“说说?”
“呃……我怀疑,越狱的事情和杜坤有关。” 方队一愣:“杜坤?哪个杜坤?你说的一班哪个被你们打的那
个小子?我瞧着他不像是能呼风唤雨的人啊!”
“不一定……”我摇摇头,“昨天我和张启岳聊了挺久的,他也跟我讲了一些 L 市的事情。我现在是觉得杜坤身后有更大的案子,本来是打算到看守所避难来了,没想到查的更紧,所以只好想办法跑。”
“哦?你能确定吗?” “我……不太知道。方队,你能不能找杜坤谈一次话,问问他的底细?如果他说他家里有个政法委的干部的话,那我估计这事儿就贴谱了。回头我确定下来再跟您说原因,您看行吗?” 方队一笑:“你小子,现在也学会跟我卖关子了?行,我这就去提杜坤!” 方队走后不久,张启岳就被两个狱警押了回来。一进门 我就发现他眉头紧皱,满面愁云。狱警一走,我赶紧上前问: “哥,怎么了?” 张启岳一摆手:“没啥,我原来的一个朋友被抓,结果进去不到二十分钟就全撂了。妈的,我还在这儿护着他们,没想到现在护啥也没用了。”
“啥事情啊?”我愣楞的看着他。
“别问了。回头再说吧!”说完,他重重的倒在了床
上。中午吃饭之前,方队请一个狱警把我带回了二队。
本以为仅仅就是回去问话,没想到狱警让我连行李都带
回去。等到了管教办公室,我第一句话就是:“方队,
你要让我办的事儿都还没完呢,咋这就让我搬回来了
呢?” “嗯,”方队一脸的严肃,“事情有些变化,张启岳要被暂时关禁闭了。我也不知道上面的意思,反正就是你先休息几天吧。对了,杜坤的资料我查过了,他父亲确实就是你说的那个政法委的主任。” “那齐了。”我当即兴奋起来,“方队,我觉得越狱的事情就是杜坤是主线了。”
“证据?” “暂时没有。”我晃晃脑袋,“但是方队你想,杜坤完全有可能身上还有其他大案子的。他之前在 L 市南区算是赫赫有名,而且按照他家的条件,还有刘皇叔手底下领班的身份,您觉得他有可能去偷电缆换钱吗?到看守所来,肯定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躲难来了。这样的情况我记得去年我在报纸上就见过,但是事情是在省二看。” 他点点头:“那个案子我知道,有一起强奸杀人案一直没头,最后查出来才发现,案犯在事发第二天就故意偷了价值不多的东西被关到看守所了。你继续说。” “这样的办法也就老油子能想出来。你想啊,刘皇叔本来就是个混混出身的,他后头的兄弟不计其数。加上他和杜坤父亲之间的关系,一旦杜坤出了事,他们两个可能都会想办法让杜坤到看守所里躲着。但是中途没想到他原来身上的案子越来越重了,所以杜坤的父亲只好找刘皇叔想办法,让杜坤出来跑。虽然杜坤的父亲是政法委的,很容易就办取保候审。但是毕竟这件事牵扯到自己的仕途,也就只好出此下策。要钱,杜坤家有,要渠道和手段,刘老鬼有。你想,要是真的能把杜坤弄出来,再想办法就容易多了。” 方队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的踱步,半天才说: “张毅虎,你觉得这件事靠谱吗?你可得给我想好,你现在说的这两个人,一个是优秀企业家,一个是市政法委的主任。随便倒一个那都不是小事啊……”
我犹豫了一下:“报告管教,这件事我就是按照常理想的,具体到底有没有可能……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们警察办案不也是按照逻辑推理吗?方队,我觉得差不多。” 方队点点头,一挥手说:“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得好好想想。对了,林杰的开庭通知昨天到的,要是再没有合适的证据证明,那他的判决就很难改了。回去之后你好好开导一下他,下周他开庭。”
“那刀疤……不,赵峰呢?” “估计也悬。不过,他今天早上找我谈了点事,我觉得还是有立功价值的,但是能不能改判,就得看他自己的了。” +++++++++++++++++++++++++++++++++++++++++++++++ ++++++++
作者:二瘦子 日期:2009-12-01 15:57 方队点点头,一挥手说:“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得好好想想。对了,林杰的开庭通知昨天到的,要是再没有合适的证据证明,那他的判决就很难改了。回去之后你好好开导一下他,下周他开庭。”
“那刀疤……不,赵峰呢?” “估计也悬。不过,他今天早上找我谈了点事,我觉得 还是有立功价值的,但是能不能改判,就得看他自己的了。”
我一愣:“方队,他说什么?”
“就你们号的刘东的事儿呗。这个三队三班的问题多这呐!”他叹了口气:“唉,不仅仅是三队三班,咱们石铺山的问题其实特别多,要是一直挖下去,不定能挖出多少来!” 回到班里四哥正在睡觉。邢耀祖嘿嘿地笑着说:“你还别说,两三天不见你还挺想你的。咋样,又立大功了吧?” 我尴尬的一耸肩:“哪儿有那么多功可以立?我还不是天天一样,跟死犯儿打交道,没完没了的。” 说着话,四哥醒了,他睡眼朦胧的看了看我:“小虎子回来了啊?结果怎么样?”我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暂时不跟他说张启岳、杜坤的事,于是定了定心神,表情轻松的说: “就是陪着。所里估计是害怕他自杀吧,让我去看着他。结果不知道怎么了,他好像又被单独关押了。管教让我先回来。” “哦,”四哥点点头“估计是七爷屁股还没擦干净。行了,回来就呆着吧,正好林子下周就开庭了,多陪他聊聊。” 邢耀祖也接过话题说:“就是,哪儿都不比咱七班好啊!我看你也得开导开导我了,估计过一阵子我也得开庭。”
“你那案子不是抗诉了吗?”我盯着他问。 他点点头:“是啊,抗诉归抗诉。最终的判决不是还没下来吗?我估计这事儿悬,别搞不好最后又给我弄个死,那就空欢喜一场了。” 四哥坐起来一摆手:“老邢,你那就是纯扯淡的话,别整天没事儿吓唬自己。你这案子既然都已经抗诉了,那顶天也就是个死缓。回头下队里干了十几年活,又出去了。” 邢耀祖苦笑一下:“还不如毙了我呢!操,这下了队,等我出去的时候我都多大岁数了?到了社会上除了给人家看门护院,还能干啥?再说我是个蹲过大牢的人,出去也不见得有人会要我。” “就是,”坐在一旁的喜全也说,“咱这样的,就算是真放出去了也是个完。这个社会上,本来找工作就难呐,谁还能要个从大牢里出来的?”
一席话说的我心里酸酸的,我忽然想,如果现在我再出去,还能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吗?还能和马兰在一起吗?我这辈子也不能洗掉我身上那个“蹲过大牢”的污点了。
什么时候要是没有歧视刑满释放人员的状况出现,那再次 犯罪率也会降低吧? 林杰的情绪非常不好,据喜全说自打昨天他接到开庭的通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连饭都吃不下。昨晚四哥为了照顾他,特意从厨房搞了点肉回来,但是他还是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林杰目前的状态大家都很理解,毕竟这个案子定性就是一个知情与否,有可能被枪毙,也有可能被无罪释放。毕竟他进来的冤,所以要是真的执行了他,那不但他自己,就连我们都觉得心里过不去。 晚上吃完饭,四哥让我去跟林杰聊聊。但是没想到他非常敷衍的说了句有些累,就自己一个人躲在墙角抽烟。四哥看到之后当即劈头盖脸的骂了他一顿,说现在这种情况还有翻案的可能,让小虎子帮你一起分析一下没什么坏处等等。林杰心情再不会,也不敢公然和四哥对着干,所以只好有些抵触的跟我坐在一起。良久,看到四哥不再关注他,他才小声说:“还不如早点给我弄死算了,这样的日子太难熬。” 我叹了口气,一拍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我听方队说最近这段时间外面严打,要是能找到你的上家的上家,那肯定这事儿就贴谱了。到时候一旦给你整个无罪释放呢?国家还能给你点补助呐!” “我可没想那么好的事儿!”他的使劲晃脑袋,“别说赔偿了,现在给我整个死缓,我都感谢上帝圣母玛利亚阿弥陀佛无量佛了。” “想想辄,肯定不能这么简单的就给你判了。你没听过现在有一条叫‘疑案从无’吗?”我递给他一支烟:“你现在再好好想想,之前你有没有听过什么线索?现在只要能想起来一丁点东西,都有可能对你案子有帮助的。” 他痛苦的皱眉:“没有,有的话我还在这儿废什么话,直接找管教反映去了。现在,我就是撞大运。一旦要是警察能抓住人的话,那我就活了。要是抓不住……我怀疑我这辈子也就到这儿了。” 我无奈的看了看他,想了半天也再找不到如何去劝他。只好站起身说:“放心吧,既然上次没执行了,这次判决肯定有改。放心吧!最不济死缓也有啊!”他摇摇头,目光空洞的盯着厕所里水龙头上滴滴答答往下流的水发呆。 第二天一早六点多,我们刚起床打算做早操,方队一下子就打开了监仓的门。他一脸的焦急,看到我马上说:“张毅虎,臧云龙,你俩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四哥还没起来,听见监仓门一想刚准备穿衣服,一听这 么着急,干脆套了个外裤就往外跑。方队看了一眼,呵斥道: “回去穿个秋裤!几月份了你还这么穿!”四哥嘻嘻哈哈的说没事,但是拗不过方队的坚持,只好回到班里好好的换了条裤子。到了管教办公室我们才发现,在里面的不仅方队一个人,还有新来的看守所所长和一个不认识的警官。见到我和四哥,所长当即给那个警官介绍:“这两个就是臧云龙和张毅虎。因为表现好,前段时间刚减刑了。跟赵峰的关系也是很不错的,都在一个号里很久。” “哦……”那个警官点点头:“我是 L 室公安局城中分局刑警三支队的。有几个问题想跟你们核实一下。”
“是!”我和四哥同时蹲下,低着头。 “嗯,你俩站起来说话吧!”所长指了指我们。我和四哥赶紧站起来,这时这个警官才说:“这个赵峰有个哥哥,你俩知道吧?” “是!”“他哥哥赵山也是有贩毒行为的。这个不知道赵峰有没有跟你们说过?” “说过的。”四哥点点头,“但是据说他哥跑了,现在他 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之前他在临执行之前说知道重大案情,但是到现在还没找到证据。这件事张毅虎知道,他在号里就是陪护死犯儿的。” 警官点点头,看着我问:“哦,他确实是不知道自己哥哥在哪儿吗?” “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我劝过他。我说他的案值现在虽然说够得上死刑了,但是要是立功的话肯定能活下来。我还说他家就兄弟两个,他要是不说出来的话,他和他哥都得死。到时候他家里的老人都没有人赡养了。后来他也相通了,但是他交代的几个地方好像都没有他哥的影子。”
“嗯。”警官皱了皱眉头:“这个赵峰立功表现还是有的。但是现在可能也比较难了,今天找你俩来就是了解点情况。 有个事情还得靠你俩跟他沟通,这样他更容易接受一些。”
我和四哥一愣:“什么事?” “赵峰的哥哥赵山昨天晚上在 L 市郊区的一个山上被发现了,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高度腐败。他死了。” 作者:二瘦子 日期:2009-12-02 12:33 作者:oldant123 回复日期:2009-12-02 12:14:55 请
楼主告诉我们,现在几天更新一次?
+++++++++++++++++++++++++++++++++++++++++++++ 我现在写的比较慢,所以争取是每天一更新 ,呵呵。
作者:二瘦子 日期:2009-12-02 13:20 “赵峰的哥哥赵山昨天晚上在 L 市郊区的一个山上被发现了,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高度腐败。他死了。” “啊?”我和四哥一下子长大了嘴。我们都曾经想过刀疤的哥哥会死,但是决然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失去生命。 “尸体是一个村民发现的,死亡原因现在还不知道,可 能要过两天。但是据我们从现场回来的同事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投毒,一种是自杀。但是现在看来他杀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我需要你们两个根赵峰沟通一下,问问他之前有没有什么仇家。” 四哥一激灵:“报告管教,这种事我觉得还是你们自己告诉他比较合适吧?”
方队瞪了四哥一眼:“这毛病不是你们自己惯出来的 吗?都觉得宁可相信自己号里的人,也不愿意相信公安机关。 我们现在要是跟赵峰说他哥死了的事儿,他肯定会有抵触心理,而且不跟我们合作了。所以才要你们去!”
“可他也不一定跟我们合作啊……”四哥小声争辩。 “少废话!让你们办就办,而且必须办出效果来!要是 立功了我申请通报表扬,要是没有进展,你俩全给我紧闭!” 方队打断四哥的话,“你俩回去给他拿点吃的,一会儿我就安排你俩去见他!” 四哥嘴上好像十分不愿意掺和刀疤的事,但实际上还是非常关心他。回到监仓,他先让我去床底下找出一大包吃的和烟,又偷偷叮嘱我:“这样的事情我不好说他,但要是有立功的机会,就尽量让他配合。”我点点头,犹豫的答应下来。 和刀疤的见面被安排在了会议室。这样一方面可以随时监督我们的谈话内容,另外一旦刀疤情绪不稳定,看守的管教也可以随机应变。
刀疤还不知道他哥哥的事,因此见到我们的时候,满脸的 激动神色:“四哥,有日子没见你啦!都还好吧!” 四哥尴尬的一笑:“还行,还行。你也不错吧?” 刀疤脸一沉:“不好。唉,我这一天天的数着日子倒计时呐!” “都不好过。这个鬼地方,根本不是享受的地儿!坚持一下吧,回头一旦要是能有什么新线索,保不齐你就改了呢?” “改不了。”他叹着气,“就这样吧,反正这下肯定是个死,我也没抱多大希望了。对了,今天管教说你俩想见我,有啥事儿啊?” “没事。”四哥抢在前面说,“我俩都是监道杂役,加上小虎子的任务也就是陪护,所以见见你也正常。本来打算申请你回七班的,可求了半天人家也不答应,所以就只好带点东西来看看你了。” 刀疤笑了起来:“你俩也太客气了。我刀疤这辈子总算没白活,好歹也算是交了两个真兄弟。” 四哥点点头:“外道话咱也不说了,小虎子就是有些事儿想问你。” 他一愣:“看,我就说有事吧?说吧虎子,知道啥跟你说啥。” 我为难的看了看四哥,半晌才说:“刀疤哥,我就是想 问你……你哥的下落你现在真的不知道吗?” “操!当然不知道!要知道的话我现在还至于这么为难?”他愤愤地回答,“我现在都豁出去把我哥卖了,可谁想到他躲的比谁都神秘。
这下难为我老娘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啊!问这干啥?” 我摇摇头,没回答他的问题,接着说:“那你哥在外头有什么仇家吗?” 刀疤想了想,叹了口气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哥出去的早,平时也不怎么回家。再加上我也不愿意回家,所以很少见面。后来他开始贩了粉儿之后我见过他一次,就想知道是谁把他带到这沟里的。他当时也没正面回答我,就说是个大生意,好多人都在插手。再后来我妈知道我哥的事儿之后特别伤心,弄的我也挺难受的,这不就自己也进来了吗?你要说仇家,我还真不知道。我说,到底什么事情,你俩倒是告诉我啊!” 我抬眼看了看四哥,他没说话。我咬了半天牙,才下定决心说:“刀疤哥,我这儿有个不太好的消息,希望你做好思想准备……” 刀疤愣了愣:“说吧,现在啥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
“你哥……”
“抓住了?”刀疤“呼”的一声站了起来。
我摇摇头:“不是。刚才一个刑警队的人找了我们,说你哥今天早上在市郊的山上被发现了,已经……已经死了……” 刀疤脸上的表情我无法形容。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强忍着自己的情绪,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额头的青筋迸起,汗水、泪水一起留了下来。
“他,怎么死的?”他穿着粗气问。 四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太难过了。你哥是怎么死的现在警察还在验尸。但是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那个警察说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你想,在这个天气里能高度腐烂,那最少不得一个月了?所以,我和小虎子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回忆一下你哥的身边有什么仇家……” “哥!”刀疤一下子打断四哥的话,“我现在也不知道。
你让我回去想想吧?我现在脑子里太乱,什么都想不出来。” 说着,他就要站起来。门外的管教大喝一声:“坐下!”我赶紧拽住他的衣服,让他老实坐着。 “你先好好想想,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现在想给你哥报仇,就得赶紧想出来到底这件事是怎么来的。要不然你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啊!只要能想出来一丁点线索的话,那不但你给你哥报仇了,你自己也算立功了。” “我现在想不出来!我他妈的什么都不知道!”刀疤一下子激动起来。20、尽管刀疤已经下定决心要让自己罪不可赦的哥哥保全这个已经残缺的家庭,但是突如其来的噩耗还是让他经受不住打击。用他自己临走时的一句话来说:“我可以接受他被
执行枪毙,但是我不能接受他被别人弄死。” 一边是法律的制裁,一边是莫名其妙的死亡。都是人生的终点,但是对于家人的打击却完全不同。 刀疤被管教带走之后,我和四哥垂头丧气的回到了监队。 看到方队的时候我们心里都很难过,这不仅仅是因为没有完成他交代的任务,更多的是因为眼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失去亲人,即将又失去自己生命而却无能为力的痛心。 方队倒是很理解我和四哥,听我们讲完刚才发生的事之 后,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行了,你们回去吧。”就不再说话。 回到监仓后四哥很是不愉快。不管他的背景到底是什么, 他身后到底有多少不可告人的故事,但是对于刀疤他还是真心仗义的。一进门他便嘟嘟囔囔的跟我说:“刀疤这个事儿我俩得尽全力帮,原来他还有个立功的盼头,现在他哥一死,啥盼头都没有了。我们得帮他,一定得帮!” 我叹了口气:“哥,我也想帮。但是咱们现在帮什么嘛! 现在他要是再找不出来一点立功材料,那他肯定就完了!等下次执行肯定就带上他一个了。帮他报仇?那更不可能了。咱都不知道他哥是咋死的呐!” “那也得想办法!”四哥瞪了我一眼,手一挥,让我伏在他旁边,这才小声说:“你不是总到别的号去吗?有什么关于刀疤又用的东西,或者能给他立功的东西,都好好想想啊!咱俩现在是没忧愁了,可这群兄弟咱不能落下,是吧?” “可是刀疤上次没有被执行的事儿现在只有一条了。本来还以为能把他哥哥给供出来,但现在他哥死了,就剩下三队魏作栋死的事儿了。” “那就抓这个!”四哥坚定的说,“给你十分钟时间,好好想想有什么事情可以挖。” 我一摆手:“不用想了,哥。现在有一条路子,但是刀疤已经跟管教说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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