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官员们普遍的、理性的选择。
那么，是不是 2008 年以来就不存在瞒报了呢？也不是。
在两个情况下会出现瞒报：一是老板的原因。一些地区对企业尤其是私营小企业的处罚比较严厉。比如有的地方规定，凡是出了事故的小矿就要彻底关闭。这种情况下，对矿主而言，上报事故，则必死；瞒报事故，成功率再低，起码还有一线生机。许多矿主办矿的本钱是借高利贷，如果关了矿，他一辈子翻不过身来，弄不好还有生命危险呢。我估计襄汾事件中，老板就是出于这种选择，他发现死的太多，责任太大，自己倾家荡产也无法承担这个后果。
现在，这种情况仍有不少，所以官员们一到现场，就把眼睁得比驴眼都大，指着老板的鼻子：“兄弟，你可不要害我啊！”生怕被老板蒙了，自己无辜丢官。二是考核的原因。在我国，上级政府对下级政府的年度考核中，有关于全年事故死亡总人数之类的考核指标，还要一票否决。所以，当完不成指标时，下级政府往往会缩小数字，这跟计划生育考核的情况如出一辙。
请注意，这种瞒报是在小事故上做手脚，比如死亡一人的交通事故，每天都会发生，没有媒体关注，也不用每事上报，到年底向上级政府报一个总数就行了。有些地方政府就把这个数字缩点水。他们绝不会在那些媒体聚焦、社会关注的重特大事故上做手脚，那是找死。所以，我高度鄙视那些所谓的“为民请命”的公知，一出大事故就蹦出来指责政府隐瞒真相，实则是利用死者鲜血引来的社会聚焦，为自己沽名钓誉。其实他们根本没有摸到门道，骂人都骂不到点子上。
今天写到这里吧，洗洗睡了！待
续
作者:奉行核平外交政策 日期:2012-07-11 12:27 顶贴
随笔（5）靠，这两天忙乎啊，抽个空接着码字。把安全事故中的政府责任的历史简单地回顾一下，就不难分析 6 月 30 日蓟县莱德商厦这起事故了。
一方面，蓟县地处京津近郊，国务院眼皮子底下，事发地点又在县城繁华地段，而非边远山区的荒无人烟之所。众目睽睽下，网络监督下，想长期瞒报死亡人数在技术上讲是不可行的，干这一票，风险远远大于收益。所以，政府在主观上不会选择瞒报。另一方面，火灾不同于矿难。矿难现场深埋千米的地下，有时还会被地下水淹没，几个月都清理不出来。而火灾发生后，现场可以迅速清查，死伤很容易搞清楚。所以政府客观上也不太可能出现漏报。
我判断，蓟县政府准确公布伤亡数字的概率在 99%以上。
我感到，中国当前的社会舆论有些问题。每当发生了事故，网上就是民意汹汹，直指政府。我不否认政府的毛病不少，但你骂人总要骂到点子上吧。政府公布的事故伤亡是否有造假，公众应该像当年“华南虎照”那样，用自己的脑袋客观分析，冷静判断，而不是仅凭情绪、凭好恶去判断。天津警方对网上造谣者进行处理，有很必要的。
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一件事。我在二十来岁的时候，曾经当过几年记者。（呵呵，露底了。）当时，记得我刚买了自己的第一台电脑，当时没有宽带，要把电话线插在电脑上再拔号 168上网，有时要拨几次才能连上。网速慢得要死，打开一张图片要等几分钟，有时等了五分钟才显示出美女的头和肩，我等着往下看，网页却卡住了，气死。就在这种恶劣的上网条件下，我居然以惊人的恒心和毅力收藏了几个 G 的美女图片……扯远了，总之，如我在前贴中所言，在当时那个社会发展阶段上，网络还不普及，群众监督手段还有限，瞒报现象还比较普遍。
恰好这时，发生了一起沉船事故，官方公布了伤亡人数，但民间有传言说官方瞒报。死者都是乘船赶集的农民，来自沿江几个村庄。我通过打电话、找关系，设法搞到了各村的死亡人数，加起来，确实超过了官方公布的数字。
看起来，情况确凿，瞒报无疑。我来自下岗职工家庭，有着朴素阶段感情，加上刚大学毕业，是个热血青年，一看见当官的就不顺眼。我立即决定给他们曝光。但我的领导认为必须逐个找到死者家属核实，整理出死者名单，才能报道。于是我出发了。真他妈的不巧，驱车几百里到了事发地，正值江上起大雾，能见度只有几十米。这种情况下很容易撞船或者触礁，按规定要停航的，但实际上除了国营大船之外没人有遵守安全规定（直到现在也差不多）。我花三百元租了一条烧柴油的小船，一开突突突冒黑烟，冒着危险航行在雾江上，去替天行道、为民请命。我见村就靠岸，上岸就问人，进家入户核实，忙乎了一天，最后的结论竟然是：官方公布数字准确！原来，我电话调查到的那些数字是对的，但有重复计算。
比如李家村死2人，张家村死5人，加起来是7人。但实际上，农村有自然村和行政村之分，一个行政村往往包括几个自然村。
李家村是自然村，它的另一个名字是“张家村四组”，所以张家村的死亡人数里包括了李家村的那两个人。
由于租私人小船没有发票，船老大用烟盒给我打了张收条，回来以后，单位会计说我的财务凭证不规范，不给报销。
我忙活了一通，没有挣到稿费不说，还倒贴了三百元。仅
管如此，我还是颇有收获，就是对自己一些固有的观点的触动。
待续
作者:奉行核平外交政策 日期:2012-07-11 14:40 顶贴
随笔（6）有网友曾经指责我是个“五毛”，专为政府辨护。事实上，我由于来自社会下层，步入社会之初曾经是一个激进的批判者。
十几年来，由于经历的事情多了，心态才慢慢成熟。在工作和生活中，我逐步确立了自己的信条——不相信任何说教，不站在左边或者右边的任何固化立场，就事论事地探究事情的是非曲直，根据自己尽可能掌握到的事实、用自己的脑袋做出合乎逻辑的判断。
去年我在海外时，国内发生了温甬铁路事故。为这个事，我多次跟老外发生争吵。当时我的判断是，中国政府和铁路部门没有隐瞒死亡人数——既没有主观动机，也没有客观可能。
如果给铁路部在这起事故中的表现打分，肯定是不及格，但他们确实没有试图向公众隐瞒死伤人数。核实死亡名单是需要时间的，是需要有一个过程的。让我们对照一下温甬高铁事故和挪威于特岛枪击爆炸事件，温甬事故比于特岛事件晚发生了一天，却早于它一天公布了死伤名单。但全世界都在指责中国政府“迟迟不公布名单”，意在隐瞒真相，却没有人去指责挪威政府。
关于这起事故，我认真研究过，在这里不想多论。我只想强调一句：中国现在正处于发展的关键期，对于突发事件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处理突发事故，真的很复杂。复杂性表现在：铁路部门全力发展高铁，既有为国争光、为民建设的因素，又有部门利益、个人利益的因素；高铁发生事故既有客观因素（欧美铁路事故发生率不低于中国），又有主观人为的管理因素；媒体特别是海外媒体的批评，既有怀着良好出发点的舆论监督，也有怀着意识形态偏见的恶语攻击。这些因素搅在一起，局面就非常难以应付。再加上铁老大的机制僵化一些，作风霸道一些，新闻发言人弱智一些，结果应急工作搞得一团糟。
在这些突发事件中，最令我担忧的，还不是政府应对，是我国的舆论质量。在现代社会中，大众对政府的舆论监督是必须的。总体而言，当前中国，这种监督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不是太强了，而是太弱，需要进一步拓宽和加强。但舆论有一个质量高下的问题，舆论监督应该是理性的、建设性的、负责任的，而不是主观化的、情绪化的、不负责任的、跟风起哄的。
想呼悠舆论的家伙是很多的。“华南虎照”事件中的陕西林业部门，和蓟县火灾事件等一系列突发事件中猛烈批评政府的某些“民意代表”，虽然两者根本不是一个阵营的，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把社会公众当成了不长脑袋的傻X，当成了可以轻易地被愚弄、被鼓动、被利用的“群氓”。
不幸的是，我们的舆论经常表现为非理性、情绪化的倾向。
仍然以温甬铁路的那起事故为例，火车撞得稀烂，一片狼藉，要搞清到底是哪个小部件出了毛病，调查取证和论证确实需要时间。事故发生几个月后，网络舆论甚至一些名人又开始发难，指责政府迟迟不公布调查结果，“愧对亡灵”。像这类特大事故，在西方发达国家，调查工作往往需要连续搞几年，个别事故甚至十几年都调查不完，但中国精英们从来不指责西方国家“愧对亡灵”，反而赞颂那是对亡灵高度负责的精神。
在国内外巨大的舆论压力下，技术问题变成了政治问题，为了能够不“愧对亡灵”，政府于年底（12 月 28 日）公布了事故调查报告。
我个人严重不赞同这种社会舆论，更不赞同这种工作作法。
待续
作者:奉行核平外交政策 日期:2012-07-11 20:54 顶贴
随笔（7）我个人认为，当前中国舆论（以及海外涉华舆论）的质量非常不高。突出问题是仍然存在文革思维，没有“实事求是”。
文革思维，不仅存在于论坛、微博等网络舆论，还存在于官方媒体的舆论，还存在于西方媒体对中国的舆论。
文革思维的特征是什么呢？文革中曾广泛流传的一句话，“好人打好人，误会；好人打坏人，活该；坏人打好人，好人光荣……”据说这还是最高指示。我认为，这句话比较典型地反映了文革思维的两大特征。
第一个特征，是以人划界。如果你是一个警察，街上有一个人打了另一个人，请你评评理，你肯定首先要问打人者：你为什么要打人？搞清打人原因，然后判断谁对谁不对。而文革思维者不是这样做的。他们要先来判定，两个当事人中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给人往脑门上先贴上“好”“坏” 的标签，然后再来评理。他们对打人行为，不是从“为什么打”来评判，而是从“谁打”、“谁被打”来评判。
我不否认，舆论界特别是媒体，应该对权力保持警惕和怀疑。但，“中立”不等于“对立”。对于某些“民意代表”而言，他们一开始就把政府置于“隐瞒真相”的角色之上。在他们面前，政府只有两个选择：一，不说话，被舆论指责为隐瞒真相；二，说话，被舆论指责为说假话并隐瞒真相。在这种情况下，铁道部的王勇平被逼出来一句“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讲话水平实在是不高，但也确实有他的苦衷。
我曾仔细分析过王勇平这句名言。“不管你信不信”——这对啊，公众和媒体有信的权力，也有不信的权力，王勇平确实管不着，他也不该管。“反正我信了”——这也对啊，王勇平是新闻发言人，对自己发布的新闻当然要信了，如果连你自己都不信，那还发布个屁啊。可见，这句话虽遭到全国口诛笔伐，但它实际上是一句大实话，在本意上没有太大毛病。只不过勇平兄情绪一激动，表述方法上出了问题。恰当的表述方法应该是：“我真诚地相信自己发布的新闻是真实的，同时我也真诚地尊重各位记者提出质疑和进一步调查的权力。”勇平兄，希望你在波兰好好研究一下措词，都是一样的意思，你换个说法，就不至于挨骂了哈。
现在许多西方媒体，特别是右翼媒体，对中国的报道，实际上也是这种文革思维。他们先按自己的标准，给世界各国贴上“民主”、“专制”的标签，然后因国划界，不顾事实真相。
因为我“民主”，你不“民主”，所以我骂你是天经地义的，什么脏水都可以肆意往你身上泼，骂错了也无需任何道歉。中国的一些“精英”也跟着骂。中国被骂习惯了，韬光养晦，也很少去正面回应，结果是西方某些媒体越骂越欢，越骂就肆无忌惮和不顾事实。比如乌鲁木齐的事件，上百名无辜的群众倒在血泊中，西方媒体远隔千里，却在第一时间一口认定：中国镇压！而对暴徒的暴行只字不提。
我有一次实在忍无可忍了，在国外拍了桌子：“我们国家到底做到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让你们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就算是东条英机，也总要在法庭上一条一条地拿出证据和证人再把他绞死吧！你们那些报道和评论，到底有什么证据？你们去过中国几次？”2008 年 4 月，世界各地华人走上街头游行示威，可能也是我这种心态，实在忍无可忍了。中国毛病的确不少，不是不许别人骂，但你总要尊重事实，骂人骂到点子上。
待续
作者:奉行核平外交政策 日期:2012-07-13 16:24 顶贴
随笔（8）据说路遥、王小波之类的作家，都是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不管昼夜，不眠不休，进行自虐式的写作。（后来他俩都累得英年呜呼了）。可见写东西这件事情，最好是一气呵成。如果手头上还有许多繁杂事务，时不时地要停下来几天，当你继续再往下写时，就像跟女友 XXOO 一半时跑出去接了两个电话，再回来时感觉全无。
我现在正处在这种状态中。我上个贴写到哪里了？
关于“因人划界”，有必要再多讲几句。我把它称为文革思维的第一个特征。但实际上，这个思维在中国源远流长，不是到了文革才有的。阿 Q 与村人争论，一恼了，就会直接来一句：“你算什么东西！”好，有这么一句，话题就从具体问题争论就转到人身攻击上去了。这是我们中国人尤其是政界人物的习惯思维。本来要证明这个人的某个观点、某句话、某件事是错的，偏偏要跳出具体问题直接证明这个人是一个王八蛋。
即然他是王八蛋，他的所言所行就无须理会、不攻自破了。
就具体操作层面而言，我们常见的，一是查查他在解放前被捕过没有，出狱时写过自白书没有，然后定成个叛徒内奸；二是查查他在经济上有没有问题，在生活作风上有没有问题，然后定成经济腐化、道德败坏。把人都打倒了，他的观点、主张、言论和作法自然也就一风吹了。
其实，国家和社会管理活动，本身就是由一个一个的具体问题组成的。就某一个具体问题而言，不管它是天子说的也罢，圣人说的也罢，草民说的也罢，王八蛋说的也罢，我希望，人们实事求是、就事论事地去研究这个问题本身，而不要拉扯到其它——这种思想定力，乃是一个社会的政治文明之表现。但是，很可惜，无论是中国还是外国，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无论是主流媒体还是“民意精英”，在许多时候还没有做到这一点。
我这个人吧，总喜欢独立思考，跟领导提出点不同意见来，还真的以为领导会像传说中的那样闻过则喜从善如流。实际上，许多领导（当然也不是全部），想法跟我有所不同。在他们看来，你说的对不对并不重要，这是技术性问题；而你是否跟他保持一致，（一起对或者一起错），这才重要，这是政治态度问题。有一次，一个领导跟我聊天，谈到了某个人。领导说：“这个人不行！”我问：“为什么不行？”领导说：“他前几年反对过我。”我又问：“为了什么事？您的意见是什么，他的不同意见是什么？”领导想了半天，说：“时间长了，记不得了。”我狂晕。在我看来，意见内容才是重要的，而领导不记得你说了什么，却清楚记得你说的跟他不一样！我曾经痛定思痛，为了适应环境而更好地生存下去，决心把自己的脑袋改造成一个 U 盘，每当换了新领导，我就把脑袋格式化一下，内存变成空白，好无条件、无抵触地存放领导的思想。但是很可惜，我天生是个爱思考的家伙，对每件事都有自己原创的一番理解和一套观点。想彻底改变自己是不可能的，我完了。
越扯越不挨边了。我的意思是说，这种因人划界的思维是广泛存在的。在人之间、国之间都一样，处于领导地位的人或者国家更容易如此。比如美国，它对中国的指责不能说全无道理，但许多指责确实是基于意识形态的因人划界，用一句外交辞令说，就是双重标准。我们的国内舆论和网络舆论质量不高，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这种思维在作崇，先贴个标签，再按标签划界。
接着往下聊，文革思维的第二个特征是“非黑即白”。
待续
作者:奉行核平外交政策 日期:2012-07-16 13:31 顶贴
随笔（9）文革思维的另一个特征是“非黑即白”。我们
继续以前面的那个例子来探讨。
“好人打坏人，活该……”这种思维方式，存在两个毛病。
第一个毛病，就是以“谁打谁”而不是以“为什么打” 来判断是不是“活该”。这个弄法就是“因人划界”，前面已讲了。
第二个毛病，就是试图把人先分成“好人”、“坏人”。但凡是人，皆有两面，一个人在不同时间、不同环境、不同事情上，表现又不一样。人皆可为圣贤，同时每一个人心里也都藏着魔鬼。抽象的、绝对的“好人”、“坏人”，实质上是不存在的。
所以，“因人划界”问题是一个逻辑错误，而“非黑即白”问题就更为严重，在理论上是站不住的，在实践上是行不通的。
在当今诸多社会热点事件中，在外媒和网络舆论的角度看，基层官员似乎十恶不赦，他们欺下瞒上、草菅人命、勾结奸商、嫖宿幼女、强征强拆，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但，官员不应该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网友兄弟们即使自己身在体制之外，总也应该有几个在机关事业单位工作的亲友或者同学，大家实事求是地评论一下，这些具体的个人（而不是抽象的“官”）是不是都是丧尽天良、没有人性？我曾亲历过许多突发事件的调查处理，实际调查下来，结果往往与一边倒的网上舆论大相径庭。一件事情的由来，有诸多复杂的原因。当事各方也有各自不同的诉求。其诉求，有表面诉求，也有背后诉求。有的事合理不合法，有的事合法不合理，绝大多数事情既有合理性又有不合理性，只是比重不同而已。官员们、群众们、老板们，也包括记者们，都有其合理诉求，也都有其见不得光的弯弯绕绕。大众舆论把某个群体、某个阶层脸谱化，这比较省事，但并不符合客观事实。
从国际舆论上来讲，由于苏东剧变以后，西方社会制度在国际上确立了主导地位，甚至敢于断言以自己的这套制度来实现人类“历史的终结”，所以任何异己的思想和制度都被妖魔化了。在这种“非黑即白”的国际舆论之下，中国被全面抹黑了，有关于中国的一切新闻，包括正面的和负面的，都被西方舆论从意识形态角度进行了解读，然后通过各种途径贩运回中国来。
事实上，中国在改革开放之后，从官方到民间，都在力图摆脱意识形态，以小平提倡的“实事求是”来看待世界、认识自身。而西方人特别是西方媒体，反倒是更喜欢从意识形态出发上纲上线。不可否认，1945 年至 1992 年的冷战历史已证明，至少在当时那个发展阶段上，以美国为代表的社会制度更优于以苏联为代表的社会制度。但这并不能推论出西方制度一切都是更优的、苏联（包括中国）制度一切都是坏的；更不能证明在任何历史阶段、任何客观条件下，西方制度会方方面面都更优、永远更优。更何况中国不同于苏联。
越扯越玄空了，连自己都觉得没劲。好，聊点具体的，我对近期发生的什邡事件的个人看法。
待续
作者:奉行核平外交政策 日期:2012-07-16 21:48 顶贴
随笔（10）关于四川什邡这次事件，国内主流媒体在第一时间做了报道，网上也有大量讨论贴。世界各国相比较而言，我们中国的特点是“大政府、小社会”，即政府相对强势、民众相对弱势，前几年不断发生地方政府为了追求发展而不顾民众意愿的矛盾冲突。此前，国内曾经发生过厦门市民、大连市民反对 PX 化工项目事件，最后都得到了市民基本满意的结果。民众通过公开表达利益拆求，对政府提出不同意见，从而参与公共决策，这是一件好事。
但是，对这事件中网络舆论对地方政府“一边倒”的批评责难，我有几点不同看法。
其一，我不赞同“逢化必反”的盲目态度。
化工生产，一般来讲都具有一定危险性。就算是普通的化肥厂，如果氨气泄露了，那也不得了。1984 年，印度博帕尔的一家美国公司发生氰化物泄漏，当场造成 2.5 万人死亡，还有几十万人间接致死和残废。这起事故之后，化工厂在全世界臭了名声，化工项目经常遭到居民反对。这是世界潮流，不独中国人如此。
关于博帕尔事故，有必要顺便提一句。每当中国出现事故时，美国媒体总在强烈批判中国劳工之人权缺失，并深挖事故背后的体制原因。在印度，酿成如此旷世大祸，美国公司老板竟安然回国，逍遥法外。据网上报道，直到事发 26 年之后的2010 年，印度一家地方法院才作出判决，该公司七名印度籍高管（其中有人已幸去世）被裁定玩忽职守，面临最高两年的有期徒刑。我不知道中国网络舆论对此做何评价。以非黑即白因人划界的观点来看，既然美国和印度都是伟大的“民主”国家，那么这场漫长的调查和审判，充分显示了当事两国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尊重程序的法治精神、敬畏生命的人文情怀，法治昭昭，人权彰彰，确实令我们汗颜。
扯远了。仅管化工项目如此危险，但不能因噎而废食。如果有危险就不能上，人人反对，那化工企业置于何地呢？实际上，虽然发达国家高度重视环境，美国、德国、日本、法国仍然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化工生产国，巴斯夫、杜邦、拜耳仍然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化工巨头。如果人们逢化必反，那这些化工巨头是怎么发展出来的？所以，化工项目不是不能上，中国要成为世界强国，离不开强大的化学工业。关键是要研究如何上才能趋利避害、安全环保。往更大里说，任何人类活动都或多或少地对自然环境造成影响。一味地追求原始、原生态的自然环境，即没必要，也不可能。追求环境质量的可控、有利足矣。
就具体社会发展阶段而言，要从实际出发，把自然环境对污染的容量、大众对污染的容忍、经济条件对治污成本的承受能力通盘考虑。在经济发展水平不高的情况下，要求太高的污染治理投入，客观上是根本不可能的。英美等先发国家，日本等后发国家，都走了这样一段路，以致于六七十年代日本污染极为严重，酿成了许多著名环境事件，如“水俣病”。虽然我国一再强调，中国要避免走西方“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
但大家如果仔细琢磨，会发现，这条老路有个隐性假设：就是你通过先污染，实现了发展目标，把经济和社会管理都搞上去了，然后才能有钱、有能力完成后面的治理。从逻辑上讲，也不能排除更糟的情况发生：一，污染了，却没有实现发展，无钱治理；二，污染了，然后花出大钱来治理，却治理失败。实际上，许多发展中国家还真的就是这么惨。
请同胞们不要再去鄙视、再去批判“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了，因为中国现在已经污染得差不多了，许多地区的污染程度比欧美日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也许从理论上有一条理想化的新路可以走，但从实践来看，我们已经无法绕开这条老路，因为已经走了一半了。当务之急，是集中力量去探讨下一步如何去治理的问题。如果能把这条老路走通，就谢天谢地了。
我这样说，很残酷，很不中听，你可以骂我，但事实就是这样。
具体到什邡的问题。当地群众曾打出横幅，如“保卫美好家园”之类。我想来探讨一下，这个遍布着小化工厂的家园，真是所谓的“美好”吗？它的出路又在哪里呢？
待续
作者:奉行核平外交政策 日期:2012-07-18 09:18 转一
下：
天津蓟县火灾调查:卡车运 300 具尸体说法系虚构
http://news.sina.com.cn/c/2012-07-17/223824791924.shtml
…………解说：既然网上流传的信息和事实都不相符，那么网上流传的在这次火灾中死亡 300 多人的数字又是怎么得来的呢？经过公安部门的调查发现，是因为一个网名为 DEKG 的网民发贴称，他自称武警战士，接到上级命令运送莱德商厦火灾中遇难者的遗体到火化场火化，现场共五辆卡车，据他目测大约有300 多具尸体，因为他发贴时间较早，在加上自称是现场执行任务的武警身份，让网民深信不疑，据当地公安机关介绍，他的帖子发出后，被其他网友迅速转载，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记者：你发了什么样的内容？刘某：大概内容就是我是一名武警官兵，用 5 辆卡车拉走 300 多名死尸送往火葬
场，大概内容。
记者：你是武警吗？
刘某：我不是，我就是安窗户的。
记者：着火的时候你在现场吗？
刘某：没有，我到都不认识这个地点。
记者：你没有看到。
刘某：没有，都没有，都是瞎听，我确实也是瞎写。
记者：你当时为什么写这些呢？刘某：听的，听周边人瞎说的，老百姓啥的，他一句他一句，他们也是瞎传谣的，完了我这也是一点法律不懂，也没意识到，本身六年级水平，瞎写的就。
解说：据这个自称是武警战士的网民说，当时他正在玩电脑游戏，在游戏的过程中一家网站的新闻网页上弹出一条信息说，天津市蓟县的莱德商厦发生的火灾，他就编造了一个现场执行任务的武警战士的身份评论了这条新闻，实际上经警察调查，这个网名为 DEKG 的网名姓刘，今年 23 岁，是蓟县桑梓镇人。
…………
作者:奉行核平外交政策 日期:2012-07-19 10:20 顶贴
随笔（11）
什邡市是四川省德阳市下属的一个县级市。我对中国酒
业发展很感兴趣，很早以前就关注过这个地方。后来汶
川地震期间曾亲身去过这个地方。对它并不陌生。
从先秦到两汉，对周边小民族聚居地的地名，如果征服下来设置了郡县，往往叫“道”，如营道、狄道、严道之类；如果没有征服下来，往往叫“方”，如鬼方、虎方之类。（我自己看资料时直觉如此，没有去仔细考证。）资料显示，什邡在先秦称为“汁方”、“十方”，应该说是一个非常古老的方国地名。历史挺悠久。这个县，东部是肥沃的成都平原，西部是高耸的龙门山系，距成都、德阳等中心城市很近，自然和区位条件都非常优越。改革开放以后，什邡工业发展很快，跻身西部经济强县。
什邡与另一个地震重灾区绵竹连成一片。两个县级市的经济结构极相似。西部高耸的龙门山有丰富矿石，以磷矿居多。
所以，两市都发展了化工。此外，由于地处川西坝子的农业区，两市的食品工业也很发达。“食品——化工”，相互很不和谐的两个支柱产业。食品工业方面，有蓝剑啤酒（在什邡，已被华润并购）、剑南春（绵竹），还有一个卷烟厂（在什邡）。化工方面，有宏达等大企业，也有一批小企业。2008 年地震时，什邡许多化工厂垮了，酿成了不少险情。当时有一个著名抢险地点叫“穿心店”，就是一个化工厂区，业主正是这次钼铜项目的老板宏达。随便多说一句，汶川地震中，许多重大险情的地名值得注意，什邡“穿心店”，汶川“彻底关”，绵竹“一把刀”之类。可见地名这东西也有讲究，凶气戾气太重的，最好不要到那里投资置业。
这次事件中，部分民众打出了“保卫美好家园”的口号。
家园是无价的，应该珍惜和保卫，这个谁都不会有异议。问题在于，什邡这个家园，是不是本来非常“美好”，而新上一个钼铜项目就会变得不“美好”？我亲到该市时有许多见闻，但我很懒，不想细写了，在网上搜了一条 2008 年中国经济时报的旧新闻，摘几段如下：《躲过地震，难逃污染，什邡化工厂生产出癌症村》……石亭江这条水量不大的河，在蓥华镇接纳了上游金河、中河与八角河，也接纳这三条河里产自红白、金花、八角、蓥华数镇大小化工厂的污水。 这条早已变色的河，又从广济、洛水、灵杰、玉泉、新市等化工厂集中的乡镇流过，途经双盛镇，在这个镇子里再次承接了三十余家化工厂的污水，并继续承接下游各个乡镇化工厂排泄的污水前行…………亭江村，不幸被这条污毒之河和数十家化工厂包围，自从上世纪 70 年代末各大小化工厂在此设厂投产以来，该村因呼吸系统、消化系统、血液系统、皮肤系统、内脏系统癌症等各类癌症致死者已高达五六十人…………该村的抗震救灾英雄少年杨佳时，许多媒体也不愿多花笔墨提到：他的母亲便是在三年前因患口腔癌而喝下农药自尽的。记者坐着车，绕着化工厂区域环行，三高生化、宏伟化工、盛江化工、新三磷化工、川恒化工、鸿源化工、什邡冶化、齐心化工厂、什邡磷化工、川西磷业、跃成磷化工有限公司、顺城化工、蓝剑磷化工、茂源磷酸厂、方亭福利化工厂、吉达化工等二十余家化工厂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河沿地带……因为我去过那里，故在此作证：此报道基本属实。什邡的问题是什么，解决的出路又在哪里呢？
待续
作者:奉行核平外交政策 日期:2012-07-23 09:03
@山猪 2007 2012-07-23 01:14:18出路在用规范的大化工项目替代遍地开花的小化工厂，提高产业层次！所以什邡事件本质是各方利益博弈，不是什么环保事件！
LZ 更新吧，我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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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同意山猪兄高见。不过一些具体问题值得进一步探讨。
这几天没有更新，原因一是太忙；二是在调查和了解。我不了解事发当地的实际情况，所以请几个朋友帮助了解一下，他们四川德阳一带有生意，有社会关系。我很想知道当地人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虽然在贴子里不一定提及，但我想自己心中有个数……呵呵。
今天更新，开写！
作者:奉行核平外交政策 日期:2012-07-23 14:29
作者：黑黑的大猪 回复日期：2012-07-23 12:47:39 山
猪 2007 2012-07-23 01: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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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个人啊，抱歉，眼拙！
作者:奉行核平外交政策 日期:2012-07-23 16:07 顶贴
随笔（11）就什邡事件问题，近期通过多个侧面关系，进行了一些了解。我们接着聊。
从什邡现实情况来看，由于发展化工产业所造成的污染是相当严重的，什邡人（尤其是化工园区附近的居民）深受其害。
眼前这些既已形成的污染，并非钼铜项目造成的。即使钼铜项目永远不上马，什邡人也不会因此而远离污染。他们仍然面临着既成的污染问题，这不容回避，必须解决。
从什邡的现实情况的另一个角度看，改革开放三十年来，由于化工、建材等工业带动的经济繁荣，也使什邡人在收入、就业、基础设施、公共投入等方面受益。什邡经济实力高居西部前列，财政实力和公共投入远远高于四川一般市县。什邡人的富裕程度明显高于四川一般市县，老百姓日子比较殷实。我国中西部地区普遍存在的背井离乡外出打工、留守儿童、留守老人等现象，你在什邡很少看见。我曾经到过川东的一个县，一个老师指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对我说，这个孩子的父母生下她就到广东打工去了，孩子都十岁了，父母从来没有回来过。
话说到这里，那个女孩的眼泪就开始一对一对地往下掉。这个情景我至今记得。特别是我驻新加坡的一段时间里，对儿子的想念使我有了切身体会，更加理解到中国这一代人的痛苦与无奈。经济落后地区十室九空的打工生活，有多少亲子离别的痛苦，外人是很难理解和体会的。
我认为对什邡的现实情况从以上两个方面来看，才能比较客观而不偏执。现在的中国人，经常对发展中的问题义愤填膺，在批评问题的同时否定了发展本身。但如果让他退回 30 年前去生活，他打死都不愿意。发展可能带来诸多问题，引发不满甚至群体事件，但不发展是最大的问题。说的再刻薄一点，你总要先吃饱了，才有力气上街去游行示威。
什邡是中国主要磷矿区之一，其他化工原料也很丰富。无论是从资源禀赋来看，还是从产业基础来看，在可以预见的时期内，化工及相关产业都必将是什邡经济的重要支柱之一。这是客观实际，搞“全行业退出”是不现实的。尽快解决小化工污染问题，实现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和谐，是什邡人面临的一大课题。大方向，当然是“关停并转”和改造升级。我没有实地调查，凭经验分析，这项工作的阻力至少有三个。
第一个阻力来自政府。GDP 会受影响。更为现实的问题是，小化工厂构成当地财政的重要一块，如果失去这一块，政府运转和提供公共服务的财力可能受到影响。第二个阻力来自就业。小化工厂解决了当地许多人的就业，如果关停，势必影响这部分人的生计。还会影响到上下游产业以及服务业的就业和生计。第三个阻力来自老板。从常理分析，距离省会这么近的地方，如果这么多的企业都是无证无照、集中连片长期非法生产，早就被执法部门端掉了。这些小化工厂中，绝大部分应该是有营业执照和生产许可的。虽然它们在环保方面可能不达标，但从法律上讲是合法企业。
政府如果要关闭之，想一分钱不掏是不行的，财政上肯定要准备一大笔钱，才能摆平这些老板和股东。
我相信，随着社会发展，民众对于环境污染的“容忍度”越来越低。若什邡这些小化工厂继续存在下去，早晚也会影响社会稳定的。钼铜项目的上马，也许是解决税收困难、就业困难和关闭小厂成本三大矛盾的出路。换言之，什邡市有可能借助钼铜项目，在较短的时间内，实现产业升级和发展方式的转型。若没有钼铜项目这个外力，什邡应该也可以逐步实现产业升级，但公众必须多忍受这些污染严重的小化工厂若干年。
关于钼铜项目的环境风险问题、事件现场处置问题、政府“叫停”行为的合法性问题、化工项目周边居民的环境风险补偿问题，我将逐一探讨。
待续
作者:奉行核平外交政策 日期:2012-07-23 16:11 顶贴
随笔（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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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号应为（12）。报歉。
作者:奉行核平外交政策 日期:2012-07-24 22:55 顶贴
随笔（13）对于什邡这个项目会不会造成传说中的环境灾难，我自己没有研究过，政府的环评也没有公布过，所以不敢妄断。但我至少有以下几个感觉。
第一个感觉，什邡钼铜项目的应该是符合中国现实需要的，也是符合产业发展方向的。
地球人都知道化工有危险，但作为一个大国，化工产业必须发展。美德日都是世界化工大国。中国虽然化工产值与美国持平，但集中于化肥、纯碱、烧碱、硫酸之类的低端产品，工艺水平低，污染比较重。一些重要产品，比如乙烯，中国去年产量达到 1500 万吨，但只屈居世界第二，与美国产量上的差距仍然很大。对中国来讲，化工产业，从来就不存在“要不要发展”的问题，中国发展化工的现实需要比美国更为迫切，发展方向就是规模更大、技术更高、布局更集中，通过产业升级来改变当前小、散、乱、污的问题。
第二个感觉，像这种投资过 100 亿的项目，安评、环评都是比较严格规范的，而且审批层次较高。从社会对危险源的控制的角度来讲，这个项目在环保上不敢说百分之百靠谱，但至少比当地那些业已存在多年的、遍地开
花的小化工更为靠谱一些。
第三个感觉，业主宏达公司应该是比较负责的。宏达公司的董事长叫刘沧龙，实际控制人应该是刘沧龙和刘汉兄弟。
这兄弟俩个在业界很有名。刘汉曾捐建希望小学，在汶川地震中屹立而不倒，被网民称为“最牛的希望小学”。什邡这个项目，在没有被人抗议搅黄之前，肯定是各地争相吸引的重大投资项目。落户什邡，是因为什邡是宏达的发源地，也是宏达老板的家乡。从常理上讲，一个人，到自己家乡投资办厂，会比外来企业（或者外国企业）当地舆论更在意一些，刘氏兄弟不至于想把自己的家乡污染得不能住人，这样怎么向亲朋故友交待。化工项目对于环境的影响是不可避免的，但只要设备措施和技术手段到位，是可控的。
综上，我的感觉是，什邡这个项目肯定有一定的环境影响，但不会像抗议者和网上某些“民意代表”所说的那样恐怖。
一些产业，特别是化工厂、核电站之类，确实存在相对较大的环境影响。即使技术到位，设施先进，谁也难保万无一失。
比如日本核电站被海啸给打坏了，福岛居民流离失所。退一万步说，你把核电站建在绝对没地震、没海啸的地方，使用绝对安全的设施，万一哪天一颗陨石正好砸在核反应堆上怎么办呢？这个概率很小，但不是没有。所以，天下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不同产业对于环境的影响程度是不同的，就当地居民而言，都倾向于发展安全环保的产业，比如软件业、旅游业。我们也应该设身处地为什邡人想想：如果在我家旁边修这么一个大化工，让我每天早上一推开窗就看见，我肯定会很不爽。中国确实需要化工厂，不过，为什么要修在我的家门口，而不去修在你的家门口呢？我认为，大家有必要探讨一下产业的环境影响补偿问题。
补偿范围，界定在产业环境影响地域范围之内的居民；补偿方式包括就业定向倾斜、税收定向使用，等等。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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